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方面呼吁爱情平等,不该拿第一次说事的同时,另一方面又盼望自己新娘能保持该有的纯洁。范泛不知道大城市是什么样,但自己生活的小地方却是这样,保守又开放。
齐景的这声理解,让她忽然一下有了着靠。
范泛允诺:“等我们相处时间再长一点就在一起。”
“好。”
她认真起来,继续补充:“我不用你负责。现在那些电视剧都不知道讲什么,这些心甘情愿又相互开心的事情,动不动就跟责任扯上关系。只要保护措施做好,别造成后面的伤害就好。”
张初之曾经谈过一段不走心又不开心的恋情。女孩子在确认恋爱关系的第一个晚上,流眼泪掉鼻涕对他哭诉,自己的第一次在前任的半胁迫中给了他,感觉很不愉快并且留下阴影。她不能保护自己的身体,只能守着最后一方心灵的净土。如果张初之不介意,她愿意献给他。
女孩都这么说了,张初之都是安慰又是允诺,半推半就下净土沾染了他的气息。
后来两人分手,女孩另结新男友,本就两不相干,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张初之qiang了姑娘。张初之窝在宿舍里咬着牙根拍大腿,“我也是TM 了!这姑娘怕为了保持自己的纯洁,跟每任男友都用一样的说辞吧。艹!她这心里阴影面积是有多大?她内心另外一边的净土怕是有三大洲五大洋那么宽吧。”
或许是受张初之影响,齐景对于女孩子过分的纯情也不大感冒。害羞可以,但过了头总觉得又那么一两分的装。
或许是带着喜欢的情绪,范泛的观点、表现在齐景看来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什么都是刚刚好,符合他的刚刚好。
两人在门边站了会儿,齐景后知后觉怕食物放凉,催范泛赶快去录制。
她没动,反而蹭蹭鼻子问他道:“那我录制,你能别太刻意盯着我看吗?我怕我会不好意思。”以前宿舍录制的时候,大家都自己做自己的,范泛也没那么扭捏。但她怕齐景没见过,难免好奇。
齐景笑:“不然我回卧室吃饭,你在客厅录制。”
“也行。”
两人就这样说好。
正经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没跟范泛一道吃中午饭。齐景带上宿舍门,麻辣烫一滩放在齐景面前,他拆开筷子吃了两口,蔬菜瘫软成一团,培根的味道也只是这样,面条已经泡烂,哪哪味道都不太对。
没有范泛,也就失了胃口。齐景丢掉筷子,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两声响。
百八年前没有动静高中班级群,齐景打开看,是高三女班长发来的消息。
【同学们,高中毕业也三年,趁着寒假一起出来聚个餐啊。】
【@齐景,前两年你都没来,这次再不来不像话吧?别说没时间,这次好多老师也来,大家都要出场的吧?】
没想到她会点自己的名,还搬出老师来,齐景眉心发疼,他打下一个字发过去:
【好。】
第38章
消息回复的下一秒, 班长白心洁便私聊给他发消息。
白心洁【最近好久不见, 过得怎么样?上大学好久都没联系了。】
口气一如既往地落落大方,她总是这样,不管对方是谁都用同样和煦自然的态度, 好似阳春三月里的太阳。
齐景敷衍地懒懒打下几个字。
【还好吧, 一样读书。】
张初之曾经说过, 齐景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在不想聊天的时候,能把对方每个丢过来的梗,聊成句号,关键对方还不能怪他什么。
但白心洁很快发消息过来, 顺带还有一个好友的添加请求。
白心洁【以前高中的时候就经常感叹你脑子好, 听说你读的是金融。可惜跟你不是同一个专业,不然很多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向你请教了。】
齐景觉得无聊,两个人凑到一起除了聊聊过去根本没什么好说, 可他的过去又不堪一击。除了张初之以外, 很多从前的同学都随着毕业那天被他尘封在记忆之中,不愿回想也不愿翻起。
看了一眼床头旁边没有热气的麻辣烫,齐景打下。
【我得去吃午饭了,没时间聊,拜拜。】
手机震动。
白心洁【老同学, 我不是吃人的老虎好吗?!】
白心洁【吃饭而已, 那么急干什么?好啦好啦,不打扰你,好好去吃饭吧!反正以后有空, 可以多聊的啦。】
白心洁【还有啊,好友添加你总可以同意吧?怎么说也是高中两年同学,加个好友总该没关系吧?】
她三言两语抢夺主动权,齐景模糊不去的好友添加,只能同意。
麻辣烫没有热气,面条更团,蔬菜更蔫。齐景挑起一筷子往里面嗦一大口,冰凉的触感顺着喉道往下咽,胃部好似装了一大块铁,又冰又重。
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冰凉的食物了。齐景捂着胃,他有些忘记疼痛该有的滋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不开心,胃就比心要难受。
原来没有食欲的麻辣烫,就着冰凉几口下去倒也吃完半碗。
他拎着包装袋推开卧室门,抬眼看到范泛双手托腮正对着录像设备,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齐景以为她还在忙,轻手轻脚地将外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范泛转头。
齐景弯腰起身,听到范泛黏着声音说道:“齐景——?”
“嗯。”他应了一句,跟着看她,却见她醉眼迷蒙,腮边晕着两抹红,宛如京剧里的花旦脸。眼睛两边也红,斜插入鬓,顾盼生辉,亮晶晶的黑白眼眸半眯半睁,欲语还休。
范泛见他,扶着茶几站起身子,往前几步,膝盖发软一个踉跄要往前跌去。齐景怕她摔倒,几步伸手过去帮扶,脚碰到叮叮咛咛的玻璃瓶。他抱着范泛垂下头看,看到一个水果酒的玻璃瓶商标。
水果酒的度数不高,比啤酒还低。他视线往地上一扫,心里多半清明,水果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后劲却大,范泛几瓶下肚也难怪会醉。
齐景叹气,搂着范泛往前走,“还能动吗?”他没想太多,打算先把她弄到床/上休息。
范泛不挪步也没回答,她轻轻推开齐景,两人隔着点距离。
视线猝然相对,齐景望向她的眼睛,一时之间心跳如鼓,刚才糟糕的心绪在她几下间全然飞散。
然后,一双手“啪——”地一下捧住他的脸。
齐景尽量不让自己有什么表情。
“齐景?”她迷蒙着思绪再问一次。
齐景耐性好,不介意拉长声调再嗯一次。说不出来原因,他很享受这样的琐碎日常。
范泛原本捧着的脸,一下变化姿势,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将他用力的抱在怀里,呢喃着,“这么不真实,肯定是梦。”
什么梦?
范泛没答,齐景也没问。她没抱一会儿,便又捧住齐景的脸,两人额头贴着额头,眼睛盯着眼睛,她醉得浑身飘忽又软,所有力气全部凝聚在两只手上,身子发飘,软在齐景怀里。
“刚刚两巴掌下去都没叫痛,肯定是梦。”
她话刚说完,突然亲了一口齐景的嘴角,一脸满足地眯着眼睛笑,“早就想那么做了。”
想做什么?亲他吗?
齐景又惊又喜,圈住范泛的腰。她也没客气,一双手锢在他的后背上,“上次做梦都很后悔只顾矜持,这次一定要把豆腐都吃遍。”
她喃喃自语,嘴角带笑。
齐景放缓声音,温柔问道:“想怎么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扰了她的醉意,范泛朦胧抬眼,步子往前几个迈步,没走稳。齐景扶着,她又跌回怀里。
两人拉拉扯扯,推开卧房的门。
范泛没有力气,只能抱着齐景嘴角啃。嫣红嫣红的颜色,她拉开点距离,两人银丝未断。齐景喘气,这才多久,又生变化。
他懊恼自己的控制力,忍不住低叱道:“范泛,别闹!”
一个小时前的对话他还记得,也知道范泛把此情此景当做梦境一场。她大胆开放,现实的诸多底线被抛诸脑后。
但醒来却不是梦境一场,齐景不想她后悔。
强硬抱着正冲她傻笑的女孩到床上,齐景抖开杯子裹在她的身上,范泛挣扎,要脱他的衣服外套,一边动手一边嘟囔:“不行,不睡觉,好不容易梦到你一次,上次梦里光顾矜持什么都没做。我不能让后悔再来一次。”
上次……梦里……齐景抓住关键词汇,嘴角露笑,动作比刚才轻柔,甚至愿意说些糊涂话来哄醉酒人,故意逗她:“可是没套?”
“梦里怕什么。”
真当混沌梦一场,自在逍遥自在来。
齐景头疼,只盼望范泛能睡过去。一件外套两人也不知道拉回拉扯多久,范泛硬是要扒,齐景宁死不从。
最后小妖精打着哈欠一个转身便眯了过去,手上紧巴巴地还不肯松开他的衣服布料。
真是。
*
范泛醒来的时候,最先感到呼吸不畅,像被锢在什么怀里面。这样的感受让她想起小时候生病的日子,爸爸也是这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相似感受带来的回忆只是一晃而过,脑袋跟着空白,她在原地难受地回忆几秒,只有一些七零八碎的片段在脑海复苏。
好像刚开始自己带着麻辣烫还有几瓶水果酒到齐景房间录吃播,水果酒的味道美妙,又酸又甜,清淡的酒味基本能忽略不计。
自己把酒当饮料,越喝越快也越上头,看东西都像蒙了一层纱。
然后?然后大抵自己是睡着了。
范泛忆起自己梦到齐景,亲他抱他,之前图书馆梦里所有想做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她满足地勾起嘴角笑,然而这样的笑容还没继续三秒便垮了下来——记忆的最后是自己扯着齐景的衣服外套,怎么也没脱下来。他不肯,说因为没套。
范泛惆怅,怎么永远都卡在脱衣服这一环节,进度条就不能稍稍往前进一步吗?至少看看齐景哥哥美丽的肌/体,她也是满足的。
“唉——”
黑暗中有道声音忽然擦着范泛耳边响起——
“醒了?”
范泛身子一僵,嗯了句便没有声音,脑袋除了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
怎么?怎么自己躺在齐景的床上?
她捂脸埋在枕头里面,醉酒和做梦过渡地太过自然,她不敢深入回忆,越想越丢脸。大抵不肯面对现实,范泛按住齐景的手,央求道:“你先别开灯。”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团墨气浓重。他们躺在彼此旁边,触手可及,但却看不到所有表情。
范泛在黑暗中脸皮更厚,她问道:“我喝醉以后……没做什么吧?”
看不到脸,但也能听出声音里的紧张。
齐景笑,他再想该怎么好好回答。
第39章
“算了!”范泛一把打断齐景, 脸深深埋在枕头里面, 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还是别说了。”
黝黑的环境里面只能看到范泛身子一动一拱,钻进被窝里怎么也不肯出来。齐景笑着将灯打开,然后一把将她从被窝里面捞起来。
乱七八糟的头发前面是, 后面也是, 一双眼睛藏在头发后面, 衣服也乱,皱巴巴地套在身上。齐景捋了捋她的头发,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范泛裹着被子歪坐在床上,她刚刚酒醒, 闹了半晌没有力气直接往齐景身上靠, 懒洋洋声音哼道:“我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齐景环住她的腰,垂首便能闻到头发香,“喝粥要吗?”
范泛点头。
齐景让她缓缓, 穿鞋出去买粥。
卧房里面只剩她一个人。迷迷糊糊睡了一个下午, 再起来的时候透过外面的窗户只能看见一大片黑色的天,时间感迟钝模糊。范泛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晚上六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七点。
她身子一软,倒在床上,自己这一觉可以说睡得够久。
手机震动, 范泛再从口袋里掏出来, 一连好几条消息——刘清悠,还有妈妈。
她一个一个打开看。
刘清悠【周六晚上不回来了,我有约, 你自己早点休息。】
想都不用想,范泛都能猜到是谁,她发了个好,并在后面偷偷附注一句【晚上愉快!】
刘清悠很快回了个揍你的表情包。
接着便是妈妈的消息。
妈妈【什么时候放寒假,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妈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这句话范泛一时没有很快回复,她坐在床上下意识楞了会儿。对,自己怎么就忘了呢?期末考一过就是寒假,自己该回家的。
这学期怎么那么快,转瞬即逝。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情感,开心也有,舍不得也有,总之复杂。恨不得现在穿上鞋子同齐景一块出去买粥。
相处时间一天天减少,所以才愈发珍惜每分每秒。
范泛在床上呆了一会儿,便起来简单收拾整理一下房间。她旁的东西不敢乱动,整理好睡过的床铺,将吃完的外卖包装还有水果酒瓶清理干净。
齐景的房间也才租几天的功夫,装饰相对简单,没有多余的家居摆设,空余的地方大部分放着是书,文学杂志,金融相关……范泛匆匆扫过一眼,他看的类型很杂很丰富。
对比起来,更显得她脑子空白。
脚不小心绊倒一样东西,范泛及时撑着沙发才没让自己摔下去。她低头便看到了一个电子秤,范泛惊讶,从来不知道齐景也会在意身材。
也或许只是当初齐景顺手拿过来的。
他买粥还没有回来,空荡的房间只有范泛一人。她推开窗户,冰冷的空气裹卷着寒风吹进来。窗户积了点灰显得脏,细小的灰絮堆在窗格里,风吹不去。
天空是块完整的圆,范泛抬头上看,跟记忆中被楼房切成不规则形状的天空不一样,这里辽阔又浩荡。
刚才生出细微的小心思全然被风吹散,被天空吸纳。
门锁转动,齐景买完粥回来。范泛关掉窗户跑到他的面前,玄关墙上的镜子映照出两人相视一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