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龙凤胎呢——夜子莘
时间:2019-04-02 09:40:31

  花氏这话戳到了卫绿萱的痛处,她嫁过来一年多了,肚子却仍没个动静,不仅嫡母不满,老夫人也对此颇有微词。
  卫绿萱抿着唇,垂下头去。
  苏慎适时握住了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随后又对老夫人和大夫人道:“祖母,母亲,子嗣的事不怪萱儿,早先我为了考取功名冷落了萱儿,是我的不是,日后我们会努力的。”
  听苏慎这样说,老夫人脸色有所缓和。这个长孙虽然不如二房的苏丞惊才风逸,但如今也是个举人了。老夫人打心底里不喜欢二房,故而她更为苏慎这个长孙而骄傲。
  庶出又如何,总比俞氏那个贱人生的一双儿女要好。
  老夫人睇了花氏一眼:“慎哥儿年纪轻轻的,自然是功名为重。”
  屋子里静了片刻,花氏后面的四姑娘苏琬道:“三姐姐,我听闻吴公子饱读诗书,也是个谦和的人,又三番两次登门求亲,可见对三姐姐情谊深厚,实在让妹妹羡慕。三姐姐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
  苏瑜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径自看向老夫人:“祖母自然是好意的,不过我三哥尚在边关,我的大婚他岂能不到场?祖母未免太急了些。何况,大伯父这个一家之主也没回来呢。”
  老夫人神情淡淡:“你大伯父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说的话他会不听?再者说了,三日后正是宜婚嫁的好日子,祖母也是为了你早日找到幸福。”
  苏瑜却道:“大伯父会不会听祖母的我不知道,但三从四德里有一句话叫‘夫死从子’,祖母昨儿个还让我抄写《女戒》,想来是最重这些个规矩的,怎么着祖母也该等大伯父回来问问他的意思。”
  “噗嗤——”
  苏恒一时没憋住,愣是笑出了声。又见老夫人瞪了过来,他赶忙收敛,装的若无其事,只暗地里对着苏瑜竖起了大拇指。
  “大胆!”老夫人气得身子都摇晃起来,“你当我今日找你来是跟你商议的?如今婚期都订下来,哪里需你做什么主?这两日,你便好生在家里待嫁即可。”
  苏瑜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对她屈了屈膝:“既如此,孙儿便告退了。”语罢,她也不理旁人,自顾自地离开了落辉堂。
  老夫人却仍气得不轻,一手重重拍着案桌:“这个逆女,气死我了!”
  苏恒撇撇嘴,小声嘟囔:“那还不是你逼得。”
  他声音很小,老夫人没听到,但旁边的郑氏却听到了,不由瞪他一眼。
  苏恒却满不在乎,只四根手指随意敲打着案几。
  在苏恒的印象里,小时候苏瑜其实对祖母挺孝顺的,每日晨昏定省,还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哄祖母开心。可祖母不喜欢二伯母,故而也从来不待见苏瑜。时日久了,谁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呢?
  在苏恒看来,苏瑜如今的态度可不就是祖母自己造成的?
  不过,那丫头今儿个居然没大闹起来,有点不合常理。
  该不会真的屈服了吧?
  ——
  回到邀月阁,苏瑜觉得口干舌燥,连着喝了两杯水才缓过劲儿来。
  而青黛,则是去内室忙忙碌碌收拾行囊了。
  苏瑜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不是跟忍冬说过,如果这亲事真订了,你就逃婚吗,奴婢这就给你收拾东西。”
  青黛说的一本正经,手上动作却没停,“姑娘,咱去哪儿呢,不如去边关找三公子吧?或者去北地找侯爷也成,毕竟侯爷是这个家里除了三公子外,对姑娘最好的人了,他肯定会护着你的。”
  苏瑜悠然地在位子上坐着:“我呀,哪儿也不去。”
  青黛一怔,绕过屏风走出来:“为什么,姑娘你真要嫁给吴进意啊?”
  蝉衣和忍冬也凑了过来。
  看她们都巴巴望着自己,苏瑜笑笑,从案几上捏了块点心,吃得津津有味。
  “姑娘这是有主意了?”蝉衣道。
  苏瑜把手里的点心吃完,拿帕子擦了擦手:“这婚嘛,还是得逃得,不过拍拍屁股走了多没劲儿,在逃之前我打算送苏吴两家一份大礼。”
  她说着对三人挥挥手,附在她们耳畔低语:“等三日后迎亲的花轿来的时候,我们这样……”
 
第4章 
 
  明月高悬,流泻着生冷的光,光秃秃的树杈随风摇摆,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平南侯府,锦竹苑。
  下人们铺好床褥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苏慎和卫绿萱夫妻二人。
  屋内昏黄的烛光下,苏慎坐在书案前认真读书,卫绿萱则是倚在床榻边缘埋头做衣裳,氛围宁静而祥和。
  安静了好一会儿,卫绿萱咬断针线,起身将那件月白色菖蒲纹的袍子抖了抖,四处检查一番,缓步走到苏慎跟前,默默将那袍子搭在了他的身上:“晚膳后便一直看书,该歇一会儿才是,仔细伤了眼。”
  “试试衣服合适吗。”
  苏慎将书册放下,目光落在眼前温柔贤淑的妻子身上,双手握住她纤细的柔夷轻轻捏着,温润一笑:“你亲手做的,自然是合身的。”
  “先试试再说嘛。”卫绿萱娇嗔着拉他起来,帮他把那件袍子穿在身上,又围着转了一圈儿,“似乎腰部这个地方肥了些,夫君又瘦了。”
  她言语间透着心疼。
  苏慎揽过她的肩膀,无奈地笑:“明年春上我要参加春闱考试的,自然要抓紧念书,等我中了进士入了仕途,以后肯定还会长胖的。”
  卫绿萱却不信他的话:“等你做了官儿,只怕又一心扑在仕途上,越发不珍惜自个儿的身子。”
  说着又略显惭愧地垂首,“也是我的不是,平日该多让你补补身子的,否则也不至于瘦了这一圈儿。”
  卫绿萱模样生的俊俏,柳眉凤眼,温婉秀气,如今这般自责时又透着楚楚可怜,越发让苏慎心生怜爱。
  他索性把身上的袍子脱下,亲了亲她的手指:“也罢,今晚便早些休息。你若嫌我瘦了,大不了我明日开始就多吃些,把瘦的那一圈儿再补回来。”
  “真的?”卫绿萱抬眸,眼睛里流放出光彩来。
  苏慎看得心生悸动,胸腔里似有烈火燃烧,禁不住拦腰将娇妻抱在怀里,大步去了榻上。
  随着那靛青色的窗幔拉下,花梨木架子床吱吱作响,很快便传来女子的浅喘与娇嗔……
  ……
  持久的雨露春水之后,两人皆已是香汗淋漓了。
  卫绿萱枕在苏慎的胸膛上,沾了汗的头发丝丝缕缕贴在她的颈间,眉宇间皆是妩媚与风情。
  “唉——”她突然兀自叹了口气。
  苏慎抚着她的香肩,蹭了蹭她的额头:“怎么了?”
  卫绿萱回首望着他:“夫君,你说祖母和母亲怎么那么着急把三妹妹嫁去吴家。”
  苏慎想了想:“是怕三妹妹与吴家的婚事有变动,进而影响三弟与承恩公府的亲事吧,毕竟吴家和承恩公府是姻亲,关系匪浅。”
  “那如果三弟打胜仗了呢,回来瞧见三妹妹嫁了吴进意那样的人,岂不怪罪?”
  苏慎顿了顿:“这么长时间了,一场胜仗也没打下来,也不知道边关那边儿什么情况。”
  卫绿萱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半支起身子,晃了晃苏慎的肩膀:“夫君,不如你去跟祖母求求情?吴进意玷污良家妇女,又逼人堕胎,禽兽不如,三妹妹怎么能嫁那样的人?”
  “我是庶子,若是为三妹妹的事强出头,只怕惹得母亲不快。何况,依着祖母的性子,她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的。”
  “那依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卫绿萱坐直了身子,嘟嘴看着他。
  苏慎有些无奈,跟着坐起来握住妻子的手:“三叔三婶儿都没吭声呢,二弟跟苏瑜关系好,这次不也没说什么?你我人微言轻的,又如何能管?何况,苏瑜是堂妹,又不是亲的。”
  卫绿萱甩开他的手,偏过头去。
  “生气了?”苏慎搂住妻子的肩膀,亲了亲她的耳垂。
  卫绿萱眼眶微红:“苏琬倒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可她还不如苏瑜呢,便因为你是庶出,我父亲又只是个小小知府,她平日里几时正眼瞧过你我?
  我是独女,自幼也是被父母兄长们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不想嫁过来偏要受她冷眼,我心里自然疏远她。
  可阿瑜不一样,她总亲切地唤我嫂子,什么好的都想着我,那感情是真心实意的。这样好的一个妹妹,我当然不想她跳入火坑。”
  “庶出又如何,我是父亲独子,日后必然是承爵位的,届时你便是平南侯夫人,任谁敢小看了去?”
  苏慎蹙眉说着,帮妻子擦了擦眼泪,柔声哄道,“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努力念书,争取明年考上进士,赢得父亲的欢心,早早把世子之位定下来。这样,就没人敢给你脸色看了。”
  听着这话,卫绿萱心里舒坦了不少,又嗔他一眼,“说三妹妹呢,你怎么扯远了。”
  “阿瑜的事,你真的没办法?”
  苏慎默了须臾,无奈摇头。
  卫绿萱神色暗淡几分,默默穿上衣裳,掀开幔帘下床。
  苏慎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拦着:“你这是做什么?”
  卫绿萱睨他一眼,把胳膊从他掌中挣脱:“去沐浴,身上难受死了。”
  又道,“顺便给边关的三弟写封信,飞鸽传书过去,有用没用的,咱们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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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侯府上下忙忙碌碌的,无不是在给苏瑜嫁入吴家在张罗,各处挂着红绸,贴着双喜剪纸,好似真的热闹非凡。
  苏瑜对这些事置若罔闻,每日里仍做着自己的事情,活脱脱便是个局外人。
  这不,明日便是婚期了,她却又拉着三个丫头一起上了街买东西。
  青黛和蝉衣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紧追慢赶地跟在苏瑜后头,累的气喘吁吁的。青黛肉嘟嘟的脸上微微嘟起着,口中吐纳着气息,忍不住问:“姑娘,咱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而且全是吃的。”
  苏瑜笑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很无聊,买点零嘴来打发时间嘛。”说着,侧目看到前面的书铺,眸中精光一闪,提起裙摆跑了进去。
  苏瑜平日里便喜欢来此买书看,是以书铺掌柜的一见着她便亲热地迎了上来:“苏三姑娘来了,刚巧前段日子新进了一批货,您可要看看?”
  苏瑜点头:“那正巧,引我去瞧瞧。”
  掌柜的很了解苏瑜的喜好,并不引她看那些个诗词文赋,而是径自去了二楼,指着靠窗的那几排货架:“姑娘,那三排架子上的书全是新进的,您自个儿去找找看合不合口味?”
  苏瑜冲他摆摆手,掌柜的离开后,她自己去了书架旁,细细寻找起来,谁知越找越兴奋了:“铺子里何时进了这么些书,这下有的我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挑拣着从书架上取书,一本本扔给后面如今还两手空空的忍冬。
  忍冬看着那些个书名,什么《俏书生》《小尼姑爬墙记》《安乐公主秘辛》的,她面色不自觉红了红,下意识看向前面仍在挑拣的苏瑜,但见自家主子脸不红心不跳的,明显是习以为常了。
  其实大衍朝民风开化,对女子并不苛刻,看这类书的原并不少。但其她闺阁女儿家都极好面子,纵然想看也是差了家丁偷偷摸摸买回去,哪会像她家姑娘这般,自己跑来光明正大挑挑拣拣的。
  忍冬思索的功夫,苏瑜已经扔给她高高一摞的书籍了。
  “姑娘,差不多够了吧,再多咱们就拿不过来了。”忍冬提醒道。
  苏瑜回头数了数一共有十二本了,的确不少,便点头:“那就先这些吧,看完了再过来买。”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回去的时候苏瑜是坐在马车里头的。看着大包小包的零嘴还有那厚厚一摞子书册,她眉目舒展着,心情十分愉悦。
  经过一处安静的胡同时,却骤然听到一片嘈杂之声,她掀开窗牖往外探出脑袋来,便见离马车不远处此刻正有一群人殴打一位青年男子。地上那男子衣衫单薄,柔柔弱弱的,看穿着打扮倒像是个书生。
  “住手!”苏瑜最见不得这种以强凌弱,以多欺少的事了,忍不住大喊一声,随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三个丫头也跟着跳下。
  那些人看过来,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胖男人打量她一会儿,面露凶恶:“你谁啊,少管闲事!”
  蝉衣道:“平南侯府的马车不认识吗,这是我们三姑娘。”
  那胖男人闻此大笑:“原来是苏三姑娘啊,听说你哥哥苏丞被突厥打的落花流水,就差尿裤子了,你又在此耍什么威风?你们平南侯府能挨到什么时候还是个未知呢,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他此言一出,其余男人跟着哄声大笑。
  苏瑜气得咬牙:“忍冬,教训他们!”
  忍冬听到那人编排公子早就气得想出手了,如今得了命令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疾步上前,一个飞跃抬脚挑起那胖男人的下巴,用力一勾,男人顿时身体前倾趴在地上,牙齿磕到石头,从嘴里流出血来。紧接着又是一套利落的身手,不等其余几个男人有所反应,便全都被撂倒在地。
  其中一个瘦小的男人躺在地上,被忍冬用脚踩着胸口,吓得连连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还不滚!”她脚下一个用力,那男人身体擦着地面飞出数十步远。
  这次众人是真的怕了,一个个哆嗦着,好似脚底抹油一般,溜的比谁都快。
  苏瑜走过去,弯腰看着他,低唤了两声:“喂,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方洵抬眸看着跟前蹲着的姑娘,外面披着红狐大氅,映得脸上肌肤白嫩胜雪,明眸皓齿,鼻腻鹅脂,一双灼灼桃花目微微闪烁着,上翘的眼尾尽显女儿家娇媚之态,美的惊心动魄。
  “你到底有没有事,不会是哑巴吧?”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苏瑜蹙眉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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