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妖怪超凶的[七五]——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2:58

  “你们介意等等吗?”冯黄看向言不周与展昭,“问脉很快的,为他看看刺青出了哪些问题,多半都能当场处理了。”
  当然不介意。
  两人正想了解更多关于刺青的事情。
  廖朗被叫进门后一听冯黄说有朋友来店里坐坐,他是半个字都不提让多出来的两个人离开,足见刺青圈的人对冯黄的尊崇之态。
  “我的问题说来很简单,不怕三位笑话,就是腹部的这个刺青变样了。”
  廖朗边说就解开了衣服,他发福的肥肚子上纹了一只仰天而啸的肥狗,那狗子胖的怎么看都似怀了八只小狗。
  加上肥狗仰望的圆月,怎么看都不似再看月亮,更像是在垂涎欲滴地看着一块月饼。
  言不周努力克制住不要发笑,她看着廖朗肚子上的肥狗太神似哈士奇了。这年头尚且不能在大宋觅得二哈的踪迹,怕也没人知道二哈与狼的似是而非。
  “十年前,我纹的是一头狠狼。”
  廖朗尴尬地讲述起纹身的来历,当年刺狼是取了他名字的谐音,彰显他威风赫赫的一面。“没想到这些年肚子发胖了,它跟着成了这个模样。听说冯大师有办法无痛消除刺青,我想求大师把这头狼给洗了。”
  冯黄听到这里不加掩饰地大笑出声,“这是狼?你还是放过狼吧。没问题可以洗。把你的身份文牒拿出来,我记录一下就帮你洗,但我们说清楚了,这洗的是肥狗不是狠狼。”
  “哈哈……”廖朗苦中作乐笑了起来,“能洗就好,能洗就好。年轻的时候,听说纹身有不少讲究,选了一个八字相合的图样,却万万没到十年后它会发福。”
  即便不做老大好些年,但是身上多了一只肥狗,那还要不要面子?
  廖朗听圈子里的人说京城有一位雕青圣手,各种纹身的疑难杂症都能瞧一瞧,这就抱着能洗掉则洗的想法来了。
  不仅在汴京,放眼整个大宋,远到辽国西夏,市面上就没有能完全洗干净刺青的药水。
  不过,冯黄的来历与众不同,从丹穴山来的凤皇必是手握秘方。只要来的人出的起钱,又没有什么身份问题,他会酌情为对方洗去纹身。
  洗纹身没用太久。
  廖朗见识了一回‘药到病除‘的功效,半个时辰不到,一肚子横肉上那只想吃月饼的狗子就清干净了。还真是完全不疼不痒,哪怕是一掷千金,这药效值了!
  “好了。你有什么朋友想洗刺青,也可以介绍来我这里,只要和我的规矩,我愿为被刺青杂症困扰的人排忧解难。”
  冯黄收下了一千两纹银笑着送走了廖朗,这下挂了今日歇业的牌子,转头继续刚才还没开始聊的闲谈。“展大人想要询问我有关刺青的什么事情?”
  展昭带来了那根被公孙策端详好久的白骨,“这上面的墨青扎痕应该是刺青时留下的,我们想问问冯大师是否听说过刺青圈子里有谁行事诡秘。时间是比较久远了,二十年前以烧伤的方式为人消除刺青,或是传出过特别厌恶纹身的人做了过激行为。”
  二十年太远了,远到很难打听。
  冯黄来到汴京开店也就三年,因为他的技术卓绝备受推崇,确实也知道不少旧事旧闻。
  “烧伤,这种作法纯属掩耳盗铃,即便烧了皮却也留了疤。”
  冯黄细细看向人骨,这等程度的墨青汁液入骨算得上很严重的刺青失误。
  “如果我猜测没错,言老大一起来就表示此案中出现过鬼魅踪影。虽然我没听过二十年前与烧伤有关的刺青怪闻,但可以为你们查验一番这刺青用料。
  刺青的图样有讲究,所用颜料更有讲究,普通的植物萃取汁基本无大碍,倘若加上什么动物血液就不好说了。”
  一根骨头,只剩两点墨痕。想要借此来查验刺青颜料的配方,在这个年代不借以妖力,普通人还真没手段仪器进行检测。
  哪怕冯黄也没法在片刻间给出结果,是让两天后来取检测结果,说不定能对解开烧伤之谜有所帮助。
  *
  另一头,廖朗洗掉了让发福的狠狼刺青,神清气爽地在圈子里为冯黄吹了一把他雕青圣手的神技。
  “阿三,上回你问过我洗刺青的事情,说是你的一个老乡也有相似的困扰。这回我亲自试过了,效果杠杠的。只要你老乡付出起诊金,他的刺青也不是什么官府刻字刑罚,那就别犹豫去找冯大师。这都要排队预约,宜早不宜迟。”
  余三看了廖朗干净到不留一丝墨痕的肚子,眼见为实地对于冯黄的技术有了高度敬佩,却是叹了一口气说起了老乡胡强,“一千两银子,胡强可出不起这笔钱。恐怕他的所有家当加在一起,连十两都不到了。”
  廖朗不由惊讶,余三说胡强曾经是镖头,走镖十多年攒下的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是在汴京周边的陈桥镇有一套自己的宅子。
  “宅子也没了?三个月前,你和我说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吧?胡强是去赌钱了吗?”
  余三无奈地点头,“不仅是赌钱输得精光。最近听说撞死了什么人,赔了一大笔银子就连宅子也卖了。朗哥,可能是我想多了,胡强这霉运可能他的刺青有些关系。”
  “怎么说?是不是纹了不该纹的图案,比如关公睁眼?”
  廖朗混迹刺青圈子,或多或少也听过刺青不当的古怪传说。“胡强是什么时候纹的,纹了什么图案?”
  余三比了一个十的手势,“和朗哥一样,胡强是十年前刺的。他在背上刺了一只猛虎,也是取姓氏谐音,彰显他勇猛的一面。当年也算过八字,他当得起一只虎。”
  不过,十年过后人是会变的。
  廖朗是发福了,腹部的狠狼变成了肥狗。
  张强却是消瘦了很多,背部的那只猛虎随之越发消瘦,成了一头骨瘦嶙峋的饿虎。
  饿虎下山,正是大凶,必见血光。
  陈桥镇,茅屋里。
  胡强扭着头想要看清澡盆里背部倒影,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自己背上的那只饿虎长着血盆大口,像是急待吃人才能填饱肚子。
  此时,胡强不由想起十年前刺青师的忠告,‘你千万要考虑清楚再刺青。需知经年之后,小心它们自发变成了完全出乎你意外之外的东西。’
 
 
第49章 凡事必有因
  十月秋意深,夜风已经非常冷。
  胡强打了一个冷颤就匆忙从澡盆里跳了出来,三两下擦干身体钻进被窝,再也不敢去想背后的那只饿虎纹身。
  趁着手里还有十两银子,他打算明天换一家赌场转转运,说不定就能以小博大赚来一百两。
  梦想很美,哪怕再不现实,很多人还能在梦里想一想。
  这一晚,胡强却睡得不安稳,梦到虎啸之声贴着他的后背响起,那张满是腥气的老虎嘴在他脖子边吐气,身体更是沉重到快被压垮了。
  ‘啊——’胡强睁眼则见一头凶残的老虎张口要咬断他的头。他赶快伸手去挡,可双拳难敌利齿,被老虎顺势一口给吞掉了。这是疼得几乎在床上打滚,只想快点跑出去保住小命。
  “砰!”
  胡强猛地翻身摔在了地上,这才发现刚刚是梦中梦。
  梦很短,屋外却已经天色微亮。
  胡强已经全无睡意,不如早点起来去汴京码头搬箱子,那是他找的一份零工给货船卸货。
  恐怕真是年纪那大,三十岁不似十七八岁时的体力,想他曾经三天三夜走山林送镖也精神奕奕。如今一个晚上没睡好,腰疼得不知能不能抗动货物。可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他没第二套宅子给人偿命。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倒霉?好像是从大半年前起被搅黄了定亲起,他的运气就没再好起来过。
  直到上个月简直点背到了坑底,骑了这么多年马,从没想过会在回家路中把一个年轻小伙给撞死了。
  那个年轻人操了一口湖南口音,却是与京城里的哪个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胡强不是蓄意杀人,而官府给了两边私了赔偿的机会,这一赔就直接把宅子赔掉了。
  “难道真和刺青有关?”胡强并非没有想过修改过的刺青可能招邪,这话就有些说来话长,那是一年半前他从镖局金盆洗手时的事情了。
  那天晚上镖队的人喝得都有些多,大伙还去洗了一把温泉。
  胡强早就记不清温泉汤里偶遇的刺青师具体长什么模样,他好像迷迷糊糊地同意了改一改刺青。只因那位刺青师说他之前背后的老虎凶气过盛,既然胡强已经退出走镖准备寻常度日,不如设法将虎眼给遮一遮减少凶气。
  那一改应当见效了。
  过去因为八字太硬坏了好几次求亲,胡强修了刺青后,很快就找到了一户八字合到不能更合的好人家,就是要等女方出了孝期才能定亲。
  等一年就等吧。
  胡强谋算着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安稳工作,以多年的走镖经历去武馆做教习倒也不难。却是不知为何旁人闲下来发福,他反而越来越精瘦了。
  “老胡,别割!”
  码头边,指挥卸货的陈领队向着胡强大喝一声。
  只见胡强不知怎么被鬼迷了心窍,竟是拿着匕首割断了捆绑货箱的粗绳。
  货船上,货物一箱箱高叠而放,每一批卸货必须有条不紊地进行。
  胡强这一刀割下去,四周的人根本没有准备。没了绳子固定,只要船体猛地晃一晃,货箱还不得全都塌下来。掉到河里还算好的,最怕是砸到正在卸货船工身上。
  “跑——”“都别动!”
  也不知谁打头喊的跑,而领队慢一拍喊出别动,只希望能尽力减轻船体的晃动。可是危险来临的时候,大多数人反应过来后怎么可能不跑。
  高高叠放的货箱已然倾斜。跑,更有可能被压断腿。
  下一刻,在货箱将倒未倒时,有一袭红衣凌空而来。
  展昭一把拉住了松垮的绳子,从最高处的一口货箱上方飞过,意图把绳子依照其原本捆绑模式顺了回去。
  陈领队都不敢呼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展昭落地,就见他将绳头塞到揽腰抱着的人手里。
  ‘哎——展大人怎么脑子不好使了。货箱那么重,这会将要倒了,言先生的细胳膊怎么可能一下将它们扳正!’
  陈领队压根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哐哐当当的箱子砸落的声响。
  不过,预料之中的砸落声并未响起,码头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一口凉气声。
  言不周稳稳地拉住了绳头,似是一点都没感到货箱压着绳索的重量,三下五除二就又将被砍断的绳子绑好了。
  她早对自己的大力无穷麻木了,没在意码头上一圈人看她像看盘古附体一样,轻轻拍掉手上的灰环视四周,“请问哪位是胡强?”
  来找胡强的?
  这下大伙全都回过神来,这次码头意外的始作俑者不正是胡强。
  “老胡,你失心疯啊!”
  陈领队即刻向刚刚从河里扑腾上岸的胡强怒喊到,“居然去割货绳,你是要大伙给你陪葬吗!”
  几息之前,胡强一被叱喝就吓呆了,他都不知怎么会鬼迷心窍地拔出匕首,来不及反应就倒栽葱坠河了。
  这会全凭本能扑棱着上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展昭快速向前几步,直接掀开了胡强身上湿透的短打上衣,目光凝视在其背部的饿虎刺青上。
  饿虎的眼睛死死闭着,但它长大的虎口边渗出了几道血迹。无法分清是胡强坠船时被碰伤出血,还是刺青饿虎化形出来觅食杀人了。
  “胡强,你先和我们走一趟吧。”
  展昭说着看向言不周,看到她点了点头,可以确定这只饿虎刺青必然有大问题。
  饿虎下山,第一要务是填饱肚子,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也是赶巧,两人刚刚好选择先来码头找胡强而非去陈桥镇,否则几大口箱子砸下来,会有怎样的死伤还真不好说。
  昨天,余三找上了冯黄。
  抱着即便是多管闲事多嘴一问,但也不能放任老乡倒霉到底的想法,他把胡强背后的刺青变化合盘脱出。
  冯黄一听说有人把老虎的图样给改了,全部以墨青色颜料给刺成一片漆黑,正似老虎闭起了眼睛的模样,就觉得这里头有些问题。
  只因瞎的饿虎八成更可怕。盲虎目不能视,不分来者是谁,别说它是不是能依靠嗅觉判断来人是谁,此种残缺之虎要不就是弱鸡,要不就更加残忍凶狠。
  两天内,冯黄解析出了那根白骨上残留的刺青墨痕。
  恰如所料,其中含有一种特殊的血液,能够让接受刺青的人被种下一种怪气。
  “刺青,最初叫涅。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解释,它是一种图腾崇拜,部落的大巫才有权刺青,一般人远远轮不上。
  在身体上刺一幅图案,正是借力于天的过程。比如扶乩就是一个请鬼神附身的过程,而刺在身上的图案往往终身不改,也就是说借来的力量可以用一辈子。”
  冯黄取出了一张新作的画,他将白骨处解析出的血液正主原型画了下来。这又继续说到,“显然,巫想要借以天地之力,刺青的用料非常重要。不同的用料来刺不同的图腾,借来的是力量也就各有差别。这根白骨里的血液来自祸斗。”
  画卷上,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大狗。
  它与一般土狗体貌上几近毫无差别,唯有尾巴尖的毛稍稍分叉,而画中有一团火焰从其口中喷出。
  古籍记录,祸斗据说生活在南方部族,听名字就与吉利无关。它生来会喷火,就连排泄物都带火,是被视作火灾之兆。
  火意味着焚烧与毁灭,难免与极端不祥联系在一起,所以这种外表与普通狗没有差别的妖怪并不招人待见。
  由于并非所有的祸斗都尾部分叉,遇上一只尾巴无异常的祸斗,只能看它的毛色是否特别光亮。那种像是自带柔光效果的黑毛,就要当心它不是狗而是妖怪。
  “这与小黑炭很像。”
  展昭看了第一眼就觉得与张龙抱养了的小黑狗非常相似。当然,这个品种的黑狗其实相差无几,而小黑炭的尾巴并没有如同画中黑狗开叉。
  言不周也觉得非常像,她与展昭对视一眼,有了同样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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