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不一样[综]——奚染
时间:2019-03-31 09:02:11

  黄药师笑了,问:“我又为何一定要回来?”
  这句话和这个笑容比方才的菜谱更让她着急,可他却仿佛嫌这还不够,又接着道:“你我萍水相逢,洞庭也非我家乡,我志在江湖万里,早就该走了。”
  谢临云说不出话。
  她从来说不过他,刚认识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可她还是觉得这太突然了。
  她预想中的道别,应该是双方提前说好,临别痛饮三百杯,并期待他日再相逢那样的。
  现在这种场面,不仅和她预想中完全不一样,还暗含一股让她觉得哪里都不对的诡异。
  “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谢临云捏紧了手里的红枪,语气艰涩道,“你一副再也不打算见我的架势。”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他轻声说,“当初为君山设阵前作下的约定。”
  谢临云心里一紧,问:“……所以你已经想到要提什么要求了吗?”
  他看着她,迟缓地点了点头,道:“从今往后,烦请你当作从没认识过我。”
 
 
第48章 求凰03
  谢临云本来就对他突然的决定满是不解, 再听到这样一个要求,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其实有特别多问题想问他,但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目光, 竟一个都问不出来, 几度张口,发出的都是些微不可闻的气音。
  与这气音一同到来的还有完全不受控制、疯狂起伏的胸口。
  如果厉若海或浪翻云在场,看到这样的她, 一定会立刻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彻底被气狠了。
  不过说实话, 就算是厉若海或浪翻云,大概也从没见她气成这样。
  谢临云从小到大, 一直是一个对大部分人和事都无所谓的性子。
  她在武道上走得顺风顺水, 又有两个让全江湖都不敢惹的长辈,唯一值得烦忧的事,大概就是成长过程里被风行烈捉弄了。
  风行烈从小就爱同她开玩笑, 惹怒过她不少次。
  有时闹得大了, 还需要厉若海亲自出面调停。
  可所有这些被师兄捉弄而生的气加起来, 都比不上此刻。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让她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的人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更不是在捉弄她。
  他就是认认真真地在表示要与她绝交的要求。
  他说:“倘若我没记错,当日你曾说过,你堂堂天下第一许下的承诺,当然会算数。”
  谢临云的胸口翻腾得更厉害了,也更不知道该怎么把心里的疑问倒出来了。
  所有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的质问汇聚到一处, 再涌至嘴边时,都被染上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
  最后她终于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她抓着手里的红枪,一字一顿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而他只是沉默,沉默地绕过了她,顺便把那些菜谱交到了院门外树下因听到他二人对话而被惊吓住不敢再动的扫叶侍女。
  侍女本不敢接,无奈推拒之中,眼睛根本跟不上他变幻的动作,待反应过来时,菜谱已经在受伤了,再看黄药师,早已退开两步,大步流星朝岛外方向去了。
  “这……”侍女不知所措地看向还持枪站在院门口的谢临云。
  她想问谢临云,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办,然而第一个音节还没离开喉咙,谢临云就一阵风似的朝黄药师追了过去。
  “你站住!”从来只笑眯眯信手应敌的洞庭湖主头一次如此气急败坏,“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她武功远胜黄药师,想追自然立刻追上了,还顺道封住了他的去路,让他只能停下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相比之下,他平静得好似完全无事发生,“还请谢湖主讲些道理,及早履约。”
  “你让我讲道理?”谢临云真的要气死了,“现在是你不讲道理!”
  “是,你说得对,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洞庭也非你家乡,但走归走,让我当从没认识过你又算什么?
  “如果我有哪里惹你生气,得罪了你,那我可以赔礼道歉,我也不会强求你接受。
  “可是你连个理由都不给我,就要跟我一刀两断,这难道很有道理吗?世上哪来这样的道理?”
  盛怒过后,谢临云越说越觉得委屈,最后一个音出口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
  “世上也没有相处过一阵时日就要一直当朋友的道理。”黄药师说,“谢湖主是天外天上的人外人,合该明白浮沉聚散,本不由人定,便也没有非求个理由的必要。”
  谢临云咬紧了唇,没有让开。
  尽管她没有接话,但她此刻的表情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她不管那么多,她就是想要一个理由;不给她一个理由,她今日就不会放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多更!这章有点难写OTL
  虽然快过去了但还是元旦快乐!
 
 
第49章 求凰04
  黄药师最终还是走了。
  谢临云能拦住他, 但拦下来之后, 无论怎么问, 都问不出一个结果来。
  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甚至差点要跟他动手, 他还是最开始那句话, 请她顾念昔日承诺, 及早履约。
  最后她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他不想做的事, 谁都勉强不了他去做,那同样的, 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也谁都勉强不了他回答。
  她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在这长达一年的相处里淡忘了这件事, 以至于现在完全无法接受, 崩溃得维持不了一点体面。
  这太没意思了,谢临云想, 既然他执意要走要绝交,她在这死皮赖脸不肯放人, 未免也太难看。
  “好,你走。”她用空着的那只手胡乱擦了擦脸, 让开路放行。
  黄药师没有立刻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西斜的月亮,看完又停顿许久, 才缓声道:“朱伯伯那边——”
  话还没说完,谢临云就哽着声音打断了他:“你说要我从今往后当没认识过你,那请你也一样当没认识过我。”
  “我洞庭湖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黄药师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再也没说别的,直接绕过她离开了。
  他来时只有一个小之又小的包袱,走时更干脆,什么都没有带,两手空空一身轻松便上了往来湖上的船,独自一人向着湖外方向去了。
  船行得一点也不快,正如昨日傍晚,他二人一同趁着暮色去西边沙洲采桂花时那般。
  但这一次他没有同伴,也不是去去就回。
  他说要走,就是真的要走。
  谢临云在桃林里站了一刻多钟,期间那个拿了菜谱的侍女几度试图上前询问,但看到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又不敢了。
  后来无名找了进来,大概是以为她还没找到黄药师,脚步匆忙地跑过来通知她道:“湖主!我看到黄公子了!”
  “他——”原本想好的话,在看到她此刻模样的那一瞬间卡了壳,无名睁大了眼,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啥。
  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试探着道:“您……您还好?”
  谢临云揉了揉眼睛,又朝他摆手:“我没事,不用管我,忙你的去。”
  无名迟疑着噢了一声,退出了这片林子。
  注意到他离开时还在小声念叨出入桃林的正确路线,谢临云又想起来,其实眼前的这些花木,全是刚跟自己绝交的那人栽植的。
  她还是生气,还是伤心,偏偏又舍不得把这些无辜的花木全毁了,最后干脆提着枪回了自己的院子,爬上床头一闷就要睡觉。
  醒过来是深夜。
  屋子里有更漏的声音,屋外是秋夜的风,吹在窗框上呼呼作响,听着竟还有几分凄厉。
  谢临云以为自己已经从最伤心委屈的劲里缓了过来,但一下床出去,看到屋外压在石头下的那叠菜谱,她又重新难过了起来。
  这一叠纸经过一夜秋露浸染,不仅触感冰凉,连字迹都晕开了一些。
  谢临云拿起来看了两眼,就心烦意乱脑袋发疼,一会儿想不如扔掉算了,一会儿又想,她气他绝情寡义,也没必要拿他留下的东西出气。
  拉扯了半天,她拿着菜谱去了黄药师之前住的地方。
  那院子就在她隔壁。
  当初她刚带他来的时候,无名安排他住在那,她本来是想说可以换个更宽敞的。
  结果他自己表示无所谓,他对住处不挑,从前一个人行走江湖,餐风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是常有的事。
  这次他走得这般干脆,她本以为里面的东西肯定还是平时那样。
  结果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净得丝毫不像有人居住过的房间。
  案上的志怪书和佛经没了,桌侧的黑玉棋盘没了,夏天那会儿他闲来无事亲自勾勒花纹烤制的那套青玉桃花酒杯也没了。
  所有属于他的痕迹,都被他在离开之前清除得一干二净,仿佛在借此告诉她,那并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决定。
  忽然之间,谢临云什么都不想追求探询了,她扔下菜谱,转身出去,把门一关,就去湖中练枪了。
  等岛上其余人各自醒来,开始为新一日劳作的时候,她已经练完整整十遍,顺便看完了一场声势磅礴的日出。
  一个人看日出的滋味并没有比两个人看日落差。
  至少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这么觉得的。
  可能是因为“一刀两断”的时候正好有旁人在场,事后又完整地向其他人描述了当时的情况,黄药师离开之后,并没有人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提了一嘴的,还是同样打算离开的玉罗刹。
  玉罗刹要交接给无名的人已经全部抵达洞庭,他完成了他此来中原的目标,也最大限度地展现了自己的诚意,觉得是时候回西域去了。
  毕竟是合作关系,临走之前,他特地让人通传,来拜会了谢临云一番。
  谢临云当然允了他上岛,和他聊了几句后,还亲自送他到湖边。
  上船之前,玉罗刹有些感慨地扫了岛上的桃树一眼,忽然提起了他那位恩人。
  谢临云不解其意,只能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遗憾自责了,她的儿子之后入了洞庭,我会让人好好照顾的,你且放心。”
  玉罗刹摇了摇头:“我不担心那小子,我是担心湖主你。”
  谢临云更不明白:“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湖主方才说,人死不能复生,叫我莫遗憾自责。”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其实生死以外,许多事亦是如此,世人烦恼无数,多由勉强而生,湖主是独步天下的强者,有顺心而为的实力和资格。”
  这话说得拐弯抹角,叫人乍一听根本抓不住重点,偏偏平时最不耐烦听人这般说话的谢临云一听就懂了。
  玉罗刹这是在劝她,既然对黄药师骤然离开的事还有介怀,那不如就放心大胆地介怀或发泄,不用勉强自己装作没事。
  可这其实是玉罗刹误会了。
  谢临云并没有刻意装作无事,也没有忍着不发泄。
  对她来说,重新去水中练枪就是最好的发泄了。
  不过他会特地跟她说这些,也让她颇惊讶。
  “谢谢。”她说。
  玉罗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登船离开了。
  这是九月初的清晨,暮秋结束,霜降已至。
  开了大半个月的桂花开始凋落,在湖中岛上穿行时,再无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了。
  谢临云心神不稳,漫无目的地在君山岛上转了一圈,转到西北角的时候,她远远地瞥见了两个侍女正踩着梯子收集树冠深处还没有凋零的桂花。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岛上桂花刚开的时候,她和黄药师也曾见到过这番场面。
  当时采摘的侍女采完发现他俩,还大着胆子跑过来请教了他,这桂花除了制糕点外,还能如何入菜啊?
  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做了桂花醉蟹,让她惊奇不已。
  他说其实不同时期的桂花有不同的入菜法,刚开没多久的香气浓郁霸道,用在需要去泥腥的鱼蟹上格外合适,快开败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才适合做糕点。
  “一般来说,桂花在重阳前五六日就该开败了,到那时采一些,正好能用在重阳糕里,你们到时可以试一试。”
  现在桂花真的开败了,重阳也真的就要到了,岛上的侍女记住了他说的话,一大早就开始忙碌。
  她站在远处,几度想上前阻止,或者直接把那几株桂花树斩了,但最终只是默默地走了。
  九月下旬,出关为白飞飞看病的西门大夫终于带着对方托付给他的儿子回到了洞庭。
  那孩子比谢临云预想中要大一些,大概有十四了,人生得很瘦,不过十分精神也十分英俊,一双眼睛尤其亮。
  “他叫阿飞。”西门大夫向大家介绍,“比黄公子小一岁,对了,怎么没看见黄公子?”
  黄公子这三个字一出来,一群人的表情都微妙地变了变,尤其是本来面带浅笑出来迎人的林朝英。
  西门大夫注意到这一点,顿时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
  就在气氛即将走向尴尬的时候,谢临云开了口。
  谢临云道:“我记得先生之前来信说,阿飞也用剑?”
  西门大夫立刻点头:“是,他使得一手好剑。”
  话题转到剑上,林朝英总算有话说了。
  之后一群人一边聊着剑一边入席去吃饭,吃完之后,林朝英说想看看阿飞使的剑法。
  谢临云蹲在边上凑了个热闹,但她看得远不如一旁的西门吹雪认真。
  最终林朝英说觉得自己没法教阿飞的时候,她还愣了愣:“啊?为什么?”
  西门吹雪:“你若仔细看了,便不会问为什么。”
  “阿雪!”西门大夫急忙阻止自己的儿子。
  “呃……我是没仔细看。”谢临云有点尴尬,“他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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