穿成皇帝的白月光——江山微雨
时间:2019-03-24 10:11:32

  趁无人注意,双寿悄悄凑上前,在平南王世子耳边道:“爷,咱们那计划废了吧,不然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平南王世子淡淡道:“闭嘴。”
  直到见到前方空地上开辟出来的小型演武场,平南王世子才低低哼了声,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一直毫无理由的坚信,凌昭很想很想揍他。
  早在他进京前,这感觉就在心里萌芽,所以他故意装病不起,然而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
  前面那么多的恩赏和铺垫,想必都是为了这一刻。
  演武场四周的架子上放满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凌昭看了过来:“自朕登基后,留在御书房养心殿的时候多,拳脚功夫却多有松懈,难得世子在此,不如陪朕过两招——点到即止,不为胜负,只为切磋。”
  平南王世子往兵器架子瞧了眼。
  日光下,刀刃剑刃反射出森森寒光,和皇帝此刻眼底的光,莫名相似。
  平南王世子为难道:“这……”
  平南王瞪着他,压低声音:“皇上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皇上阵前斩杀北羌第一勇士的时候,你小子还缩在老子身后战场一日游呢,就算技不如人输了,老子也不会嫌你丢人。”
  他虽然有意放轻语调,可周围的人全听到了。
  平南王世子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心境,斜睨他一眼:“父王,您太小声了,只怕长廊那头看热闹的宫女,没听清您说了什么。”
  话音刚落,秦衍之走上前来,笑容可掬,恭敬道:“世子爷,请。”
  *
  早些时候,江晚晴记起有几件东西落在长华宫,便带着喜冬一道过去取。
  自从她离开后,长华宫便闲置了,留在这里的侍卫平时也特别无聊,于是,她刚走近,就看见那名姓张的侍卫,正在和同伴切磋武艺。
  江晚晴不由驻足观看。
  另一名侍卫出手极快,瞄准的便是张侍卫的咽喉,刚要碰到,张侍卫一招擒拿手反制住他,以手为刀,抵在他脖子前。
  旁边几人喝彩:“好!”
  喜冬见江晚晴怔怔出神,轻轻唤了声:“姑娘?”
  江晚晴清醒过来,带着她走了过去。
  张侍卫等人看见主仆两人,急忙行礼:“见过江娘娘……”话已出口,才发觉不妥,一个个的都有些尴尬。
  江晚晴并不介意,对张侍卫说道:“跟我来。”走到一边,才笑道:“你身手真好,想必是习武多年的人。”
  张侍卫忙道:“姑娘谬赞了。”
  江晚晴笑了笑,问他:“若宫里有刺客突然袭击,你会如何应对?”
  张侍卫挺了挺胸膛,道:“属下定能在十招之内将他拿下,姑娘大可安心,有属下在,绝不会让刺客伤您半分。”
  江晚晴又问:“如果他手里有刀,刺中了你……你会掐断他脖子吗?”
  张侍卫觉得这话问的十分奇怪,迟疑道:“姑娘的意思是……?”
  江晚晴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以你们习武之人的本能,若遇险,会怎样?”
  张侍卫答道:“真到了那等生死关头,属下只能先杀了他。”
  江晚晴缓缓吐出一口气,算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道:“多谢你,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去忙吧。”
  等他走了,喜冬疑惑道:“姑娘怎会问他这个?”
  江晚晴语气淡淡:“瞧他们练武,觉得有趣,随便问问。”
  穿过庭院,江晚晴叫喜冬等候在外,便熟门熟路地走回寝殿,找到不久前写的那封绝笔信,收进袖中。
  ——改改还能用。
  然后,她翻箱倒柜,找到了很多年前,凌昭送给她的一柄小匕首,拔出一看,刀刃雪亮。
  当时……当时他好像说过,这匕首削铁如泥,没事别乱玩,刀鞘倒是好看,镶满了各色宝石,花里胡哨亮晶晶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以后她就看看宝石,拔出来用就算了。
  江晚晴唰的一声收刀入鞘。
  如今,她已经不能像原作中的江晚晴,自尽绝了性命,可要凌昭赐死她,目前看来毫无希望。
  那么……只能下一剂猛药,逼他不得不出手。
  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第38章 
  慈宁宫,西殿。
  宝儿干完活,从内殿出来,看见几名宫女凑在一起说笑,好奇心起,过去一问,说是皇上和平南王世子比了一场。
  正待细问,却见秦衍之走了进来。
  宫女们向他见礼问好后,便都散了,只有宝儿留下,问他:“秦大人是来找我们姑娘的吗?”
  秦衍之环顾四周,没见江晚晴的人影,有些诧异:“宛儿姑娘不在?”
  宝儿点点头:“早前姑娘带着喜冬姐姐去长华宫取东西了,方才回来了一趟,听闻太后娘娘在宝华殿祈福,姑娘也过去了。”
  秦衍之安心下来,笑了笑:“在宝华殿么?那不打紧。”
  宝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秦衍之轻笑一声,道:“也没什么。皇上和平南王世子切磋武艺,世子一个不慎,收力没收住,摔了一跤,他自称摔断了屁股——”
  宝儿脸色一红,又觉得吃惊:“真的吗?”
  秦衍之摇头:“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一直哀叫个没完,又走不动路,抬着去给太医瞧了眼,太医想……”他停了停,眼里浮起笑意:“想脱他裤子查验伤势,他一个劲的叫疼不让碰,太医看见他裤子上有血,碍着他的身份,只好往重了说。如此,皇上留他和王爷在宫里住下。”
  宝儿脸上发烫,喃喃道:“怎么摔才能那地方摔出血呀?”
  秦衍之笑出了声。
  于是,宝儿忙低下头,又想起什么,顾不得害臊了,追问:“那跟我们姑娘有关系吗?”
  秦衍之敛起玩笑之色:“世子这是刻意寻机留在宫中,意图不明,皇上的意思是,这两天委屈宛儿姑娘待在慈宁宫,别外出,皇上这会儿宴请平南王,等结束了,他就过来。”
  *
  明光殿。
  平南王世子伏在床上,神色颇为痛苦,重重帐幔掩映下,仍时不时的发出‘唉呀,唉呀’的垂死呻吟。
  双寿听烦了,咳嗽了声:“世子爷,人都走了,差不多得了。”
  平南王世子轻轻问道:“……都走了?”
  双寿道:“走光了。”
  平南王世子哼了声,翻身坐了起来,动作灵活的很,丝毫不见刚才的虚弱,他套上鞋袜,抬头扫了双寿一眼,不由皱眉:“你那算什么表情?鄙视吗?”
  双寿叹了口气,伸出割破了的手指给他看:“爷,天地良心,您的伤是装的,小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皮肉伤呐……要不您裤子上的血都哪儿来的?”
  平南王世子推开他的手:“知道了,等回了南境,你要什么赏赐,直说就是。”
  双寿顿时眉开眼笑:“小的什么都不要,只想换个主子,最好能换到大公子二公子身边。”
  平南王世子淡淡道:“不如换到晋阳身边。”
  双寿便闭紧了嘴。
  平南王世子穿好了鞋子,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道:“晋阳画的图纸呢?拿来。”
  双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纸取出来展开,交给他。
  平南王世子一边喝茶,一边仔细看了看,不禁笑了一声:“这小丫头画的地图倒是不错,一目了然。从明光殿这里到慈宁宫的距离真远……双寿,你说皇帝这么防我,那位公主当真因为年龄太小,才不能婚配?”
  双寿兴致缺缺:“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平南王世子又抿了口热茶,忽然冷哼道:“刚才,你在旁边可都看见了,他看样子是招招留力让着我,其实步步紧逼,使我自乱阵脚……哼,那好呀,他要我出丑,我成全他,只是今晚上,我非得见一见他藏的这么深的义妹,到底是何方神圣!”
  双寿一脸麻木:“见了又能怎样?绑回去南境吗?”
  平南王世子皱眉,不耐烦道:“见了再说。好了,你来与我一道谋划,怎么避过父王溜出去,又怎么不引起侍卫注意,偷偷去慈宁宫。”
  *
  慈宁宫,西殿。
  福娃白天画的一幅画像,得了先生的褒奖,便兴高采烈地跑来母亲这儿邀功,江晚晴留在宝华殿迟迟不归,他就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趴在桌子上涂鸦,打发时间。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觉得无趣,回头唤道:“小容子,你过来。”
  容定也在等江晚晴回来,听见小太子叫他,心里叹息一声,走过去:“太子殿下。”
  福娃白嫩嫩的小手指着桌上的图,不是他方才随便乱画的一张,而是他当宝贝似的带回来的画像,期待地眨眨大眼睛:“你说,孤画的小姑姑怎么样?”
  容定看了半天,实在分辨不出这人像和江晚晴的联系,甚至分辨不出画的是男是女,但他一贯是不介意口是心非捧场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很好。”
  福娃高兴极了,笑眯眯道:“有眼光。”他低头,欣赏自己的画作:“先生也说我画的极好,颇有当年我父皇笔下的功力。”
  容定再次沉默,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对自己画功最惨无人道的评价,半晌,他开口:“……嗯,可能随的你生父。”
  福娃听不出他的画外音,只是笑,带着点自得其乐的味道:“当然啦,父皇只爱画花草树木,他不喜欢画人的,孤画的小姑姑是最像的……”
  容定笑了笑,看了他一眼。
  看来,凌昭果然是打算捧他当个几年的太子,不是真正想让他继承皇位,是以请的先生都是阿谀奉承之辈,无真才实学。
  这样也好。
  只是……江晚晴应该也看出来了,但她好像浑不在意,为什么?
  他想不透。
  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脚步声。
  福娃水汪汪的眼睛亮了起来,两手一撑跳下椅子,兴奋地小跑着迎出去:“小姑姑,你回来啦?”
  容定走了几步,听那脚步声太沉,便止住了。
  不出所料,福娃跑到门口,也停了下来,脸色陡然垮下来:“皇叔……”
  凌昭刚从酒宴过来,行走便如疾风,随之带进殿中的,是微醺的酒味。他负手而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双眼眸冷而清明,半点不带醉意。
  宝儿跟在旁边,战战兢兢:“皇上,姑娘还在宝华殿陪太后。”
  凌昭道:“朕在这里等。”
  宝儿便如蒙大赦地出去了。
  福娃磨蹭着走了回来。
  凌昭问道:“太子为何在此?”
  福娃一愣,脱口反问:“皇叔为何过来?”
  一阵尴尬的沉默。
  福娃畏惧地瞥了瞥他,拿起画像,小声道:“先生夸奖了我的画,说我画的跟父皇一样好,我带来给小姑姑看看。”
  凌昭看了眼他的作品,挑挑眉:“半斤八两,是差不多。”
  容定:“……”
  福娃得了他一句夸赞,心里一喜,略微放松了点:“父皇画花花草草,画池塘水榭,就是不画小姑姑,我就最喜欢画小姑姑了。”
  凌昭坐下,捡起江晚晴放在这里的一卷书,随意翻了翻:“他为何不画?”
  福娃爬回椅子上,两条小腿摇啊摇:“父皇说,怕他画的不像——画的是他心里的小姑姑,不是她真实的样子,他还说有时候会羡慕我。”
  凌昭拧了拧眉:“你?”
  福娃继续在纸上涂鸡腿和玫瑰花糕,心不在焉道:“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从前别人羡慕我,大都因为我是太子,将来会当皇帝,可父皇已经是皇帝了,有什么好羡慕的呢?他就说,纵然身为天下之主……”
  说到一半,他挠了挠小脑袋瓜,苦恼的想了会儿,还是摇头:“记不清了,总之就是他得不到的意思……可能说的是鸡腿吧。”他看着画上的鸡腿,叹了口气:“父皇病的最重的那几天,鸡腿和糕点都吃不下,一直咳嗽——”
  凌昭突兀的打断:“纵然身为天下之主,求不得的,终究求不得。”
  福娃一愣,看着他:“就是这句,皇叔怎么知道?”
  凌昭神色漠然:“是你皇爷爷常挂在嘴边的。”
  每当圣祖皇帝思念早逝的文孝皇后,便会这样感叹,而那个男人,求不得的又会是什么?又能是什么?
  凌昭合上书卷,指尖在上面敲了敲,想起喜冬的话,心里涌起丝丝缕缕的暖意。
  他的那位四哥,生来便是尊贵的元后嫡子,太子之位、将来的帝位、父皇于众皇子中独一份的重视和厚爱,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可即使他横刀夺爱强娶了江晚晴,她的心里,终究装的不是他。
  容定无声地站在一边,看见他的神色变换,猜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又看了看埋头作画的福娃,不禁摇了摇头。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两个人的共同话题?
  伤脑筋。
  又等了一会儿,凌昭起身,看了眼窗外夜色,想着要不要去宝华殿,接江晚晴和李太后回来。
  同时,福娃丢下笔,两只小手捧着圆嘟嘟的脸颊,叹气:“唉,一定是那个什么王世子,害得太后娘娘担心,不然小姑姑也不用去宝华殿了。”
  凌昭怔了怔,转向他:“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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