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这岂不是说,普天之下,除了君王之外,其他都是实打实的蠢货,木头柱子一般?
  而天底下的女子,就是从董仲舒开始,平白无故被人世人打压,认为女子天生就低人一等,就是应该被男子支配,就是应该被轻视,连获得自己独立户籍,甚至被人看见脸就应该自裁守节。
  凭什么?
  她能够在这个时空里面,阻止这个漫长了几千年的惨剧,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苏碧曦的双眼就像是染上了冬日里最绚烂的光辉,双拳紧握着,“无论是董仲舒,还是公孙弘,任何一个人,但凡敢贬斥女子,我定要亲手让他们万劫不复,死于凌迟之刑。”
 
 
第303章 
  冬日的天气,大多都是阴沉沉的。
  既没有下雪,也没有阳光,云层厚得仿佛就要压下来。
  风约积云不放阴,烛龙衔耀烘残雪,羯鼓催花发上林。
  田蚡找到的这位曲则方士,据说是跟秦始皇时的徐福一个门派的传承,在长安的官宦人家里面很是有一些名气。也正因为如此,当初黄河决口,才会引得刘彻也来问过。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曲则这个名字,出自《道德经》第二十二章,至少从表面上,曲则看上去是很有一些高人的模样。
  他不过三十上下,眉目俊朗,气质高洁,一举一动很有韵律,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形状。
  田蚡跪坐在曲则作法的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法事。
  这干系到他身家性命,干系到王氏田氏前途的要事,他不亲眼瞧着,根本无法安心下来。
  内室的香炉里点着极淡的熏香。
  似麝非麝,似兰非兰,暗淡轻柔。
  田蚡说不上这是什么熏香,却知道这种熏香曾经在文锦楼闻到过,是一种极为名贵清雅的熏香,百金才得一两。
  曲则方士能够用得起这种熏香,身家不菲,财帛豪富。一个不缺钱的方士,也就只有想把文锦居士拉下高台,让皇室宠幸,就如同秦始皇宠幸徐福一般。
  幸好曲则有这个念想,否则的话,田蚡还真不知如何笼络到这个对财帛,美色都没有兴趣的世外高人。
  田蚡思及文锦居士的本事,不放心地再次问道,“天师,不知此次是否有把握?眼下天子越发信重皇后,加上皇后又有了身孕……”
  田蚡不是不知道,若是刘彻没有皇子,他们作为刘彻的母族,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刘彻没有卓文君的孩子,跟刘彻没有孩子,并不相同。
  只要没了皇后,刘彻能够伤心多久了,最多不过几个月,刘彻就会缓过神来,去宠幸其他的后妃。
  伺候了这位天子十几年,田蚡再不了解刘彻,也明白在刘彻心中,最重要的就是汉室江山。
  作为汉室的天子,如果皇后一尸两命,刘彻就是悲痛欲绝,也肯定会再宠幸女子,让她们生下皇子。
  任何一个后妃,都赶不上卓文君的智谋手段之万一。哪怕刘彻就是再宠幸陈阿娇,王太后跟他们也能把陈阿娇牢牢地握在手里。
  窦氏早已经失势,刘嫖都灰溜溜地回了封地,陈阿娇一个人在汉宫孤掌难鸣,能掀起什么风浪。
  陈阿娇本身又是只顾忌刘彻一个人的性子,冲动易怒,骄横跋扈,实在是再好拿捏不过了。
  若是刘彻重新纳妃,不说平民女子,就是世家贵族,王氏田氏也是能够掌控的。毕竟王太后是刘彻的亲生母亲,而刘彻只会如此宠爱卓文君,卓文君又恰好有这么可怕的心机手段。
  “君侯莫要担忧” 曲则不慌不忙地准备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皇后此时有孕,乃是她实力最不济的时候。文锦居士,呵呵,就是皇后殿下本人。”
  这也是田蚡十分不解的地方,“为何天师就能确定,文锦居士就是皇后?”
  文锦居士在长安闻名已久,算无遗策,能知过去未来,是一位神鬼莫测,神仙一般的人物。
  不说他人,就是田蚡,也很想寻到这位文锦居士,让他给自己算算,如何才能渡过眼下的危局。
  不过文锦居士以文锦为号,可见跟文锦翁主卓文君有着极大的关联。这样一个人,不视王氏田氏为死敌,就很不错了。
  为此,田蚡还养了不知多少有玄术的门客,就是为了防着这个文锦居士。
  可惜到了如今,他还不知道这个文锦居士究竟是何模样,究竟住在哪里。
  曲则对于田蚡的疑问十分了然,神情笃定地说:“君侯,试想文锦居士是何时出现于长安?仆居于长安久矣,也是在皇后的《白头吟》被孩童传唱的时候,才初次听闻文锦居士之名。文锦居士有预知未来之能,别说仆,世家冠族,皇室贵胄,何人不想把文锦居士延揽至麾下?更何况是汉室天子的陛下,对于陛下来说,此等异人,不能招揽,就要诛杀。
  “可是陛下做了什么?陛下只是册封了卓文君为文锦翁主,从此宠幸文锦翁主,而文锦居士就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曲则作为一个混迹在长安权贵里的方士,再了解不过这些权贵的心思。不能为我用,更不能为他人所用,就是这些权贵的处事准则。
  假如他拥有权势,面对文锦居士这么一个可知过去未来的人,他都会动心,何况是坐拥天下的刘彻。
  可是刘彻未曾册封过任何人为国师,就如同秦王嬴政对徐福做的。
  文锦居士这么一个经天纬地的大才,不为名不为利,何必要扬名于长安?刘彻绝不可能不知道文锦居士是谁。一旦刘彻知道谁是文锦居士,必然要大肆封赏,甚为器重,才能对得住文锦居士的才能。
  可是刘彻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从此开始宠幸文锦翁主卓文君,扶持文锦翁主府成为汉室绝无仅有的大财神,更是对文锦翁主一心一意,待之如同珍宝一般。
  刘彻身为汉室天子,这么做的理由,在曲则来看,无疑就验证了,文锦翁主卓文君就是文锦居士。
  只有这样,刘彻才会这么信赖倚重皇后,才会根本没有文锦居士之后的消息。
  “君侯是否记得,侉子决口之后,陛下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治理黄河,堵住决口。可是不久后,当时的文锦翁主破天荒地成了汉室天使,亲自去侉子治河修堤” 曲则别有深意地看着田蚡,语声带着莫测的意味,“文锦翁主一介女郎,出身商女,如何懂得治河,如何能够驱使一众兵士?假如这一切换成文锦居士,岂不才是理所应当?”
  田蚡身在局内,经曲则这么一提醒,顿时茅塞顿开,手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案几,神情激动地道,“天师所言甚是!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信方士,不信天命?就连秦皇嬴政这般的帝王,都宠幸徐福。黄河决口这般天灾,自古有了多少次,从来就是天意为之,哪里是人力能及?上天警醒,陛下明明是信了。只有文锦居士,不,只有身为卓文君的文锦居士劝说陛下,陛下才能改变心思,再行治理黄河。对,一定是如此!”
  若是如此,除去了卓文君,不仅除了刘彻宠幸之极的皇后,跟皇后腹中的孩子,还一并除去了文锦居士这个心腹大患。
  “幸好,当初卓王孙这个蠢货虽然没做成什么事,却把卓文君的生辰八字,贴身衣物给了我们。天师,如若除去了卓文君这个贱婢,没有了文锦居士,陛下就必定要倚重天师了啊!”田蚡一想到这个结果,激动地脸上的肉都抖索了起来,双眸突出,本就丑陋的脸竟是有些狰狞如恶鬼。
 
 
第304章 
  一旁的曲则听闻田蚡此言,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配上他那张头戴高冠,广袖长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颇显得出尘脱俗。
  光是从外貌穿着上看,第一眼看见曲则的人,很难不被他的表面所欺骗。
  曲则虽然并未附和田蚡的话,实则心里也是颇为赞同的。
  且不说他不是那些徒有其表的江湖骗子,曲则本身是有本事的。再者,他们传自春秋战国的炼丹术,连秦皇嬴政都相信有的长生不老之术,莫非刘彻作为汉室的天子,天下共主,能够拒绝得了长生不老?
  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贱民,都想着能够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何况是刘彻?
  曲则十分有信心,只要除去了皇后,除去了文锦居士,刘彻定然会信重于他。
  “皇后此时有了身孕,随着腹中孩子越发长大,汲取的母体之力就越发多,母体就越发孱弱” 曲则语声清冷,却透着一股隐约的狂热,“但凡修道之人,大多不曾入世俗成亲生子,便是因为此事。文锦居士身为女子,有了如此修为,不思进取,以图羽化飞升,反倒耽溺于情爱。哼,女子果然是污浊之物,不堪造就。”
  “女子岂可跟郎君相提并论?”田蚡也冷哼一声,目露不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者,不过小人也,吾等耻于跟女子为伍。女子嘛,待在家里服侍郎君,生儿育女,也就够了。这般牝鸡司晨,让人厌烦。待除去了这些碍事的女郎,天下就清净多了。”
  曲则的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眉头舒淡,“君侯此言甚是。现下还待仆施法,除了那卓文君,便是大事可期。”
  他话一说完,便示意田蚡不再出声。旁边的童子已经将朱砂,符纸,桃木剑,铃铛等物尽皆备好,曲则也是焚香净手,肃然站在祭台之前。
  祭台上有一个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人,小人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裳,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还有一小撮头发。
  曲则写完生辰八字的最后一笔,将用头发做的毛笔丢开,随即跳起一种玄妙的步法。
  田蚡看不懂这种步法,只觉得跳得还算好看。可是等到曲则拿着桃木剑走了一会儿,本来放着炭盆的厅堂,倏然温度骤降,好似忽然进了冰窟一般,田蚡手脚哆嗦了起来,脸被冻得发白,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曲则念念有词,“三界之内,唯我独尊,帝令在身,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此人命来!”
  作法的厅堂里,幔帐被无端的风吹得呼呼作响,系在两边的铃铛响个不停,田蚡身上的衣裳都被吹得散了,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作法的曲则看。
  曲则“咄”地一声,拿着桃木剑划破手掌,桃木剑沾上了鲜血,然后猛地向着祭台上的木头小人捅了下去。
  刹那间,所有的铃铛风声都停了下来。
  祭台上的木头小人身上,突然流出了赤红色的鲜血。
  而在温室殿里,苏碧曦跟刘彻正一起听着说书人用各种口技讲述神话,“英鞮山是涴水的发源地,然后向北,流入陵羊泽。涴水里有很多冉遗鱼,这种鱼长着鱼的身子,有蛇的头,旁边还长着六只脚,眼睛跟马一般。吃了这种鱼,可以让人不再遭受噩梦之扰,还可以用来辟邪。”
  苏碧曦不是第一次听人说山海经,可是每次听来,都觉得十分怪诞,“长成这样的鱼,谁敢吃下去啊?”
  且不说这鱼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光是看着这样的鱼,要吃下去,就是在挑战人的胆色。
  “如果可以辟邪,倒还算是有些用处。”刘彻的想法就比苏碧曦要实用多了,若是可以辟邪去祟,还能不做噩梦,这种鱼悄悄地做给苏碧曦吃,倒也是不错。
  苏碧曦自有孕以后,闻不得厨房的味道,将鱼收拾干净了,她哪里能看得出鱼能长成什么样。
  “我阿母跟我说过,孩子在母亲腹中,听多了什么东西,日后便会格外喜欢这些”苏碧曦眸光流转,宛若秋水的明眸闪过一阵光芒,横了刘彻一眼,一本正经地瞎编,“所以我现下才这么喜欢听人说书,我阿母说她怀着我时,每日都要听人说书了。”
  尽管刘彻知道苏碧曦很有可能是在张口扯大旗,他仍是心里一阵紧张。
  苏碧曦腹中的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的话,必然是汉室的皇太子,是天下的储君。储君是做什么的,储君是要继承国祚,是要做汉室未来的天子,是要庇护天下黎民,是要护着他跟苏碧曦往后的孩子的。
  汉室的皇太子,怎么能整日只爱好听书呢?
  “自今日起,君儿,你就跟着我去承明殿,多听听百官的上疏,如何?”刘彻思量了好一会儿,虽然知道这多半可能是苏碧曦在跟他说笑,脸色却变了又变,斟酌地跟苏碧曦商量,“每日光是听说书,你恐也会厌烦。”
  苏碧曦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正要开口说话,蓦然间,胸口传来一阵憋闷,张口吐了出来,而后头上一阵阵晕眩袭来,便跌坐在软塌上,人事不省。
  刘彻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惊吓。
  亲眼瞧见苏碧曦在他眼皮子底下倒了下去,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冲了过去,将苏碧曦紧紧抱在怀里,神情几近癫狂地吼道,“君儿!醒醒,君儿!宣太医,快!马上去!”
  周围伺候的芷晴跟阿豆吓得脸都白了,殿下腹中还有小殿下了,此番突然晕倒,可还了得!
  黄明奇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跑着出去叫温室殿的侍卫,“马上把太医令,太医丞,所有太医都宣过来!快,骑上马,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这已经不是担忧皇后晕倒会不会外传的时候了,而是要立即救下皇后的命。要知道,现下皇后腹中还有陛下的嫡子,那可是陛下登基十二年盼来的第一个皇子,要是出了一点差池,谁能担待得起?
 
 
第305章 
  春风拂槛,早晚的露水不再结冰,柳树抽出了新的枝丫,桃花开满了枝头。
  春日正好。
  魏其侯府里,穿着浅色深衣的使女低着头,手上端着一碗汤药,疾步朝着正院君侯的寝室走去。
  待她走进魏其侯窦婴的寝室,只见魏其侯夫人,魏其侯的儿子儿媳,外嫁的女儿及其郎君,皆守在窦婴的床榻之前。
  汉宫太医院的太医令带了两名太医前来,皆是国手,是魏其侯府好容易等来的。
  如今的汉宫,乃至于整个长安,最大的事情是,皇后有孕,却忽然昏迷不醒。即便太医令带着太医来了,太医丞还是片刻不离地守在温室殿,不敢或离。
  皇后腹中的,可是天子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嫡出的孩子,如果是嫡子,就是当今唯一的儿子。可是如今皇后昏迷不醒,大人连着孩子都快保不住了,众人纷纷焚香祭拜,祈求上苍保佑,另则荐了诸多神医圣手,药材补品,纷纷送进汉宫。
  这时候可不是担心东西皇后会不会用的时候,万一送得晚了,焉知不是在天子的眼里,你们是在盼着皇后,盼着陛下唯一的皇子有个不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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