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嗯?”
霍颜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搭错了哪根弦,居然对春巧说:“你今天去陪我娘睡吧。”
春巧疑惑,“啊?为什么呀?”
霍颜顿了一下,才找出了一个看上去不那么扯淡的理由,“我娘今天晚上被我吓到了,我怕她晚上胡思乱想,你帮我安慰安慰她,就说今晚的事我明天早上和她解释,叫她不要担心。”
春巧乖乖地点头,“哦,那好吧,阿颜姐你也早点休息,看你脸色不太好看呢。”
霍颜回答得很敷衍,“嗯嗯,知道啦!”
晚上躺在床上,霍颜眼皮子发沉,很想睡觉,可是却强撑着不肯睡。
按道理说,今晚那臭猫应该会找来的吧?
毕竟,她刚刚说过那种奇怪的话……
然而霍颜还是睡着了,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梦,每个梦的最后,都是以一句“不就是生一堆猫崽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做结尾。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霍颜醒了,却感觉到手心里痒痒的,温温湿湿,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舔舐着。她半睁开眼。
晨光微透过窗帘,将室内映得一片朦胧。
霍颜手指动了动,看见一只虎斑猫在用舌头舔她手上的伤口。
察觉到霍颜醒了,虎斑猫回过头,和霍颜安静地对视。
霍颜又闭上眼睛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腰上多了一条手臂,平缓的,属于男人的沉稳有力的呼吸贴着她耳畔一下下传来。
背后像是贴了一个大火炉,热得难受。
霍颜睡觉爱穿肚兜,而肚兜后面是没有布料的,只有一根细细的绳子系着。
因此,再也没有哪一刻让霍颜如此清晰直白地体会到……肌肤相贴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某只猫已经胆子肥到敢用人形和阿颜同床共枕啦!
第106章 竞争三
霍颜一瞬间身体僵硬, 动都不敢动, 只觉得浑身发烫,头顶都要冒热气了, 在把人踹下去和把人踹死之间来回摇摆,难以下定决心。
偏偏就在这时——
“醒了?”谢时低沉沙哑的声音震动着耳膜,让霍颜半边身子都麻了。
霍颜最终决定, 还是把人踹下去吧!踹死的话……她有点舍不得。
于是霍颜突发制人, 猛地转过身,手脚并用将谢时踢下床。
谢时没有防备霍颜这一手,而且他生怕挤到霍颜, 一直都是贴着床沿边睡的,结果被霍颜直接踹下床。
但是,他同时也将被子卷走了。
霍颜感觉身上蓦地一凉,不禁惊呼出声。
大事不好!没了被子遮盖, 她穿着肚兜的样子不就彻底被这臭猫看见了?!
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霍颜很机智地……和谢时一起滚到了床下,刚刚拉开被子钻进去, 就被谢时顺手一抱,揽入怀中。
谢时唇角弯起:“总归想同盖一床被子, 何故要从床上到床下?”
霍颜;“……”
谁要给你同盖一床被子啊你这毛球!
“你,你出去!”霍颜面红耳赤地往外推。
谢时非但没有像以前那样听话, 反而一翻身,将霍颜压在身下,手肘撑在霍颜头两侧, 将脸一点点压下去,呼吸渐欲失去平稳。
这猫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走动声,原来是春巧听见刚才霍颜的那声惊呼赶过来。
“阿颜姐!你怎么了!”春巧在外面问,还推了两下门。
霍颜吓得灵魂出窍,忙去看门栓,发现门栓已经插上了,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记得昨晚临睡前没有插门栓啊!
看到谢时那一脸得意的求表扬神情,霍颜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冲着外面喊:“我没事!嗯,我再睡一会儿,你先别进来!”
春巧声音担忧:“阿颜姐,真的没事吗?这门怎么开不开呀?你插门栓了吗?”
霍颜:“啊!可能昨晚随手插的吧?我昨晚失眠没睡好,再睡一会儿,你去吧!”
春巧磨蹭了半天,总算走了。
谢时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霍颜的关键词:“再睡一会儿?”
霍颜压低声怒喝:“下去!”
谢时却只是笑了笑,继续低头试图亲吻霍颜。
霍颜完全被笼罩在谢时的气息里,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眼看着对方的唇即将压在自己的唇上,霍颜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谢时动作因此停下来,却用那双深邃而清澈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霍颜。
“假如昨天我真的死了,该怎么办?”谢时沉默许久,忽然问。
霍颜光顾着羞臊,都差点把昨晚让她出糗的原本事由给忘了,谢时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她就想到这帮毛团子合起伙来欺骗她,顿时怒从心中起。
“卑鄙!无耻!你竟然敢用这种方法骗我!”
谢时愣了愣,眼眸微黯,双手抓住霍颜的手腕,“你以为,我真的会骗你吗?”
霍颜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
“我和父亲察觉到肖旅长有叛变倾向,我便假意接受他的同盟意向,准备逼宫让大帅下台,取而代之。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彻底让肖旅长暴露,我们好斩草除根,却不曾想他还留有一张底牌,提前布置了一支秘密的编制外心腹部队。发现势头不对,他便下令炮击帅府。炮弹在我身边炸响的一刻,只差一米多的距离,若不是我的一位亲兵及时拉了我一下,我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听不到你和我说的那些话。”
谢时低沉的声音缓缓诉说,昨晚一场惊心动魄的武装政变,就这样沉浸在他平静的语调和表情里。
“霍颜,你现在愿不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
霍颜好像被谢时此时的眼神摄了魂魄,心脏再次砰砰乱跳起来。
谢时:“昨晚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霍颜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却好像被人夺了声音,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谢时温柔却坚定地拿开了霍颜捂在嘴上的手。
“既然已有真心,与其等我死后追悔莫及,不如趁我活着,坦诚以待。”说完这句,谢时便慢慢俯下来,吻住了霍颜的唇。
霍颜怔怔地睁着眼睛,感受到唇齿间温柔湿润的触感,她终于缓缓闭上眼睛,伸手搂住谢时的脖子。
很坚决,也很生涩的亲吻呢。
罢了罢了,反正……又不是没亲过。
谢时在霍颜身体放轻松,并用双手环住他的时候,动作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被鼓励到,立刻兴奋起来,用被子一裹,打横将霍颜抱起来,走到床边,覆上去。
霍颜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有节操的人,虽然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单身狗,但不是她守旧,而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她觉得人生在世,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感情到了吧,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怎么开心怎么来,所以当身上某只猫胆大包天地将爪子越摸越往下的时候,她是没有拒绝的。
谢时的呼吸越发不稳定,正当他亲稳住霍颜,准备正式品尝人生禁果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从霍颜身上消失了。
然后,某只猫,就真的变成了猫。
霍颜;“……”
虎斑猫:“……”
霍颜捂住脸,头脑终于清醒过来。
不得了不得了,这臭猫现在居然学会色~诱她!她竟然真的色令智昏,险些被一只猫日了啊我去!
霍颜默默从一团被子里捡出猫,然后下床走到门前,打开门将猫丢了出去,再插上门栓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今天她一天都不想出去见人了……
虎斑猫被霍颜从屋里丢出来的时候,一双猫眼睛无辜地瞪大,它想要重新进屋,却发现门已经在里面插上了。
虎斑猫伸出爪子,挠了两下门。
霍颜在里面听见了,脸和耳朵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再用被子将自己蒙得更严实了些。
虎斑猫又一下一下挠着。
那猫爪子就跟挠在了霍颜心里一样。
不过霍颜还是没开门,她今天已经没法再面对这只猫了。
虎斑猫最后只能落寞地转身离去,背影萧索,垂头丧气。
男人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悲剧。
霍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还没起来,春巧终于坐不住了,她再次过来敲门,“阿颜姐?阿颜姐?你还没睡醒吗?”
霍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今天家里有人来吗?”
春巧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弄懵了,“啊?什么家里有人来吗?”
霍颜:“就是今天家里有没有访客!比如……帅府的人?”
春巧莫名其妙,“没有呀!怎么,五姨太今天要来家里做客吗?”
“没有没有。”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春巧听得越发疑心,便搬来一个小板凳。
如今在北平,大多数稍微富足些的人家,门窗都是上下两排的,下面一排是玻璃的,透光性好,白天屋子里面很亮堂,上面一排则视经济条件而定,糊窗纸或者窗纱。
霍家的门窗上排是今年才从窗纸换成了窗纱的,此时下面那排玻璃已经被霍颜从里面拉上了窗帘,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窗纱是有空隙的,春巧站在板凳上,将眼睛贴在窗纱上,可以透过纱布纹理的间隙看见里面的情景。
春巧看见,她们家的小姐,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地板上,透过门下面的缝隙往外看。
霍颜:“春巧,你看看咱家院子里有没有虎斑猫。”
春巧:“啊?什么虎斑猫?”
霍颜:“还能有什么虎斑猫?就是我养的那只呗!”
春巧往身后看了看,“没有啊!没看到它在家里。不过,阿颜姐你趴地上找啥呢?”
霍颜这才发现,门外的春巧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凳子上,此时正透过窗纱朝屋里看呢。她顿时从地上爬起来,老脸一红,不禁气急败坏地在心里想,以后一定要连上面那排窗户上也挂上窗帘!
打开房门,霍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还非常夸张地伸了个大懒腰,感叹一声:“啊!回笼觉睡得真好!真舒服!”
春巧从板凳上下来,担忧地跟在霍颜身后,霍颜衣领的那粒扣子没有系好,春巧眼尖地瞥见霍颜脖子下面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块红痕,便好奇地问:“阿颜姐,你脖子那里怎么了?”
霍颜毫无所觉:“啊?什么怎么了?”
春巧过来,用手指在霍颜那处红了的地方戳了戳,“就是这里呀!红红的。”
霍颜忽然想起什么,像是触电了一样,忙用手捂住被春巧指过的地方,匆忙扣好领口,含糊其辞道:“嗯,没什么,就是,就是起了点红疹子,不碍事儿!”
春巧更担心了:“啊?哎呀,要不要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呀?怎么会突然出红疹子呢?”
霍颜:“没事没事,已经涂了药膏了,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霍颜一直“睡”到这时候才起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正好碰见在准备中午饭的霍刘氏。
霍刘氏为霍颜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听说她昨晚失眠,到现在才起床,更加不放心了。所以一见到闺女便抓着问长问短。
“阿颜啊,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那谢家的少帅怎么样了?我今天早上听别人说,昨晚真的有人夜袭帅府呢!不过你和那谢少帅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颜啊,爷爷罚你,你也不能往心里去呀!你不会是因为心里想不开,所以才没睡好的吧?”
“阿颜啊……”
霍刘氏絮絮叨叨地碎碎念,霍颜在厨房的灶台上转了一圈,逮着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一边哼哼哈哈地应付着霍刘氏。
这时春巧也走进厨房,越想越不放心霍颜出疹子的事儿,对霍刘氏道:“夫人,小姐她身上出了红疹,也不让我找大夫,您得说说她!”
霍刘氏一听,可不得了,洗干净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水渍,便要过来解霍颜的衣服扣子,“我看看,什么样的红疹?”
霍颜正用辣椒酱抹着馒头吃得正香呢,忽然被春巧来了这么一出,差点被馒头噎死,立刻兔子一样蹦出去,“那什么,娘,我还得去戏楼里看看,晚上回来再说哈!”
“哎!阿颜!你给我看看身上出什么红疹了啊!”霍刘氏眼看着霍颜一溜烟跑远,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懊悔,为什么爹娘要给她缠足呢,这一双小脚真是有跟没有一个样!
经过反复考量,霍刘氏决定去找霍老爷子谈一谈。
“爹,您看阿颜这孩子,这一年多为了家里操了那么多心,真的挺不容易的,她有什么错处您就和她好好说呗,就别让她跪祠堂了。这孩子心事重,昨晚上伤心的一晚上没睡呢!”霍刘氏说着说着,便用手帕抹起了眼泪。
霍老爷子心里本来是很担心孙女的,但是经过刚才一番暗中观察,说霍颜因为被罚昨晚没睡着觉,鬼都不信呢!没看刚才那活蹦乱跳的样子么?像是一整晚没睡的人?
这小滑头也就能骗骗她娘和春巧丫头了。
于是霍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好好和她说?你怎么不问问她干了什么混账事?”
其实霍刘氏到现在也不知道霍老爷子为什么要罚霍颜呢,昨天那种情况,祖孙两个脸色都黑得像锅底灰似的,她也没敢问,只当是霍颜又在外面做了什么错事,惹了霍老爷子不高兴。
霍刘氏终于止住了哭,红着眼睛迷茫地问:“啊?她做了什么?”
霍老爷子:“哼!她居然说,要从外面招学徒,把我们霍家祖传的皮影雕刻手艺传授出去!”
霍刘氏听得一呆,腿都吓软了。
我的妈呀,她这闺女是不想活了吗?霍家可是有组训的,敢于将霍家手艺传授给外人,死罪!不仅名字要从族谱上除去,死后也不得入祖宗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