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人赏了下去后,又亲自去花园里逛了一圈。
花园里倒是一直都有人照料。
她点点头,相当满意,随后又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有的屋子,她不能进去,有的屋子,她能进去看,也好好看了看。
等一天逛下来,确保了每一处都妥当了,她才放下了心。
随后她想:要不要给萧子鸿什么惊喜呢?
就在她默默吃着饭,想着什么惊喜才能够适合给一国天子。
这一国天子忽然就挡住了落日的光亮,出现在了她面前。
萧子鸿身子周圈都是淡淡的,发着光的。
舒浅呆了呆,筷子放在嘴里,那米粒都忘了咀嚼。
“刚下了船,就得到消息说你已到宫中。这便没有让人特意提醒你。”萧子鸿看向边上的宫女,“愣着作甚,给朕添一副碗筷。”
这一声吓得宫女忙应声去拿碗筷。
舒浅取出了筷子,嚼了两下,咽下了嘴里的饭,还有点呆愣愣。
“怎么就,忽然那么早?”她有点反应慢,陷入了困惑。
萧子鸿少见舒浅有这样的神情:“你比朕还要早。”
“在教中也没什么大事。”舒浅看着人给萧子鸿摆上了碗筷,这才彻底回过神,“哎,我还想着给你备点什么有趣的,结果反倒是被你惊到了!”
萧子鸿笑起来:“无碍,现在再备也成。”
有什么成的?
到底是不一样了。
舒浅看着自己面前极为简单的菜色:“我让御膳房再添两个菜。”
萧子鸿摇头:“不用,够吃。”
真的是够吃。
两人将那些个菜吃了个精光,半点不剩。
这恐怕送回御膳房,都会让人惊了,怀疑这几个菜是不是都是帝王最喜吃的。
这吃完了饭,舒浅开口第一句:“孩子们呢?”
萧子鸿本就在想舒浅会什么时候问他。
没想到吃完第一句便是这个。
好在不是吃时第一句。
萧子鸿嘴里泛酸:“让李公公和乳娘带着。”
舒浅往外探了探头:“让我见一见。可会说话了?”
这才几个月,爬还没爬呢,只会发出点不知所谓的音。萧子鸿摇头:“哪能怎么早?真要是这么早就能说话,朕都要被吓着了。”
他示意宫女去叫人。
舒浅起了身,跟着就往门边跑:“哎,现在该长开点了,像你还是像我呀?”
萧子鸿坐在那儿,转了个身子,就看舒浅跑门口去:“丑得要命,谁都不像。”
舒浅笑呵呵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事,以后大点就像了。”
萧子鸿抿了唇。
李公公和乳娘将孩子抱过来,将孩子交给宫女后,行了大礼。
舒浅免了他们礼,看向了两个正酣睡的孩子。
羽睫极长,这眼睛未睁开,就极像萧子鸿。
这唇倒是有两分自己的模样。
她和萧子鸿说了声:“不是挺像的?看着真乖。”
这声音都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萧子鸿听着舒浅的话,哼了一声:“勉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坛醋啪叽碎了
第127章
有的人平常看着是正儿八经的模样, 吃起醋来,那都不是按瓶来算的,是按坛, 或者直接是按照缸来算的。
偏生舒浅还半点没有察觉到异常。
她看着小人儿,看着自己心都化了。
两个孩子这到了日子,养得胖乎乎的, 轻微呼吸着, 睫毛轻颤着,脸庞精致得好似上天馈赠给她的, 世间最好的娃娃。
再过些日子, 恐怕那些个年画上的娃娃, 一个都比不过她面前的两个孩子。
现在这两个孩子还看不出男女, 不过是头发稍有点差别,好在衣服上是有所区分的。
婉婉和锅儿。
一个人的衣服上绣了一只碗, 一个人衣服上绣了一只小锅子。
只会缝个扣的舒浅低声问了一句:“这谁绣的?有趣得紧。”
“回娘娘, 是陛下让绣房特意绣的。”李公公已发现萧子鸿的不对, 忙提点着舒浅。
舒浅依旧头也没抬:“陛下真不愧是陛下啊。”
您这么说, 倒是看两眼人啊。
李公公有点愁苦,偷瞄了一眼陛下。哎哟,这脸是又青了点。
舒浅还在那儿轻声感慨着:“我以前哪里想过会生两个?还是这般好的孩子。一看就乖极了。”
李公公不得不再次提示:“在船上的时候, 陛下看着欢喜, 就抱他们。他们还用手拍陛下脸呢。”皮得很。
“哎,手劲大,健康。”舒浅这般说着。
李公公小心翼翼再看了眼陛下, 又憋出一句:“……这锅儿,翻身翻过了,翻不过来,就在那儿装哭,光打雷不下雨。陛下可……”
舒浅笑起来:“那可真是聪明极了。”
李公公:“……”
李公公笑得讨好,心中绝望。
现在皇后娘娘眼里就只剩下两个孩子了。
没得救。
萧子鸿终是忍不住站起了身,往舒浅那儿走了两步。
舒浅听到了响动,像是这会儿才察觉到什么,转向了萧子鸿。
萧子鸿面无表情。
舒浅朝着他笑得开怀:“你快来看呀,真有意思。”
看孩子的睡颜有什么可有意思的?
萧子鸿看了几天了觉得也就那样。
可刚舒浅朝着他一笑,眉眼如画,那笑好似能笑到自己心窝窝里。
他心里头又觉得好点了。
就那么一点点,芝麻绿豆一样大小的一点点。
“是挺有意思。”萧子鸿走过去,站在了舒浅身边,“就是还睡着,别弄醒孩子了。”
舒浅就是知道孩子还在睡,所以一直轻声说话。
她也知道再闹,容易惊醒孩子。带着点惋惜,她只能点头同意了萧子鸿的话:“陛下说的是。将孩子送去睡个安稳吧。”
宫女们应下。
舒浅目送着乳娘和宫女暂时将孩子送去睡,见不到踪影了才收回了目光。
依依不舍,极为有触动。
这便是为人母吧。
舒浅这么想着,转回了脑袋,看向旁边的萧子鸿。
她这回算是真正回头对上萧子鸿,将人看进眼里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比刚才萧子鸿忽然到宫殿内坐在她面前还要惊一跳。
萧子鸿面上带起了浅淡的笑,笑不入眼。
可谓是仅仅勾勒了唇角。
舒浅心一颤。
他一身帝王气势,没有半点掩盖,就……就还像是故意展现了出来。带着一种威严感,让舒浅本能回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看孩子。
夸孩子。
看孩子。
没了。
好像没犯错。
舒浅对着萧子鸿的脸,露出了一丝笑:“陛下车途劳累,今日要早些歇下么?”
萧子鸿应声:“嗯。”
言简意赅。
舒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回头看了眼孩子离开的方向,然后再看萧子鸿。
好嘛,萧子鸿身上又冷了几分。
这还没察觉不出异样,舒浅也白和萧子鸿认识那么久了。她只是没有想到,萧子鸿竟是也会有这般小孩子气时候:“你这是在生我气呢?”
萧子鸿牵起舒浅的手往回走:“朕没有。”
皇帝是会忽然喜怒无常么?
萧子鸿觉得不会。
舒浅觉得现在就是。
她当然不会信萧子鸿说的没有,反倒是觉得好笑:“我与孩子几个月不曾见了。”
“你与我也几个月不曾见了。”萧子鸿强调。
他们认识的可更早一点。
这两个孩子撇去没见的日子,总共和舒浅才认识了多久?肚子里那会儿都不算。
萧子鸿都这么说了,谁还能不知道谁?摆明就是生气了。
舒浅悄悄用另一只手晃了晃,示意李公公等人退下。
很快宫殿中就剩下了两人。
舒浅和萧子鸿说着话:“我与你哪里有几个月不曾见?”
两人站定,萧子鸿没懂舒浅的话,询问她:“怎么,还要我细数共计几月余几日给你,你才能承认?”
“不是。”
舒浅摇头。
“我时常在梦里头见你,怎么能说几个月不曾见?莫不是陛下不曾在梦中见过我?”舒浅凑在萧子鸿面前,像是有点困惑问萧子鸿。
演得极为逼真,好似真的是她想不通。
萧子鸿张了张嘴。
下意识想了想,他还真是在梦里头梦见过好几回舒浅。
他有梦到两人一道出海,有梦到两人在江南遇到。
最可笑的一回做梦,他还梦到了和舒浅两个人在大殿里吃火锅,群臣看着十分心动但是又不敢上前吃,肚子都饿得咕噜噜的。
事实上醒来后,是他自己太饿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梦里做梦的事情,怎么能算见过了!
“梦里归梦里,这儿归这儿。”萧子鸿松开了舒浅,点了点自己的心,“它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这情话,舒浅倒是第一回见识。
她微微松怔,随后笑开。
伸手贴上心口,舒浅笑弯了眼:“过年那会儿,我在码头上喝酒。”
萧子鸿:“我与在母后一道。”
“那时边上都一对对的,我便在想,什么时候能够我们一道,就在那码头上喝酒。他们跳,我们也跳。他们笑,我们也笑。”
没有皇帝皇后的区别。
与百姓同乐。
舒浅还余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它从分开第一天起,就有点想你了。”
萧子鸿觉得自己胸腔像是都被塞满了。
那手掌明明很小,也穿透不过他的身子。
而舒浅则是感受着两人的心跳,不,该是说他们都能感受到两人的心跳。
情之一字,永远是说不清的。
尤其是两人只要乐意,他们能说出许许多多,对方想听的,他们乐意讲的话。甜言蜜语永远最是让人沉迷。
萧子鸿再绷不住脸。
他想了想,问舒浅:“一起沐浴么?泡池子。”
宫殿里还有建池子,池子不算大,不过两人泡也绰绰有余。
刚才的醋坛子就被这么揭过去了。萧子鸿到底还是要脸,拉不下面子来承认刚才酸了。
舒浅便给他留足了面子,笑着应声:“好啊。”
江南宫中的池子,若是全部修缮好,那足足有三个。
萧子鸿并没有那么奢靡的泡澡习惯,一天也不可能连着泡三个池子。这江南后宫中总共就他们两个能用,于是就只让修了一个。
宫女们忙放水,放花瓣,准备香,准备一切方便两位沐浴的东西。
等两人走到池子那儿,里头已是白雾缭绕,暖意溢出。
屏退了所有人,褪去了衣服,舒浅和萧子鸿一同下了水。
热水从脚烫到了胸口,没一会儿就让舒浅脸上泛起了红。
很是舒服。
萧子鸿一样入了水。
他比舒浅高不少,没有全然走下来,自然胸口大半露在外头。
舒浅一眼就能看到他肩那儿的疤痕。
萧子鸿从未想过要去掉那伤口。
她没有上手摸,萧子鸿却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在水下拉着她的手,按到了那疤痕上:“那会儿并不疼。”
这样明显的伤口,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为人父母了,才更能理解那种相敌对的痛楚,不仅仅在伤口上,更在心上。
她也没说肯定疼,也没说自己今后不会让萧子鸿身上再添上这种伤疤。
她见了很多次,也想像过很多那会儿的场景。
“嗯。”她就是那么简单应着。
轻描淡写。
萧子鸿见她这样安静,靠近她,轻吻了她略垂下眼睑的眸:“我再与你说一点两个孩子的事?”
明明刚才还在醋着。
这会儿装起了大度了?
舒浅失笑。
顿时刚才一点点的小忧郁气氛,彻底没了。
舒浅听他说了两句,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萧子鸿说两个孩子的事情,根本就是变成了在埋汰两个孩子。
“整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要拉了也不知道喊两声,拉完了再喊,喊完了没人应就哭,光哭还不掉眼泪,就是演的。”
“还有,半夜了,别人都要睡了。两个小崽子白天睡得天昏地暗,到了这会儿就要闹。饿了好说,想如厕也好说。有时候就是想要你抱一抱人。”
“刚给换下了布,抱起身子准备放到赶紧布上,尿了。我那些个衣服哪里是用来受这种苦的?”
舒浅不敢想萧子鸿在船上经历了什么。
她听着忍俊不禁。
别说萧子鸿的衣服,萧子鸿自个又何曾受过这种苦。
他就是在边塞上战场杀敌,都只被人用血毁过衣服。
萧子鸿说了还莫名气起来了:“不行,我改日要专门记一个本子,专写这两个小崽子。”
舒浅听着好笑:“还是孩子,你计较什么?”
萧子鸿:“我也专门写了个小本子,记你的事情。”
舒浅:“……”
她想了想自己在京城里有孕时干出的事情,忽然觉得这澡泡不下去了:“陛下,妾身乏了,想直接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