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冀昶没表示出异样,只在吃完后拉着祝惜散步消食前嘱咐桑枝:“不可委屈王妃用度,让厨房给王妃炖些补品。”
这意思就是昭王府不必茹素,只要不让人知晓就好,事实上,李冀昶如今手握重权,就算有人知晓也不敢多说。
昭王府的花园依旧如故,花园中种着的菊花已有含苞待放的,两人在花园里慢慢走动,李冀昶捏捏她手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舒服?”
祝惜摇摇头:“没有,我身子挺好的。”就是不想说话而已,
李冀昶牵着她的手到凉亭坐下荷塘内到处都是开始枯萎的荷叶,远远一看格外凄凉,凉亭内倒是准备齐全,还放着一盘新鲜瓜果,祝惜坐下后开始吃葡萄,酸酸甜甜的很对她的胃口,只是李冀昶定定看着她,她抵挡不住,给他剥开一粒葡萄送到他嘴边:“殿下尝一尝这葡萄,很甜的。”
“这会儿你倒是乖巧起来了。”
他话里指责意味浓厚,祝惜想把葡萄收回来,只是还未动弹就被他抓住手腕,低头将汁水饱满的葡萄吞吃入腹,舌尖在她指腹上绕了一圈,舔走剥葡萄时落下的汁水。
“果然很甜。”
祝惜指腹上湿乎乎的粘腻,他低头用帕子擦干净,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殿下,咱们今年还回洛州吗?”
李冀昶神色一肃,“你不喜欢待在京城?”
“不是,随口一问罢了,只是我在洛州呆的时间最长,出来这么久有些想念。”
他听罢轻笑,点点她鼻尖:“无事,等你在京城住的习惯了就不会想回去了,国丧期间暂且委屈你,等到日后本王带你在京城游玩。”
话说这份上,再装着伤春悲秋的就没意思了,祝惜很利落的点头:“那殿下说话算话。”
“自然。”
李冀昶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叹气,而后道:“惜惜还想要什么?”
她看起来没那么开心,最起码不如在洛州时的轻松自在,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暂时不能回到洛州的。
祝惜忽然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想要抹平他额头上的皱纹:“殿下不要皱眉了,我若是要什么会和殿下说,只是这些时日哭灵祭奠心情有些低沉,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她难得这么乖巧的袒露心迹。
李冀昶笑了笑,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揽着她的腰道:“如此最好,本王知道,王妃最是贴心懂事了。”
祝惜靠在他肩膀上嗔怪:“殿下又拿我当小孩子。”
他伸手摸摸她肚腹,低声道:“不妨事,本王的惜惜可以一直无忧无虑。”
“多谢殿下。”祝惜心里一片感动,无论如何,两人此刻的心再真实不过。
第52章
丧期一过, 京城内的气氛很快不一样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事小皇帝登基大典,这都是需要忙碌的事, 尤其相邻两国听闻李翊焕已死, 只有小皇帝继位时, 都有点蠢蠢欲动, 李冀昶派人去教训一番,等到秋末冬初勉强算是安分下来。
此时小皇帝已经登基,并且封亲生母亲皇后罗静言为太后,后宫中未给先帝殉葬的嫔妃, 有门路的升为太妃, 其余几人都被圈到一处宫苑, 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祝惜以摄政王妃入宫时, 是罗太后让她进宫叙话, 李冀昶在朝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又手握重兵军权,罗家根本奈何不得,罗太后也是要敬着的。
“今日请弟妹进宫也没甚么要紧事,是先帝的宁太妃, 她腹中怀着先帝子嗣, 如今临近产期,整日闷闷不乐消瘦许多,哀家记得摄政王曾经出使过晋国,就想问问王妃, 摄政王可曾给你说过晋国什么有趣的玩意儿、风俗,哀家让人找来给宁太妃解解闷,免得委屈她,那对先帝子嗣可是大大的不好啊。”
祝惜听了之后满心的莫名其妙,她听到一半还以为罗太后知道她当初也出使过晋国呢,她摇摇头:“殿下并未与妾身说过这些,太后还是找别人打听的好,妾身对晋国并不了解。”
即便宫内没有晋国人,宁太妃嫁过来时也有滕妾、陪嫁丫环,她们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罗太后又何必大费周章请她入宫?
罗太后微微一笑,并不勉强,“既如此哀家再差旁人去问。”
她又让人上了茶,说是只供给大内的极品茶叶,端上来后,祝惜端起来闻了闻,确实清香扑鼻,只是入口时有些异样,祝惜面不改色,放下茶盏用丝帕擦擦唇角,借机将茶水吐了出来,倒不像是见血封喉的□□……
“王妃可喜欢这茶叶,若是喜欢哀家让人给弟妹带一些回去,你在府中慢慢喝就是。”
祝惜没有推辞,反而很感激的笑道:“多谢太后娘娘,若不是您妾身也尝不到这样好的茶。”
事实上,祝惜的父母倒是精通茶道,而她对茶道能说个一二三四,要她分辨茶叶的好坏那就是为难了。
祝惜带着茶叶出了宫还是很不安,回到王府让刘大夫来给她诊脉,刘大夫并未发觉异常。
“娘娘怎么了?”桑枝觉得她神情有些可怕。
祝惜拿出那包茶叶,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
她喝那茶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太后应当是不敢对她下毒的,就算要下毒也得是慢性的,否则太容易让人察觉出来,还会得罪摄政王,毕竟这一阵子,京城众人都知道摄政王独宠王妃一人,很是爱惜。
祝惜把茶叶放了起来,没让外人动,晚间,李冀昶回到府里,两人一同用膳,又同睡一床,说了一会儿就想起罗太后叫她进宫这茬事。
李冀昶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抱在怀里揉揉捏捏,而后翻身上来含糊的问:“惜惜猜太后要做什么?”
祝惜被他咬的难受,一时不能集中精神,纳闷的想:他既然这么问了,就证明罗太后还是有问题的,可问题在哪儿呢?
“殿下,不要……我都不能好好想事情了。”
李冀昶不为所动,继续舔舐最喜爱的两团,含糊道:“无事,你说出来本王有赏。”
祝惜攀上他的肩,努力思考,罗太后应该是不想让宁太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她费心给宁太妃琢磨什么晋国风俗肯定是别有用心,为什么来找她呢?说给她听就相当于说给李冀昶……她猛地瑟缩一下身子,又羞又恼看着趴在身上的人,一瞬间自暴自弃道:“她总不会是想让殿下去杀了宁太妃的孩子吧?”
“不错,猜对一半,为什么让本王去杀呢?”李冀昶漫不经心的问,九成九的精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雪白红樱。
“因为……因为,罗太后想……”祝惜本想说罗太后想借刀杀人,测试李冀昶对她有无怜爱之心,但瞬间改变这个想法,脱口而出:“罗太后想要试探殿下有没有不臣之心?”
有个小皇帝对李冀昶来说已经是很麻烦的了,如果再多一个,日后处置起来更麻烦,等到生下来再处置会落个骂名,但若是让孩子死在宁妃肚子里,那就是宁妃的责任。
“不错,惜惜当真聪慧。”李冀昶吻了吻她的眉心,神情骄傲。
祝惜小小得意了一下,继续开始思考,“殿下是不会帮忙的吧?”
李冀昶轻哼一声,“本王为何要帮她?”
这声音里有许多威胁,祝惜很怂,想了下就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顺着他的回答开始分析,“宁太妃还有两月就要生产,罗太后是想借这个机会做掉那孩子,殿下,你会怎么做?”
李冀昶这时才发现,在床上教导妻子的方式是大大的不对,他将祝惜抱在怀里,紧紧的,几乎没有任何距离,两人都被汹涌而来的情潮吞没,祝惜还在思考问题,李冀昶强势的含住她双唇,命令道:“惜惜要看我,不要想别的,什么小皇帝,孩子,我只要咱们的孩子……”
他认真啄吻着她,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永远和自己在一起,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想到这一点,那点暴虐心思很快消失不见,珍惜又凶狠的亲吻她。
“惜惜……”
祝惜眼角都沁出泪来,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唯有抓住他的肩,才仿若找到靠岸的地点。
“殿下,殿下,我不想别的了,咱们睡觉可好?”她这句话是断断续续说出来的。
李冀昶吻走她眼角的泪水,低低笑出声来,“长夜漫漫,本王可想惜惜想的紧,惜惜陪我……”
第53章
祝惜腰酸背疼的睁开眼睛, 李冀昶竟然还没去上朝,她下意识往里面滚,但人家早就醒来, 伸手一捞又把她带回怀里。
“惜惜躲什么?”
“殿下饶命……”她嗓子还是哑的。
李冀昶心情极为愉悦, 还好心的问她要不要喝点茶水, 祝惜当然要点头, 他下床把茶壶提来,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热的,他早醒那么长时间重新烧了一壶茶放凉,就是等她醒来时刚好入口。
祝惜足足喝掉六盏茶才算活了过来, 喝完茶攥紧衣襟躺下, 李冀昶也上床来躺到她身边, 她抬头看一眼, 天还未亮, 难道时辰尚早?
“殿下今日不用上朝?”
李冀昶抱住她,很好心情的揉揉捏捏:“本王今日旬休,惜惜都不记得了?”
“大约是妾身日子过混了。”祝惜很怂的表示,脑子里又想到昨晚情到深处,他逼着自己说的那些情话, 对比之下这会儿的回话那不算怂。
李冀昶收紧抱着她的手臂:“那今日本王都陪着惜惜可好?这阵子, 本王都没有好好陪伴惜惜。”
可以不用的,你不在家我更自在……祝惜琢磨着,她要是敢把这些话说出口,那今天早上也就不用下床了, 况且,李冀昶是真的对她不错。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李冀昶渐渐消去早晨的冲动,并肩躺在一起说话也有别样感触,祝惜还记得昨日的事,她早晚只猜到一半,另一半是什么,李冀昶还没告诉她。
“殿下,你还未告诉我昨天的谜题呢。”
李冀昶倒是很意外她能记到这个时候,侧身过来,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开始仔细解说罗太后的做法:“先帝子嗣只余小皇帝和宁妃腹中的孩子,宁妃的孩子生出来对小皇帝来说倒没什么妨碍,毕竟他的血统就证明即便是个小皇子,日后小皇帝万一死了,那孩子也不可能登基,她提及这件事是用来试探我们。”
“那我昨晚猜到了啊。”祝惜愤愤不平,为什么猜到还要‘惩罚’她!
李冀昶按住她肩膀,在她颈窝亲了了一下,笑道:“还有呢,听我说。”
“罗太后试探咱们有无猜到她的用意,今后会作何反应,都是她日后针对咱们来制定策略的,罗太后有些心计,虽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也不可小觑。”说到最后,李冀昶竟然带了三分郑重。
祝惜当然知道罗太后不是个善茬,难道原著中,有关摄政王和太后的桃色新闻是传言,李冀昶和罗太后明明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但桃色传闻上说的有模有样,无疑将摄政王和罗太后绑到一条船上,那样罗太后就不再是势单力薄的,朝臣若是想轻举妄动还要掂量一下摄政王的分量。
而如今,罗太后不好接触摄政王,获取消息的途径就变成了她,否则也不会在丧期过后频繁招她入宫,她葫芦里卖的不是什么好药。
“我在罗太后宫里安插了几个眼线,如今还未成为罗太后的心腹,能打探到的消息有限,日后惜惜入宫要小心她。”
祝惜一怔:“太后害我性命吗?”
“那倒不会。”李冀昶欲言又止。
她却在瞬间明白了过来,肯定道:“罗太后该不会给我下避子的汤药,让我生不下孩子吧?”
这倒是个长远的法子,如果摄政王没有子嗣,那就算摄政王要夺位也要斟酌一番,避免小皇帝死后从宗族子弟过继孩子。
李冀昶神色凝重,“不错,本王近日才查出先帝后宫少有子嗣就是因为罗太后有此手段,回头我给你找来一个精通药理的丫环,让她陪在你身边,免得你吃亏。”
祝惜却想到一个问题,最近好像是她的排卵期,好像现在怀胎,等到明年生产时就一时秋末冬初,已经是很理想的日子了,她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十分信任的模样。
“惜惜真乖。”李冀昶脱口而出,其实他并不希望祝惜能懂得多少朝廷政事,她只要属于他一个人就好了,但若是她想弄懂,他也不会拦着,总要她多一份安心的。
“殿下近日可辛苦?”
李冀昶闻言更慰帖,他手握重权,旁人都是艳羡怨恨,惜惜却是第一个关心他累不累的,他翻身覆在她上头,额头贴着她额头,低声道:“惜惜真好,我喜欢这样。”
祝惜怔了一会儿,继而笑着张开手抱住他,其实她也很想和他更贴近一些的,“殿下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
若是有了孩儿,定然不会让他有半分闪失。
“好。”李冀昶的吻渐渐向下,已经消退的感觉重新涌动,比晨起那会儿还要激烈,但这一次,两人都是温温柔柔的,很小心,轻柔的抽动、接吻,细密的温柔聚集成汹涌的情潮,到最后时,祝惜已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咬着他肩上的肉,他却因此更加激动。
这日旬休,李冀昶当真没有食言,两人呆在房间里形影不离的腻在一起,就连丫环也统统被赶出去。
正房到书房有段距离,李冀昶下午要给人回信,写信时祝惜在一旁给他磨墨,举手投足都有对方的影子,对两人来说倒是迟来的亲密与欢喜,对李冀昶来说更多的是惊喜,总觉得和祝惜离的更近了一些。
待到第二日,李冀昶早起去上朝,祝惜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动静起身帮他穿衣,丫环都在外头伺候还未进来,李冀昶任由她帮忙,一件朝服磨蹭一炷香的时间才穿好,他却觉得从没有这样好过。
“惜惜这样好,本王都舍不得去上朝了。”他贴在她耳边道。
祝惜因此清醒了片刻,不去上朝怎么行,他们一家已经被架在高处,一个不小心就有被人拉下来的风险,得有李冀昶随时撑着,她踮起脚亲亲他唇角:“殿下还是去上朝吧,我在府中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