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苏碧曦流着眼泪,嘴角却弯着,“不要脸,这么一个大男人,说自己是一朵花。”
  贺铸然低下身,轻轻吻去她的泪珠,带着全然的爱惜,“灵魂选择了自己的伴侣,然后,把门紧闭。她神圣的决定,再不容干预。我选择了你,曦曦。”
  ……
  几个月后。
  一座主体建筑为白鹤形状的私人博物馆面前,为数众多的参观者络绎不绝。
  “听说这是瘫痪病人的作品博物馆,还有苏绣了。”
  “我看宣传册上面,他们写的毛笔字比我写得好看太多了,我都几十年没写过字了。”
  “全身瘫痪还能做雕塑,偶像!”
  “还有霍金博士的手稿跟赠书!杀了我,我手脚俱全,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苏彬檀陪着苏昌走在博物馆里面,细细地看着一件件由阿鹤亲手设计的汉服旗袍,首饰簪环,被整齐地放在玻璃框里面。
  每一件作品的创作者,都是一个瘫痪病人。
  他每次看见阿鹤的名字,都撇过眼,不去看那个框住名字的正方形,怕自己控制不住,当众失态。
  只有已经去世的人,名字才会如此表示。
  当他们来到最后一件属于阿鹤的展品,一件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缕金云纹绉纱裙时,苏昌伸出颤巍巍的手,缓缓地隔着玻璃,去抚摸这套衣物。
  后面跟着的宋宜已经拿着手帕捂着脸,极其压抑地哽咽着。
  这是阿鹤走的那一天,穿的衣服。
  阿鹤并没有把这件衣服带走,只说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衣裳。
  一个死人,只会跟这些衣裳一同化了。
  苏其慕看着紫色的外衫上,绣满了阿鹤喜欢的牡丹花,忽地想起了阿鹤最后用嘴写给他的一封信,“给我最亲爱的爸爸……下辈子,阿鹤还要给爸爸托梦,还要做爸爸的阿鹤^_^”
  苏其慕忽然再也不能看下去,快速走到安全通道里,心就如刀割一般,失控至极地痛哭起来。
  他的阿鹤,再也回不来了。
  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再也不会娇娇地扑进他怀里,叫他,爸爸,今天又给阿鹤带什么好吃的啦。
  ………
  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上,放着一个秀美女孩子的照片。
  女孩子看上去十分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笑得跟花开一样,真是好模样。
  墓碑面前站着的小伙子,也是长得好看精神,在这儿都站了好一会儿了,跟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曾动一下。
  这个年纪的孩子,早早地就去了,家人只怕要把泪流干。
  路过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看了一眼,叹息着去了。来到这块公墓的人,谁又不是大把的苦跟委屈了。
  湿热的风吹过,把墓地周围木棉的棉花吹了过来,把贺铸然蓝色的衬衫上沾上了一些。
  贺铸然转过身,看着苏碧曦墓碑上的照片。
  “曦曦,’鹤’博物馆已经开业了,霍金博士还寄来了贺信。不过,霍金博士前几天,也走了”贺铸然蹲下来,把墓碑前牡丹花上的木棉一点点拨开,“我下个月,就要去霓虹国了,起码有半年,不能来看你了。”
  曦曦一直很喜欢霓虹国。
  霓虹国在全盘西化的时候,保留下来了完整的民族文化。
  不像是华国,所有的文化传承都像是遭到了洗劫。
  但是曦曦一直没能去成。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贺铸然眨了眨眼睛,眼里的酸涩根本压抑不住,泪水不由自主地划过面颊,摸着胸前戴着的吊坠。
  吊坠里面是曦曦留下的一簇头发,跟他的头发,永远地放在了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贺铸然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墓碑上苏碧曦的照片,眼神眷恋地痴痴凝望着。
  苏碧曦笑得绚烂如同阳光般的照片旁边,镌刻着苏其慕亲手写下的墓志铭:
  如果悔恨能铺就路石
  泪水能凝成阶梯
  爱恋能牵绊亡魂
  我们会一路去到冥世
  接你回家
  爸爸苏其慕,妈妈宋宜,哥哥苏彬檀,丈夫贺铸然。
 
 
第250章 白首之约
  春日的未央宫,种满了苏碧曦喜欢的牡丹。
  碧纱笼,安圣紫,白屋公卿,朝霞映日,倒晕檀心,粉楼点翠,九蕊真珠……
  许多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乃至唐宋之后才有的佳品,都出现在了未央宫前。
  层峦叠嶂的花瓣,雍容华贵的凤仪,色泽艳丽,玉笑珠香,在和煦的春风下,风姿绰约。
  许是清晨的雾气未散,花蕊上沾染了些露水,更是娇艳欲滴。
  开得如此繁茂的牡丹,必是花匠精心培育了不知多少辰光。
  苏碧曦自成了卓文君之后,来到这汉朝,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坐在窗旁,欣赏自己最喜欢的牡丹。
  自从她在祓禊时候被刘彻封为皇后,正大光明地被刘彻带到了未央宫,就一直被刘彻絮絮叨叨。
  “君儿!你怎可亲自去给疫症之人诊病?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个道理你难道忘了吗?你可知晓此次黄河决口,因为疫症死了多少人,多少人绝了户?灾荒过后,黄河流域之地,我都可以再行分田,有些地方人都死绝了!”
  刘彻把苏碧曦离开这段辰光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看见苏碧曦这意态闲散的样子,心里就更气了,“在濮阳之时,你乃是汉室翁主,身份尊贵,淌着浑浊脏污的河水,亲自去堵口抢险,你可曾对自己身份有过半分的自知?那是何等危险的地方,黄河随时都可能再次决口,我连连给你写信,你根本置若罔闻,还亲手抓着乡野灾民,差点亲手掐死他们!你可是汉室翁主,是要当皇后的人,怎可留下如此残暴不仁的名声,君儿!”
  他说了这么久,苏碧曦不仅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牡丹。
  如果是平时,哪个臣子敢这么藐视他,他早就拖了臣子下去,直接打几十棍子。
  可是对着苏碧曦,刘彻的火不好不发,又不好大发,都快把他憋屈死了,坐在软塌上瞪着苏碧曦,顾自生着闷气。
  苏碧曦拿起绣着魏紫牡丹的团扇,遮住自己的嘴巴,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倒了一杯刚煮开的茶,递给刘彻,“阿彻,说了这么多话,定是口渴了,快用点茶水,再用些奶糕,方才芷晴才送来的。”
  刘彻哼了一声,根本不理她。
  苏碧曦心里腹诽了刘彻一句,再次把茶递过去,赔笑着,“阿彻说的都是对的,我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不用重典,根本无法压下当时的乱局。你也知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人就会拼上一条命去争抢。不杀几个人,哪里压得住?”
  刘彻直接把茶嘭地放在了梨花几上,横着眉错着牙,“那也不需要你来动手!跟着你的三千羽林军是做什么用的?汲黯,你一再举荐的公孙弘,你的侍卫们,都是酒囊饭袋吗?让他们跟着你去,就是为了护着你。杀一个人还要翁主亲自动手,他们活着还做什么。”
  苏碧曦静静地看着刘彻,忽然就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在封建王朝,尤其是在封建制度初初建立,刚从奴隶制过渡来,还有诸多奴隶存在的春秋战国,乃至秦汉,人命是有价的。
  在权贵眼里,庶民奴隶的命,还比不过一匹绢,更别说在帝王的心里,天下皆是他的,所有人的命也是他的。
  哪怕在现代,人命也是有价的,何况是在几千年前的汉朝。
  不能为天子所用的人,都不该活着。
  哪怕是汉室的三公九卿,在他眼里本质上也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这是刘彻从七岁被封为大汉的皇太子开始,就受到的教育。
  他如今可以忍让苏碧曦至此,已经是大大改变了他的为人处世。
  汉文帝是从诸侯王代王,直接被朝廷接纳,立为汉室天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
  汉文帝这个帝位来得不那么正当,加上秉性温和,很少做出跟臣子极端不合的事情,做出大夫触犯权贵利益的改革。
  汉景帝比之汉文帝,子承父业,就胆子大了许多,有了削藩之策,但也惹来了八王之乱。
  到了刘彻这时候,经过汉初七十多年的休养生息,祖父,父亲给他积攒下了足够大的家业,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
  刘彻从来不认为,这世上谁惹了他不高兴,谁还有活下来的必要。
  自刘彻要整肃超纲以来,被他用几乎是胡编乱造的罪名抄家灭族的人,何止数千。
  这滚滚人头,血流成河,长安城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哪怕是刘彻一意孤行,要敕封卓文君这个嫁了两次的异姓翁主为汉室皇后,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作为这样真得几乎可以一言九鼎的天子,自然是无比欣慰于这样的景象。
  可是经历过民主时代,知道历史走向的苏碧曦却忧虑异常。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圣贤都会犯错。
  天子虽然号称是天之子,董仲舒更是把刘彻捧成了神位,刘彻也是一个凡人,就会犯错。
  普通人犯错,大概是打碎一个杯子,弄脏衣裳。
  天子一旦犯错,就会伏尸百里,死伤不可计数,整个国家乃至国家的未来,都要为这份错误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碧曦放下手中的团扇,抓起刘彻的手,刘彻见到她手上因为编织竹筐还未好的伤痕,心下便软了一分,任由她抓着,听她柔声道,“当年商鞅变法,在咸阳一次就杀了几千人,把整条渭河都染红了,渭河水都无人敢喝,可后世可曾有人说秦孝公的不是?大家说的,都是秦孝公励精图治,跟商鞅君臣得宜,变法图强。我当日在侉子杀了十几个地痞流氓,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他们不做半点救灾之事,好逸恶劳,就想得到救济,我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喂这些臭虫?我亲手杀了他们,是为了震慑跟他们一样有此心的人。至于稍许恶名,你一日是汉室的天子,我一日是汉室的皇后,受得住这些恶名。”
  但凡历史上当权之人,谁能没有恶名?
  周厉王要堵住百姓的口,百姓就直接反了他,告诉他何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千古一帝的秦始皇,生前不仅容不得人说他一句不是,连谥法都废除了,就是因为他连死后被后人评价都无法容忍,但是这何曾有用?
  千古一帝,留下了千古骂名。
  “只是阿彻,你重用张汤,王温舒,自有你的用意。商鞅也是法家,也是用的严刑峻法,才推行了变法。但是此等只要有人说了话,动辄得咎,最后秦孝公一死,秦惠文王就拿着商鞅开刀,以平息众怒。天底下并不都是傻子,有的是人知道秦惠文王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撇清干系,拿商鞅当了挡箭牌,踢开了这个拦路石。”
  苏碧曦把冷了的茶汤倒掉,从炉子上再倒了一碗新的,小心地递给刘彻,见刘彻接了,继续道,“我一贯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当时做的事,的确是鲁莽了,可还是有你在我后面收拾料理,把首尾抹干净了。阿彻,若是你有了不是,我没有这个本事来给你收拾首尾,太后也没有,你要怎么办?”
  刘彻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到了案几上,看着苏碧曦瓷白的脸,沉吟了好一会儿方道,“怎么是我在说你,就变成你说我呢?”
  苏碧曦一脸的理所应当,“你要不是我的郎君,我还懒得说你了。这全天下,还有谁会跟你说这些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嫌弃我话多了,还是看见我烦了,想再找其他的女郎呢?”
  苏碧曦每说一句,就点着刘彻的胸口一下,最后把她的手给戳红了,刘彻也没什么感觉。
  眼见她就要恼羞成怒,刘彻连忙搂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哄,“冤枉啊,夫人。有你这么厉害的女君镇着,我哪里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敢情你这是怕我,所以才不敢有其他的心思?陛下,我这是当着你的艳福了啊。”苏碧曦眉头一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冷地看着刘彻。
  刘彻再傻也知道这时候要顺着苏碧曦,不能再惹她,“怎么会?君儿,我自从有了君儿以后,再也不曾想过其他的女子。我们文锦居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知过去未来,掐指一算,什么事不清楚明白。我待会就把张汤宣进来,好好整治他一番。”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苏碧曦叹了一口气,捧着刘彻的脸,“你给我听着,再也不许用奇奇怪怪的罪名滥杀无辜,否则有碍子嗣国祚,有的是你后悔的日子!”
  刘彻的心思全然放到了子嗣的身上,凑到了苏碧曦耳边,吐出的气息扫到了她脖子上,“君儿,这几日我们日日夜夜厮守,是不是已然蓝田种玉呢?”
  自苏碧曦回来长安以后,被刘彻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通,这几日都腰酸背痛,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她随即白了刘彻一眼,“我就算是个神仙,也不可能现在知晓啊。”
  刘彻干脆扑倒了她,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多多耕耘,自是就有了。夫人,咱们现在就多多努力。”
  苏碧曦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刘彻封住了口,双手被他拿住,刘彻刚要扯开她的腰带,便听见外面有争执声音传来。
  “太后有请陛下,你竟敢不通报,真是反了!”
  “陛下有命,任何人不许搅扰。王公公,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第251章 
  吵闹得这么厉害,肯定是王太后已经气性极大了。
  自从刘彻不跟她商议,擅自颁布了立卓文君为后的圣旨,王太后就如同吃了炮仗一样,整个人满身都是火气,几次三番想把刘彻叫去长乐宫。
  她是刘彻的母亲,没有亲自去见刘彻的道理。
  更何况,她要教训刘彻,哪里能屈尊纡贵,亲自到未央宫。
  可是王太后没想到的是,刘彻竟敢晾着她,根本不曾到长乐宫见她。
  这简直把王太后气得一佛升天,恨不得把能见的东西全都给砸了。
  她是汉室的太后,更是刘彻的亲生母亲,含辛茹苦把刘彻养大,扶持他登上帝位。
  窦漪房死了之后,她合该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刘彻就该以天下来奉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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