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硬糖——绿蜡
时间:2019-04-09 08:51:19

  宋楠看她一眼,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这房子怎么来的?”
  “你的收费挺贵的呗,我白坐一小时给上千呢。”
  “你以为收的是什么钱?”
  “治疗费?”
  “不是,精神损失费。心理医生天天对着不想活的病人,能不厌世吗?”
  好像很有道理。
  忍不住,崔明烟和她聊起精油来。她其实不喜欢玫瑰精油,太甜腻浓郁了;薰衣草还行,但千万不能放太多,每次只小小的一滴滴,慢慢散发最好。
  话题打开,自然而然什么都说了。
  “看吧,你们一个比一个更明白自己。”宋楠摊手,“太聪明了,医生都没用武的地方。”
  “身体受伤好办,会痛,有伤口有病灶;精神受伤就麻烦,一没物理观察手段,二没发明量化工具,三是本能欺骗。”宋楠不和她聊病,反而聊一些纯理论的东西,“治身体的病一要对症下药,二要靠时间养,现在大家都明白这些道理了。可治疗心理问题,却个个巴不得药到病除。”
  “神棍,你和朱迪说我能药到病除。你是要他走入邪路吗?”宋楠手指摇晃,“心理问题,同样要药和时间。”
  崔明烟收拾好一切,叹了口气。朱迪虽然没有病入膏肓,但不给他一个安慰剂,怎么熬过黑暗的夜晚?她曾经在黑夜里走了很远,撑着一口气下来,也不过是因为崔玉对她说过那样一句话。
  总有很多人追小姑姑,可小姑姑还没追过别人吧?
  崔明烟说她追过。崔玉问怎么追的,她说只要盯着那男人看一分钟就足够了。
  崔玉笑了,说那叫诱惑,不是追。
  真正的追求是有味道的。
  什么味道?
  苦,比黄连还要苦。可会让人上瘾,尝过一口就丢不掉了。
  崔玉说,你试试吧,说不定到你这儿就变成甜了。
  因此,朱迪出现问题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安慰剂,大意是宋楠有办法帮助他把大房弄走。诸如他们去约会大房看孩子等等,小巧手段,持续缓释,效果绵长。
  崔明烟的回忆到这儿就停了,因为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晃晃悠悠出治疗室,坐到旁边的书架角落里。
  “去治疗室等我,我先给你温牛奶。”宋楠在交待朱迪。
  “谢谢。”朱迪的声音很虚弱。
  影子飘过走廊,进治疗室,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崔明烟托着下巴看他,越来越瘦了,犹如病王子一般,灵魂在身体里腐烂。
  宋楠端着牛奶进来,他无神地转头看着她,“宋医生,你会催眠吗?”
  “一点点。”她把牛奶给他。
  “能不能给我催眠?”
  “关于什么?”
  “让我爱上她。”
  崔明烟垂下眼眸,安慰剂失效,他果然开始追求更加激进的手段了。她忍不住出声骂了一句,“你在放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爻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张机 3个;柠檬故事、啊啊啊啊快吃瓜! 2个;小嘴儿抹了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小鱼 74瓶;君仔 30瓶;二键 12瓶;18977466、快乐西柚 10瓶;小嘴儿抹了蜜 5瓶;菲菲 2瓶;小胖柠檬、爻爻、秋日私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二、三章 
 
  
  大房在崔玉家楼下又站了许久, 想象好几次白女士的惊诧, 然事情到这一步便无可挽回。
  他回到自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找到老房秘书的电话, 打过去问行程。也是巧得很,那秘书说因为白女士出国快两个月了,房先生不放心。因此, 挤出来一个周的空档, 要飞过去看望她。现在老房先生正在老宅子里休息,明儿一早的航班。
  真巧。
  大房挂了电话就笑,重新给房中擎去了个电话。房中擎也接了, 声音有些迷糊。
  “大房?什么事?”他问。
  “小叔叔,你什么都没对我爸说过,对不对?”大房再一次确定。
  房中擎在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下床避人说话, 许久才传来声音,“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事情,所有。”大房意有所指。
  “知道。”房中擎也回答得毫不犹豫。
  “谢谢。”大房感谢, “多谢你闭口不谈。”
  “别高兴得太早。”房中擎有些懒洋洋道,“我对你的事情是闭上了眼睛, 但因此也令你父亲怀疑。他现在根本不让我碰关于你的事情,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房中铭极有可能已经知道崔玉的全部,按兵不动而已。
  白女士的行踪不明,应该稍微阻碍了一下他的行动。
  大房再次感谢, 心里有底,挂了电话。如果不是崔玉突然去找李婉,如果不是恰好遇上了白女士,会完全被动。他很庆幸,崔玉的警觉一如既往,避免他搞砸一切。
  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房中铭明知一切却按兵不动,也是大房的机会。
  “回来了?”客厅的灯亮起来,房中铭站在楼梯的最高处。
  大房回头,房中铭穿着一身毛料睡袍,一边系带子一边走下来。
  他打着哈欠,“人老了,睡不着。”
  大房沉默地看着他,看看时间不过半夜两点。嘉树还睡在李婉的房子里,崔玉一定辗转反侧,他不能贸然出手。
  “怎么不说话?”房中铭问,“你妈出门快两个月了,你有没有打电话问候?”
  “打了。”
  发的短信给管家,每次管家都回一个视频信息。想来,白女士搞定了新管家配合谎言。
  房中铭点头,去厨房给自己拿了一杯温水,“直接通话还是别的什么?我想和她视频,她不愿意,跟我吵上天了。”
  大房垂眼,毕竟母亲还是偏向他和崔玉。
  “我说要是修养不管用的话,不如直接飞美国。去那边彻底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到底是什么病。讳疾忌医,能有什么用?”房中铭一口气将水喝干,“你也是,忙着自己那点小生意,妈妈都忘记了?”
  “抱歉。”他道,“爸,我先上楼睡了。”
  起码得拖延到次日早晨,崔玉将嘉树带走之后。
  “别着急,咱们聊会儿。”房中铭突然来了兴致一般,“听说你最近挺用功的。”
  大房停住,转身看他。
  他坐在沙发上,指指对面的位置,“坐啊。”
  大房就真坐了下来,状似无意道,“我以前也挺用功的,虽然用了妈和你给的本钱,但算下来都是赚的。反而是现在,没什么本钱,好不容易挑了个项目还需要继续投钱,短期内没收益。”
  “钱生钱容易,白手起家难。”房中铭很客观,“你以前随便玩玩就挣钱了,现在随时操心破产。”
  大房笑了一下,“这应该是爸爸担心的问题。我那边小打小闹,宋海平再能耐,也不过把我和高长青投过去的钱亏完。没上资本市场,没加杠杆,那就不算真的亏。”
  房中铭够贪心,房中擎执行力够强,短短十多年将房氏的市值翻出去不知多少倍。摊子铺开,看着势大,但其实负债累累。市场行情一日三变,随便哪个政策不对,银行抽贷,那就是个死字。
  再加上商场如战场,从来没有真金白银做慈善的生意人。一旦遭遇危机,房氏只会成为被野狗啃噬的肥肉,而绝不会有人雪中送炭。
  道理谁都懂,只不过不知道那危机什么时候来罢了。
  “没想法来试试手?”房中铭有些诱惑,“操小船和驾大船,感觉不同。”
  “没兴趣。”大房拒绝了,“我和小叔不一样,追求的东西也不同。你年纪大了,该放的工作就放,该找职业经理人就找。现在经营企业,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对房氏感情深,养它比养我精心多了。人隔了三岁就想法不同,何况咱们差了三十岁。”
  “你就让我自己在外面闯,能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
  房中铭看着他,似乎有些动怒,但有莫名其妙地压了下去。因时间仓促,大房没在他身边成功放下眼睛,也没来得及收买可靠的人,只偶尔和秘书通话,似乎有透露过集团内部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不同声音。
  “那个宋海平,想听你说说。”房中铭道。
  大房便敞开了,从李希怎么找项目,怎么联系上宋海平,如何说服他,自己又如何昧良心凑钱借钱。高长青半道儿来插手,又如何化敌为友,借着新认识的关系,帮宋海平搞定了试验需要的种种手续。又说宋海平果然是个书呆子,只晓得埋头工作,不晓得抬头看看周围的行情,更不知道如何推广企业和去政府机关打交道。
  幸好李希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定着宋海平的牌子出面跑了一段时间,方方面面都给摆平了。
  并且,还借机申请到该区政府提供给高新产业的国家补贴。
  亲自下去做事情,才晓得其中艰难。往往跑出去一天,一件事情也没办成;若是有幸办成了一件,需要买罐啤酒庆贺一番。当然,也不是人人都买房少爷的账,有时候还被这身份带累了。
  如此种种,房中铭听得很认真。
  大房本来也只是随便讲讲打发老人家,可说到后面自己来劲了。
  房中铭突然飞出来一句话,“你推了高家的婚事,后面还能和高长青好好合作,算是能控制自己了。不过,是真不喜欢高长青,还是为了崔玉?”
  崔玉两个字出来,大房卡壳了。
  他抬头看着房中铭,而房中铭却捡起茶几上摆的橙子剥起来。黄色的橙肉,白色的经络,一点点展开后果酸的气味充斥鼻端。
  “策马扬鞭三千里,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将一小瓣橙子放口中,“谁没有年轻的时候?你为女人昏头也不是一回两回,我有心理准备。”
  大房轻声,“一大半是自己不愿意,一小半是因为崔玉。”
  “一小半?”房中铭扬眉,几根白发额前颤抖,“连你小叔叔都说服了,只是一小半?”
  大房肚子里还在套词,没想到老家伙居然主动提起来。
  “他也是同情我。”大房不动声色。
  “跟你有什么关系,同情你?崔玉是崔明烟的小辈,是看在她面上。”房中铭叹口气,“他呀,还是重情,心里放不下。我说过了,真放不下就把人找回来,他又不愿意。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拦着他。”
  大房动了动眼珠子,“爸,当年是你让小叔和小婶结婚的呀。”
  “我只是建议,怎么选还是看他自己。他和崔明烟本来问题就多,只不过差一根稻草。”
  冠冕堂皇。
  大房心里冷笑了一下,让结婚的是他,人婚姻中让去追回崔明烟的也是他。婚姻,在房中铭眼里到底是个工具。
  “不高兴了?”房中铭将剩下的一半橙子给他。
  大房接了,撕下来一瓣吃,“有点儿。”
  “也就是你妈影响你太多,给你灌输不必要的东西。”房中铭问,“她应该还不知道崔玉和孩子的事情,不然肯定闹翻天。出去玩也好,省得搞得乱糟糟的。”
  大房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最后骗过房中铭的居然只有白女士。
  “之前我让中擎去找崔玉问问你的事情,他回来说崔玉不知道。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姑娘办事很有条理,对你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不清楚?即使辞职后的事情不清楚,也不应该那样回我。不过我理解中擎的为难,便让别的人去处理。”房中铭叹口气,“那时候,嘉树都要出生了。”
  老狐狸,果然是能憋得久的。
  嘉树的名字出来,更显得厅里安静。
  “一个孩子,也不是养不起。”房中铭道,“好好养大成材,给一份财产也就是了。”
  大房将剩下的橙子全塞口中,大力咀嚼。
  “你就是太纵容崔玉,什么都随她高兴,事情不是那么办的。”
  用力吞下酸甜的汁水,大房扯了张纸巾擦嘴,“你觉得该怎么办?”
  “你和崔玉如何我不管,孩子得带回来自己教养。看不惯房家的人太多,关键时候抽梯子的人也多,何必把软肋放在外面让人有机可趁?”
  “崔玉不愿意。”大房将纸巾揉成团,丢垃圾桶里。
  “你呢?”
  “我也不愿意。”
  房中铭两手交握,“没别的可能性了?”
  大房摇头,“没有。”
  房中铭叹口气,手深入睡衣口袋,似乎要拿手机。
  “爸,你既然知道嘉树的事情,就没别的要说了?”大房问。
  房中铭手顿住。
  大房心平气和,“要说软肋,说有机可趁,不能只处理嘉树。其实也是巧合,我本来不太愿意提,既然你都说了,就不得不提一嘴。”
  “我应该有个弟弟,你查崔玉的时候自然会涉及到他。翻得底儿掉天,他的父母是谁你门清。再往我这边查查,是不是连我帮他的事也清出来了?也是为了这个,左右为难,才一直没动手的吧?”
  房中铭铁人一般,感情上没有任何动摇。
  “嘉树还小,等他成年起码要十八年。那个弟弟就不一样了,已经长大,受了颇多的苦。一旦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应该就不是别人有机可趁,而是房氏直接地震吧?我那份,是不是得再砍半?”
  “我本来只想做个好事,老天爷肯定是可怜我,让我发现了这事。开头只是怀疑,等拿到DNA鉴定才不得不相信。我大度,没揭发给妈晓得,还顺便献了一血。本来确实想把嘉树弄回来,但崔玉不愿意。我想了很久,你肯定不乐意我和崔玉结婚,崔玉也在房家呆不住,那弟弟更是个麻烦事情。想来想去,干脆都别要了,至少能保得住房氏清净。”大房看着房中铭仿佛凝成坚硬面具的脸,道,“我不想你帮我把嘉树弄回来,然后指着这点情份,借机把那便宜弟弟弄进来让我妈伤心。”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