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她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部,但也大概知道了幼子的打算,不过她也只能处理到这儿了,余下的就看夫君怎么办了。
皇宫·府前街
顾国安和几位同僚刚出宫门,就看顾一迎面走来,心中不由得一凛。
“爷,七少爷今日去朱府,染了风寒,夫人请了‘医仁堂’的几位大夫还是不见好转。”顾一如此说道。
顾国安脚步一顿,向身后的同僚告辞,转身快步离去,边走边说:“拿我的拜帖去太医院看今日哪位太医当值,请他过府走一趟。”
声音断续的传入几位官员的耳中。
“这顾阁老倒是对幼子很是看中。”有人调侃。
“你难道不知道,顾家这位七少爷可不得了,先是拜了陈首辅为师,后又以榜首考进了国子监内监,‘苏福斋’亲评出的‘京中四公子’之一,未来可是了不得。”有人赞叹,恨不得儿子是自己的。
“那有怎样,慧极伤身,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顾家幼子自小身子可就不好。”有人提醒。
瞬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顾国安乘坐的马车行在府前街上,听顾一说着前因后果,听到幼子现在正在熟睡的时候,有些好笑,倒是会为自己找麻烦。
想想今日的事情,结合宫中的遭遇,顾国安很快就拼凑齐了整个事件。
顾国安吩咐道:“想办法通知四皇子,二皇子在顾府的事。密切注意禁卫军那边的情况。”要是那几个小孩不提今日见到了启珪的马车还好,要是提起,免不了就得又是一番口舌。
今日这事儿,完全是禁卫府的失职,他们必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刚开始,他们被束缚住了手脚,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失去了先机。现在肯定是急切想找一个突破口,看他们紧咬着三皇子忠亲王不放,就能知道他们的迫切的心情了。不过,自家小孩的反应也是一流,不是吗?顾国安勾唇笑了笑。
四皇子府
四皇子沐澈坐在书案前,手指有些不收控制的发抖,他自小擅于伪装,真实的情感他能伪装的很好,可现在他承认他有些怕了。
“还没有消息吗?”沐澈轻轻启唇,他自己都想不起,自己的情绪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大的起伏了。
“整个城内现在布满了禁卫军,搜寻行动不好展开。”一个黑影躬身回禀。
沐澈闭了闭眼,“跟着他的人呢。”
“还没有回来,应是行动之初就被甩了。”二爷身边除了雀不讲,其他也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他们这一批暗卫还是那些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被甩也很是正常。
沐澈手指微动,敲了敲桌面,一声一声,像是敲在人心上,黑衣人没了声音,甚至连呼吸声也轻了许多。
“爷,有密信。”又一个黑影出现。
“谁送来的?”沐澈实在想不到这时候谁会想着给他密信。
“顾阁老。”
沐澈本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看向黑衣人,带着疑惑,顾国安?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想,难道……
沐澈伸手接过信件,迅速拆开,瞬间愣了一下。
“把出去找人的人手都撤回来。”沐澈攥着信吩咐,“制造线索,把矛头指向忠亲王那。不管怎样,这事儿一定不能牵扯到顾家。”
沐澈说着把信递给其中一个黑衣人,“把这封信交给雀,他知道怎么做。”
“是”回答的同时,几道黑影瞬间不见了身影。
第49章 风波起(三)
顾启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他醒来的时候大概是申时三刻,当时顾国安已经回到了府里,和朱氏一起在房里陪着他。
顾国安看起来很是悠闲,一点儿没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严肃。
其实,顾启珪回府以后所做的所有部署都是未雨绸缪,毕竟他当时见到的禁卫预备役不是一两个,人多就会存在走漏风声的可能性,事关性命,他当然不会赌。
当时的顾启珪并不十分了解情况,只是根据顾擎带回的情报所做出的临时对策,所以说是未雨绸缪。不过事实证明这不是无用之功不是吗?
“爹爹,娘亲。”顾启珪唤一声,穿鞋下床,揉着后脑勺走向顾国安和朱氏。没想到他这就睡过去了,还睡了这么长时间,他现在脑海里只记得姐姐们来了,其他皆不记得了。
“睡好了吗?”朱氏问道,眼睛里带着笑意,孩子太累了,能休息一下也好。
“嗯,是。”顾启珪回答着,期间打了一个大呵欠,眼角还渗出了些许泪花。
朱氏和顾国安看的好笑,这孩子明明大事上从来不含糊,怎的私下里这么的迷糊。
顾启珪坐在自家娘亲身边,刚醒过来的他意识还有些不清楚。
“今日这事儿,你反应很快,这很好。”顾国安淡淡的夸奖。
顾启珪笑笑,嗯……他是很不习惯这样被自家爹爹夸啦。
“刚才太医已经给你诊过脉了,不出今日顾家幼子体弱的事情会人尽皆知,这样也好也不好。但以后再不可拿自己身体说事儿了。”顾国安再次叮嘱,作为父母,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这样说,不希望孩子有任何的差池。即使塑造一个体弱的形象对以后有很大的好处,何况,此消息传出,不尽是会产生好处。
“是。”顾启珪捧着热茶,乖乖的回答道。他自小身子弱,所以他装病从来不怕被揭穿,虽然这些年因为玄景大师的方子他已经好了很多。
朱氏和顾国安对视了一眼,这到底是听进心里去了吗?
“今日这事儿是因为什么?爹爹知道吗?”顾启珪脑袋渐渐清醒了一些,意识开始回笼。
朱氏看父子俩要开始谈事情,就轻声退了出去,儿子刚醒,肯定是饿了,夫君今日晌午定也是没有好好用膳的,她得去叫厨房做些好克化的。临出门前,她还用手绢狠狠揉了揉眼睛,敛去了脸上点点的笑意,瞬间变成了满脸担心的可怜母亲形象。
顾启珪和顾国安当然都注意到了,顾启珪都惊呆了,自家娘亲还真是有才,叫人不得不佩服。
“今日一群歹人闯进禁宫,盗走一样东西,禁卫府正在调查此事。目前三皇子忠亲王府已经被封,就是因为相关东西在忠亲王府被搜出来了。”顾国安和自家儿子解释着今日事件发生的始末。
盗走东西?只是怎么会有人想着去调查忠亲王府?
“有人目睹贼人进了忠亲王府?”似乎知道幼子在疑惑什么,顾国安接着回答道。
目睹?那就是有人引着禁卫军去了三皇子那。只是,顾启珪一直想不通,二皇子为什么偏偏选择在白天行此事,穿着一袭黑衣,这不是明摆着引人注意吗?
还有,爹爹说的是相关东西?“难道真正的东西没有找到?”
“没有”要是在忠亲王府搜出的是真正的被盗物品,恐怕现在忠亲王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使今上怀疑他是被诬陷的,也不可能容忍下来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顾启珪皱眉,要说对于帝王来说重要的东西,他倒是能想到一件,只是,怎么可能,二皇子一行人能避过宫里所有人的耳目,盗走玉玺?这怎么可能?二皇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突破皇宫层层的围堵吧。
不过,再怎么说,二皇子那可是先太子爷,毕竟在皇宫里待了这些年。顾启珪抬头看他爹,不是他想的这样吧,顾国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幼子,却没再讲话。
顾启珪心头一颤,他有些庆幸自己回家时的一番部署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事真的是事关重大,可以说大齐朝的天真的就被捅了个窟窿。这二皇子究竟想干什么?甩手放弃他本可以唾手可得的皇位,现在又如此行事,实在令人搞不懂。
“爹爹,二皇子?”顾启珪这才想起受伤的二皇子还呆在顾家,不过爹爹既然在家,这些小事就不用他担心了,是吧。
果然,顾启珪的问话刚出口,顾国安就说道:“我已经把他挪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虽然还在顾府,但到底隐秘安全的多。就是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不速之客来临。
父子俩正在说话,外面就传来顾远的声音,“主子,禁卫府文大人到了,带的人不少。”
来了,顾启珪心道,终于是来了。
“先去休息。”顾国安站起来,拍拍幼子的头,就转身出了‘明璋院’。
顾启珪一直看着他爹的身影出去了,出门时还细心的替他掩上了门。
顾启珪重新躺在了床上,他其实给爹爹惹麻烦了吧。可当时二皇子沐沣闯进马车,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掩护他,而不是揭发,顾启珪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应。
顾府前院
顾国安刚从‘明璋院’出来,一个身形削瘦,面容严肃的人立刻迎了上来。
“顾阁老,多有得罪。不过,圣上对此事很是重视,今日下午,令公子的马车确实经过了府前街,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文清说着赔罪,可语气里没有一点赔罪的意思。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京中文家与顾府自老太爷那一辈就一直不对付,这好不容易可以压顾国安一头,文清自是极不客气。
不过,说起来,文清也只能算是陆家二爷陆航的副官,不过因为禁卫府事情庞杂,二人向来都是分工合作,这也造成了禁卫府就形成了两军对垒的局面,不过这些年倒也安生。因为今日当值的正好就是文清,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实在是不好办呢,他急切需要一个突破口。
“文大人说笑了,都是为陛下办事,我顾府自是全力配合的。”顾国安说道。
文清刚想示意禁卫府的人进顾府,就听到顾国安接着说:“不过,也请文大人谅解,幼子染风寒,至今仍是不见好转,府里本就一团乱麻,内子心绪不稳,一直到现在还在守着孩子。禁卫府的人无凭无据就想闯进我顾府搜查,我,实在很难答应。”顾国安一字一顿的说道。
文清一阵恼怒,他刚还在想,这顾狐狸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
“顾大人这是想抗旨不尊?”文清反问。
“文大人,这话可严重了,如果你能拿出皇上要搜顾府的圣旨或是确实的证据,我顾国安自是半句话不多说,恭迎诸位进去。”顾国安心绪起伏不大,“但现在,文大人什么也没有,就拿着禁卫军压我,想搜我顾府,请恕难从命。”
“你,顾昌逸……”文清气急,他要是有证据,怎的还会在此和顾国安浪费口舌。
“文大人,请。”顾国安伸出手,把文清请出顾府大门。
文清看顾国安不悲不喜的态度,更是气急,甩袖出了顾府大门。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检查一遍,把所有痕迹抹掉。”顾国安看着文清离去的身影,吩咐顾远。
“是,属下这就着人去检查。”
顾国安点点头,回了‘明璋院’。
正好朱氏端来了膳食,父子俩正好一块用。顾启珪本是不饿的,但等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腹中瞬间有了饥饿感。虽然他在朱府用了午膳,但因为之前高度紧张,早就消化光了。
这厢父子一起用膳暂且不提,那厢,文清已经进宫去复命了。
皇宫里
“此事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这就是你们查到的结果。”一个儒雅却透着上位者气息的声音,带着些愠怒,说话的正是沐邱,大齐朝最尊贵的人——当朝皇帝。
“回皇上话,事件发生时,领头的那个被陆大人刺了一剑,应是跑不远才对。”前来复命的文清禀报。
“跑不远,你禁卫府到现在没有找到,你这是要我去调查?”今上在位多年,和先帝不一样,是个可以称得上贤能的帝王。此时他微微施压,底下站着的人全部额头冒汗。
“当时,整个府前街,经过的人和马车并不多,现在正在一一排查。”文清顶住今上的威压,回禀道,“凑巧的是,当时顾大人的幼子也乘马车经过了府前街。”
“哦?”沐邱发出语气词,不过面上还是淡淡的,“怎么当时没检查一下?”
“事情发生的突然,禁卫府里的人刚开始不明就里,虽看见了马车,一说是顾府的,再加上有人染了风寒,就没有坚持排查。”文清并不清楚具体的经过,只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理由。
“不过事件发生后,周边各条街道,以及城门都是紧密把守的。”文清补充道。
“去他家搜查了?”沐邱问道。
“顾大人推说家中幼子染风寒,府里一团糟,并没有让臣进府。”
“嗯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你官职矮他两级,说话还如此不客气,再有你和他朝堂政见不和,他让你进府都让人感到奇怪,更不用说,你要那样贸然去搜顾府。”沐邱倒不认为顾国安有什么不对。这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朝臣,性子和他嫡亲的祖父有的一拼,都是狐狸转世的,为人做事都不留把柄。不过沐邱是从来没有认为这是一件坏事,因为顾昌逸此人比谁都识时务。
“这事儿,我倒也听说了,顾阁老的幼子今日一早去朱大人家辞行,回来路上偶感风寒,连太医都被叫去了顾府。”沐邱身边站着的桓公公插话。
“你倒是清楚的很。”沐邱挑眉。
“万岁爷可是说笑,奴才也是刚才送顾大人出宫的时候听见的。顾夫人专门着人等在了宫门口。”桓公公盈盈的说道。
“得了,给你道旨意,让你去搜。”沐邱看着文清一脸不忿的样子,倒没有说什么,作为帝王,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像一家人一样的,要是他们都抱成团,他才更要担心呢。
“是,”文清脸上带了点得意。
“不过,莫要过分。”末了,沐邱还警告文清,他并不相信顾国安会行如此不义之事,但为了朝堂平衡,他也乐得周旋其中。
“我要在明日午时前要个结果。”沐邱下着结论,直接站起来走出宫门。
“恭送皇上。”
不一会儿,殿里的大臣都退了出去,徒留文清神色莫名,让他去搜,还不要过分,这到底是给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