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尤物——福英福英
时间:2019-03-31 08:59:59

  骗子,还说随时可以,可到最后他甚至没有索要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骗子!
  又勉强眯了半天,白琼打了个车去公司开会。
  临近年中,公司各项任务面临对标,部门之间明争暗斗,各个派系唇枪舌剑,听得白琼头昏脑涨。
  出了会议室,手机上已经有7个未接。一看,全是沈敏的来电,她看得头疼,一边抬手摁太阳穴,一边回拨过去。
  电话立刻被接通,沈敏的态度非常不好:“白琼,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要急死妈妈吗?”
  “刚才在开会。”难得沈敏如此担忧她,白琼不由放缓语气,“怎么这会儿急着找我?”
  “周六还开什么会?让不让人休息!”沈敏不高兴。
  白琼略觉受宠若惊,顺着解释:“最近比较忙。”
  她原以为沈敏多少会关心两句,谁知电话里的话锋一转,直接道:“白琼,鸿鸿的感冒一直不好,我听人说香港那边有特效药,你赶紧去买了给我们寄回来。”
  白琼微顿,问:“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去了,还去了市三院,医生就说是感冒,开了药也不见好,一直咳一直咳。”沈敏急道,“小孩子的身体那么娇弱,再咳下去转成肺炎了可怎么办呀。”
  “是什么药?”白琼不太放心,“药房里能买的都是非处方药,这种能救急治病吗?”
  “当然能了!是隔壁徐阿姨推荐的,她就给她的孙女买的这个!”沈敏很不满意,“白琼你怎么回事,鸿鸿生病你怎么一点不着急?还是一直问问问,你是不是不愿意花钱买药?”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白琼愣住,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沉默片刻,反问道:“从白琮上学到结婚生子,我哪一次没出钱?你一定要说这种话来伤我心吗?”
  电话里的人一时语塞,半天没有回话,白琼直接掐断。
  手机又响,在掌心里震动。
  白琼深吸一口气,接起来,沉默以对。
  那边的已经委顿下去:“琼琼,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沈敏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你是没看到,鸿鸿一直咳嗽,小脸咳得通红,他还那么小,话都不会说,难受得直哭,你看了你也不忍心的。”
  白琼站在走廊尽头,伸手撑在落地窗边的栏杆上。
  “琼琼?”沈敏等不及,生怕女儿不听,“你听见妈妈说话了吗?”
  白琼疲倦地应:“你把药发到我手机上,我找人买。”
  “哎,哎,我马上就发给你。”
  她收了线,站在原处没有动,只觉得头痛难耐。
  缓了片刻,白琼走回办公室。手机提示她收到几张微信图片,她看了一眼,转发给相熟的代购,请人帮买。
  那边很委婉地表明最近人工涨价,不准备单独帮她代买药品,白琼二话没说,直接多转了一倍的代购费。
  那边收了钱爽快改口,第二天就人肉给她带回来,发了快递。
  周末白琼还有应酬,她画了一个淡妆,打车去郊区接人。
  白琼毕业的那一年是难得的牛市,连宿管大妈都把棺材本投入股市,没两年市场萎靡,证券公司的生意不好做,跟她同一届进来的人被裁的被裁,辞职的辞职。
  那时她刚买了房子,生怕被裁,断了经济来源,终日惶惶,上班格外勤勉。
  这份刻苦被顶头的陈经理看在眼里。后来,陈经理变成了陈总,白琼也跟着一路高升。
  她到了陈总的别墅,主动上了驾驶座,两个人一起去参加一个饭局。
  车上,陈总提起之前有朋友询问个人理财的事情,白琼想起是朱昱杰,见她说话神情之间不像知道朱昱杰与自己的渊源,也不主动提及,只是说:“Alfred他……”
  “哎,中国人说什么英文名字,”陈总打断她,“是那小子让你这么叫的?”
  白琼摇摇头,顺从地改口:“朱先生主要是想咨询海外投资,这一块不是我的专长,怕耽误他的事情,所以推荐了海外部的易姐跟他联系。”
  白琼还算谨慎,知道这是上司再给自己开小灶,她自认能力有限,又不敢拂了好意,于是推荐陈总的另一位心腹接手。
  陈总笑呵呵地,却说:“你这个人呐,就是太胆小了。不是专长怎么了,哪有人一来就是专家的?万事开头难,多做坐几次不就顺了?”
  白琼点头受教。
  陈总又说:“你别看他年轻,这小子很有两把刷子,家里也很有背景。”提到家庭背景,陈总像是打卡了话匣子,先说跟朱昱杰的妈妈是大学同学,一直看着这孩子长大,算得上是知根知底,又一一介绍人家父母的工作。
  白琼听了半天,总算是回过神来,小心地反问:“您不会是想把朱先生介绍给我吧?”
  “诶,年轻人,交个朋友嘛。”陈总模棱两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地打拼,我知道是什么滋味,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白琼觉得荒谬,心里却划过一片暖流。
  一路到了饭店,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喝酒,白琼趁着停车的功夫,从包里找出护肝片赶紧咽下。
  进包厢的时候,客人还没有到齐,白琼之前听到陈总的提过,这次的主客大有来头,拿下了今年的业绩指标就不用发愁。
  过了约定时间,对方姗姗来迟。
  白琼站起来招呼,谁知却看见原修跟在那人身后,她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原修看到她也很意外。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落座。
  应酬场上的各种规则早已熟悉,白琼刻意忽略席上那人的影响,只顾替上司挡酒。一顿饭下来,她饭没吃两口,人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散席之后,陈总先送她回家。白琼谢绝了陈总送她上楼的好意,陈总并不客气,吩咐代驾离开。
  白琼在原处站了一会,让夜里的风吹散酒气。
  身后停下一辆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径自走过来架住她,沉声命令:“上车。”
  她头疼得厉害,被他半扶半搂进门。她脑子还算清醒,指着一旁说:“解酒丸,在那边抽屉里。”
  原修抱她躺上沙发,沉默着转身去找药。
  过了一会儿,他没出声,白琼半撑起自己,看见他正端详那盒保婴宁,鼻音很浓:“是给我侄儿的。”
  原修回过身:“你侄儿?”
  “我弟弟的孩子,刚两岁。”白琼问,“是不是没找到?”
  “找到了。”他把保婴宁放下,转身去厨房给她倒水。
  这间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最早的一批精装修房,用材用工都过硬,厨房里装有一套直饮水。原修弯腰在橱柜里找出一个马克杯,接了先接了半杯水出去,连同药片一起递给她。
  白琼伸手接过杯子愣了下,抬眸看他。
  那个杯子,是当年她从原家带走的,他帮她挑的那一只。从江南到南兴。从大学到如今,一直陪在她手边。
  白琼捧着水杯,笑容有些虚浮:“这个杯子还是你选的,还好是陶瓷的,这么多年用下来桃心的图案都没什么磨损。”
  他点一点头,却说:“我去帮你烧点热水。”
  白琼顿住,手垂放在膝头,轻声回应:“好。”
  他转身重新进了厨房。
  白琼拥着抱枕,一片无语。
  厨房里,原修弯腰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小锅。
  水龙头哗啦作声,原修双手撑在流理台边。
  白琼平时一定没有在家开火,厨房设施崭新而干净。她甚至不怎么喝热水,因为原修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热水壶。
  胸口闷闷的,他不知道,她就是这样在过日子。
  池里,水流漫出,原修回神,伸手关掉龙头,把小锅放上炉盘。
  他转身出去,看见她歪坐着发呆,一腔火气终是被压抑住。
  “难受?”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端详她的神情,“要不要吐出来?”
  白琼摇摇头,这点酒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你怎么会在?”她声音困顿,“这就是你的项目吗?”
  “今天只是私人帮忙,我的事有点复杂。”他坐在悬坐在沙发边,平静地问,“这种场合很多吗?”
  “以前多,现在还好。”
  “都需要喝这么多酒?”
  大约是他脸上的怜悯太明显,白琼笑了下:“赚钱嘛,难免有应酬。”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钱这个字眼在两人之间太过敏感,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是否知情,又是否知道自己毫不知情。
  可要是认真计较起来,她宁愿原修认为她是为了钱,而不是被妈妈出卖。
  自尊心让她回避这个问题,潜意识地不愿提及自家的不好之处。
  白琼打起精神,胡乱换了个话题:“对了,我都有侄儿了,周洧他们生孩子了吗?我侄儿看起来挺秀气的,大家都说他不像我弟弟,比较像我。”
  “怎么会像你。”原修笑了下。
  “不是说外甥像舅吗?可能侄儿也比较像姑姑吧。”
  原修又笑,可笑容忽然僵在嘴角。
  白琼见他神情错愕,主动问:“怎么了?”
  沉默半晌,原修语气迟疑着开口:“抱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琼点头。
  “你弟弟……你弟弟比你小几岁?”
  白琼没想到他会关心白琮,诧异了下:“3岁。”
  “他……我是说你们长得像吗?”
  “不太像。”白琼说。
  原修顿了下,“是不是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嗯。”白琼笑笑,她歪了下头,“我长得像我妈,性格像我爸爸,他跟我是反过来的。”
  原修的脸色更加古怪,“反过来?”
  “也不是完全反过来。”她解释,“我弟弟长得跟我爸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性格跟两个人都不太像。他挺内向的。”
  白琼叹了口气,想起车祸之前,白琮其实也有过开朗的一面,但之后却彻底沉默下去。
  姐弟俩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总归是亲人。
  最终原谅沈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白琮。
  她始终记得那年暑假,白琮悄悄让她赶紧走,不要再回来。那个当下白琼很受伤,以为弟弟是迁怒自己,可事后才明白,那是他的一片好意。
  他很善良,不愿意因为自己去伤害姐姐。
  白琼想起小时候撒娇让她帮忙写作业的白琮,再想起车祸后他躺在床上痛苦而绝望的少年。
  她不得不承认,在那种时候,沈敏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儿子就这样被毁了一辈子。
  后来无数次,白琼问自己,要是当初她对一切知情,她会不会同意去江南。
  答案很明显。
  要真的靠献血就能换回白琮的平稳生活,她为什么不愿意?
  白琼渐渐释然。
  身边的男人呆坐不语。
  她深呼吸,不再愿被家庭旧事影响情绪。正想开玩笑换个话题,厨房里发出开水扑锅的声音,她奇怪,哑声问:“你在煮东西吗?”
  原修如梦初醒,起身去厨房关火。
  片刻后,他回来。
  原修终于克制不住,质问脱口而出——
  “他怎么会是你亲弟弟?”
 
 
第70章 德国骨科 ...
  白琼不解, 望着他眨了眨眼:“怎么会这么问?”
  原修的胸口起伏,很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却又产生深深地怀疑。
  他走到沙发前, 蹲下’身, 略微仰头望着她。
  沙发上的女孩子面容清瘦, 双颊酡红,渐渐跟记忆中那张脸重叠。
  但眉宇之间是掩藏不住的疲乏。
  原修想起方才席上,她一杯一杯地替人挡酒,笑语嫣然,姿态娴熟, 跟过去害羞内向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忽然意识到, 这些年,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你今天喝太多了, ”原修努力镇定,声音稍显平复,“现在还清醒吗?”
  “清醒啊。”她垂下头,抿住嘴唇, “很清醒, 所以才可以跟你讲这些话。”
  要是真的喝醉了,哪怕再多喝那么一点, 她都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及肩一缕碎发垂在她脸旁, 侧面看去更显清瘦。
  原修只觉压抑,更加深刻地怀念当年。
  那时候她有次也是喝醉,回到家里又唱又闹, 折腾他到了后半夜,醒来却全然无知。
  原修声音微哑:“你以前不会喝酒。”
  “多喝几次就好了。”白琼淡然。
  她听着面前的人重重呼吸,他沉声:“我不懂证券,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不妨告诉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白琼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迟缓地点头。
  酒劲上来,她只觉得头疼,笨拙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双脚落地,原修很自然地弯腰帮她穿拖鞋。
  她不太好意思地缩脚,落地一时腿软,不小心磕到了茶几角。
  “小心。”原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小臂,待她站稳又收回手。
  白琼心里迷惑,低声说一句要睡了,便脚步虚浮地进了房间。
  原修不放心,扶着她的胳膊,陪人回了房间。小巧的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甜,是属于女孩子的馨香。
  喝得半醉,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白琼已然困倦到了极点,躺上床半拥住杯子就入眠,随口说:“你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就行。”
  她迷糊着想,他刚才可以强势地将她带上楼,进了房间却不敢连扶她一把都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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