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卫安没有说错。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里难受的很。
女儿回来,她当然是开心的,面上说的多绝情,可到底是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哪里真的有不希望长宁郡主好,不希望跟长宁郡主亲近的?
可是这女儿做事却总是这样子不留余地。
她明知道自己跟卫安的感情。
可她一回来就特意昭告天下,她是如何的看不起卫安,是如何不待见这个女儿。
这样子尖酸刻薄……
崔嬷嬷壮着胆子上前喊了她一声,她才回神。
回神以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她是想看外孙外孙女的,更想看女儿。
可是,这样不是为了长宁郡主好。
她要是不给长宁郡主一点儿教训,长宁郡主只怕会变本加厉。
可是卫阳清可不是那种能一而再再而三忍耐的人。
何况想着卫安,她心里就酸得很。
过了半天,她才叹了口气:“告诉王爷,我乏了,懶怠见,怕过了风寒给他们就不美了。他们长途跋涉,让王爷留他们用饭,我备好的年礼,到时候一并给他们带去。”
陈嬷嬷不在,崔嬷嬷就是老王妃跟前最亲近的,她惊讶的睁大眼睛,有些踌躇:“这……您真的不见郡主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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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母女
崔嬷嬷是老王妃跟前的亲近人,她亲自过来跟长宁郡主说老王妃乏了的时候,脚都有些打颤。
日子再往前些年数,那时候的长宁郡主就骄横得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她的脾气也实在不像是有长进。
可是没料到,这回过去,头一回长宁郡主竟半点儿脾气也没发。
不仅没发脾气,还让葛嬷嬷递了个红封出来。
崔嬷嬷有些受宠若惊,拿着红封竟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葛嬷嬷跟她也是旧相识了,拉了她往旁边去,又让她把红封收好:“郡主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她既然让您拿着,您就放心拿着”
收红包的规矩自来都有,可是跟长宁郡主拿红包,崔嬷嬷还是头一次,听了葛嬷嬷的话才算反应过来:“老姐姐,你也是个明白人,这次老王妃”
她叹口气:“老王妃心里不好受,你就多劝劝郡主。”
劝倒是想劝,可怎么能劝呢?
葛嬷嬷苦着脸,唉声叹气了一阵,又张嘴问崔嬷嬷:“是不是还因为上回的事生气呢?世子怎么样了?怎么都没瞧见他?”
当初葛嬷嬷灰头土脸的回南昌的,还真不知道后来庄奉到底是怎么样了,至于镇南王妃,这就不勇打听,问一问就知道。
崔嬷嬷停了会儿才摇头:“世子爷的事也不是世子爷了,世子爷在蓟州出了事,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听说开了年就要回来休养”
葛嬷嬷不禁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过了崔嬷嬷的提醒,回屋去告诉了长宁郡主。
她知道长宁郡主的脾气,小心翼翼的忍着胃痛弯下腰来劝她:“她毕竟是老王妃一手带大的,就算是养个丫头,那也得有些感情了。您既然知道了,以后面上就稍稍和缓些”
长宁郡主没有说话。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就得面子上做的好一些。
她都已经告诉老王妃了,卫安那个贱种不是她的女儿。
可老王妃大约是人老了脑子就糊涂了。
她牵了牵嘴角,嗤笑了一声。
也不是糊涂,从年轻时,老王妃就总是跟她做对,她做的多少事都是老王妃不许的?嫁卫阳清她也不许。
还为了明鱼幼生她的气。
明鱼幼又是明鱼幼。
她都不知道老王妃到底是她的娘还是明鱼幼的娘。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明家人?
就那个贱种,也宝贝的跟什么似地。
葛嬷嬷有些发怵,再要劝的时候,那边卫玉珑已经回来了。
镇南王府里并没有什么年纪相仿的玩伴,唯一一个庄容,还是个勤奋的,整日里都窝在书房里,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乐意再在那边常棣轩坐着,跑回来找母亲了。
这还是她记事以来第二次回王府,头一次回王府的时候太小,只模模糊糊记得外祖母是个很慈和的老太太,辈分高心地也好,给了她许多的礼物。
她在南昌府少听母亲提起过外祖母,只知道母亲上回专程让老王妃把东珠拿来给她做鞋子的事,觉得外祖母定然是好的,就晃着长宁郡主的胳膊要去见老王妃。
屋子里静的很,除了卫玉珑,没人敢吭声。
长宁郡主转头瞥她一眼就皱起眉头来:“怎么都穿上大氅?外头那么冷。”又问:“你妹妹呢?”
卫玉珑就吐了吐舌头:“我一路跑过来的,不觉得冷。妹妹留在常棣轩了。”
长宁郡主替她理了理衣裳,这才告诉她:“你外祖母身子不爽,咱们这回就不见了”
卫玉珑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自小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这样的女孩子,对于改变的环境的洞察力是惊人的。
哪里有因为身体不好就不见女儿的道理?
她反正并不知道。
何况这个女儿和外孙们还都是千里迢迢,相隔多年回来的。
她怔怔的立了半响,有些惆怅又似乎有些失望的小心翼翼的问:“也是因为姐姐吗?”
她已经知道卫安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心里之前对姐姐的向往也因为这个,再加上长宁郡主和嬷嬷们的冷淡闲谈而消失了。
她也知道,父母亲关系的变化就起源于卫安的身世。
因此她也是有私心的。
回来以后,母亲冷待卫安,她也就跟着一言不发,换做平常,她是怎么都会说两句话的。
现在却只好叹气。
长宁郡主伸手把女儿揽进怀里,满面阴沉的摸她的背:“说的什么傻话?那是你亲外祖母,说是得了风寒,怕把风寒过在你和你哥哥身上眼看着就过年了,后两天来,一样能见得着。”
卫玉珑觉得不是这样的。
可是对着显然已经很不开心,却尽量在哄自己安心的母亲面前,她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却说不出来,靠在母亲怀里有些委屈。
卫安毕竟不是她亲姐姐,可她却是老王妃的亲外孙女,为什么老王妃分不清楚亲疏远近呢?
长宁郡主哄她一哄,等到那边说镇南王和卫阳清叙话毕了,才让葛嬷嬷领卫玉珑出去玩儿,又特意看了葛嬷嬷一眼:“既然二公子在家里闲着没事儿,不如告诉二公子一声,让他领着阿珑四处去玩玩,这个时候,梅花坞那边的梅花应该也开的好了,就去那儿吧。”
葛嬷嬷连忙答应了领卫玉珑出去,长宁郡主自己吩咐人理了妆披上了斗篷往镇南王那里去。
镇南王虽然有一阵被送回过家乡,可是算起来,在王府的时间并不算短,跟她是有些亲情在的,见了她连忙笑起来,又让她坐。
长宁郡主依言坐了,含着泪看向镇南王:“哥哥,母亲跟你说过卫安的事没有?”
镇南王知道长宁郡主向来不待见卫安,也知道这回没有把卫安带来,而既然没把卫安带来,老王妃不见千里迢迢回来的亲生女儿,也就说的过去了。
他放下了杯子,轻声问:“是不是小七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在长宁郡主心里,恐怕卫安就从来没有对的时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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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眼药
镇南王实在不大懂这些女人们的想法,一个个原本都算得上是金枝玉叶,可是狠起来却哪里有半点世家女的样子?
他见长宁郡主不说话,自己忍不住先劝她:“母亲年纪不小了,你也别总是跟她对着来……老人家,也就是喜欢同外孙女亲近亲近。”
“何况就算安安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你亲生女儿,母女间哪有隔夜仇呢?你多担待些也就过去了……”镇南王说着要站起来:“这样,我领你去母亲那里,你认个错,大年初二领着安安过来,母亲的气一准儿就消了。”
长宁郡主压根就没想过叫老王妃消气。
她握着杯子冷笑了一声,眉眼间都带着清晰可见的戾气:“大哥,你别添乱了!”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你知道什么?!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什么亲生女儿?!那是卫阳清的私生女!”
镇南王猛地被这么一喊,忍不住有些懵,半响才迟疑着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你说什么胡话呢?”
总督三大营的曹安出了事,他最近又官复原职,忙的很,京营那边一大摊子事儿,他这回才去户部申领银子,弄得累的很。
可是今天妹夫妹妹上门,他硬是抽出了时间等着,现如今长宁郡主忽然说卫安不是她亲生女儿,他觉得长宁郡主是疯了。
长宁郡主一把拂开他的手,面容冷淡,一点儿也不像是说胡话或者说气话的样子,镇南王这才变了脸色:“你是说真的?”
如果卫安不是她亲生的,那他就真能明白这些年为什么长宁郡主做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他见长宁郡主又不说话了,忍不住接二连三的叹气:“就算是这样……之前你怎么不说?”
他想起之前卫阳清也没露出什么异样来,就忍不住问:“那妹夫是怎么想的?”
“跟母亲一样呗。”长宁郡主面容冷峻:“是外室生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尿包种子,就当千金小姐一样捡回来养着了。卫阳清脑子坏了,母亲也跟着让人难受。她若是不知道卫安不是她亲外孙女儿还罢了,可现在知道了,还跟我横眉冷目的……”
“简直笑话。”长宁郡主抬眼看着惊住了的镇南王:“我长这样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娘。要是爹还在……”
她说着,忍不住真的伤心起来。
如果老王爷还在,她哪里会受这个委屈。
镇南王摆了摆手,一时觉得有些头疼:“长宁……”
他阻止了长宁郡主说话:“这事儿母亲没同我说……既然母亲没说,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事儿是你受了委屈,可是不过是个小孩子……”
长宁郡主知道镇南王向来是以自己母亲为重的,可她倒也不生气,抽泣了两声就停了下来:“这我当然知道,您放心,这么多年,我怎么着她了啊?不过就是冷了点儿,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哭着道:“可我担心母亲犯糊涂,她死什么牌名上的人物?母亲也想把她配给你的嫡子……”
镇南王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原先还打算让庄容娶卫安的。
可是现在……
他摸不清楚老王妃是什么意思,也就不想随便应承,嗯了一声含糊的点了头:“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长宁郡主清楚他的性格,就是个优柔寡断沉不住气的,也不以为意,又说起了王妃的事来:“听说关了半年了,再大的事也该了了,这王府没个女主人理事,算是什么样子?”
镇南王妃最近一封信一封信写回来,字里行间都诚恳的很,说是知道错了。
而且她也并没有求情,只是很担心老王妃的身体,担心儿子,不断让镇南王记得多写信给远在蓟州的儿子。
提起儿子和妻子,镇南王就有些沉默。
妻子虽然犯了错,可是这样低声下气的,他心里总不好受,何况儿子已经出事了。
这事还是他亲手下的手。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妹妹,喉头滚动,片刻后才道:“好了,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不用管。卫安既然不是你亲生女儿,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说你。可既然当初你答应了妹夫养在身边,面上功夫还是做一做,哪怕为了哄母亲开心呢。以后也就是些嫁妆的事儿,你何必闹得这样人仰马翻的。”
老王妃虽然没说,王妃也没说,可他隐约是觉察的出些什么的。
长宁实在太自私了。
长宁郡主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老王妃不见他们,府里又没女主人,她连饭也不想用,就让人去通知卫阳清要走。
卫阳清和镇南王却很谈得来,传话说再略等一会儿。
她也就不再让人去催,吩咐已经回来的倪嬷嬷:“嬷嬷,消息透露出去了?”
庄奉受伤掉了一根手指头的事,还是因为她总时刻关注的缘故,她来王府之前就知道了,原本打算跟镇南王说的,可是一跟镇南王开口,她就知道说不成了。
镇南王纯粹就是个应声虫,老王妃说什么,他只有照办的份儿,既然这样,找他什么用也没有。
可女人的能耐却大的很。
她不生气,一点儿也不跟老王妃生气。
她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卫安,到时候就下地狱里去找卫安好了!
“已经让王妃的心腹嬷嬷送进去了,也不知道王妃会怎么样……”倪嬷嬷笑着哄主子开心:“这下您可放心了。”
放心?怎么放心?
她做事向来是要稳中求稳的。
如果镇南王妃这回还不能拿卫安怎么样,她多的是法子让这个贱种死无全尸。
房间里还是从前的摆设布置,她靠在贵妃榻上眯了会儿眼睛,天就已经快暗了,正好卫阳清那边也让人来传话说要走。
她这才领着女儿上了马车,卫玉珀向来是知机的,单独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长宁郡主扶着女儿的手下了马车,才看见垂花门处候着不少婆子,不由皱眉:“这是怎么了?有客人来?”
领头的婆子连忙垂手应是:“陈御史夫人来了,如今正要走呢,奴婢们在这儿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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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狠话
陈家?
长宁郡主站定了脚,她已经多年不回京城,不大知道京城如今的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