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法国和德国。”
哈维先生说着再次笑起来:“也是马克思呆过的地方。实际上伦敦的纺棉厂比起其他工业来说已经算是待遇富足了,真正的人间炼狱,在矿场。”
玛丽抿紧嘴角。
记者一句随意的话语,其中包含多少残酷的现实和穷人的苦难?玛丽没见过十九世纪的矿场,她不敢轻易去想象。
“那……”
她犹疑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交给我就好,”哈维先生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做什么,玛丽小姐,请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创作和侦查案件,你和我各尽所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自己的能力,是改造世界的最好途径。不过……”
“不过?”
看起来完全不在乎生活细节的哈维先生狡黠地眨了眨眼:“光照会的事情闹这么大,接下来的报道势必会再三强调你在其中的遭遇和作用。你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
玛丽笑道:“没关系,我家乡在南方,朗伯恩就是个不大的村落,除了我的父亲,不会有人看海滨杂志……”
等等。
玛丽突然想起来,爸爸知道没关系,简知道也没关系,有一个她最要好、最重要的人,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可是一直瞒着她的
——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还在伦敦呢!
玛丽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莉迪亚:我熊是吧?我作死是吧?我上蹿下跳是吧?我惹姐姐爹妈生气是吧??现在是谁熊谁作死谁惹姐姐爹妈生气呢,嗯???
玛丽:笑不出来.jpg
以及卷三主线已经差不多出来了,矿场工人背景了解一下,无奖竞猜是哪一部名著,我觉得这个挺难的你们不一定能猜到,我得意叉腰。当然了在卷三之前还有一大堆卖萌日常呢,先把摩斯坦小姐和华生撮合了!
今天除夕,祝福大家猪年快乐,诸事顺利哦!高举玛丽(?)给大家拜年啦!因为姜花在大妈家过年没带电脑,不好复制霸王票和营养液的感谢名单,明天一起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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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作家真辛苦52
《光照会的阴影——布莱克伍德和他根植在大英帝国地下的邪教组织》
布莱克伍德的绞刑第二天, 《泰晤士报》刊登了弗兰茨·哈维记者的新闻报道。
如玛丽所想,哈维先生的报道不拘泥于帮助玛丽“洗地”,而是尽职尽责地还原了整个案件的真实。
从南希之死开始, 到布莱克伍德的审判结束,记者用他利落锐利的笔锋言简意赅地呈现出光照会所有的筹谋和罪恶。并且除了玛丽参与到的部分外, 哈维先生还将光照会成员腐败和挪用公款的事情一并暴露了出来。
由此可以得知,他不仅仅采访了玛丽, 更是采访了其他与案件相关的人物。
新闻报道占据了一整个版面,但毕竟篇幅有限,菲利普·路德的身份暴露不过是作为布莱克伍德事后卑劣报复的行径一句带过而已。玛丽·班纳特的名字,更多的是以私人侦探的身份, 参与到了案件调查当中。
哈维先生没有描述她在追查案件中碰到的危险,但他描述了布莱克伍德惨无人道的邪教实验。
这也就意味着,玛丽的家中, 终于明白了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在与什么样的人对峙。
在此之前, 简和伊丽莎白知晓的情况甚至不如凯瑟琳和莉迪亚多。她们知道布莱克伍德或许不是好人, 但布莱克伍德的阴谋计划从未拿到过明面上来,对于两位班纳特家的姐姐来说,三妹玛丽在伦敦做的事情, 基本上和在米尔顿做的差不多。
在街头跑动虽然不体面, 但她活的却要比乡下开心。简脾气好, 可以容纳她胡闹,而伊丽莎白则是看着玛丽神采奕奕的眼睛把教训的话语忍了下来。
然而这种“大度”和“让步”是有底线的。
就像是开明的家长或许不会介意自己的孩子热爱电子游戏,但孩子要成为一名电竞选手, 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写作?她自己能赚钱,多少也不是坏事;破案?玛丽不爱社交,多跑动跑动,这不认识很多体面人吗。
破案破到最后,很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这就完全超出两位姐姐,特别是伊丽莎白的预料了。
刊登着全程报道的《泰晤士报》一发刊,当天下午,伊丽莎白就找上门来。
班纳特家的二姐还没有机会到访塞彭泰恩大街呢。身为达西夫人,她刚到伦敦,自然有大批的社交应酬等着她。而等伊丽莎白忙完了,光照会的案件进程又到了最为紧迫的时候。伊丽莎白不知道玛丽在忙活什么,但她知道玛丽认真去做的事情,最好不好去打扰。
而现在,得知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后,就算玛丽再忙,伊丽莎白也非得抓个现行不可。
“你怎么回事?!”
一进门,伊丽莎白瞪了美滋滋想冲过来的凯瑟琳一眼,和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莉迪亚,然后直接看向玛丽:“你疯了吗,玛丽,出这么大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
玛丽:“嘿嘿。”
“你还笑?”
伊丽莎白见玛丽还是挂着耍赖的笑容,想用撒娇糊弄过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爸爸说的真是太对了,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你也没比莉迪亚好哪儿去——连莉迪亚都比你有分寸!”
莉迪亚立刻不乐意了:“你教训她就教训她,干吗拉上我?”
伊丽莎白:“你住嘴,我一会儿再和你们两个算沆瀣一气的帐。”
玛丽:“……”
好吧,瞧见伊丽莎白一张清秀面孔镀上绯红,玛丽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平日里的伊丽莎白很少会真实动气的,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她会嘲讽,会不屑一顾。但像这样实打实的把怒火表露出来可是很罕见的情况。
不过玛丽也明白伊丽莎白为什么那么生气。
在伊丽莎白出嫁之前,玛丽和她的关系特别好。若是姐妹之间情谊淡漠,结婚之后不再联络也就罢了。现在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就在伦敦,约等于玛丽在她眼皮子下面“闯祸”。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让两个结婚的姐姐向父母交代?
越是生气,越是证明伊丽莎白是真的把玛丽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我和莉齐单独谈谈,”玛丽可不想在余下两位妹妹面前丢人,便冲着凯瑟琳和莉迪亚开口,“你们先去艾琳家坐坐好不好?”
凯瑟琳:“……莉齐你别生气啦……”
伊丽莎白:“你也想留下来听我发火是吗?”
凯瑟琳:“嘤。”
本来想看好戏的莉迪亚兴趣索然地站了起来。她拉起凯瑟琳就往门外走,但是走到门边时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回头看了玛丽一眼。
等到班纳特家的两位小妹离开,玛丽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伊丽莎白身边:“好莉齐,你别生气,气坏你身体多不合适呀。”
伊丽莎白:“你还有脸说?”
“你骂我就骂我嘛,”玛丽挽着伊丽莎白的手小声嘀咕,“说我像干傻事的莉迪亚就太过分了吧。”
“你比她还过分,”伊丽莎白冷哼一声,“哪怕当初的莉迪亚和威克姆私奔,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名声尽毁,可她至少还活着!玛丽,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你的家人没有?”
她当然想过!
只是在更多无辜之人的安危面前,一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呢?不是玛丽多么圣母多么大公无私,她可没兴趣拿命换命,但风险和收获往往是成正比的。
布莱克伍德的一举一动都天衣无缝,光照会其中更是有无数连迈克罗夫特先生都动不了的达官贵人。整个案件一直到最后,布莱克伍德都几乎毫无破绽。唯一的破绽便是玛丽深谙他心中有鬼,出言邀请自己参加聚会也不过是一个虚假的由头。
她知道自己有危险,知道可能会死,但当事态发展到有且只有玛丽能够抓住破绽时,她怎么能不去做?
布莱克伍德看中的是她,所以她必须去。同理走下地宫也是如此,即使玛丽退缩离开不主动踏入书房的暗道,当天晚上她也决计不可能走出布莱克伍德的宅邸。与其被光照会的人绑进地下囚牢,她自己走进去,亲自发现那些仿佛地狱的场面,多少还算是保留住了为人的尊严。
玛丽怕吗,她都快被幻觉吓疯了,她怎么能不怕?
促使她做出决定,并且相信自己能活着离开的是信任。
她信任福尔摩斯先生和苏格兰场的警员能够找到自己,他们做到了。布莱克伍德的地下实验曝光后,迈克罗夫特先生才得到机会去调查政府部门的收入支出,从而一举将光照会成员全部揪出来。
想过遇险的情况,可遇险不足以成为阻拦玛丽调查的理由。
“莉齐你别生气啦。”
但玛丽不会把这些话说给伊丽莎白的,特别是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单单是报道中简洁地将布莱克伍德的一切残忍行径归纳为杀人,就足以让伊丽莎白担惊受怕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还踩在血泊中静坐整整一个晚上,非得叫伊丽莎白气疯不可。
“我这,我这不是好好的,”玛丽又是帮伊丽莎白抚胸口,又是帮她扇风的,“我只是帮忙追查线索,又没有和匪徒打仗,你放心就好了,苏格兰场的探长很照顾我的,他足足派了四个警员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呢。”
瞧见她拼命讨好的动作,伊丽莎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教训一只做错事的小狗。自家三妹围着她团团转,一双眼睛眨啊眨,里面写满了殷勤谄媚,就差直接抱着伊丽莎白的大腿不撒手了。
伊丽莎白宁可玛丽能硬气一点呢。
身为和玛丽关系最好的姐姐,伊丽莎白太了解她的脾气了。要是玛丽硬气回嘴,证明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能称得上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她现在一面服软一面讨好的架势,就意味着玛丽知道自己冒险的后果,她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
知道还依然去做,反而更叫伊丽莎白生气加心疼。
“这么看来,”伊丽莎白长叹口气,“当时同福尔摩斯先生相遇,或许是个错误。”
“这和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关系。”玛丽一听有些急了。
“没有他,”伊丽莎白开口,“你再不快乐也是个生活安逸的未婚姑娘,玛丽!他不仅不保护你远离危险,甚至还间接引导你去碰触危险。在我眼里,福尔摩斯先生还不如威克姆呢。”
“莉齐!”
玛丽也有点生气:“你这话说得就太过分了!”
伊丽莎白:“……”
斩钉截铁的玛丽·班纳特松开了挽着伊丽莎白的手。她眉头紧皱、脊背笔直,刚刚还殷勤撒娇的眼睛亮的惊人。
伊丽莎白突然觉得这样的玛丽是那么的陌生。
朗伯恩的玛丽,俏皮、爱撒娇,满脑子鬼灵精怪的想法,但总是闷闷不乐。她不爱社交,不爱交流,成日闷头读书,在家还算是活蹦乱跳,一出门就立刻进入自闭状态,哪怕是开口,说出来的也是大家不关心的大道理。
没有哪位绅士喜欢一位不爱社交还瞧不起人的淑女,那时伊丽莎白常常为玛丽担忧不已。
原本以为走出朗伯恩的玛丽会发生变化——她的确发生变化了,变得伊丽莎白几乎不认识她。玛丽·班纳特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乡绅女儿,她写作登报,连大洋彼岸的社会人物都把她作品中的角色引为知己;她追踪案件,名字和重要的政府人员联系在一起。
按照伊丽莎白认知的标准,玛丽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体面的范畴。她再这么下去,没人敢娶她的,可是,她做错了吗?
难道帮助政府破案,作品备受关注,反倒成了玛丽犯下的错误?
自家妹妹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双眼,让伊丽莎白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语。
向来头脑清醒、富有主见的伊丽莎白顿时有些糊涂了。
“莉齐,”见伊丽莎白神情复杂,玛丽立刻收敛了坚定姿态,重新黏回二姐身边,抱着她黏糊糊地开口,“你不要这么说歇洛克,他一直在保护我。案件的事情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不会对你说假话的。”
伊丽莎白:歇洛克?
当姐姐的立刻警觉:“你喊福尔摩斯先生的名字?!”
这还得了吗?刚进门时还满打满算要兴师问罪的伊丽莎白,马上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的关注点陡然一转:“玛丽,你和,和侦探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玛丽:“……”
明明也没什么关系,但伊丽莎白用这幅口气问,玛丽顿时觉得她和侦探的关系已经脱轨很远了一样。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脸红了红,“就,就是拉曲子的关系。”
伊丽莎白:???
二姐还是一脸茫然,玛丽不得不出言补充:“歇洛克先生为我演奏了一曲小提琴奏鸣曲。”
伊丽莎白:“……所以呢?”
玛丽:“是勃拉姆斯的曲子。”
伊丽莎白:“我可不像你一样那么热衷于古典乐,玛丽。”
“好吧,”回想起当夜的场景,玛丽的脸都要红透了,“是勃拉姆斯写给他暗恋许久的克拉拉的曲子。”
说到这儿,伊丽莎白顿时理解了一切。
歇洛克·福尔摩斯为她的妹妹演奏奏鸣曲,借用音乐家的感情向玛丽倾诉衷肠?
要不是玛丽红彤彤的脸颊和娇嗔的姿态近在眼前,伊丽莎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福尔摩斯?真的吗?那位寡言冷淡,浅色眼眸里写满了生人勿进,仿佛和任何人类情感都断绝关系的福尔摩斯先生?
听到这话,伊丽莎白心底的怒气在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之所以担忧,不就是担心玛丽的安全和名声吗?而福尔摩斯先生若是和玛丽结合,他会保护她的安危,名声就更不用担忧了。而且这也解释了之前伊丽莎白所有的疑虑,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