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妖怪超凶的[七五]——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2:58

  “这话说的,谁的肚子不饿。解决了那只野羊,回头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别聊天了,加把劲快些将他弄上来。”
  王冲总觉得跟前这道条深沟出现地有些突兀,他对风来林算不得太熟悉,但之前在阳来牧场与不时入林打猎的守卫们询问过情况,并未听人提起林中有这么长的深沟。
  “一二三,一二三……”
  上面的人喊着节拍全力动绳索,只见听地络腮胡越发接近的攀登岩壁声,而两只一箭穿心的兔子先被扔了上来。
  正当最前头的王冲看到络腮胡的发顶要松一口气时,他一低头正对上了络腮胡露勾起的诡异笑容。
  不好!王冲下意识松开手中绳子想要后退,但后方的八人不明情况堵住了他的退路,一支利箭直直射入了他的心脏。
  “咩嘻嘻——”诡异的羊叫声再响起。
  站于拉绳队伍最后面的那位都来不及回头,只觉胸腹剧痛,低头看去发生他的被一只尖利羊角开膛破肚了。死前仅有一个想法,他的肠子掉出来了。
  *
  溪边扎营地。
  言不周正在扔柴火的手顿了顿,刚才似乎听到了远处想起奇怪的声响,可是再听却只有回旋不停的风声。
  可能是听错了。几天来发生过好多次类似的情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风声都有,开始还会认为是鬼哭狼嚎,却都被一一证明是想多了。
  “眼瞅着天要黑了,王冲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艾虎也听到了那声模糊不清的诡异笑声,而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则听到了一队人的脚步声响起。
  还有王冲兴奋的叫喊,“小侠,我们猎到兔子了,快准备热水退毛。”
  营地现场却无一人面带喜色,只因言不周脸色忽沉,疾步上前抄起了阳来牧场免费提供的震山锤。
  震山锤由玄铁铸就,锤身沉到两三位守卫合力方可拿起,可想而知一锤子砸实了会把羊砸成羊肉血饼。
  这件兵器一直都是当做摆设供着,哪怕听起来很厉害,但没人觉得能被运用到实战中。直到它遇到了将之轻而易举拿起的言不周。
  此时,言不周在听闻王冲的声音后是立刻戒备,轻拍了艾虎一下,无声地说了四个字,‘鬼衣来了!’
  鬼衣是指那夜在牧场古怪出现的染血衣衫。
  入林前,言不周已经与伏羊小队其他人说明了周八的那对眼珠残余妖气,至于这些人到底信了几分就不由她控制了。
  当下,从王冲发声处传来了相似的气息,这回并没有血腥味,但是却有一股四角羊的妖气。
  营地众人都戒备地拿着兵器,但也有人见到毫无异样的王冲十人出现时,放下了握剑提刀的手。
  王冲似是疑惑营地这伙人为何神色紧绷,他举起两只兔子,“追着它们,我们端了了一个野兔窝,打了一串回来,每人一只管够了。你们还站着做什么,烧热水退毛啊。”
  “你真是利斧王?”艾虎没有放下大刀,他看不出王冲有任何异常,但有一种直觉认为提着兔子的人有哪里不对。
  狩猎组的十人不由发笑,王冲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我不是王冲,难不成你是啊,快别说笑了。”
  言不周看着这一幕不由想起那出著名的三打白骨精,仅以肉眼观察,她与这些人算不得有多熟悉,还真无法从细节处判断他们是否异常。可是归来的十人不仅隐隐绰绰透出妖气,脸上更有一股鬼气森森飘忽不断。
  “没人说笑。”言不周在两者说话间做出了决定,引羊出洞固然不错,但仍不如先下手为强。她不想看到所剩的这些战斗力被一一消耗,那还不如这就对上。
  没有废话,震山锤已经砸向王冲的位置。
  王冲脸上显然有一丝惊愕,却极快镇定下来,刚想露出诡笑,倘若牺牲他一人被砸成肉饼,那么就能证明他们这一组归来者是人。
  这一计策想得美,但锤子迎头砸来时,王冲的脸发出了呲呲如烤肉快焦了的声音。原来是虚镜之力附在了锤子表明,与阴物一接触,几乎是即刻将其焚烧了。
  ‘啊咩——’这一声不是从王冲嘴里发出的,正来自与营地隔着一条小溪的对岸。
  王冲在羊叫声响起时整个人倏然不见,只余一身空荡荡的衣衫皱落于地,还有一颗被咬断的脑袋滚落一边。
  混战顿起,狩猎者的另外九‘人’衣袍翻飞,就与营地上的七个活人打了起来。
  朝脑袋砍!
  营地上七人都有着统一的认识,先是周八后是王冲,他们都只余一颗脑袋,说不定粉碎了九位的脑袋,就能制服这些阴物。
  尽管言不周的震山锤最管用,但论打架,她的经验真没在场的江湖人丰富,而这九只飘来飘去的难被她直接爆头。
  这一架打得不算轻松,而一直不见真身的四角羊终于出现了,它冲过小溪加入战局。
  艾虎眼睛眨也不眨地则向四角羊的腹部挥去。
  ‘哐!’仿佛是两种硬物相撞一般,用足了劲道的宝刀居然没有砍掉四角羊的一根羊毛。
  “嗤!人类,别妄想了。我刀枪不入,你们今天死。”
  除了两只多余的羊角,眼前的杀人羊与普通山羊在外表上没有区别,但它开口说出了人话,哪怕语调再生涩古怪,都无法再视其为一只羊了。
  “你是土缕,那些是伥鬼。”言不周说得肯定,这些披着一件外衣的鬼物最有可能就是伥鬼。异闻里都说为虎作伥,伥鬼被老虎杀死,反倒帮着老虎猎杀活人,这会飘来飘去的那些也相差无几了。“你杀了他们,吃掉身体,操纵残魂为你所用。”
  四角羊的眼珠死死瞪着那把震山锤,既是操纵这些伥鬼,它与之就精神相连,怎么可能没感觉到王冲被爆头时的疼痛。
  “农夫与羊,为羊作伥,你们说的我都会。吃他们要脱衣服,物尽其用,分批击破,很好。”
  哎呦,这还是遇到了有学问的土缕了,四个字的用词一个个的往外吐。难不成还要夸它是一只讲究羊,人吃羊需剥羊皮,羊吃人也要剥衣服了。
  言不周没开玩笑的心思,她只想确定一件事,“土缕,你与阳来牧场从无冤仇,刘铭救活你,你却故意杀了刘铭在内的牧羊人。”
  土缕不觉有何不对,它们一族向来吃喜欢吃人,偏偏人间与昆仑界分隔多年,英招又看得严不给羊逃下来尝一口美食的机会。“傻子该趁我病要我命。治我,他有病。”
  或许土缕的逻辑没错。牛吃草,鸟吃虫,虎吃肉,即便土缕能吐人言,哪怕它已灵活运用了人类的兵法,却绝不会克制本能的欲望,哪怕是面对救活它的刘铭也将其一口吞了。
  土缕没再和言不周多话,它低下头扬起四只尖利羊角就冲了过去。直觉告诉它杀了此人,那么就可以在人间为所欲为了。
  既然抓住了昆仑园圃看管者更迭之际的管理疏漏,哪怕是被压制了九成的妖力,它也不想再回昆仑了。宁愿在人间吃人撑死,也不要在昆仑吸灵气老死。
  言不周迎上了速度奇怪直冲而来的土缕,其实还有疑惑想问明白土缕为何来到此地,它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不过,这些问题恐怕不会轻易得到答案。面对发动攻击的土缕,只有以震山锤相迎接。
  ‘哐!’覆盖这虚镜之力的一锤子下去,砸碎了两只羊角,却也让这把玄铁铸成的锤子有了缝隙。
  “咩嗷——”土缕惨叫声飙起,它刚刚放话绝不会被伤一丝一毫,转眼就碎了全身最重要的羊角。
  羊角是它一身妖力的凝聚处,断一根羊角,则是等于狠狠朝它身上捅了一刀。这怎么能忍!
  霎时间,土缕双眼爆红不退反进,是操纵着未被爆头的几只伥鬼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言不周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被震到发麻的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哪怕她借以虚镜之力散去了大半,但多少如此大力敲击也难免手麻。
  只是,麻了也要上。
  发现掉了两只角的土缕几近是掉了一半的妖力,那就必须把另外两只角也敲下来。
  土缕侧着头再度撞上言不周,换来的是震山锤与第三只羊角同归于碎了。“两脚兽,你还能拿什么砸!”
  此话一出,土缕不管不顾地使出浑身的劲道又冲向言不周。
  “退!”艾虎对着言不周大叫一声,他眼见震山锤被毁,足见土缕羊角有多么猛,既然无法正面挥刀力敌,则是必须智取。
  艾虎瞥见地上被劈裂的衣物,则弯腰拉住散落的腰带的一头,对着站在另一边挥鞭的章琳喊了一声,“抽绳——”
  几近是电光火石之间的配合,章琳听懂了艾虎的计策,两人向两端绷直了长长的腰带,让全速冲击而来的土缕前肢冷不丁地被绊了一下。
  腰带哪能承受土缕的冲击是瞬时撕裂,但是土缕被绊得失了准头,它整个羊身几乎是斜飞向前。
  言不周选准角度并没有朝后方撤退,更是将虚镜之力凝于脚上,一脚朝土缕头上的最后一只羊角侧踢而去。
  ‘咔嚓!砰——’
  前后两种声响接连炸响。正在羊角断裂的瞬间,土缕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羊眼,它连催动自爆的妖气都没有了。
  临死之前,土缕唯有侧身一甩,是扫起一股狂风夹带着尖利羊角直向言不周而冲去,此刻只能寄希望于狂风把能人摔死,或是让羊角刺准言不周。
  想它躲过了英招的看管偷下昆仑界,竟是没吃满一百只两脚兽就死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被一阵狂风吹飞的言不周,哪有闲情去享受飞翔的感觉,她下意识先凝出虚镜之力空手接白刃似得接下了迎面而来的羊角,又是快速调动力量护住后背,则在下一刻直直坠了下去。
  不得不说,妖籍衙门府尹这个职位,简直就是让人在死亡重伤的边缘来回试探,是多给多少保命金手指都不嫌多。
  一阵轰隆的地动声响起,地上被砸出了一个深洞,乒乒乓乓绝不是只有土石下滑,连带着一堆乱七八糟之物都朝下坠落。
  等到这股兵荒马乱的下坠终归于安静,言不周松开了护住脑袋的手。
  不得不说虚镜之力很好用,抗摔抗打击,与她曾接受过的科学教育完全背道而驰,是能保护一个人高空下坠洞也不留伤痕。
  “嘶……”言不周拨开身下的沙石站了起来,她刚一起身就收回了之前的想法。的确不见骨折之类的伤势,但是臀部受力触地,又重现了正如上次骑马所遭受的疼痛。
  算了,暂且无视疼痛。
  人该多想想好的一面。如今她活着还手握战利品羊角一只,土缕已经倒地成为一只死羊,两相比对,这点痛又算什么。
  土缕既死,那些伥鬼也就不足为惧,后续问题想来艾虎能处理妥当。
  言不周却要弄清她到底掉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掏出火折子,微光照亮了黝黑的深坑,环视一圈让她又警觉心起。哪怕是高空坠物,她也没本事凭空砸出一个四壁绘制奇怪壁画的石室。
  刚才下落的速度太快,看得不够清楚,只觉土质在某一刻很是松动,像是砸到了一处半塌未塌的地方。眼下,身边有三具一起掉落的尸体,他们死透了已是可见白骨。
  既便缺乏验尸本领无法为尸体断代,言不周好歹还认识三人随身之物,锹、镐、铲、斧,烧到只剩木棍的火把、散落的一袋霉变糯米等等,这些装备指出了三具尸体从事的职业——盗墓贼。
  不难猜测盗墓贼先打通了一个盗洞,也许是盗洞塌方了,让没来得及下墓的三人被活埋。这会遭遇了高空坠人,是哐当一顿全给顺到墓室里了。
  ‘我真没点亮摸金校尉的技能。’
  言不周心中无奈吐槽着先拿起木棍,又撕下一块布料自制了简易火把,这下能更清楚石室的情况。抬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碎石土木堵住了,或该感谢好歹因此还有流动的空气,不至于让人闷死。
  石室四面,一侧为墙,三面设门。
  正对墙的门是双开式,左右两扉并未完全闭合,一扉关闭而另一扉微微开启,在这缝隙间正静悄悄地站着一个女人。
  言不周手举火把扫见侧身站立的女人,则急忙朝后退了两步。墓室之中,如此对视有够渗人的。
  不慌!再仔细一看,这是一座活灵活现的女人石雕,其上彩绘的颜色让石雕看着像真人一般。不过,女子石像什么都画了,唯独没有点睛。
  妇人启门墓。言不周回想着并不精通的墓葬知识,这种半启门风格的雕刻早前在汉墓中出现,却几百年不显,直至唐末又出现,而流行于宋元。
  因此,完全没有必要疑神疑鬼,此地也没有发现古怪气息,她只是来到了一座风格特别的墓室而已。
  关键是怎么离开。
  知玄与知白被留在了三阳开泰食铺暂歇,他们无法长时间维持人形,言不周自是没法带着与伏羊小队一起行动。与其将棋子本体揣在口袋里带着行路,不如让两只棋子妖以食铺为中心,去探一探四周有无异植的气息。
  这会只能连猜带蒙,双开门背后可能通向放置棺材等物主墓。左右两侧的单开门说不定是进入此处的甬道。
  言不周完全没有开棺探宝的想法,她只希望能够从甬道离开墓室。左侧的那扇单开门紧闭着,右侧的门却开了一半,可以供成年人侧身而出。
  为什么门会半开着?曾经有人从这个方向进出过墓室吗?她要不要试试这条路?
  正在思考时,火把‘呲’一下灭了。墓室重新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是正常的。没有火光还亮,才有古怪。
  早就知道衣物自制的火把亮不了太久。手边没有可供长时燃烧的火油,只能将就着用,灭了一只再重做一只。
  言不周尽力无视她身处墓室,摸黑正要去再撕一段衣布料,却听得右侧单门半开的甬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似是断断续续出现,但真不是幻听。有什么朝着墓室的方向来了。关门?不,关了也就是自闭墓室中而已,倒是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没有选择盗墓贼携带的铲斧等物,它们都比不过血迹未干的土缕羊角来得坚不可摧。
  言不周站在了半掩的石门之侧,屏气凝神之际,她有一丝犹豫是否要全力一击。尽管知道良民不下墓,会这样鬼鬼祟祟入墓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善男信女,但对方的出现说不准就是她离开的契机。
  不管来者为何,或该留一口气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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