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组成图腾的东西,不再是油灯——
而是人的头骨!
密密麻麻的头骨,拼接成青炎族图腾的形状。
苍凉、悲壮和……狰狞!
“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暗卫的惊叫声。
云初扭头看去,只见被油灯和火把照亮的石壁上。
一幅用各‘色’颜料画成的——巨幅仙境壁画,绵延在整个广场四周!
第419章 二十七谜
在那副巨型壁画上,奇‘花’布锦、凤凰翔起、仙鹤唳时、宫殿林立、金‘玉’满堂。
好一副云雾缭绕、金碧辉煌、逍遥自在的天宫仙境画。
在“仙境”中,四处都能看见半人高,或坐或立、或躺或跪,神情恣意的人像,摩肩接踵地密布在其中。
云初拿着火把,快速围着广场四周的石壁,转了一圈。
不出她所料:每个人像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
所有人的眉心,全部都有一颗红痣!
她转身走到广场正中,目光沉沉地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痣”。
所有的“红痣”,毫无疑问就是用外祖母的血点上去的血咒!
从渝国公府别庄密室里的丹青,到江南任意行的善堂、再到栽赃顾贵妃的那个屏风……
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愚民套路。
想必那些镜城中了毒的百姓,被姜厉的人骗到山上,心甘情愿被刺上图腾下山。
也正是因为活生生看见了,人死后能进入“壁画仙境”的“神迹”吧!
此刻,这间密室里,壁画上的人,少说也有几千人,应该是囊括了所有镜城死去的百姓。
难怪刚才密室大‘门’开启时,会有那么重的血腥味。
原来都源自于画像上的血咒!
只是……
云初看着连绵起伏的“仙境”,密密麻麻的人像,和那些红‘色’的血点。
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脑中浮现起,两次梦境时看见的相似画面。
一次是在般若寺救回苏锦泽时。
一次是在前几天“梦”到上一世的阿晚时。
那两次的梦境里,虽说也有壁画,和密密麻麻的血点。
可那些壁画却是在‘露’天的石壁上,而非在这种封闭的墓‘穴’里!
梦中的场景,究竟在哪?
这壁画上的一切,和梦中的场景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云初仰面看向悬浮在半空的青‘女’。
“这里便是上古的锁魂大阵吗?奇怪,怎么不见姜厉和青老的人影?”
青‘女’从沉思中回神,低头俯视着她。
“这里不是。”
她顿了顿,淡淡回答:“此处和般若寺的锁魂阵一样,都是上古锁魂大阵的分支。
凌山和青炎山的地脉,与锁魂大阵所在的无终山的地脉相连。
每个分支,只需用圣‘女’嫡系的血液催动,就能将方圆百里的魂魄吸附于阵上,继而传送回上古锁魂大阵中。”
相连?传送?
云初闻言,突然想到之前,楚沄意外被沧州观星台上的法阵,吸走魂魄之事。
他的魂魄由沧州的观星台,传到了凌山顶的上古观星台,最终被禁锢在般若寺墓‘穴’的壁画中。
正是因为那次,她在救楚沄的时候,才意外解除了青‘女’的封印。
“凌山顶的那个上古观星台又是怎么回事?怎会与般若寺墓‘穴’的壁画相连?”云初低声又问。
青‘女’飘回地面,看着她:“你是说锁魂台么?”
“锁魂台?”云初面‘露’不解。
青‘女’徐徐说道:“凌山顶的锁魂台是和锁魂大阵相连的上古遗阵。
我临死前,曾留下手稿,嘱托后人,若族人遭逢大难,可按手稿所绘,在我所指的二十七处地方,建起锁魂台,或能会有一线生机。”
云初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祖父云周在世时,曾主持修建过二十七座观星台。
而她之前也曾在肃州的观星台上,看见过绘着青炎族图腾的青砖。
这二十七座观星台,连同姜厉在肃州所犯下的活祭杀孽,在上一世,成为构陷楚沄巫蛊杀死太子的证据。
而上一世父亲云颂之死,恐怕也是因此事被牵连其中。
没想到,这二十七座观星台,竟然源自青‘女’给后人留下的手稿!
可是……
这些观星台在建立之初,青炎族还未曾遭到屠杀。
这份青‘女’始祖留下的珍贵手稿,为何会落在云周的手里,又为何由云周以观星台的名义主持建造呢?
云初越想越觉得可疑。
一直以来,祖父云周始终是个谜。
他既与杀死皇帝的亲王妃有旧。
又在新皇登基后,开始以青‘女’始祖留下的手稿,建造二十七座观星台。
更在青炎族大难后,救下了亲王妃的孙‘女’、青‘女’的血脉张氏。
还一力帮张氏安排身份,几乎没有耽搁地,让张氏嫁给了他最优秀的儿子云颂。
祖父云周对于青炎族,有着超乎寻常的熟悉。
这些看似机缘巧合之下做成的事,怎么推敲,都不像是个局外人的手笔。
只是……
这所有的一切,在他死后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就连父亲云颂也只是在一些残稿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云初凌‘乱’地想了许多。
终于,她抬眸看向青‘女’:“无终山和上古锁魂大阵,究竟在何处?”
青‘女’沉默几息,指着密室北侧一面墙壁:“那里左数第二个石壁的右下角,有一处机关,通往青炎山的北部峭壁。
机关要用你的血来开启,而后穿过隧道,就有索桥可至对面的无终山。
无终山顶便是上古锁魂大阵,也是墨锡的帝陵所在。”
青‘女’仰面看向穹顶的那些骷髅,目光流‘露’出几许决绝。
“我去帝陵等你,索桥之上有尸魂草的毒,你要小心。”
说罢,她便往刚才所指的那面石壁飘去。
云初眼见着青‘女’消失在石壁之后。
转身将刚才的一番对话,悉数告诉给负手在旁等候的楚沄,末了,她推测道:“姜厉和青老,应该就在无终山顶。”
楚沄沉‘吟’片刻:“事不宜迟,你去找岳父,我先去探一探路,然后再做打算。”
说着,就往那处石壁走去。
云初紧跟在他身后:“父亲那边有冀国公和玄甲卫,无需我在。我跟你一起去,到了这个时候,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在哪,你也在哪。”
说着,她坚定地拉上楚沄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刚毅的侧脸。
楚沄脚步一顿,转头看过来,深潭般的黑眸,涌动着‘波’澜。
他的大掌有力地反握住她的小手,默然几息,声音沉缓地应下:“好,咱们在一起。”
云初脸上泛起一抹浅笑。
不管前路如何,只要能和楚沄在一起,肩并肩的面对,这一世的她,已无憾矣。
第420章 岳父同去
云初和楚沄两人,在青女所指的石壁处站立。
果然,他们在右下角,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锁魂阵。
云初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阵眼上。
不过须臾的功夫,只听见石壁里传来“咔嚓”的机关声。
石壁随着机关声,慢慢松动,缓缓上升,很快,就露出一个仅容单人通过的隧道。
有巨大的山风从隧道里呼啸而来,可见隧道的另一端,一定是开放的出口。
楚沄向暗卫示意,让他们先行进去。
他自己则小心护着云初尾随其后。
由于山风太大,根本点不燃火折子,云初拿出随身常备的夜明珠,交给楚沄,才隐约能有些光亮。
一行人速度不算太快,在黑暗中约莫摸索前行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前方看见一个极亮的出口。
众人加快了脚步。
楚沄揽着云初,几乎是用轻功,跟在暗卫的后面,极快地掠出了隧道。
一出隧道,眼前红光大盛,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块悬空的平台上,触目所及,皆是云海。
原本在青炎山的峰顶时,那阵连绵飘散的阴雨已经停歇。
夕阳在云海的尽头,发出艳红的光芒,令耸立在对面的无终山的山峰,看上去莫名有些诡异。
云初走到平台的尽头,终于看见青女所说的、前往无终山唯一的通道——索桥。
几条黑沉金属打造的巨链,拼接而成简易索桥,从平台的这方延伸到对面无终山的崖壁上。
即便巨链有胳膊般粗细,横在这样巍峨的两座山峰间,看上去仍像钢丝一样危险十足。
直到此刻,云初才算明白。
为何姜厉会选择在刚才的密室里,给镜城那些百姓种下血咒。
皆因这条索桥,寻常人根本就过不去。
“这样的索桥,咱们的人能过去吗?”云初迟疑地问道。
若按照青女所说,这架索桥之上有尸魂草的毒,那么过桥之人,稍有不慎,要么会从巨链的缝隙处跌入万丈深渊,要么会中毒而死。
楚沄沉吟一下,回答:“若想平安抵达对面,必得是武功极高之人才行,就连我身边,这种暗卫也不多。粗略算算,无终山上姜厉能带过去的人,也是有限。”
云初不由对索桥的来历,心生好奇。
“这条索桥……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
无终山四面临崖,无路可上。
这个朝代又没有飞机,怎么能将这么粗重的巨链连到对面去。
楚沄负手望着对面,温声回答:“幽元开国皇帝墨锡,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这是他的寝陵,自然会与众不同。”
“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去和岳父、冀国公商量一番,明日再想办法过桥。”他安排道。
……
等到楚沄和云初原路返回青炎族的遗址处,玄甲军已经搭好了营帐。
阿晚一直守在房门口,见他们出来,询问地看向云初。
云初把楚沄支去父亲那里,将密室之事悉数告诉阿晚知道,
末了,她疑惑地说道:“只是我仍不明白,为何你进得了般若寺的墓穴,却进不了这个。”
阿晚若有所思地看着密室的入口:“应该是……因为我的尸身曾在里面待过的缘故。
他沉默几息,又道:“这几日不知为何,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仿佛躺在冰棺里,隐约还能听见耳旁有人在说话。可凝神去听,却又听不真切。”
云初心里一沉。
她想起之前青女曾经说过,阿晚因为青老的咒术,与尸身建立了联系,会逐渐被这一世的魂魄所吞噬。
想来……这样感受,应该是他的魂魄,与这一世魂魄相融所致。
云初掐指算算,离荧惑守心只有三天的时间,事情的进展,以及阿晚的状况,令她实在没办法不担心。
“明日我和楚沄便会想办法过索桥,青女已经先一步过去,时间或许来得及。”她苍白地安慰道。
阿晚看出她的忧虑,笑了笑。
“无妨,你既然说半山有索桥,我便去看看。按说密室因为有阵法,让我进不得,索桥倒未必不能去。”
“之前我并不知道帝陵在无终山顶,如今既知道了,免不得也要去看看,若实在无法靠近,我就在山路上等着你们。”
云初听他这么安排,点了点头:“好,那我们明天在无终山会合。”
……
这一厢,云颂听见楚沄的安排,眼睛瞪的溜圆。
“什么?殿下让我留在营地,你和七娘去对面?不可!不可!你们留下,我和暗卫过去。既然你说姜厉能带过去的人不多,说不得他们在那里打的有埋伏。
姜厉本就想利用七娘,又与天家有仇,你们两个这般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万不可!”
楚沄闻言,长揖到底,目光恳切地看着云颂。
“岳父大人,姜厉谋划这么久,何时让赵灵刺杀父皇、何时遁走镜城、掐算好时间用慢性毒药引镜城百姓殉葬、再算来荧惑守心的天机,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一步废棋,显然已经是孤注一掷。
便是我和七娘静观其变,不过桥去,他应该还留有后手。
七娘有‘不可不去’之使命,我便陪七娘前去。但岳父大人……是七娘的至亲之人,她必不忍心见您落入小人之手。
此番有我护着七娘,还请岳父放心,我必会把七娘全须全尾给您带回来。也请您和冀国公一起,镇守在此,免得让姜厉再有可乘之机。”
楚沄难得在云颂面前说这么多话,字字句句恳切,却无法撼动岳父分毫。
云颂拂袖,背过身去。
他态度坚决地说:“此事我不同意,倘若当真一定要过去,便让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否则免谈。我云颂断不是眼睁睁看着女儿、女婿去送死之人。”
云初走到营帐门口,刚好听见这句话。
她强扯了抹笑容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楚沄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
她只好压下到嘴边劝慰的话,重又闪身出去,站在帐外侧耳倾听。
几息之后,楚沄勉为其难的声音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