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祝惜没那个胆子继续问下去教她这些难不成是要她永远做昭王妃,她怕问出来更尴尬,索性谢过他安安静静喝茶等待后日的到来。
这一晚,李冀昶歇在正院,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比先前那张宽敞,祝惜不用再担心会被他挤到墙边去,可睡下才发觉正院里没有地龙,在这乍暖还寒时候真是要缩在被窝里等待天气暖和,她睡的迷迷糊糊时不知怎么抓到李冀昶的被角,钻到了他的被窝里去,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得分外暖和,再一看谁的位置,祝惜差点尖叫出声——
“妹妹不必害怕,本王昨晚规矩的很。”刚刚起床穿衣的李冀昶如是回复。
祝惜脸一红,这么说来是她不规矩了?
李冀昶盯着她微红的脸颊于愉悦道:“咱这间府邸中没有地龙,只有炭盆,这些时日便委屈妹妹,等过一阵子天暖和了本王派人来修整地龙。”
可是天热了修整地龙还有什么用处呢?难道这阵子她都要和李冀昶报团取暖?祝惜打定主意如果今晚昭王殿下还要歇在正院秀恩爱,那她就跟桑枝多要一床被子,那样就不会跑到别人被窝了。
桑枝当然不会不满足主子这个要求,特地找出来一床全新的棉花被子放到两人的被子上,看起来厚实又暖和,祝惜松一口气,总算不用惧怕这个晚上了。
祝惜用过早膳开始接触府中下人,明日李冀昶要宴客,她则要招待官员的随行家眷,一饮一食都要费些心思,大半天下来几乎是晕头转向。
“娘娘,明日咱们穿这件百蝶穿花可好?”桑枝兴致勃勃给她准备衣裳,这次殿下宴客并未提前打招呼,来赴宴的人家可都是年节前刚做好了衣裳,这又有一个突然的邀请,土皇帝办的都是不去也得去,她们准备的有限,可祝惜却有不少新衣裳没有穿过,桑枝铆足了劲想让她在宴会上让众人眼前一亮。
祝惜配合着换了两套衣服试穿,最后按照桑枝的推荐选中百蝶穿花的衣裙,喜气娇俏又不会显得太艳丽粗俗,桑枝还给她梳起来一个漂亮的发髻,配合衣裙格外出彩,就连祝惜自己也是一呆,去年刚来昭王府那副尊荣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一比较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忙碌一整天的李冀昶从外面回来,看到她这一身来不及去掉的装扮连连点头:“妹妹这身衣服很好看,合该每天都穿的如此漂亮才好。”
“殿下谬赞。”祝惜谦虚一句,世间女子有哪个不喜欢被人夸赞好看的,她是大俗人。
晚间入睡,祝惜非常注意争取不再睡到李冀昶的被窝里去,可是她身上压着两张厚被子,无力挪动连翻身都困难,李冀昶也不说什么,可是等她睡着后慢吞吞转过身将她上面那条被子往自己这边拉,而后一脚将厚实暖和的被子踢到地上去。
祝惜大概睡的热了,将仅剩的被子也掀开一半,李冀昶理所当然的将被子分给她一半免得她冻着,他也不着急,慢悠悠躺在那儿等待祝惜一点点往他身边挪,两人靠在一起睡觉,果真比一个人睡有意思。
虽然那温热的触感会让他有一些激动地反应,但似乎仍旧甘之如饴,李冀昶摸不准这心思是什么,但他想要更多,而他很少玩委屈自己,既然想要当然要把她留在身边,永永远远的留在身边,随时都可以看到,如果祝惜能够更依赖他一些,似乎就更好了。
第34章
宴客拜访这日, 祝惜早早醒来,结果发现她又是躺在了李冀昶的被窝里,虽然人家已经起床, 但在她醒之前是什么情形, 她根本一无所知, 低头看一眼完好的亵衣, 祝惜觉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冀昶睡在正院也是好意,至于更深一层的意思,她不愿意去想。
桑枝将准备好的衣服送来, 又摆出来一套相衬的新首饰, 祝惜乖乖坐着让她们帮忙穿衣打扮, 镜中人看起来华丽尊贵又不失年轻女子的妩媚风情, 她站起身在宽大的铜镜前转了一圈。
“娘娘果真美貌, 在这罗州城里没人能比娘娘更美了。”冬雪小声称赞,捧着铜镜让她看她脑后的发髻。
祝惜仔细看过点点头,心里有一丝丝的高兴,恰好李冀昶练武回来,看到她这幅打扮, 赞许点头:“妹妹好相貌, 本王都不舍得让妹妹出去见人了。”
“殿下说笑,妾身今日见的可都是女子。”
“妹妹的意思是本王才是今日的香饽饽?”
祝惜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
李冀昶挥退众人,缓步走到她面前, 抬手轻轻将鬓边一缕碎发拨到耳后,说出口的话温柔可亲,仿佛充满了爱意:“可是本王已经有了妹妹,妹妹姝色无双,旁人怎能入目?”
“殿下吓到我了,您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要耽于情爱。”祝惜神情并无松动,一心一意,那是男主对女主的,她现在可是离开舒适区的冒牌女主,这等奢侈品,不敢妄想。
“唔,妹妹最近说话越来越不讨喜了,所谓夫唱妇随,妹妹还是要和本王多学学。”他倾身向前,温凉的唇瓣轻轻拂过她额头,若有似无的触感很容易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祝惜愣在原地,一双明眸里闪烁着不敢置信,这个表情取悦了李冀昶,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想要低头吻上去时,她忽然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推开,他顺势后退,表情不变,仍旧是笑吟吟的。
“殿下这是做什么。”
李冀昶来回搓动指尖的滑腻,凝视着她惊讶的双眸淡淡道:“本王的心思,妹妹大可以猜一猜。”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祝惜沉默良久,李冀昶这个攻势一般人谁受得了?要命!
封地官员家眷陆续到府,祝惜身为女主人自然要露面,她做容湘郡主的时候没多少人见过她,此刻众人跪拜之后,她要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将人和脸对上号,她们之中有一半是有朝廷册封的诰命身份,另一半是丈夫官职低一些。
祝惜年轻,但身份贵重,且需要应付这么多客人,大多数时候只要静静听他们说就好。
“刘宜娴拜见王妃娘娘,多日不见,恭贺娘娘新婚大喜。”刘宜娴心里记着刘大人的嘱托,极力克制对祝惜的嫉妒,但说出口的话仍然能泄露三分。
“刘姑娘请起。”桑枝充当祝惜的司礼女官,查看各人的行礼动作,并将刘宜娴的举动记在心里。
祝惜看着她年轻美艳的面庞忽然莫名猜到了李冀昶的用意,这场拜见新王妃的演戏其实就是让家眷看看清楚,昭王府后院只有王妃一人,从不近女色的昭王殿下已经娶妻,那么迎娶侧妃纳妾的日子还会远吗?
况且王妃没有娘家无权无势,可封地官员都是树大根深,在封地盘踞多年,他们的女儿嫁入昭王府一定有大大的优势。
各家夫人对祝惜的态度不约而同的热络起来,也有那些淡然的,要么是家中没有女儿,要么就是不打算走这条路来讨好昭王,封地官员的心思很快就能在李冀昶面前暴露的七七八八。
一场拜见下来,祝惜结实两位性子不错的夫人,他们是李冀昶麾下实力干将的原配,英气豪爽,让人一看就很喜欢。
拜见之后是宴客,刘宜娴是郡守千金,虽然没有诰命册封但在这一干人中当然算是身份贵重那一个,她同祝惜等夫人坐在一起,一双利目时时刻刻盯着祝惜的举动,见祝惜一举一动都没有半点逾矩的,心里暗暗吃惊,原来祝惜看着懒散,却是什么都学到了的,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孤女!
祝惜对人的目光很敏感,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在盯着她,以刘宜娴对李冀昶的心思和她的霸道性格,想必此时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祝惜心里有数,将她视为敌人的多了去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多一个刘宜娴也没什么好烦恼的。
等到宴席结束,桑枝和她说起刘宜娴的举动,她淡淡点头说:“没关系,且让她盯着罢,不过府中曾经和佟兰关系好的下人都不要接近正院,我怕刘宜娴会借助佟兰的力量来打探什么。”
当初佟兰只不过一个眼神示意就能叫那四个丫环敷衍她,何况这人手段了得,又对昭王府很熟悉,不得不防。
“还是娘娘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查!”桑枝兴冲冲离开正院去忙活。
祝惜则瘫坐在美人榻上,让凝霜帮忙卸去满头珠翠才敢躺下喘口气:“与人应酬真是累人。”
“娘娘还是早些习惯的好,咱们府中有许多事都要和人应酬,娘娘是当家主母,自然跑不掉的。”凝霜好心劝道。
“道理我都懂……”祝惜万分怨念,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来做这件事,她现在开始觉得李冀昶给的那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应该再翻个倍才够!
不过这话她没敢告诉凝霜,万一凝霜告诉李冀昶,李冀昶当真给她翻倍,那她可真的就是无路可退了。
傍晚,李冀昶又来到正院,不过他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让下人们抬进来的,罗管家跟在后头一拱手:“娘娘,殿下想见您,他喝醉了不大舒服,劳烦娘娘亲手照顾一二。”
祝惜一头雾水,这人喝醉都不忘来正院刷存在感?
可罗管家使了个眼色,桑枝去打热水,凝霜去厨房熬醒酒汤,祝惜一抬头发现下人已经全部离开,她只好叹口气找到一方丝帕浸湿,给李冀昶擦了擦脸。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一如大婚那日被人灌的醉醺醺的,回到新房却又恢复正常模样,祝惜十分怀疑他现在是不是装醉,可这次他没上次老实,躺在床上翻个身嘟囔着要水。
祝惜端来一杯浓茶,慢慢喂他喝下,等到要离开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她扯又扯不开,深刻怀疑尊贵的昭王殿下就是在装醉!
“殿下,您再不放开,我手指头就要断了?”
李冀昶仍抓着她手指,不为所动,祝惜咬咬牙,伸出另一只手掐了掐他指肚上的肉,她都觉得挺用力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难道真的喝醉了?”祝惜干不过一个醉鬼,只好坐在床边,任由他抓着手指不撒开,现在还是春初乍暖还寒时候,她怕他这么躺下去会感冒,俯身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只不过还未触碰到被角,整个人被他抱住,天旋地转了大半圈,结结实实躺在又厚又软的褥子上,身上还压着一具火热的身躯。
祝惜睁开眼看到李冀昶仍旧是闭着眼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他脸上掐了掐,却见他慢悠悠睁开眼,说话时喷出些微的酒气:“妹妹打人不打脸,这张俊脸本王明日还要带出去见人啊?”
“殿下又装醉?”
李冀昶连忙摇头否认:“这怎么算装醉,最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殿下有喜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祝惜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鬼使神差将下一句话咽回去,
李冀昶眯了眯眼:“妹妹似乎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畅所欲言,本王绝不计较。”
“殿下是不是……”
她还没说完,却被人堵住了嘴,李冀昶不知什么时候跟她离得很近,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彼此的唇瓣。
“算了,本王知道妹妹要说的话不讨喜,还是不要说了。”李冀昶噙着笑,牢牢将她压在身下。
祝惜叹一口气,忽然有一种垂头丧气的感觉:“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怕肢体接触,不怕生理反应,就怕李冀昶想攻下她的心防,她还没打算把一颗心流落到古代,交付给一个另有所爱的男人,那太失败了!
其实李冀昶当真是有点醉,和他喝酒的是他一直以来信任的部下,多喝两杯实属正常,借醉装晕回到正院是想测试一下祝惜会怎样对待醉酒的他,如果祝惜对他不闻不问,那他可能会单方面撕毁契约直接强势将人占为已有,但凡祝惜对他有一点温情,他都不会激烈冒进,他看上的女人必定要一步步身心都要属于他!
李冀昶内心翻转过无数念头,尤其此刻嗅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那股只曾体验过的冲动愈演愈烈,简直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
他忽然低头埋在祝惜肩窝里,侧身下来的不把全部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深吸一口气:“本王来跟妹妹讨一口醒酒汤喝。”
祝惜不信,腹诽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盆冰!
第35章
凝霜送来一碗醒酒汤, 李冀昶不得不从祝惜身上下来,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继续躺在床上装醉酒, 祝惜从一旁蹭下去, 被李冀昶一抱, 她头上仅剩的一根簪子也掉落下来, 只好顶着一头散乱的青丝去梳妆镜前打理。
“妹妹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殿下让我猜你的心思,猜对了可有什么奖励?”
李冀昶忽然来了兴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兴致勃勃的问:“你先说说看, 若是说对了本王一定有赏。”
这句话水分太大了, 祝惜坚持追究:“殿下赏什么?金银财宝还是珠宝首饰?”
“妹妹想要什么?”
“银子。”祝惜挑了个中规中矩的。
李冀昶淡淡一笑:“那好, 妹妹猜中本王就给你纹银一百两。”
一百两也是银子, 祝惜不嫌弃, 一边拿着梳子梳发一边说:“殿下是想借此机会查探封地官员的心思,而后再选定阵营相对官员的女儿让他们来个龙虎斗。”
“还有吗?”
祝惜摇头,期待的看向李冀昶,却见他缓缓摇头:“本王当真给妹妹准备好了银票,可惜妹妹只猜对一半, 那这银子就不能给你了。”
“那殿下总要告诉我, 是要做什么吧?”
李冀昶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而是走到她身边将檀木梳拿走,慢悠悠给她梳发,祝惜从铜镜里可以看到他模糊的模样, 心里觉得诡异,却不敢说什么。
隔了没两天,洛州城内的两位驻守将军闹翻,皆因两家女儿私下争执,一个伤了另一个的脸蛋,两人为私事大打出手,其中一人竟然将另一人捅死,事情报到京城,皇帝又派来两位将军,祝惜当然没有半点意外的得知此人是李冀昶的人。
皇帝虽未申斥李冀昶在封地‘选妃’的行为,却在接下来一段日子里将封地位高权重的官员调派到别的州县,再来到洛州的人,好巧不巧七八成都是和李冀昶有关的,野心勃勃的洛州郡守刘大人也被迫挪窝,去了另一穷苦地方当知县,临走前将他养在外头的外室和儿子接回府中一起带走,刘宜娴平白多了个庶弟,一气之下直接去京城投奔外祖护国候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