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只用一个人,始终不是稳妥的。
  而且这个人必然是无依无靠,对她有相当的衷心。
  只有这两个人还不够,必须引入第三个人,才能使得他们的关系稳固。
  这个时候,翁主府侍卫副统领辛元,就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了。
  他游离于经济之外,又因为掌握侍卫之权,能够震慑桑弘羊跟邓成,加之家学渊源,对于经济之事颇有心得。
  这样一个关系,才是苏碧曦能够放的下心的下属体系。
  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人心终归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滔天的权势面前。
  仅就刘彻的行事来看,就极为有帝王风范。
  他明知张汤不过就是一条给肉就咬的疯狗,王温舒是活在人间的恶鬼,也把张汤放在九卿之位,跟汲黯这样的直臣一同来用。
  他提拔了卫青,霍去病,可是跟着卫青霍去病去迎击匈奴的,不仅有开国功臣之后,刘彻新提拔的将领,军功出身的校尉,还有盗贼出身的张次公。
  明面上看上去,卫青霍去病的确是声名赫赫,可是手下的偏将校尉,哪个都是拿得出手的,更别说还有李广满门,程不识将军等诸多名将。
  刘彻时时刻刻都记得,大汉从来不只有一个卫家,也不能只有一个卫家。
  倘若大汉的军队上上下下都只记得卫青,只记得霍去病,卫青几乎可以振臂一呼了,也就是卫青霍去病的死期了。
  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
  等到刘彻没有可以赏给卫青的时候,刘彻要如何处置卫青呢?
  同样的,假如苏碧曦已经不能不倚重桑弘羊的时候,也就是要换掉桑弘羊的日子到了。
  几人议事足足半日,用午膳的时候,辛元跟苏碧曦单独说了几句话,“翁主,您被封为皇后了,长乐宫只怕不会高兴。”
  苏碧曦坐在垫了柔软羽毛垫子的石椅上,捻了一块点心,一口吃了,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点花茶,“她不高兴,关我何事。”
  她可不是三纲五常的拥护者,对于王太后也没有多少尊敬。
  辛元也拣了一张椅子坐了,仪态万分地啄了一口茶,嘴中吐出的话煞是凶恶,“翁主若是不喜,我们未尝不可……”他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苏碧曦把茶杯放下,脸上的云淡风气一下褪去,沉着脸看着辛元,“你把这个主意从你脑子里除去,永远不可再提起。”
  辛元有些不解,“翁主放心,凭我们的人脉,定能做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苏碧曦是顾虑首尾收拾得不干净,会招来麻烦。
  “子让,我问你,若是有朝一日,你的亲生母亲被杀,你会不会穷极一生,也会追查凶手,替你母亲报仇?”苏碧曦揉了揉额心,无奈地问道。
  辛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尚且如此,何况是天子”苏碧曦站起来,“一旦王太后出了任何事,你信不信第一个被陛下怀疑的,一定是我?在当今天下,有能力,有动机,有权势杀了王太后而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在陛下看来,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我了。”
  王太后可恨,可恼,可怨,但她毕竟是刘彻亲生母亲,生了刘彻,养大了刘彻。
  王太后就凭着这一点,哪怕做出怎样的事情,刘彻都不会把她如何,更何况是说杀了王太后。
  不仅如此,刘彻对王太后还是很有孝心的,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会满足王太后的要求。
  母子天性,这不仅是刘彻身为人子应该做的,也是他能做到的。
  汉室以孝治天下,这个治国理念根深蒂固于汉朝的每一个帝王心中。
  孝景帝因为窦太后想要立梁王刘武为太子,不仅不敢惹窦太后不高兴,还不敢自己去劝,只能找了其他人去劝诫。
  窦太后在时,窦氏的权势炙手可热,孝景帝莫非心中没有丝毫不满,可最后都忍下来了。
  刘彻对于王太后的忍耐,如果不是因为刘彻本身的强势,恐怕还要深。
  孝顺母亲,本就是儿子该做的事。
  一旦宫人稍微苛待了王太后,刘彻都会发怒,何况是有人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天子一怒,全天下都要血流成河。
  任何一个稍微有血性良知的人,都不会对自己母亲被杀而无动于衷,何况是把孝道看成天的古人。
  刘彻再恼王太后,一旦王太后为人所杀,身为天子,刘彻的威严无疑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身为人子,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
  “但凡是一个帝王,都容不下自己的母亲为人所杀,何况当今陛下的雄心壮志”苏碧曦语气肃穆,警告辛元,“你今日说了这话,日后王太后有了风吹草动,我肯定会第一个怀疑你。子让,我告诫你一句,当今汉室,最雄才大略之人,就是陛下。切记,不要做任何跟陛下作对之事。”
  ………
  长乐宫里,王太后挥退了所有的宫人,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留在殿上,见刘彻一直不说话,气不打一处儿来,“彘儿,你没有经过母亲,擅自就立了皇后。怎么,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刘彻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阿母这几日接二连三地传我来,就是为了说这既定之事吗?”
  “嘭!”
  王太后挥手就把手边的杯盏悉数拂了下去,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着刘彻,“你就是这么跟你阿母说话的?我是你的阿母,我替你做主皇后之事,哪里不合规矩不合体统呢?你立了那个再嫁的商女为后,你还要不要祖宗的规矩,皇室的脸面呢?”
  刘彻把玩着系在腰带上,苏碧曦亲手给他做的玉佩,漫不经心地回道,“阿母,先祖也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地痞,现下满朝的开国功臣,之前杀猪的,强盗,打铁的,哪个又出身高呢?阿母进宫前……”
  王太后把案几拍得震天响,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厉声骂道,“你嫌弃我的出身呢?你也不看看是谁把你生出来的,你哪里来的脸面嫌弃我的出身?彘儿,我从小教你的孝道呢?”
  “阿母,我万万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不过,出身乃是天定,非人力可为。一百年前,人人出身都不如何,没有必要嫌弃来嫌弃去。”刘彻丝毫没有被王太后的怒气触动,语气平淡地出口。
  皇室是一个最讲出身,也是最不讲出身的地方。
  汉朝立国的皇帝刘邦,纯粹一个流氓地痞罢了。
  尽管明面上无人敢说,但谁心中不知道。
  这样的出身,还敢嫌弃别人,真就是不要脸皮了。
  王太后本人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还是再嫁之身,之前还有一个女儿,何来的资格看不起君儿。
  王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你满心满眼就是那个窦氏的再嫁女,连祖宗跟阿母的出身都拿出来说道了。彘儿,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被那个狐媚子把心窍给糊住了啊。这件事阿母做主,马上就下一道懿旨,驳斥你那道旨意。无论如何,那个贱人绝不能做汉室的皇后,你听见没有!”
  “阿母,卓文君已经是我亲自册封的汉室皇后,不是什么贱人”刘彻眼中不耐,脸上的神色紧绷,他早就不能好好跟王太后说话了,“朕是汉室天子,是天下人的主宰,圣旨是朕的意思,绝不容许任何人亵渎,即便是阿母。阿母趁早消了这个心思,不要让朕为难。阿母莫要忘了,任何一道懿旨出宫,都要经过朕的同意。”
  王太后想以懿旨驳斥圣旨,一旦真得让她做了,不说把刘彻的脸放在地上踩,枉顾了圣旨的威严,蔑视了皇权的至高无上,更是把未央宫跟长乐宫的不和摆在了天下人的面前。
  汉高祖定下的,汉室以孝治天下,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刘彻三令五申的举孝廉,更是贻笑天下。
  汉室立国以来,外戚干政之祸不断。
  今日王太后的懿旨一出,明日就会有人认为,皇帝要听王太后的,当今仍然是王氏田氏的天下。
  王太后这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从他这里夺权啊。
  王太后被气得脑子一阵阵发黑,“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说娶一个名门贵女,或者从王氏田氏这些亲近的人家里立皇后,偏偏要从窦氏里面再立皇后。你忘了当初你登基的时候,窦氏那个贱人是如何作贱你的,连馆陶那个阿物都能在你头上踩几脚。窦氏好不容易死了,你偏偏还要娶一个窦氏女。这个卓文君,现下家产已经不知道是不是比你的家底还要厚,你担心再招来窦氏之祸啊!”
  刘彻丝毫不为所动,“君儿只是窦氏义女,还是我亲自下旨,让君儿认姑母为义母,跟窦氏根本没有什么情分。再者,窦氏对于我,并不仅仅只是有仇。”
  若是刘彻御宇之初,没有窦氏主持朝政,年为弱冠的刘彻根本无法压制满朝文武,数不清的开国功勋。
  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不臣之心的诸侯王,虎视眈眈的匈奴,时刻准备取而代之的诸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海贼王”,灌溉营养液*30
  读者“星之泪”,灌溉营养液*10
 
 
第253章 
  “陈阿娇是刘嫖那个贱人的亲生女儿,还被你关在长门宫!刘嫖多疼爱陈阿娇,你难道会不知?你今日封了窦氏的义女为皇后,明日刘嫖就要你把陈阿娇放出来,窦氏就将再执掌朝政!”
  王太后苦口婆心地劝着刘彻,不时用绢帕擦拭眼泪,“阿母让你封你舅父为丞相,你不肯。现如今放眼朝廷,谁还能一门心思为了你,护着你?窦氏若是起复,你拿什么去跟窦氏抗衡?”
  刘彻细细地打量着头上戴着繁复金饰珠宝,穿着华丽的王太后,嘴角扯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讥讽。
  君儿当日提出,引导太皇太后,让馆陶大长公主收她为义女之时,两人就曾经商量过。
  阿母擅权,王氏田氏已经有了势力,宗室跟诸侯王却是各自为政,刘彻自己提拔上来的纯臣更是不好掺杂在外戚之争里,而太皇太后已逝,窦氏最大的靠山已经没了。
  君儿需要一个好的出身,窦氏需要一个依靠,太皇太后一定会同意姑母收君儿为义女。
  有看似强盛,实则日暮西山的窦氏在,王氏田氏的日子绝不会逍遥得起来。
  王太后跟窦氏,绝无可能并存。
  田蚡早年在窦婴面前卑躬屈膝,今日一朝得志,恨不得把窦婴死死得踩在脚下。
  这样永远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两家外戚,又并无很大的实权在手,才是刘彻心目中满意的局面。
  如若窦氏没了,王氏田氏一家独大,刘彻又不可能对王太后做出太过,才是他头疼的时候。
  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在刘彻看来,他的祖母,母亲,才是他一辈子的债。
  无法割断,无法理清。
  见刘彻不回话,王太后放低了语气,“彘儿,比起那个再嫁的商户女,你的表妹们,乃至于你的外甥女,都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又素来跟阿母亲近,出身名门,温贤雅致,才是良配啊。”
  刘彻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狭长凤眸却变得愈发幽暗。
  若是先前,他还有按照君儿所说,对王太后加以退让安抚的心思,此刻也消得一干二净。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向阿母退让了。
  阿母不仅不为他们的退让做出妥协,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变本加厉。
  今日他可以用为长姊赐婚,为二姊的消息,用三姊的赏赐让王太后满意,明日了,后日呢?
  人的欲望永没有停歇之时。
  阿母是他的亲生母亲,抚养他长大,助他登基,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一点,阿母知道,他清楚,全天下都明白。
  阿母仗着如此,恩赏了王氏多少个侯爵,连再嫁的外王母夫家田氏,田蚡田胜都成了侯爵。
  开国功勋,跟着高祖九死一生,平定了八王之乱的功臣,也不过得了一个侯爵之位。
  更别说阿母在伺候阿父之前嫁人所生的女儿,一个平民之女,凭空得了一个修成君的爵位,女儿更是跟淮南王世子联姻,成了淮南王世子妃。
  田蚡是何等贪婪好色之辈,也得了侯爵,还娶了燕王嫡女。
  思及燕王,刘彻的语气越发冷淡,“阿母与其操心这些,不如好好操心一下舅父舅母之事。燕王与女儿逆伦,舅母也是燕王嫡女,可难保……”
  “那就叫他们义绝!”王太后答得毫不犹豫,就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物件,“燕王有了那样的名声,膝下哪个女儿都不见得是个好的。那样的人做你舅母,你让你舅舅怎么做人?不说其他的,这还是你舅母了,丢的还不是你的人。”
  当初是阿母精挑细选,田蚡求了那么久才求来的燕王嫡女,还是做田蚡的填房。
  一朝燕王倒了,就立时要义绝。
  如果他没有用了,阿母跟舅父,是不是也会如此对他?
  刘彻眼中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太后,心底冰凉一片,“阿母可曾跟舅父说过此事,舅父也是这么说?”
  说起这件事,王太后简直义愤填膺,像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原以为燕王嫡女身份贵重,人品端庄,却没想到燕王竟然是连亲生女儿都能奸淫的恶棍。他那几个女儿被父王奸污了那么久,还有燕王妃竟也装聋作哑,让你舅父娶了一个失贞之人,真是一窝子的狼心狗肺,蛇鼠一窝!”
  刘彻心中嘲讽更甚。
  燕王妃安身立命的根本在于燕王,如果燕王出了事,燕王妃以及膝下所有的子女都要遭殃。
  再者,父女逆伦,此等大逆不道,违背天理人性之事,哪里是能够向外宣扬的。
  燕王妃即便知道了此事,也只能忍着恶心,把这事给使劲捂着。
  夫妻一体,燕王一旦没了,燕王妃难道会好?
  阿母自从祖母跟阿父走了之后,原先的温柔贤淑,体贴人心,好似一朝丧失殆尽,只留下了苛刻尖酸的太后。
  “舅母此时若是跟舅父义绝,哪里还能有活路?罪不及出嫁女,燕王的两位公主也是我的堂妹,无端受害,身世可怜,我已让君儿妥善安置”刘彻语气淡淡地道,“舅父跟舅母成婚不到两年,此时义绝,岂不是明摆着说舅父是忘恩负义之辈,置我当时赐婚的旨意于何地?”
  王太后气得就要开口,“彘儿……”
  刘彻摆手,“阿母,朕会留下旨意,凡我刘氏帝王,绝不可连纳两名出自同一家族之女郎,不可连续两朝拿同一家族之女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