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很高兴地感谢她,送了她出去。
今天一天真是累了,顾念之还是在从c城来帝都的飞机上吃了午饭,然后一直到现在,整整过去有十二个多小时了,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连水都没喝。
顾念之想了想,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来霍绍恒的家里,还是不要麻烦了,反正一会儿就天亮,她可以吃早餐了。
她打开行李箱,拿了洗漱用品和毛巾出来去浴室洗澡。
冲完淋浴出来,她觉得更加饿了,出去外面的小起居室搜寻一番,找到放矿泉水和果汁的小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喝了半瓶,才算是止了饿。
很快困意上来,她回到卧室床上,倒下就睡了。
累了整整一天,还经历的情绪上的大起大落,顾念之虽然体质好,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状况。
她几乎是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睡得跟晕过去一样。
夜深了,霍宅里的灯光终于鳞次栉比的熄灭。
霍绍恒从三楼心事重重地下来,先去看了看顾念之,见她的房门紧锁,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知道她睡着了,也就没有打搅她,一个人回了自己在客厅另一边的屋子。
霍宅一楼客厅的另一边是一套比顾念之的那个小套间大得多的三室两厅套间,有一百五十平米,抵得上一般人家一套公寓的面积。
随着霍绍恒官职的晋升,这间套房渐渐被他充分利用起来了。
回到阔别六年的套房,霍绍恒扫了一眼,发现每样东西几乎都是他记忆里六年前的样子,包括床上藏蓝色的床单。
屋子里是简单的蓝白两色配色,简洁大方,又充满了肃然庄重。
霍绍恒将皮带解开,也去浴室洗漱,顺便冲了淋浴出来。
打开电脑看了看邮箱,看见了赵良泽发过来的邮件,原来他们回第六军区在帝都的总部驻地,还费了一番波折。
霍绍恒大致看了一遍,给他回了封信,才关上自己的电脑,上床水睡觉。
整座霍宅,这时候只有三楼的最上层还有隐约的灯光出现。
但是厚重的窗帘一拉,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
顾念之又做了一个梦。
因为她是饿着肚子睡觉的,做梦的时候都在吃东西。
她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圆桌前,上面摆满了她喜欢吃的各样食物和蛋糕点心,还有她最爱的鲜榨芒果汁,冰牛奶,以及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鸭。
顾念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烤鸭,她明明很讨厌吃烤鸭的,也许是因为c城的烤鸭没有帝都的烤鸭地道吧。
以前阴世雄老念叨等他们搬来帝都,一定要带顾念之去吃全华夏帝国最正宗的烤鸭。
顾念之在睡梦里似乎都闻到了烤鸭的香气。
但是一阵冷风吹来,热气腾腾的烤鸭几乎成了冻鸭,连油脂都冻住了。
顾念之在梦中大叫可惜,忍不住咂了咂嘴,伸手从烤鸭身上扯下一只鸭腿,没有葱,只蘸了甜面酱,塞到嘴里。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好疼,原来她在睡梦中做梦吃东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顾念之几乎是含泪醒了过来。
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她看见居然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屋里本来应该是黑黢黢地,但是顾念之醒来的时候,发现有光从窗帘那边透过来,似乎还有冷风吹过来。
那人背光坐着,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阵冷风又刮了过来,顾念之全身僵硬,就像被魇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使劲睁大眼睛,努力适应着屋里暗沉的光线,终于模模糊糊看见了她的样貌。
原来是个女人!
还是个漂亮到让人说不出话的女人!
顾念之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想动弹,却还是动弹不得。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做的是梦中梦,以为自己醒了,其实还没有醒。
这时那女人伸出手,摸了摸顾念之的脸。
她的手指冷得如同冰块,刚一触到顾念之的面颊,顾念之就华丽丽打了个寒战。
这个寒战一打,顾念之发现自己能出声了。
她下意识尖叫一声:“来人啊!霍小叔!霍少!救命啊!”
她不知道她的声音能不能传出去,可是这个时候,她只能尖叫,做不了别的事。
那女人似乎被她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借着从落地窗帘那边射进来的微光,顾念之看见那女人穿着一件长长的白绒绒的袍子,赤着脚,就这样离开她的床,往落地窗那边跑去。
窗外的路灯突然熄灭了,屋里屋外一样漆黑。
顾念之这时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弹了,她慌慌张张爬起来,一边打着哭腔叫着“霍小叔”,一边冲了出去。
她根本不敢去看落地窗那边是怎么回事,她只想离开这间卧室,躲在霍绍恒身边。
“霍少!霍小叔!你在哪儿?!”
顾念之拉开自己的房门,从小套间冲出去,一路大喊尖叫,冲到了客厅。
“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夜晚值勤的勤务兵立刻荷枪实弹冲了进来,打开灯,举着枪对准了顾念之。
顾念之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也是赤着脚,只胡乱穿着一件筒裙一样直上直下的埃及棉粉色睡衣,哭得脸上都是泪,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莹白的面容在灯光下几乎和白玉花菰一样发出虹光。
勤务兵们见是霍绍恒带回来的人,才松了一口气,但没有放下枪,只是对顾念之道:“顾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跑到我卧室去了。”顾念之抽抽噎噎地说,她好久没有吓成这样了,又累又饿又困,还受到极度惊吓,就是铁打的人都吃不消。
霍嘉兰第一个从楼上冲了下来,见顾念之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客厅中央,被几个勤务兵拿枪指着,忙道:“唉!你们收起枪吧!”
勤务兵却一动不动,并没有听她的话。
霍嘉兰有些尴尬,回头看见霍冠辰来了,忙道:“二叔,您让他们放下枪。”
“出了什么事?”霍冠辰声音很是严厉,“绍恒呢?出了这样的事,他居然还睡得着?!”
霍嘉兰更加尴尬,咳嗽一声,说:“二叔,大堂哥住的屋子隔音效果很好,他恐怕没有听见……”
“那就去叫!”霍冠辰忍住怒气,“快去!”
底下的勤务兵有一个人收了枪,去霍绍恒的卧室前摁专门的门铃。
霍绍恒也是刚刚睡着,而且他的套间这六年来被整修过,隔音的质量简直杠杠的,如果不用门铃,敲门他都听不见。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已经被人彻底整修过了。
套房的门铃直接接到他的床头。
门铃声一响,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定了定神,看手表才凌晨三点半,不由皱了皱眉头,对着门铃的对讲机问道:“怎么了?”
“霍少,您出来一下,顾小姐有些不妥……”
霍绍恒一下子从床上掀开被子下来,穿着睡衣就出去了。
他来到客厅,看见顾念之正拼命闪躲,藏在沙发后面不肯出来。
霍嘉兰和章文娜、章文杰正千方百计要她出来。
霍绍恒嘴角抽搐了几下,快步走过去,对着沙发背后的顾念之伸出手,“念之,出来。”
顾念之抬起泪痕狼藉的脸,看见是霍绍恒来了,才哇地一声大哭,搭住他的手,被他从沙发背后抱了出来。
霍绍恒将顾念之打横抱在怀里,发现她身上冰冷,来不及细问,连忙将她抱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霍嘉兰和章文娜、章文杰彼此看了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出惊讶无比的神色。
“……顾小姐到底是怎么了?”霍嘉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好儿的,怎么就这个样子?”
“顾小姐说有人闯到她卧室去了。”勤务兵的班长说了一句,“刚才她一直这么叫唤。”
“有人闯到她的卧室?!这不可能吧?”章文娜看了看霍嘉兰,“嘉兰姐,那间卧室是小套房,屋门如果从里面锁住了,外面的人有钥匙都进不去。”
霍嘉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去她的卧室看看?”
一个勤务兵上前一步挡住他们的去路:“请几位回自己的房间,霍少会来处理这件事。”
霍绍恒一回来,好像就接管了这个家一样。
霍冠辰没有说话,转身上楼去了。
他不反对,那就是支持霍绍恒接管了。
霍嘉兰也不好说什么话,跟着上楼。
章文娜和章文杰两姐弟更没法插手霍绍恒的事,也只能回自己的房间。
“姐,你说,真的有人跑到顾小姐的房间吗?”章文杰声音压得很低,但前面的霍嘉兰肯定能听见。
她回过头扫了这姐弟俩一眼,“顾小姐只是住几天就走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们吧?”
“是,嘉兰姐。”章文娜和章文杰连忙点头,不敢再八卦了。
……
霍绍恒将顾念之抱回自己的卧室,看见她光着脚,忙用手握住她的脚,给她捂了捂,一边斜坐在自己床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顾念之紧紧拉着霍绍恒的睡衣衣领,在他身边不断打哆嗦。
她觉得好冷,拼命想靠近身边的热源。
霍绍恒身上热得如同火炉。
冬日的深夜,她怎么能拒绝火炉呢?
顾念之往霍绍恒身上偎得更紧。
霍绍恒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瞬。
他仰头看着卧室的房顶,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身子稍微往后移了移,让突然凸出来的关键部位远离怀中那具柔软的身体。
一只大手依然在顾念之背后抚慰,将她紧张的情绪终于安顿下来。
顾念之抽抽噎噎地说:“霍少,有人,有人在我的卧室……”
霍绍恒点了点头,“别怕,我去看看。”说着,抽身就要离开。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顾念之惊慌失措拽住霍绍恒的衣摆,“我害怕!”
人生地不熟,虽然这里是霍绍恒的家,依然不能让她放松紧张的情绪。
又加上刚才受到莫名的惊吓,她对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应。
霍绍恒想了想,拿出自己的一双拖鞋,“穿上,跟我一起去你卧室看看。”
顾念之抽了一声,拽着他的衣袖下床,穿上霍绍恒的大拖鞋,跟着他走出去。
那拖鞋对顾念之来说实在太大了,她一路走过去,只听见拖鞋啪嗒啪嗒作响的声音。
霍绍恒没有在意,拉着顾念之的手走向客厅另一边顾念之的卧室。
几个勤务兵在客厅里听见了,低头看见顾念之穿着那么一双大大的男士拖鞋,都有些想笑。
“你们跟进来。”霍绍恒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是!”
……
来到顾念之刚才住的卧室,霍绍恒先走了进去。
起居室没有问题,卧房里面黑漆漆的,霍绍恒打开了门口的灯。
柔和的夜灯倾泻在卧室里,屋里并没有外人进来的迹象,落地窗帘低垂,落地窗关得严严实实,她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一个角,应该是她刚才匆匆忙忙起床造成的。
顾念之跟进来看着这里的情形,吃惊地道:“我……我……我明明看见有个人坐在我床头!是个女人!非常漂亮!”
第191章 风雪夜归人
“是不是做噩梦了?”跟在后面的一个勤务兵低声嘀咕,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在霍宅做了多年的勤务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这屋里屋外都有极严格的保安措施,从来没有外人闯进来过,怎么可能突然有个女人突破了他们的防线?
顾念之怔怔地走到自己的床边,将床上只掀开一个角的被子掀开,发现床单居然平整得跟没人睡过一样……
她心里有了数,回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霍绍恒:“霍小叔,你信不信我?”
“我信。”霍绍恒背着手站在卧室门口,他没有走到顾念之床边,而是往卧室南墙挂着落地窗帘那边走过去。
掀开窗帘一角,霍绍恒搭上落地窗的把手,轻轻一推,就将落地窗推开了一条缝。
寒风夹着飞雪立刻扑到卧室里。
“窗子没关。”霍绍恒回头看着那些勤务兵,“这屋子今天是谁收拾的?”
那些勤务兵摇摇头:“报告首长,这都是佣人们收拾的,我们不做这些。”
他们只负责霍家两个军中人物,退役的前军部副主席霍老爷子霍学农,以及他儿子,现役军部政治部主任霍冠辰的起居安全,这两人吃的饭都是专门的勤务兵做的,跟霍家别的人不在一口锅里吃饭。
现在霍绍恒回来了,这些勤务兵的服务对象当然就多了一名。
顾念之不是军中之人,她的事,理应由霍家的佣人们打理。
霍绍恒转头看向窗外,他记得沿着花圃和花园,有一溜铁艺路灯照明,晚上亮如白昼,因此霍宅房间的窗帘都一定要有非常严格的遮光效果。
但现在外面的路灯全灭了。
这可不是寻常的事。
“外面的路灯怎么没了?”霍绍恒默默地将窗子拉好,锁上,然后放下窗帘,回头看着那些勤务兵。
领头的勤务兵脸都白了,他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顾念之住的这个小套间算是霍宅一个空置很久的角落,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人住了。
这一次因为霍绍恒临时命人打电话回来说要回家过新年,霍家才急急忙忙收拾出来。
这个套间外面的路灯不是重要位置,因此不管是熄还是亮,都无关紧要。
但是今天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