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卓清莲看来，不管是被请回去的，还是自己回去的，无非是哪方面子大一些而已，男人的恶习不会因为这个便有差别。对于美华来说，强大起来，勇于离开这样的男人才是毕生的自我救赎。
见美华一直抱住自己的胳膊，她便上去一把将其扯了起来，掀开袖子一看，青一块紫一块。
王八蛋！
卓清莲从内心狠狠骂了魏青山一句。
“美华，这到底怎么回事？”罗佑华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婆婆也惊诧不已。
美华只是个哭。
“哭什么哭，那男人要在乎你的眼泪就不会对你动手了！”卓清莲吼了她。
一听卓清莲如此说，罗佑华与婆婆全都明白了。
罗佑华一把拽过了卓清莲，开始了质问：“你是说魏青山动的手？”
她点头。
“你以前便知道？”
她再点头。
男人锐利的眼神如被激怒的豹，盯了她足足有几秒钟，才失望地说道：“过后再找你算账！”
说完，男人阔步走出了老罗家的大门。
她快速追了上去，男人只是走着，她小跑着，都是个追不上，她只能在后边喘着粗气喊：“罗佑华，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是美华不让我告诉你，我答应了她，总不能食言吧。”
男人生气地转身回头，等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才有些怒急地埋怨：“美华是个软弱的，难道你也是？”
卓清莲自己也有些后悔，面对男人的指责，她一概领受。
明明自己知道，魏青山是改不了的，当时竟然真的考虑美华的面子和尊严，就隐瞒了下来，所以，故意充起来的面子总有一天是会被扯掉的，今天美华自己哭着回了娘家，想必也是不想再粉饰太平了。
“老公，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隐瞒任何事情，一定所有的事情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次我也坚决支持你，去将魏青山那混账给揍扁！”
听她喊什么“老公”，男人被怒火拱起的心里多了一丝哭笑不得，这个女人永远让他没法生的起气来。
接下来的一幕非常有戏剧性。
他们闯进魏青山的家里，那混账竟然正躺炕上睡觉，刚打完自己老婆，还能睡得着，这种应该不叫心大，叫特么没长心。
罗佑华上去一把将看起来瘦瘦的魏青山给拎了下来，一个拳头下去，将还在做梦的魏青山先给打蒙了。
睁开懵逼的双眼，见到是罗佑华，那厮便明白了原由。罗美华一向忍气吞声，没有将他的恶劣行径透露给娘家人，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以为这次打完了罗美华，这女人还会像以前那样打掉牙往自己心里咽，没想到，竟把这蛮力无边的罗佑华给招了来。
“罗佑华，不要停，揍的他满地找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手痒。”
听到婆娘的“命令”，本来就没想一拳便宜了魏青山这个混账，接着雨点般的拳头便落了下去。
魏青山嗷嗷直叫，卓清莲也有些浑身生疼的感觉，简直不忍直视。
“哥，不要打了！”
美华抱着杰杰跑了进来，后边还跟着她老子娘。
“罗佑华，接着打！”
卓清莲在一边继续加油鼓气。
婆婆大人见俩女人一个喊停，一个喊打，还是她一声给吼住了：“佑华，住手！”
听到老子娘的大吼，罗佑华果然停了下来，身下的魏青山早已经鼻青脸肿，没个人样了。
“佑华，这畜生是死有余辜，你这么打下去，真闹出人命来，难道你要为他偿命不成？”
卓清莲也自知理亏了起来，刚才满心地想为美华出口气，没想到罗佑华如果下手没个轻重的话，真有可能把这瘦鸡子似的魏青山给打残或者打死了，罗佑华如果被下狱或者枪毙了，那她可就要真真地守活/寡了。
哎，终究是年轻气盛，还是婆婆大人理智。
“你们这都干什么？”随着声音，一个老妇闯了进来，将罗佑华一把扯开，抚摸着地下魏青山的脸，“青山，你怎么样？”
见魏青山整个肿的没法开口说话，那老妇怒目斥责起来：“罗老大，谁给你的权利将青山打成这样？”
卓清莲看这架势，这老妇八成是魏青山的娘，照年纪来看，魏青山多半是她老来得的子。
“我说这位大娘，那请问谁给的魏青山权利，让他打罗美华的？”卓清莲冷冷地问道。
那老妇看了她一眼，鄙夷地说：“美华是青山的媳妇，男人打媳妇，在整个天水湾也不是头一遭。”
无知而自私的农妇！
卓清莲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
骂完后故装镇定地说道：“美华是魏青山的媳妇，他就可以打，那罗佑华是魏青山的大舅子，我是他大舅子媳妇，我婆婆是他岳母，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对吧，我们是不是都可以仗着有层关系，将魏青山揍一顿呢，有何不可吗”
魏青山的老子娘哑口无言，她觉得这丫头片子说的本是没有道理的，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
还好，腿没被打折，魏青山的老子娘将魏青山扶了起来。
见罗佑华怒火差不多灭了，这魏青山才不知死活地嘟囔起来：“我打媳妇没错，但我晚上也能搞媳妇，有些人倒是不打媳妇，但连搞都搞不了。”
“啪！”
魏青山本来已经肿成馒头的猪头脸于电光火石间竟然又挨了一个嘴巴子。
众人纷纷望向这一嘴巴子的来源，卓清莲！
只见她根本不理会魏青山愤恨的眼神，而是直接看向他怒极的老子娘：“这位大娘，子不教母之过，既然你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我便受累替你教育一下，不用谢。”
面对别人的嘲讽，她还能忍，但魏青山竟然也口不择言，相信谣言来污蔑，当然，打了他，也实在因为替美华气不过。
美华大声地哭了起来：“魏青山，既然你死性不改，那咱们就不过了！”
说完，抱起杰杰便跑了出去。
第37章 反调儿媳妇
晚上，老罗家这边，无一人吃得下饭。
魏青山也在老子娘的带领下，来老罗家赔不是，见吃了闭门羹，老子娘便使眼色让他跪了下来。
鼻青脸肿的嘴都瓢了，大声地朝着里边喊道：“美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对你伸手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美华还是个哭，不过眼泪都干了，还是忍不住在抽泣。
“美华，不要心软，这样的男人，你要决定离开他，就对了。”
听卓清莲火上浇油，婆婆厉声呵斥：“清莲，你住嘴！”
呵斥完儿媳妇，转向女儿：“美华，一会跟魏青山回去吧。”
卓清莲以为自己听错了，婆婆可是美华的亲娘，虽说在婚姻的问题上，都是劝和不劝分，但明知道魏青山那混账家暴，还劝说自己闺女跟着这样的女婿回去？
“妈，美华怎么能跟他回去呢，他又不是打了一回两回了，狗还能改得了吃屎？”
婆婆凌厉的眼神看向她：“那你说要怎样？”
卓清莲云淡风轻地答道：“当然是跟他离啊，这样的男人留着过一辈子啊？”
婆婆无语摇头，一副对牛弹琴的架势。
“美华，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听到母亲的问话，美华没有做声。
“你好歹要看在杰杰的份儿上，总不能让杰杰将来有个后妈吧？”
婆婆继续加码。
卓清莲再也忍不住了：“就是看在杰杰的份儿上，才要跟他离！一个男人当着孩子的面打自己老婆，这孩子将来能健康成长吗？还有，什么叫杰杰有后妈，把杰杰争取过来，将来给他找个后爸，都比魏青山那个亲爸要强，不找也可以，我们一起把杰杰养大。”
“你闭嘴！”婆婆已经出离愤怒了。
这大脑不清醒的儿媳妇真是让她头大了，专跟她唱反调。
罗佑华全程黑脸不说话。
这美华也是个让人着急的，敢情这次扯下面子，也只是想让娘家人替她去出出气而已，没想真正跟魏青山决裂。
从来都忍气吞声的美华今天对魏青山说不跟他过了，才惊得那男人主动上了一次门来道歉，因为那个男人主动的道歉，老罗家这边便都要给台阶就下。
这都什么事儿！
“差不多得了，赶紧跟他们回去吧。”婆婆继续催促美华，“我跟你一起出去，警告下他，如果以后胆敢再伸手，我让佑华去卸掉他一条胳膊，亮他以后也不敢了。”
美华竟就点头同意了。
她看了卓清莲一眼，她明白卓清莲的不可思议，但她真的没法像自己这个闺蜜这样毫不顾忌。
待婆婆领着美华和杰杰出了门口，罗佑华也起身回了西偏房，卓清莲跟了上去。
见他直接于炕上躺了下去，她便也上去躺到了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听到女人的疑问，他叹气：“美华是我的妹妹，我有心去保护她，但我又怎能决定的了她的人生？”
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马克思说过，客观事实决定人的观念思维，但人的观念反过来也确实会影响人的行为，美华的观念与大多数农村的已婚女人一样，结婚了便是一辈子，既然她的观念未变，其他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顶多对她是一种安慰而已。”
卓清莲眼睛亮了起来：“罗佑华，你都学过马克思？”
他点头：“在部队的时候，领导经常有这方面的讲话，我便听了一些。”
她转念一想，1977年，岂不是正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何不劝说罗佑华去考大学呢？
来的着急，都忘了这茬了，不过今年的考试早已经来不及，那就明年吧。又一想，罗佑华有处分在身，考试的时候得有组织和群众推荐，说不定是个难办的事儿，所以她就没提出来。
她再靠近一点，抱住了他，悠悠地说道：“不过我是真替美华担心，她现在才只有20岁，一辈子的路还很长。而男人家暴，如同男人出轨、嫖/娼、吸毒一样，是会上瘾的，可能永远都戒不了。”
“你都哪里来的这些歪理邪说？”男人笑着揶揄她。
“这怎么是歪理邪说？是至理名言好不好？”女人明显不服气。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魏青山怕是以后也不敢了，他要再敢造次，我定不会饶了他。”
听他说完，怀里的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恐怕未必能每次都让你知道，这次美华如果不是实在忍无可忍，估计也还会瞒着的，再说了，靠你的拳头才能让他们相安无事，你不觉得这样的婚姻也是悲哀吗？”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观点。
但作为哥哥，确实没法决定美华的人生和命运，还是得美华自己来作出选择。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起来，怀里的女人钻出头来，打趣道：“如果将来你胆敢伸手动我，我才不会和美华似的原谅你呢，立马揣了你。”
男人笑了起来：“咱俩之间，都是你伸手吧？”
她一想，好像真是，结婚第一天便甩了这男人一巴掌。
男人搂紧了她，于她的头顶处温温地说道：“清莲，真的感谢老天将你送到了我身边，跟你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感觉色彩都明亮了许多，我想留你在身边，疼你一辈子，又怎会对你伸手？”
这丫情话都是跟谁学的？听起来诚恳无比，又动人心弦。
野猫般的女人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主动咬上了他，挑起了一次春色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邓爷爷在1977年恢复中止了十年的高考，为了照顾老三届，将年龄放宽至了30岁。1978年的高考年龄也是如此。所以，这两届考上的大学生中，年龄差很萌。到了1979年，将年龄限制为25岁，特别优秀者可以放宽至28岁。啊啊，话说，我家男主会不会超龄啊？
第38章 女权主义论
一大早，野猫睁开了慵懒的双眼，身边男人已经起了，估计到柴房做早饭了。
她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起来，想想美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昨天魏青山被罗佑华揍成那个死样，不会拿美华撒气吧？
即便魏青山暂时不敢撒什么气，但她总感觉美华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实在太憋屈了。
在前世的时候，她确实看过一些文章，作者都是建议大家不要去干涉别人的幸福，不要去指点别人的生活，更不要将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强加给别人，也就是人得有界限感。
她觉得这样的观点确实颇有道理，但那是大家都清醒自觉的情况下，而美华不是，她没有读过什么书，除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观念，就是村里的习俗，她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只能随大流。
她不奢望能够改变她，只希望她能更明白一些道理。
早饭后，她没有去上工，而是去找了美华，正好美华还在家，于是将杰杰交给了婆婆来带，她们二人便到了村子口的河边溜达。
她见美华眉角带着隐约的笑意，想必魏青山与她的婆婆昨天接她回去后，百般殷勤，说了不少的好话，而美华便沉浸其中。
想来也是悲哀至极，人家打了你，然后再给你一颗糖，你便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忘记了过去的痛，这样粉饰后的幸福真的能让一个女人毕生充盈吗？
不过，罗佑华说的也对，没有人能够决定罗美华的人生，只有她自己。
所以，卓清莲也不打算再针对这次的事情说什么，而是建议道：“美华，你跟我学理发吧，还有我教你捯饬化妆，以后咱俩一起做这份活怎么样？”
美华听完后，眼睛是一亮，但很快暗淡了下去。“清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帮助我，但是，我可没你这份胆量，这万一哪天被人揭发了，那后果很严重的。”
“揭发后，我们手头又没有有形的产品，捉贼要捉赃，我们就来个死不认账，还能严重到什么程度，你又不是手头有多少货物的大老板，给你抓起来枪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