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这就吃。”
楼京墨是尚在三观余震中,她都不知明天继续跟踪上官飞燕还能再见多少她的裙下之臣。这会舀起一只大馄饨,轻轻吹了吹等它再凉一些,“花兄,你说是不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第95章 加一根鸡腿
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也知是一日跟踪的见闻刺激到了楼京墨。但不论发生过什么,当面对深夜时分的一碗热气腾腾鲜美馄饨,不妨将那些烦心事都放下,而心无杂念地享受宵夜时刻。
“小楼,夜色已深,你又何再必为自己的聪明而烦恼了。放松一下,不然小心失眠。”
这真是安慰人的话?说人聪明,不就是变相同意了那句越漂亮越会骗人。
楼京墨看着花满楼一脸笑意融融,她还是仁慈地没有用跟踪见闻来恶心反击。某种程度上,上官飞燕远远没有面前可以暖胃的馄饨重要。
不过,等到翌日天色再放亮,该说的事情总得概述,该处理的问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上官瑾刚刚躲过了一场之名病魔折磨,难说能否躲过来自亲人的暗下黑手,更不谈上官丹凤会遭受何种遭遇。
谁让收了一笔巨额诊金,哪怕明知疏不间亲也只能多管闲事。
楼京墨晃了晃衣袖,其实她是两袖清风,诊金全都给了王怜花,偏偏这会上官飞燕是看她不顺眼。既然对方露出了恶意,总不能等大事爆发才应对,只是当下想要揭露一件事情必须要有切实证据。
霍天青与上官飞燕的私会并不频繁,他们也未直接谈及究竟有何密谋。
可以看出当前尚在联络感情的准备阶段,唯有上官飞燕提到了青衣楼三个字,她与这个组织有所关联。
世间有万千事与万千人,想要从中长抽取出二三指出其相似之处,难的往往是如何确定这三四物的寻找过程,可一旦有了怀疑对象则不怕无法做出比较。
上官飞燕与霍天青暗中所为,目前看来涉及到了青衣楼、珠光宝气阁、峨嵋派。用大家来找茬寻找这三者的共同之处,尽管它们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毫无交集,但不难发现前两者都是在四十年前发迹,那也正是独孤一鹤的接任峨嵋掌门的时间。
更有意思的是,青衣楼总瓢把子神神秘秘从未现身人前,阎铁珊多年来从不离开咸阳一步。独孤一鹤也是人如其名似仙鹤孤高,作为掌门人鲜少离开峨眉山去别派作访,更不谈高调出席几大门派之间的各种活动。
单独看他们的行为不觉有异,但放到一起不难看出三人都甚少更是不喜露于人前。
撇去独孤一鹤是接任掌门之位,青衣楼与珠光宝气阁都是四十年前新创办的,那就不得不问第一桶金从哪里来?
粗略估计三人如今的身家,早已超越了上官瑾所提的金鹏王朝三位遗臣所带走的财宝。财富是利滚利,今日巨富离不开几十年的发展,那就更值得问白手起家时靠得是那一招?
根据商场老将花如令回忆,当年青衣楼与珠光宝气阁几乎在一夜间兴起,让彼时年轻的他非常震撼,同被惊到的还有许多江湖中人。
几十年过去,曾经再多的惊讶都会成为习以为常,已经鲜少有人再去注意那两者的发家史。
楼京墨听了花如令的追述,几乎可以确定五个字‘大隐隐于势’。上官瑾为避免金鹏王朝后人被追杀选择了极为低调的生活,但另外三位则选择了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等来了从峨嵋派探查消息的司空摘星,不出所料没能查到被霍天青选中的叶秀珠到底将被带入哪条沟里,这正符合了之前预测目前此局仍在感情加深期。
“把危险扼杀在襁褓里是上策。”楼京墨汇总了她所掌握的消息,并没有立即对上官飞燕与霍天青动手,从年龄上来看就知道青衣楼的创始者另有其人,无论怎么都要找到他。
大隐于势,此人有九成在江湖上也广为人知,却鲜少露于人前。
这就先将阎铁珊与独孤一鹤的画像带到了上官瑾的面前。只要两人没有易容,上官瑾不会认不出昔年两位同僚的面貌,也不妨让上官瑾描绘另一位的样貌。
上官瑾紧盯着两幅画像,上面阎铁珊与独孤一鹤都是面有沟壑的老者了,但依旧能通过此图认出他们年轻时的面容。
此刻,上官瑾犹如胸口被巨石碾压有些难以呼吸,他不愿以恶意去揣度旧友,也许最初建立珠光宝气阁、成为峨嵋派掌门是他们希望能借以此扩大势力,毕竟没有势力又何谈复国。
然而,让上官瑾最难以接受的是上官飞燕的暗中谋划。即便不知几人的具体计划,但绝不会是联络旧部,为上官丹凤与金鹏大王冲锋陷阵一苦夺回故土。想他一辈子忠君爱国,到头来让亲孙女狠狠刺了一刀。
“是他们,严立本与平独鹤,就缺一位上官木了。还请楼先生找一位画师来,我这就口述他的样貌。”
画师不必另请,这件事情涉及颇广,最好是所有调查都在暗中进行,再是一举拿下。
前两幅画出自花满楼之手,第三幅也就一事不劳二主。在一个时辰的描绘与修改后,画上出现了一位桀骜的年轻人。
认人的重任先是落到了陆小凤头上,他一年到头在江湖上转悠而交友广阔,说不定有意无意见过此人,根据推测此人极有可能享有很大的知名度。
如何陆小凤给不出线索,楼京墨才想向黑帽子询问此事,只是那样一来调查金鹏王朝之事就无法在小范围内保密了。
旁人要找到居无定所的陆小凤有些难度,但花满楼与他一直有着互通有无的方式,不出半个月就召唤回了在外飞个不停的凤凰。
“你们请我回来,不是吃酒看美女,而要辨识一个老头?”
陆小凤嬉笑着地打开画卷,他嘴上那么说却知眼下必有急事,可当看清画中人后则收起了笑容。“你们确定要找的是他?是了,也没错,这时隔五十年他正是七十好几。”
花满楼听出陆小凤的诧异,那也就是说他真的见过上官木。“陆兄,桃花酿都给你准备好了。早些说清楚,我们也好早点开饭。”
陆小凤还没来得急听一听前因,但看眼前的情况就知画中人恐怕没做好事。“我没弄错的话,他是霍休,天下第一富有的人霍休。”
大丰朝内,江南花家地产最多,关中阎铁珊珠宝最多,而天下首富却是霍休。
霍休很少出现在人前,特别是这三十多年几乎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不提了解他到底怎么成为首富。世人知道的是虽然有很多产业没有标明,但是实则都为霍休所有。
楼京墨听陆小凤说完了他所知的霍休,其实比其他江湖人多不了几分,而他也是运气使然曾闯入了霍休住的山中别院。
“倒过来推测,若有了江湖畏惧的青衣楼做帮衬,霍休能成为首富也就不奇怪。四十年前青衣楼出世,四十年前霍休富贵初显,两者正好联系到了一起。”
实也不难理解,为何上官飞燕与青衣楼有关。上官木化身霍休,他可能早就盯上了淮安的上官丹凤与金鹏大王。
青衣楼楼主会忠心耿耿地为大王复国?从青衣楼的行事准则来看,一言不合就把对手灭口,总瓢把子更被是武功冠绝武林,灭杀一个门派高手不再话下。哪怕上官木疯了,也没可能为他人冲锋陷阵。
“先不说扫兴的人,我包了粽子,补上端午节的那一份吧。”楼京墨也不折腾陆小凤,不会不给人饭吃就让他带路直往霍休别院而去。
陆小凤耸了耸肩,他难道还猜不出吃饱就要上路了。这就问起了分开的三四个月究竟又发生了什么,而从头到尾听闻捋顺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根据当下的情况看,一举拿下霍休就等于是擒贼先请王。先不说霍休很难对付,小楼,你的运气也快和我一样了,做好事给人看病也能被盯上啦。”
这种大实话从陆小凤被说出来,楼京墨压根无法与有荣焉,更何况他的语气真的让人手痒。眼下完全看在陆小凤还要带路去找霍休的份上,她才忍耐住了扒光鸡毛的冲动。
此行不能耽搁,楼京墨等陆小凤吃过一顿好的,就给他们都易了容,避人耳目地偷偷向江西霍休别院进发。
至于看住如何巧妙看住上官飞燕,则全由上官瑾来操心了。等到活捉回霍休,再谈去关中与蜀中找另外两人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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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天门岭,云雾深处有深宅。
陆小凤说他会认识霍休是三年前被人追杀时误入此地。可如今猜疑着霍休正是青衣楼楼主,他无法确定那场追杀会否是青衣楼的自导自演。
“就是这里了。霍休的所住的主宅,我从来都没进去过。”陆小凤指向一扇大门半开的大殿,他之前住的都是边侧的客房,而从未踏进主宅一步。
“奇怪了,我记得以前霍休不喜欢宅院里有多余的人,所以此地少有侍者,更一直都会紧闭大门,这会怎么开了?”
两人小心地推门而入,提防着说不准暗中有诈,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大宅深处。屋内发出了痴痴的笑声,还有苍老嘶哑的声音在不断重复一句话,‘哈哈哈,都是我的,钱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只见霍休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显然已经疯了,他对进门的人视若无睹而不断地摸着身侧的账本,像是抱着宝贝疯疯癫癫地傻笑着。
陆小凤疾步上前撩开了霍休的头发,看到其脸上刻了七个血字——地狱无门闯进来。他再探了探脉搏是低声说到,“他的武功彻底被废了。这些账册应该都是故意被放在此地,让我们确定霍休青衣楼主的身份。”
“这一结果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陆小凤翻着那些名册,一条条记载了青衣楼所为。“老话说得好,人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的。最难搞的疯了,接下来就好办许多了。小楼,你很快就能安心给人治病,而不必担忧被其家属坑害了。”
只是霍休老谋深算几十年,这一回到底是撞上了哪扇地狱之门?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楼京墨没有去探霍休的脉搏,见到墙上每个字的笔迹都完全不同的两行诗句,她就暗道一句动作还真挺快。青衣楼楼主很神秘,那些普通产业大多是只认契约与令牌上交钱,这会是全都方便另一个人了。
此等杰作必定是王怜花所为。恐怕是青衣楼在调查她的时候,手伸得太长已经查到了西边,很不凑巧地撞上了亟待发展产业的食人花。
很好,这一招黑吃黑玩得非常溜。下次见面,可以给王怜花加鸡腿奖励。
第96章 孤城上与白云齐
霍休疯了。
楼京墨将人带回淮安上官家时,上官瑾已经发帖邀来了阎铁珊与独孤一鹤,四位故人时隔五十年再见却早已物是人非。
尽管严立本与平独鹤不同与上官木的贪无止境,但两人都早有了各自的全新生活,不想再与复国扯上丝毫关联。经过一番商定,两人全数交出曾经分到手里保管的钱财,而彻底割断过往前尘。
至于要如何处置霍天青,阎铁珊不会放过故意来他身边卧底的探子。他对霍天青委以重任,而对方却计划着杀了他,如果忍了这一回今后岂非任人欺压。
同样,独孤一鹤也没打算忍了这口气,霍天青引诱了他的徒弟,计划要作乱峨嵋派。叶秀珠要受门规处置,又如何能轻饶霍天青。
不过,霍天青是天禽门掌门的老来独子,碍于他的这一层身份,对其下手势必要多加几层考量。
因此不得不佩服霍休,他所选的棋子都是精心挑选在,几乎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上官飞燕正因非常相信霍休的本事,才会被突如奇来的变故给弄蒙了,明明计划好了一出完美戏本,为何连演出的机会都没有?
楼京墨不想为一出大戏的潦草撤台背锅,没有留在淮安围观上官家的后续,她接到了朱停的急信前往金陵。在她临走之前,上官复明确表示不会接受任何治疗,那是谁来劝都没有用。
最终,楼京墨只着重提醒了上官瑾一点,他的亲孙女演技高超。
如果想要上官复与上官丹凤父女再好好活几十年,千万别对上官飞燕心慈手软。但上官瑾能否下狠手,作为外人就不能多加干涉了。
朱停写信来的目的很简单,找两个帮他干活的人。
早几个月,朱停找给自己的木工铺找了一个老板娘,正打算十月迎娶对方过门。谁能想接手的一个小木盒难住了他,因为要费时费力研究如何正确开启木盒,必须找些帮手回去准备新婚事宜。
如此一来,楼京墨不得不继续在江南继续停留,与压根没想过成亲的陆小凤一起帮着朱停操持婚事。毫无经验的两位新手圆满地操办了一场婚礼,竟是比与霍休等人斗智斗勇都要累上几分。
十月末,朱停在新婚过后,不知是否承蒙月老庇佑,经过半年终于破解了晏云留下的木盒,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这个盒子设计得太精妙绝伦了,结合了唐门暗器术与鲁班机关术,让人大开眼界!”
朱停拿着拆分开来的木盒兴致勃勃地进行讲解,他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会遇到如此器物。其工艺之复杂精妙,哪怕是鲁班门下也不敢说一定能顺利破解。稍有不慎,不是开盒之人被杀,就是盒内之物被毁。
使得朱停震惊的主要原因,是木盒的制作者同时融合了两种技艺,一门来自蜀中唐门。武林中人都知道四川唐门暗器毒术世间一绝,而且掌握看家本领的人都姓唐从不外传,如此看制作木盒之人的身份就很可疑。
“木盒不仅事关唐门暗器术。从它的用料判断是二十年前制成。这就是它更加特别的地方,此物使用到了鲁班术,但我能确定神斧门下没有人曾制作此物。”
朱停与师兄岳青是当世唯二的鲁班神斧门传人,他更熟知师父曾经有做过哪些高难度的成品。既然精妙木盒不是出自神斧门之手,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是出自神机门之手。
鲁班门从先秦起一路传承,后来渐渐分为两支——神斧门与神机门,前者重机关后者中术数。时逢唐末,鲁班神机门最后一代掌门死于乱军之中,此后只闻神斧不见神机。
朱停指向木盒卯榫衔接处,每一根内侧都有微雕有符文图案。“这就是神机门的标志。师父说不同的符文代表不同的含义,可惜我只知其模样而不知其内容。”
楼京墨轻轻摩挲木块,当她得知木盒不能被随意打开时,多少都猜到了它的来历不同寻常。
在这个极不容易打开的盒子里藏有三样东西:一块白袜子造型的玉佩,一张折叠的老旧信纸,还有一张羊皮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