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不让你舅舅跟你舅母义绝,你让你舅舅怎么见人?你容不下母族之人,处处跟我作对!”
  王太后轰地站了起来,厉声叱骂,“彘儿,你现在被那个商户女给骗了,可是她嫁了两次了,可曾生下一儿半女?她跟了你日子也不短了,更没有丝毫有妊的迹象。这么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要封她为皇后,还几年不宠幸后宫,你这是要让汉室绝了后啊!你怎么不想想,这个贱人的命究竟有多硬,她第一个丈夫娶了她不到半年就死了,司马相如更是直接被雷给劈了!彘儿,你今日娶了卓文君,不怕明日就被她克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评论,十分没有动力┭┮﹏┭┮
 
 
第254章 
  空旷的长信殿中,卷帘用的是价值千金的南珠,点的是只有宫廷御用的沉水香,地上铺的是女工们花费一年功夫才能织成的地毯。
  大汉的皇太后站在地毯上面,掷地有声,“燕王几个女儿,包括你那个舅母,跟燕王淫秽逆伦,都该千刀万剐。这些个女郎,但凡有点廉耻之心,就该立时找根绳子吊死,竟然还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连累了那么多人。卓文君那个商户女,低贱不堪,竟然还敢妄图做汉室的皇后。我在一天,这个贱人就绝了这个心思!”
  君儿的第一个丈夫董二郎,本就体弱多病。
  董家之所以娶了君儿,本就有冲喜之意。否则以董家的官身,何须去娶他们所低贱的商人之女。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君儿守寡之后,根本没有人会去管她的死活,任由下人羞辱君儿。
  一个低贱的商户女,死了还能成全了贞洁之名。卓氏身为商籍,莫非敢跟董家抗衡不成?
  要知道,商籍之人,辛辛苦苦挣一辈子金钱,官员但凡说你来路不正,或者做了违禁之事,一夕之间可以夺了你的全部家产。
  如果你没有后台没有靠山,只能老老实实地认了,还能保得住命。
  梁王刘武闻名于世的梁园是如何来的?大半都是从几个商人手上直接抢过来的,可有人敢站出来说梁王的一句不是,要梁王赔钱?
  君儿再是蜀中第一美女,也是连农民都看不起的商人女。
  若非当初卓文华拿住了董家的把柄,威胁董家将君儿交出来,只怕君儿就此要死在董家。
  至于司马相如,是君儿亲手引来天罚,兑现了他的诺言,本就死有余辜。
  负心薄幸的确罪不至死,但是助陈阿娇,干涉皇室,谋夺后宫,就是罪不容诛。
  当初郅都武有迎击匈奴之功,文有安定地方之勋,都因为亲手去捉拿了阿父的长子,而被太皇太后强逼阿父除去,司马相如有什么?
  不过是一介文人。
  文人对于帝王来说,不过就是玩耍取笑,欣赏才学。
  没了司马相如,还会有陈相如,赵相如,无数的才子。
  天下之人,学得文武之才,最终都要卖与帝王,才能功成名就。
  有才而无自知之明,屡屡让他不愉的人,自是没有活着的必要。
  刘彻从一边热着茶水的火炉上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口水润了喉,语气浅淡却不容置疑地开口,“阿母,你也是女子,如何会如此苛责女子?燕王之女如何反抗燕王?且不说她们尚且年幼,纵使已然长大了,燕王身为亲生父亲,要对她们做什么,她们只能受下来。至于文君再嫁之事,高祖原配妻子吕雉,权重天下的吕后,当初被项羽俘虏之后,又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刘彻继而嗤笑了一声,“当年匈奴单于还曾要纳吕雉为妾,吕雉言自己年老色衰,反而奉上了年轻貌美的宗室女。汉室的脸面,早就被自己践踏干净了。”
  “那是匈奴势大,高祖皇帝都打不赢匈奴,我们只能在匈奴面前低头”王太后分辨道,“不得已而为之事,岂能跟那些不知廉耻的贱人相提并论?为女子者,当贞静温贤,以一个贞字为立身之本。汉室的皇后,当为天下之表率,绝不能是一个再嫁的寡妇!”
  “朕曾亲自下旨,鼓励寡妇再嫁!女子的贞洁,不过就是男子的私念,也值得阿母奉为圭臬,着实可笑。”
  刘彻连讥讽都懒得用力气了,“汉室迟早要跟匈奴用兵,时日绝不会是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匈奴全民皆兵,男女妇幼皆可上战场。大汉至少要有百万之兵,百万之马,方能与匈奴一站。届时壮丁皆上了战场,田地皆要仰仗妇人打理,老幼要由妇人照料。百万之兵,西北严寒,战场死伤无数,无数妇人守寡。若是任由寡妇守节,何人来为大汉生育幼儿,为大汉养育壮丁,莫非去捉农家的母猪?阿母,朕的旨意已下,绝无更改。阿母若是心气不顺,不凡想想捏在朕手里的王氏田氏,还有远在匈奴的二姊。他们是死是活,就看阿母要如何了。”
  女子要为大汉做的事情太多了。
  百万大军,死伤者过半都是少的,留下那么多寡妇守节,岂不是要断了汉室的命脉?
  如今幼儿夭折的又那么多,如果不鼓励寡妇再嫁,为跟匈奴的大战积蓄下足够的人力,拿什么去跟匈奴打?
  从产粮之地到西北诸郡路途遥远,几个月方能把粮食运过去,这同样是男丁才能做的事。
  征调如此多的壮丁,一定会耽误农时。
  耽误了农时,没有妇人去打理田地,田地荒芜,如何把粮食送往边疆,剩下的人岂不是要饿死?
  必须给女子极高的尊重,鼓励寡妇再嫁,生育多者的人还可免除赋税徭役。
  王太后指着刘彻,脸气得发白,就要站着晕过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刘彻已然转身,快步向外走去,扬声道,“来人,好生看顾太后。若是太后有了什么不好,顾着你们的性命。”
  刘彻从长信殿离开,大步回了未央宫自己的寝殿,想起君儿定是回了翁主府,才提步往宣室殿走去,一边问黄明奇,“今天有什么人要见?”
  黄明奇欠身答道,“廷尉张汤大人,京兆府尹薛泽大人,执金吾周建德大人,东方说大人………”
  “你说谁?东方朔?他来找朕做什么?”刘彻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张汤跟其他人便罢了,是他倚重的重臣。东方朔来找他,要么是给他添趣的,要么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黄明奇:“东方朔大人已经在宣室殿等候良久,清晨就到了。”
  那就是说,东方朔已经等了他一整天。
  虽说东方朔的官职只是一个闲散的大夫职位,可是从没有一定要当天见到刘彻的。
  刘彻心中转了几个圈,到了宣室殿的时候,便让黄明奇去把东方朔宣了进来,东方朔行礼过后,刘彻便挥手,“行了,坐。你是什么人,朕还不知道。”
  刘彻一向待臣子随便,曾经在净房的时候召见过三公,惯来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他是天下的主人,他过得舒心才是最紧要的。
  东方朔却不曾起身,端端正正给刘彻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肃然道,“陛下,卑臣斗胆,恳请陛下再三思量敕封文锦翁主卓文君为汉室皇后之事。”
 
 
第255章 
  刘彻心中有些许诧异,面上丝毫不动,问道,“你不是时常去文锦楼去喝茶,一坐就是大半天。东方,你可是时不时提及文锦翁主,文锦翁主对你也是常有夸赞。”
  他又看了东方朔一眼,“得了,起来。”
  东方朔起身跪坐在一旁,再次向刘彻一礼,“陛下,卑臣与文锦翁主确有来往,也钦佩文锦翁主的才华为人。不过卑臣从未忘记,卑臣是汉室的臣子,一切以汉室社稷为重。以社稷为重,文锦翁主诚然不可为汉室皇后。”
  刘彻气息发沉,眼中神色莫测,“哦,何以见得?”
  “陛下容秉”东方朔不若平时轻松散漫的模样,眉头紧紧拧着,神色严肃,“其一,士农工商,是祖宗千年来的规矩,农乃是社稷之本。社稷者,土神谷神也。自黄帝开始三皇五帝,君王每年都要祭祀社稷,祈求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君王君后还要亲自插秧,养蚕织丝。谨奉社稷而以从,社稷乃是国之根本大事也。
  文锦翁主开启南方茶山,丝织,药材,粮,奇珍,运北方皮毛,牛羊马匹,人参等于全国各地,渐成汉室第一个商人。各大世家逐利,群起而从之。百姓见之,更是不思耕种,纷纷不羡风调雨顺,而盼行商获利。
  长此以往,国有地而无人耕种,国有商而无耕农,国有人而无粮。
  文锦翁主虽然被馆陶大长公主收为义女,到底是商人出身。如若陛下迎娶其为汉室皇后,则会有汉室重商而轻农,舍本而逐末之危。”
  伺候在一旁的黄明奇眼皮子一跳,手中拿着要端给刘彻的茶盏都抖了抖。
  东方朔说的话,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黄明奇出身就是贫苦的农家,因为家里孩子太多才进了宫。
  自文锦翁主来到长安开始做茶叶丝绸生意以后,长安但凡手里有点余钱的世家官员,无不跟风做起了生意。
  其中原因太容易懂了。
  文锦翁主出身的卓氏因为卖茶,从小小的蜀中一个商家,成为了连仆人都穿得起绫罗绸缎的富家老爷打扮,文锦楼的一个管事一个月的月钱就是一金。
  文锦楼里面的茶叶来自蜀地跟南方百越,加上茶博士伺候,一顿茶吃上几金再正常不过,这还是不算是独立的院落,歌舞伎服侍,或者叫上人说书的。
  文锦楼现下每一季举办的品茶大会,俨然成为了五湖四海的盛事。每次品出的茶叶,立时就会身价涨上百倍。获胜的茶商,顷刻便会拿到诸多客人的邀约单子。
  没有人会去质疑文锦楼,也不是没有人也举办这样的品鉴会,但架不住文锦楼才是第一个做茶叶生意的商家,最懂茶,最会侍弄茶叶的茶博士都在文锦楼。
  别人想重金挖文锦楼的茶博士,可是文锦楼的茶博士都拿着文锦楼的分成,又有全天下最大最全的茶园,最好的储存加工师傅,傻了才会离开文锦楼。
  卓氏发了这么大一笔财,文锦翁主更是揣着金山。
  前阵子黄河在侉子决口,文锦翁主一下捐出了二十万两黄金,几乎是汉室半年的所有税赋,简直让所有人都红了眼。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从商到底多有钱。
  黄明奇自己家都投了钱去做生意,几个兄弟都去行商,据说村子里能走得动的壮丁也都去从商了。
  侍弄田地一年能得多少进项,日头再大都要下去查看秧苗浇水灌溉,再下雨都要下田插秧割禾,光那田地里的蚂蟥虫子都能把人咬下一层皮。
  种地的农家,向来都是最苦最累的,可是辛苦一年,交了赋税之后,只勉强糊口罢了。
  行商一趟,若是运气不差,可以稳稳赚了好几金,那可是种地半辈子都得不来的进项。
  这样能够挣得更多,也不用更苦更累的日子,比种田种地可是好太多了。
  刘彻眯了眯眼,端起黄明奇沏的峨蕊茶,不辨喜怒地开口,“在东方看来,若朕迎娶文锦翁主,便是重商而轻农,舍弃汉室根基?”
  “陛下,孝文皇帝,孝景皇帝皆是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方才有了文景之治。陛下为汉室守成之君,凡事必三思而后行。”东方朔立时接了一句。
  事实上,东方朔拿着刘彻的祖父父亲来说刘彻,再说刘彻是汉室守成之君,无论如何都是僭越了。
  谁愿意被指着鼻子说,你祖父父亲是这么做的,他们这么做十分成功,所以你也要这么做?
  文景之治是刘彻继承下来的家业,也是他逃脱不开的阴影。
  他的治下,无可避免地要被后世更加苛责,必要取得比文景之治更加辉煌得多的功绩,方能得一个英明地方的身后名。
  因为他有祖父跟父亲替他打下了一份庞大无比的家业,若是不能青出于蓝,便是碌碌无为,便是无为之君。
  他是要跟秦始皇一般开创不世之功业,经天纬地之君王,怎么能是无为之君?
  “东方朔,你可知国者,何为国之根基?”刘彻把牡丹茶盏放在了梅花案几上,转头看了一眼黄明奇,“这是女君亲自做的茶?”
  黄明奇欠身笑道,“陛下圣明。女君方才派人送了这些新做的茶过来,还配了女君亲自做的桃花糕跟杏仁酥。也就是女君回来了,陛下的餐食衣物才能打理得这么妥当。”
  刘彻脸上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满足,“就你知道。”
  东方朔见此,心下暗暗为陛下身边的内侍都唤文锦翁主为女君而心惊不已,一边忍着内心的焦灼,回道,“回陛下,管子有言,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富而治,此王之道也。管子曾助齐桓公成就春秋霸业,周天子都曾封赐齐桓公,诸侯齐齐拜服,臣以为可取也。”
  “东方,时移世易,水无常形,现下的光景已截然不同于春秋之时。再者,国之根基,不在于富民,也不在于农事”刘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向外走去。
  东方朔立时跟在后面,待刘彻走到了一处牡丹花丛,他指着里面开得最艳的并蒂魏紫对东方朔说:“你看这株并蒂魏紫,是这从牡丹里面生得最好的,又是难得的并蒂,花匠花了最多心思,其他的牡丹必然就会不那么精心。
  就如同这些牡丹一般,凡民者,从来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人富了,便不再种地,而是买地,租让给贫苦者来种。遇见灾年了,百姓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甚至卖了自己为奴为婢,只为了能够一口饭吃。而一旦奴婢多了,奴婢不用向朝廷缴税服劳役兵役,有爵位有资产的人可以免除这些,朝廷要向谁去收税,要让谁去当兵做工?”
  东方朔隐隐明白刘彻的意思,斟酌再三道,“陛下是说,土地才是国家之根本?”
  “土地,土地能永远握在朝廷的手上吗?”刘彻摇头,“土地都是要给人种的,给人种了的土地,才能够有收成。而人一旦有了土地,就会有买卖。谁能够保证,这些买卖一定是合理的,土地不会集中在权贵手里?而权贵有了土地,又有了那么多的奴婢,不会生出异心?”
  这是坐在皇帝位子上才会想到的事情,东方朔再聪明机变,也未曾思量过这些事情,待跟着刘彻走出了好一段之后方开口,“陛下的意思,土地也不是国之根基,国之本,在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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