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成为全场的焦点。
秦老爷子穿着一身阿曼尼定制西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见人一脸笑,打招呼的时候声音宏亮悦耳,很快就跟认识的几个商界和政界老朋友聊开了。
这些人还不知道秦瑶光跟何承坚离婚的事。
看见她和秦老爷子从车里下来,都有些惊讶,围过来小心打听:“秦老,您女儿亲自来接您去参加圣诞舞会?”
前几年何之初不在家,秦瑶光是圣诞舞会的女主人,跟何上将一起主持开舞的。
秦老爷子一点都不避讳,笑着说:“我们今天都是客,大家可别跟我们生份了。”
……都是客?
这就有些意思了。
今天能来的人都是人精,闻献歌而知雅意,大家也就不往下问了。
但回去之后,这些人都在心里嘀咕,秦瑶光这个原本的女主人今天成了客人,那岂不是说,她不再是何家人?
那她是离婚了?
秦瑶光心里呕得要吐血,但为了更大的目标,她还是极力忍耐,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跟着人群往何家暖棚里走,恍惚间,好像回到三十多年前,她不死心,一定要跟着父亲来亲眼看看何承坚和秦素问的订婚礼。
也是在这样一个冬日,何家圣诞前夜的舞会,她穿着一条大红绸缎的旗袍裙,额前一颗印度红宝石坠链,打扮得如火如荼,美艳动人。
但是何承坚的眼神没有一刻停留在她身上,一直看着他身边那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好像她是他所有的珍宝……
那眼神就像一条伤疤,深深地刻在秦瑶光脸上。
过了这么多年,那条伤疤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深了。
秦瑶光情不自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温守忆跟着秦瑶光的堂哥从后面一辆加长防弹凯迪拉克上下来,快走几步,来到秦瑶光身边,见她有些恍惚,忙抬手虚扶着秦瑶光的胳膊,小声说:“秦姨,您还好吧?”
秦瑶光回过神,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淡声讥嘲说:“我没事,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看看我们的医学奇迹呢!”
温守忆勾了一下唇,目光往何家暖棚两边的媒体看台扫了过去。
那边的人收到她的示意,忙做好了准备。
温守忆跟着秦瑶光缓步向前,经过媒体看台的时候,一个穿着暗红色修身西装外套的女记者拿着话筒截住她们,非常热情地说:“请问您是秦瑶光院长吗?很高兴在这里看见您,您的秦氏私立医院仁心仁术,救死扶伤,在全国范围内挽救了那么多生命,我想全国人民都是感谢您的!”
“您的医术举世闻名,科研方面也是名列前茅,这些年在世界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不少脑外科手术方面的学术论文,蜚声国际。”
“我记得美国有一个脑外科专家曾经说过,华夏的秦,是他永远永远逾越不了的高峰!”
“您的大名振聋发聩,闻名遐迩,我们以有您这样的医生为荣!”
她这一长串发言,说了半天也没有问一个问题,这是在采访还是在演讲?
旁边一个女记者不耐烦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秦瑶光却听得心情好了许多,她谦虚地说:“你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就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而已。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们秦氏私立医院,我们秦氏私立医院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特别是在生物基因方面,很快会在基因疗法上有重大突破,请大家拭目以待。”
温守忆也在旁边既热情又惋惜地说:“我们秦院长一向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性格直爽,不善言辞。因为一心扑在科研上,跟何上将聚少离多,为了不耽误何上将,我们秦院长主动放弃了个人感情生活,希望大家能高抬贵手,不要炒做这个新闻,给我们秦院长,还有何上将一点**空间。”
她巧妙地敲打着媒体,同时也传递出秦瑶光与何承坚已经离婚的消息,尽最大努力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路远在不远处的车里坐着,拿着手机看到这一段画面,笑着说:“这个温守忆也算个人物,念之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戴着蓝牙耳麦,在跟路近说话。
路近没有来,他留在公寓里,已经破解了何家的监控密码,现场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
“没事,念之的目标又不是温守忆。”路近不以为然,将面前的一个监控视屏调到顾念之的房间外面,等着她出来。
第1568章 忠装反
何家大宅顾念之的房间里,何之初将那条烟灰色毛毯搭在顾念之胸口,一直掖到她的脖颈那里。
顾念之闭着眼睛靠在轮椅的头托里,睡得很熟的样子。
“你们回来的时候,家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何承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架起腿,一手搭在沙发上,“没有关系吗?”
特别是何家的佣人们。
何之初面无表情地说:“就是故意让他们看见的,不然怎么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温守忆的父亲以为自己是偷偷拍下的照片,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普通的花匠,谁料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关人士的监控之下。
因为何之初从安插在秦家的内线那里得知,秦瑶光本来是拒绝出席圣诞舞会的。
为了让顾念之能顺利收拾秦瑶光,何之初只好做出这种姿态,大摇大摆带着顾念之回何家,并且放话说要带顾念之一起出席。
他知道,只要顾念之来了,秦瑶光是必定会来的。
而这个消息,由他们自己人“偷拍”过去,对于秦瑶光和温守忆来说,肯定可信度更高。
何承坚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他低头看了看躺在轮椅上睡着的顾念之,不动声色对何之初说:“……那位苏联克格勃的远东王牌霍绍恒,现在的c城副总领事,今天也要来参加我们的圣诞舞会。”
何之初:“……”
“他来做什么?”何之初坐了回去,脸上神情冷肃,“他们大使馆不是一般不来参加这种场合?”
何家圣诞舞会的邀请函,也不是每个大使馆都能弄到的。
一百多个国家的大使馆,怎么可能每个国家都一样的待遇?
往年因为美国大使年年都是何家圣诞舞会的座上客,跟他们不对盘的苏联大使从来都是婉拒邀请。
没想到今年那位远东王牌居然借这个机会,以c城总领事馆副总领事的身份,第一次代表苏联参加何家的圣诞舞会。
“他们把斯登弄到了苏联,严加看管。”何承坚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讥嘲,“你知道吗?苏联的一把手普辛先生对这位美国中情局的‘叛徒’斯登先生唯一的要求,就是立刻停止他的一切爆料。”
何之初:“……”
因为斯登的爆料,全部是对美国有利,对别国不利的消息。
“斯登这是玩了一手‘忠装反’啊……”何之初勾起唇角,潋滟的桃花眼轻闪,“美国中情局那帮子人也算是殚精竭虑地算计别的国家了。”
何承坚点了点头,“很明显,斯登所谓的叛徒事件,是中情局精心策划的特洛伊木马,本来想把他送到我们国家搞风搞雨。”
但是以何承坚多疑的性格,第一时间发现了斯登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拒绝接受他的政治避难申请,并且转手将他卖给苏联。
苏联开始的时候对斯登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过两天,突然态度就转了一百八十度,不仅对斯登的下落无比感兴趣,而且还表露出巨大的诚意,将自己克格勃远东局的远东王牌真身都送了过来。
何承坚和何之初都知道,远东王牌霍绍恒在他们面前露了脸,这个人就算是废了。
苏联不惜这么大代价,也要把斯登接走,接走之后又将他严密关押,并且不许他跟外界交流,更不用说对外界爆料了。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斯登这个人身上有什么比远东王牌更重大的利益,能让苏联主动提出这种交换?
何之初也觉得苏联方面可能隐瞒了深层次的理由,但是斯登已经被苏联接走,并且严密控制起来,他们现在想再接触斯登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何承坚一时高兴,忘了何之初的忌讳,“至少证明了这个远东王牌彼得霍绍恒,就是那边世界霍绍恒的对应体。”
何之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用念之的生命做的验证,您的收获可真大!”
何承坚讪讪地笑了,“阿初,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站起来说:“你赶快准备准备,你和念之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她还在睡吗?”
何之初看了看顾念之,“嗯,等下我叫她起来。”
何承坚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外面来了好多客人。”
他们家今天没有了女主人,何承坚也要去跟各位来宾打交道。
何承坚走了之后,何之初也要去洗澡换衣服。
他看了看顾念之,伸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淡淡地说:“别装了,我爸已经走了。”
顾念之调整着呼吸,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何之初,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何少,我真的睡了。”
“此地无银。”何之初收回手,“你能自己待一会儿吗?我回我的房间洗个澡。——我的房间就在你房间对面。”
顾念之忙说“好”,“何少请便。”
何之初在走廊上安排了不少士兵站岗放哨,为了保护顾念之的安全。
他推门出去,对门口的士兵说:“任何人都不能放进去,包括何上将,听见了吗?”
“是,首长!”门口站岗的士兵握着胸前的半自动冲锋枪,大声回答。
何之初走进自己房间去洗澡。
外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站岗的士兵几乎将整个楼层都覆盖了。
顾念之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房间的大门被关上之后,悄悄摁动了轮椅扶手下方的一个按钮。
她这张轮椅是路近精心打造的多功能轮椅。
扶手下方的按钮开启的是远红外线探测扫描,可以查出来这间屋子里有没有安装偷拍和偷录的设备。
过了一分钟,扫描结束,证明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偷拍和偷录的检控设备。
顾念之松了一口气,然后摁动另一个按钮,开启了跟路近的通话设备。
一个小型显示屏从轮椅后方缓缓升起,然后降落在她面前。
路近出现在显示屏上,高兴地朝她招呼:“念之!你还好吗?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有人为难你吗?”
顾念之笑着摇摇头,“没有,何少对我很照顾。”
她的时间有限,尽量长话短说,来不及跟路近唠叨,她拣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问:“爸,我想再问一下,那个平行世界的对应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不能在同一世界共存吗?”
刚才听何承坚又提起那位远东王牌彼得霍的身份,顾念之觉得她得把这件事弄清楚。
在这件事上,路近才是真正的权威。
何承坚他们使用的都是路近的研究成果。
路近不知道顾念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对她向来有问必答,马上说:“平行世界的对应体,从最基本的角度来说,就是两个DNA完全一致的生物体。”
“只有DNA,才是确认对应体的唯一特征。因为DNA才是人体的物理指标。”
“平行时空也只认这种物理指标。”
“这么说吧,处于平行世界两边的人,他们可以不同名,不同姓,也不是同样的身份,同样的职业,甚至不是同样的国籍,但只要他们的DNA一模一样,他们就是彼此的对应体。”
“而这样的两个人,是绝对不能在同一时空共存,这是平行时空的物理特性决定的。”
“平行时空从根本来说,它们其实是从同一个时空衍生而来,但它们并不是镜像世界。”
“因为它们从分离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自己的发展脉络。随着时间的流逝,两边的人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所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对应体存在。”
顾念之听得非常仔细,一字一句消化着路近的话。
越思考,就越失望。
她闷闷地说:“所以只要这边有对应体的存在,另一边的人就不可能活着过来。”
“对,这没办法。”路近叹息一声,伸手抚摸自己面前显示屏上顾念之那郁郁寡欢的小脸,“人力有时尽啊,念之,爸爸也没办法违反物理规律。”
物理规律只能被发现,从来不能被创造。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她忙关了跟路近通话的显示屏,将它收回到轮椅背后隐蔽的地方,再打开通话器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门口的士兵正一脸难色地持枪对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
她手里抱着一束刚采下来的鲜花,愁眉苦脸地说:“先生啊,我是何家花房的花匠。我每天都给这个房间送花过来的。”
“可是何少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何少说的是外人,我是何家的下人,不包括我。”这老妇人看着老实巴交,居然说话还挺犀利。
顾念之在屋里听得笑了,淡淡地说:“我不需要鲜花,请您回去吧。”
门口持枪的士兵忙说:“听见了吧?顾小姐说了,她不要花,你可以走了。”
那老妇人眨了眨眼,一脸很惊讶的样子:“……里面还有人啊?是顾小姐回来了吗?哎呀,不好意思啊,顾小姐,我不知道您回来了……”
顾念之的声音带着讥讽的笑意从门口的通话器里传出来,“你居然不知道?我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现在此地无银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