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深情——薄荷迷
时间:2019-04-09 08:52:01

  韩津一边幻想,一边舒服地眯起眼,突然间手伸到薄薄的床垫之下,将一张照片抽出来。
  昏暗的光线中,他仿佛能看清她的脸,嘴唇准确地印上她,然后将照片按贴在心口处,在胸前缓缓摩挲,以作抚慰。
  有一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张照片的正面有一块凝结已久的污渍,是曾有一次他颤到点上,忍不住冒出念头将她往下挪,包裹住自己上下硬搓,最后关头来不及避开,将近一半浓液溢到了照片上。
  后来他偷偷看过,那位置恰好是她的脸,当时他暗地里露出了许久没有过的邪恶笑容。
  自知道韩津挫败的感情史后,齐昴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话语中也多带了些同情惋惜的意思。
  没吃过猪肉的给开过荤的安慰讲道理,韩津笑而不语。
  即便心中多有不畅,但与环境内的人处得熟了,不打不相识的情义还是难能可贵的。
  这个齐昴,打深处了解,据说是个富二代,也是被父命压迫过来体验的。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态度:“体验个毛,我要想逃,分分钟扔帽子就行,我家司机远程开车过来,明天就能到驻地门外。但那太没意思,当兵既来之则安之,上刀山下火海的事都干过了,以后出去尽管吹嘘,添油加醋唬退一片人,那才叫牛逼。”
  韩津接了句:“你逼牛!”
  齐昴之后明白这骚话了,反骂一句:“你才有逼呢。”
  说话的时候,几人正在冲凉,春去夏来,气候转暖,白天训练一天,汗止不住地淌,浸湿背心好几轮。
  冲澡房的水声哗哗,韩津擦着自己命根子,还没完全软下去,他侧身挺腰给齐昴瞧:“看见没,天生的,老子比你长。”
  齐昴早看过无数回,被他这么一激,立刻暴跳吼道:“大家快来看啊,韩津又在意淫他的前女友了,老二的鞠躬秀即将开始。”
  韩津个高,一掌往他脑后拍:“你他妈个软蛋,硬不起来还好意思说。”
  齐昴将水甩给他,“那你敢承认,这地下道的水里,有一半你的精子库吗?”
  韩津一脚往他大腿上踹。
  ……
  训练闲下来的时候,韩津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心中粗略一算,居然一晃也快一年了。
  他这儿是一点没变,每天见到的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做什么事都是硬碰硬,连身上的肌肉骨骼也变得愈加发达,想来她那样柔软无骨的腰肢,估计自己一个臂弯就能钳着走。
  唯一能软下的地方,也就只有释放的那一刻,通往心脏的每一根经络,都在诉说着思念。
  那她呢,有无变化,过得好不好?
  他现在无能为力,不敢想太多,也就只有这一点祈求。
  在他出去找她之前,起码让她过得好一点,那样在他见到的那一刻,至少能减少一点负罪感。
  又是一年九月,又是一次家属联络时间。
  韩津重整旗鼓,继续给她打电话,仍旧一阵忙音绕耳。
  他已经快听出耳茧,那边分明是通的,为什么没有人接听,哪怕一次误接也好,至少让他有一丝线索可寻,至少她还在使用这个号码。
  因为这事,他曾经打给罗慎他们,问询过这个号码的使用者,给的回应是没有停机,也没有换主人,但依照他这个莫名其妙的情况,又不好具体说。
  那会儿他有片刻的茫然,即是说大部分时间,她是在使用也能看到来电,更能看到他败兴之后在倒计时间内追急发的那些短信。
  由此信念支撑,他周而复始地照办下去。
  这回他不掩失望地挂掉之后,算算日子,给那位他不想说话的人拨了过去。
  因是他老子,不得不认。
  且老子的过错,还得由他承担。
  接通过后,韩齐深没好气:“将近一个月,你别说你一个月没碰手机。”
  面对他之前布的局,韩津已经不想争执,说话有气无力:“你说对了。”
  “我不猜也知道,你刚刚给她打过电话,是不是?”
  “是的,没打通。”
  韩齐深在那边来回踱步,似是气到无语:“已经一年了,她早就滚远了,你还惦记她干嘛?”
  “爸,所以你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滚远,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要离开是吗?你还是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
  “你究竟是不是我儿子?”韩齐深冷声道。
  韩津无比清晰道:“我这辈子都是你儿子,但她也是我老婆,我认定了的。”
  韩齐深气得直接挂电话。
  通话仅短短一分钟,韩津笑了笑,他还可以继续给她打。
  正拨着,齐昴过来串门了。
  见他捏着手机沉吟,齐昴拍肩问:“又给前女友打?”
  韩津往床头靠:“滚你的,别吵我。”
  “哎,说不定她早就换号了,你这么打没用。”
  韩津不由烦躁:“我怎么知道她新号。”
  齐昴回想:“你不是说她在C大念书?”
  “嗯。”
  “我有好几个同学在C大,要不帮你打听?”齐昴殷勤问。
  韩津火速从床上跳起:“你他妈不早说?”
 
 
第51章 
  齐昴那边同学的反馈出乎韩津意料, 来得分外及时。
  一周后的同一时间, 俩人还是坐在床上,挨着头看手机。
  消息内容是关于林善的个人情况, 虽触及不到极其隐私的方面, 但对于时隔一年未获取联络的韩津来说,里面每一个字都相当有价值。
  据同学间的侧面了解, 她在大一这年很低调, 往来的朋友仅限舍友,也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学习上倒是很认真,专业内名列前茅还拿过奖学金。
  除此之外, 韩津特意提到的感情状况, 里面也有交代, 还算让人舒气,过去一年她一直单身。
  “看来不是移情别恋啊。”齐昴自行做着阅读理解。
  还得求人办事, 韩津不好翻脸,嘴硬道:“谁说她移情别恋了, 本来就是闹别扭。”
  齐昴别有深意地笑:“这别扭闹得够久,都冷战一年了还没结束,肯定是你犯了严重错误。”
  韩津不理会他, 专注地看着手机, 这个做调查的同学事情办得不错,最末端还附了林善的手机号。
  乍一看,就不是他熟记于心的那个。
  怪不得没人接, 果真是换号了。
  韩津当即将反馈的所有文字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他再慢慢看一遍,最后盯着那串新号码瞧,几秒默记。
  “不赶紧打一个?”齐昴看他发愣,提醒道,“时间宝贵,很快就没机会了。”
  韩津当然知道时机难得,他过去一年无时无刻不盼着她给回音,如今最大的希望握在手里,他反而不敢贸然冲动。
  他深知冲动的后果,或许失望太久,已经不敢轻易奢求。
  即便通了,他能说上什么,表示歉意还是传递思念,她会给他这个机会吗?而她又会说些什么,仍旧是那些话吗?仅这样想心又真实抽痛着。
  “不打了。”韩津将手机扔到一边,苦涩自嘲,“想不好说什么。”
  齐昴笑看他:“平时那么想她,现在反而想不出话来?行吧我教你,你就说‘我还喜欢你,每天都在想你’,就这样别的都不用说,保准奏效。”
  韩津瞥他一眼:“空想那么容易,你没谈过的教我?”
  “我们宿舍一哥们,就这样对他女朋友说的,那女的在那边哭得稀里哗啦,然后隔了没多久就亲自过来看他了。”
  听着的确让人心动,但那是情侣间的小吵小闹,只要心中还想着彼此,一方主动便能破冰,并不算多困难。
  论厚脸皮的程度,他自信能压过任何人,也知道面对她怎么施展。
  关键是他与她之间不是普通别扭,那隔的是父母辈的血海深仇,他被夹在中间身不由己,当时没有及时出现在她身边,已经让他错失一步,如今再谈更是于事无补。
  韩津不知怎么跟齐昴解释,这不是三言两语哄着就能解决的事,他愿意将所有脸皮扯下来任她踩,那也得她掀开眼皮肯看过来。
  她屏蔽了他所有的联系,连句话都不让他说,等于是不想他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绝情到这一步,才是最令他无可奈何的。
  “我不需要她过来看我,也不需要她哭诉说想我,宁可跟我发泄一通,我心里会好受点。”他现在的确只剩这么点期望了。
  无比颓败的语气,令齐昴升起几分同情,同时第无数次发起好奇心:“你们之间究竟什么矛盾,让你这么没自信,看你也不像是个怕女人的。”
  韩津以往对此都缄默不语,这回兴许压抑到极点,忍不住向人倾吐的欲望,便反问他:“如果我说我爸间接害死了她妈,你相信吗?”
  齐昴明显吃惊愣住:“真的假的?”
  韩津很快后悔,因为那并没让他好受,疲于应付:“真的。”
  “你爸这么坑你?”
  齐昴说完突然间悟过来,有一回撞见韩津跟他爸通话,表情跟口气都很差劲。
  既然提到人家的伤痛之处了,他也没再多问,安慰地拍拍韩津肩膀,“还年轻呢,不怕事。”
  韩津闷头喝水,手掌扶额说:“这是大事。”
  “既然你觉得是大事,那就赶紧趁早跟她说,否则再来个一年,万一人家连孩子都有了,你搁她面前什么都不是,喝西北风去啊?”
  韩津口腔内含着水,怒瞪他:“她才大二,哪来的孩子!”
  齐昴近来很少看到他动怒,为了逼他上前一步,干脆火上浇油:“怎么不可能,你没上大学不知道,上课时候搂搂抱抱没人说,学校附近还都是开房胜地,别说我思想污,我有几个朋友都把别人肚子搞大了。”
  韩津眼皮一跳,眼珠子快要瞪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又兀自镇定:“她不是那样的人。”
  齐昴继续说:“你就算洁身自好,也难免被人勾搭,更何况能让你惦记这么久的,相信别人眼光也不会太差。”
  尽管知道齐昴说话刻意,韩津还是郁闷无比,他对她一无所知,哪里能肯定她没有变心。
  她在那个环境里,身边尽是同等优秀的人,但凡出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追求她,就能更快忘了他吧。
  在那一瞬,韩津内心产生了低落的自卑感。
  很快,联络时间结束,即便想打也打不了,多想无益,他继续投身于魔鬼训练。
  接下去两周,韩津在每日的午夜轮回间,渐渐又想明白了。
  再次等到联络时间,他早早找到齐昴,夺过他的手机打开。
  “唉,我还要先给我家里打电话呢。”
  韩津将自己的扔给他:“用我的打。”
  齐昴收起不满,头凑过去看了片刻,笑一笑:“这回没反馈,别等了。”
  韩津没有在意这个,调到拨号界面,将他脑袋拨开,自己往安静的地方走,“我用你的号打,回头别骚扰她。”
  知道她的号码没用,看见是他打的仍然不会接,所以韩津才找了齐昴的,跟林善那个号属于同城,起码不会让她疑心。
  同一时刻,林善正坐在宿舍里,手心捧着那只旧手机,心不在焉地转动。
  已经两星期没有他的来电了,也没有任何发泄短信,不知道他这一刻在干嘛。
  她觉得自己真是犯贱,一面忽略他的所有主动,一面又期待接收他的消息,再也没有更纠结矛盾的时刻。
  正叹了口气,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林善一时失手,心中狂跳,很快又被失望盖过。
  响起的是她的新号,拿过来一看,陌生号码。
  林善对这种号码很犹豫,大致感觉上会是推销,外加她现在专心等着另一个,没情绪接听,所以按了挂断。
  安静后没多久,那号码再次打了过来。
  这回林善拿过来认真瞧了眼,或许是要事,她接起来:“喂?”
  对方没声。
  她连续喂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怕是恶作剧,林善烦躁得很,刚要拿下来掐线,那边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唤:“林善。”
  林善举手机的动作僵了僵,重新贴回耳边。
  “林善。”他再次低喃,这回语声柔缓,情意浓浓,带着远方隔绝一年的念想。
  林善微张着嘴,怕发出声音控制不住,极力屏气用手捂住,眼睛眨了两下,便有润感席卷。
  似乎知道她在默听,他改成以往的亲昵称呼,继续侵肆她内心:“小善。”
  尽管牢固了一年,她以为变得足够硬,但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筑起的心墙仍是瞬间坍塌。
  他什么也不用说,仅仅是一声声喊她名字,就能令她泪眼决堤。
  听见话筒内走漏的吸气声,韩津便知道她有反应,只是她连这一点都不施舍予他,他有这么令她憎恶?
  韩津深深吐气,握着手机头靠墙壁,闭上眼咬咬牙,说了句:“我做不到。”
  一年后,他才亲口回复她当初的话。
  的确,试了一年,他全身各处都在抗拒,告诉她做不到,非但忘不了反而更想她。
  他承认自己是失败的,面对她的果断,自己远远比不了。他下不了决定,所以出口刹那,是以一个失败者的口吻在说,顺便祈求得到她宽容谅解的机会。
  那边仍然很安静,连一声换气音也没有,他巴巴地竖耳听着。
  过了许久,终于等到她出声,说得很快:“你好好的。”
  然后,是电流被掐断的忙音。
  一切重新归置沉默。
  韩津缓缓将手落下,喉间的苦涩吞咽下去,他仰头睁开眼,眼底一片清亮水光。
  ……
  林善挂掉手机,便埋首伏在桌前,再也克制不了,肩膀一颤一颤,轻声抽泣,喉间哽咽不止。
  她以往不曾哭过,最多心情烦闷,一个人呆着默默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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