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陛下如此看重李将军,为何连次公都能封侯,而李将军劳苦功高,做了那么久的郡守,却还是不能封侯?”辛元吃惊之外,心中疑惑更甚,不由地问出口,“此次李将军死里逃生,还被贬为庶人,若换做是我,我心中也定是有怨怼的。”
  苏碧曦没想到辛元会问这个,正要开口,偏殿的大门便被打开,刘彻急忙走了进来,“君儿,有事便打发人来叫我便是了,你怎么自己跑了来?”
 
 
第301章 
  这几日外面都是雪,天冷路滑,苏碧曦又有着身孕,他恨不得苏碧曦日日躺在床上。虽然后殿离前殿不用走雪地,可是他一听见苏碧曦来了,便立即迎来了偏殿,瞧见是辛元在一旁,便问道,“可是有事?”
  苏碧曦被刘彻揽着往正殿走去,撇了刘彻一眼,“走的都是有屋檐的廊道,又只是在宣室殿,怎么就走不了呢?”
  “风这么大,你受不得寒。今儿早上,你是几时起来的,赖了多久?”刘彻失笑,敢情这还是他的不是了,“你好一阵子不愿意出门,忽然出来了,我能不忧心吗?”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有什么法子?”苏碧曦在软塌上闲散地坐下,见刘彻要吩咐给她端红枣茶,立时摇头,“今日不喝那起子红枣茶,日日都喝,嘴巴里都是枣味儿,要喝红豆汤。”
  自从苏碧曦有孕以后,口味变得奇快,刘彻早已经习惯她一日一个主意,只要是对她跟孩子好的,他都惯着她,“好好,喝红豆汤。”
  苏碧曦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指了指一边的辛元,“跟陛下说说,这大冷天的,人不好好待在家里烤火,尽在折腾些什么。”
  刘彻坐在案几的另一侧,时刻瞧着苏碧曦,这才问辛元,“有事为何不来禀报朕,尽去搅扰殿下?”
  辛元:“………”
  陛下,我是翁主府统领,是殿下的人啊,你这一副嫌弃的口吻究竟是什么意思?
  辛元尽管心里十分怀疑是否因为自己还没成亲,瞧着陛下跟殿下,总是觉得不得劲,面上仍是正经地回话,先是说起了长信殿总管王信,“王信对王氏一族有怨,也明白太后已是日薄西山,便暗地里向我们投诚。”
  随即他便说起了田蚡跟王太后欲用巫蛊向苏碧曦下手之事,末了道,“此事过大,王信便知会了我们。殿下吩咐……”
  他瞧了一眼苏碧曦,苏碧曦接口,“我让王信把魏其侯的头发,给了田蚡。”
  苏碧曦话一说完,辛元便目露担忧地看着刘彻。
  无论巫蛊有没有用,苏碧曦这么做,已经是借着田蚡的手在铲除魏其侯跟窦氏了。此事说小了,不过是顺水推舟,说大了便是党同伐异,就是实打实的党争了。
  田蚡是刘彻的舅父,窦氏是太皇太后的母家,刘彻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会不会因此怪罪苏碧曦,实在不好说。
  这样腌渍的事情,殿下却直言不讳地告知了陛下,殿下这是打着什么主意?
  谁知刘彻听完了苏碧曦的话,一直阴沉地过分的脸如同锅底,一下便砸了手边的杯盏,“巫蛊!他们竟然敢对你用巫蛊?你还怀着身子,莫非这不是阿母的孙子?阿母他们这是疯了!”
  刘彻简直怒不可遏,气愤到了极点,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君儿是他亲封的汉室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现下腹中更是有他们的孩子,这是他盼了整整十二年的孩子。
  身为汉室天子,一直膝下没有一个皇子,刘彻所承受的压力,非常人能懂。田蚡也就罢了,王太后是汉室的皇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竟然枉顾他们的母子之情,枉顾汉室的江山国祚,要对君儿下手,危及君儿腹中的孩子。
  若君儿诞下的是皇子,便是他心心念念的汉室皇太子,是他余生必要倾尽全力养育教导的储君。
  他今年二十八岁了,大父孝文帝活了四十六岁,阿翁孝景帝不过四十七岁,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只剩下不到十八年的寿数。
  十八年,只够他跟君儿的儿子长到十七岁。
  刘彻十六岁登基,一路筚路蓝缕,所受的苦楚,所经历的磨难,渡过了无数差点就过不去的坎,深知作为汉室天子,要承受的岂止是这些?
  他十六岁时候,阿翁就给他行了冠礼,带着极大的担忧跟不放心,离开了人世,还给他留下了诸多安排。即便如此,刘彻都过得如此艰难。
  如果他也是阿翁的年纪离开人世,他跟君儿的长子,汉室的皇太子也是十七岁的年纪,年为及冠,还是一个小儿。
  当年刘彻十六岁御宇,若是没有窦氏太皇太后扶持,能不能坐稳皇位,会不会被诸侯王谋逆,都是难以言说的事情。
  刘彻日后一旦离世,君儿的脾气,定是会跟着他一并走的。他指望君儿扶持他们的孩子,是为难君儿。
  没有了亲生母亲的扶持,他们的孩子即便有父母留下的基业,守不守得住,能不能成器,刘彻都没有把握。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考虑留下顾命大臣,将年幼的皇太子托付出去。
  可是顾命大臣,当年秦始皇托付给赵高,秦朝后来还剩下了什么?
  刘彻如何敢,如何找这些顾命大臣?
  即便刘彻现下的处境已经艰难到了这个地步,王太后跟田蚡却还在思量着用巫蛊算计君儿,算计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陛下,后来太后似是后悔了,劝说武安侯停了巫蛊之事。只是武安侯并未听从太后安排,仍是一意孤行。”辛元见刘彻生气到了这份上,连忙补了一句。
  这也是事实。
  王太后毕竟是陛下的生母,算计自己的妻儿,陛下不可能不伤心。
  苏碧曦站起来,抓着刘彻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着,温柔地抚着他的背,“我没事,孩子也没事。阿彻,莫要生气了。我们好好地在你身边,都没事了。”
  刘彻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着她的手,眼眶都气得有些发红,“这样的事情,我来处置就好。你还怀着孩子,莫要让孩子沾染了这些腌渍事。我先送你回去。”
  “我们的孩子,生来就是多承受些的”苏碧曦摇头,淡笑道,“阿彻,即便他现下躲开了这些,日后也是要经受的,只怕比这些还要不堪。生在皇室,这便是命。”
  刘彻听了这话,便不再劝苏碧曦离开。
  辛元在一旁听了,心中也是叹息。
  帝王皇室的权势滔天,一句话就可以夺了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可是皇室之中,争权夺势之事,往往险恶到了极致,残杀未出世的孩子,只怕还排不上前几位。
  当年他的父亲,也就是掺杂到了皇室的争斗中,才落了个满门不保的下场。
  他父亲当年不过是听从孝景帝之命,去捉拿皇长子,最后成了窦太后跟孝景帝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孝景帝明知他父亲是怎样一个人,却还是下旨杀了他父亲。
  现下殿下的孩子还未出世,估计日夜诅咒他,恨不得他根本不能出世的人,就数不胜数。殿下面临的明争暗斗,更是惊心动魄,防不胜防,难怪殿下当初让他将人手尽可能都调回长安。
  殿下如今到了最紧要的时候,腹中的小殿下万不可有一点儿闪失。
  跟这个比起来,其他的事情,反倒都是小事了。
  “我已经把魏其侯的头发给了武安侯,阿彻,你不会怪我擅自做主?”苏碧曦见刘彻稳定了心神,起身把宫人叫进来清理,便开口问他。
  自她跟刘彻说开了一切之后,她便不再瞒着刘彻诸多事情。
  夫妻一体,他们如今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也会试着全心去信任刘彻。
  即便刘彻届时辜负了她,她也能杀了刘彻,然后拍拍屁股带着孩子走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刘彻急忙站了起来,一手搭在苏碧曦腰间,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小心些,这边有碎杯子了。”
  “这是谁随手碎的?”苏碧曦横他一眼,“这些杯盏瓷器,可都是我们的家底。虽说是自家的产业,也不是用来碎的。”
 
 
第302章 
  刘彻摇头失笑,“好好,是我不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碧曦一脸的理所应当,而后提起了方才的话,“不过,此后,文锦翁主府不能总是每年都得了皇商的名头,进贡贡品。压胜之术,不过是些造谣生事的玩意儿。武安侯即便找了再厉害的方士,也是咒不死任何人的。”
  她特意挑眉看向刘彻,“阿彻,你说是吗?”
  刘彻可是有信这些东西的前例,苏碧曦每逢找到机会,总是要说上几句。刘彻心里未必不信这些东西,但是面上仍然做出不信的样子,“压胜之术,的确十之八九,都是子虚乌有。翁主府名下的产业,不再做汉室的皇商?”
  十之八九,就是还有一二是真的。
  刘彻心里,仍然是信的。
  “任何一个商家,做久了皇商,而且是皇后庇护下的皇商,都是会败落的”苏碧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身上挂着的香球取下,捻起旁边的梅花花瓣换了新鲜的放进去,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沉思,“自今年起,每年都交替选取皇商,今年翁主府不予参选。待明年,若是桑弘羊手里,翁主府没选上皇商,那就把桑弘羊换下来。”
  国有跟垄断只会造成落后跟**,无论自己多有信心,最后在权势的诱惑下,都会忘记进取,而是想着钻营跟谋权。
  只要握有权力,便可以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轻而易举地打败其他所有人。到了这个时候,为何还要辛辛苦苦地思量些新的茶叶,布料,瓷器,费尽心思去开脱新的地界,而不是去讨好掌权者,乃至于自己成为掌权者?
  文锦翁主府已经过了早期需要扶持的时候,成为了汉室头一位的大商团。这个时候,还对于这个第一恋恋不舍,就是在挡着其他人的路。
  苏碧曦做了汉室皇后,刘彻未曾纳媵,就已经挡了无数人的路。
  “除去田蚡的事,我来筹谋,君儿。”
  刘彻摆手拦住要开口的苏碧曦,“你之所以将魏其侯扯进这件事里,就是想借着武安侯,除了魏其侯。而后,武安侯也因着巫蛊,自取灭亡。只是此事连着阿母,阿母对于武安侯,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刘彻明白,苏碧曦之所以想要顺水推舟,就是想借机除去王氏田氏,跟窦氏这几家外戚。
  太后若是没有了王氏田氏,就等于是没了基石的空中楼阁,再也无力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窦氏虽然已经失势,但是诸窦跟窦婴毕竟还在,还有身为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义女的皇后在,时时筹谋着起复。
  他们现下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
  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是皇子则还好。若是公主,那么他们的处境则是更加危险。
  刘彻的寿数,始终是一个横亘在他们心中,无可避免的隐忧。
  假如苏碧曦生下的是一个女郎,那等她再有孕诞下皇子,刘彻剩下的日子,可能就更少,能够为他们孩子筹谋的时间就更短。
  主弱臣强,主幼臣壮,乃是祸国之相。
  刘彻现下,不是为了自己的盛世英名,就算是为了他跟苏碧曦的儿子,也必然要开始着手,铲除外戚列侯,跟有可能成为权臣的家族。
  至于他们未来的女儿,若是他们的儿子都活不下去了,嫡公主的日子能够好到哪里去?
  只是田蚡毕竟是王太后的亲弟弟,王太后对田蚡极有情意。若是刘彻出手,就算万一王太后知道了是刘彻做下的,她也不能如何。但如果换成是苏碧曦,王太后很是可能跟苏碧曦不死不休。
  毕竟,王太后不可能杀了刘彻,却会毫不犹豫杀了苏碧曦。
  若说刘彻对田蚡有什么甥舅情谊,对于一年根本见不到田蚡几次的刘彻来说,实在是有些勉强。
  更何况自刘彻登基之后,田蚡因为外戚得封列侯,自此吃喝嫖赌,玩狗胡闹,几乎是玩了个遍,时不时要来找刘彻要官,甚至自己还想做汉室的丞相。
  刘彻思及此,眉头皱得越紧,“公孙弘方暂代丞相之位,田蚡也必然不服。”
  他是仔细考察了公孙弘许久,发现此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品行敦厚,素有才干,善于言谈,熟悉文书吏事,所以才特例提拔公孙弘为汉室丞相。
  田蚡早就谋求过丞相之位,之前的丞相之位又在韩安国手上,现下转眼就到了跟田蚡毫无瓜葛的公孙弘,田蚡不可能会忍下这口气。
  公孙弘在朝中没有势力,自己又没有家族扶持,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刘彻。
  “公孙弘……”苏碧曦想起这个固执,而又坚持己见的老先生,“阿彻,公孙弘的确为人敦厚。但是,常人该有的毛病,他也是有的。这世上,不存在圣人。”
  公孙弘刚刚坐上丞相的位子,虽然并未正式册封,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新的汉室丞相。
  身为汉室丞相,公孙弘每顿饭只吃一种荤菜跟糙米做的米饭,而门客却是用的精米,家中更是简朴,公孙弘夫人亲自养蚕织布。
  这样的汉室丞相,加上刘彻又有意给公孙弘铺路,贤良之名自然是广为流传。
  “儒学衰落了几十年,所谓的今文经古文经还是在争吵不休,如此舍本逐末,这些儒生诚然目光短浅”苏碧曦眸光深沉,转首看向窗外,即便是冬日里,宣室殿每日都要开着窗户通风透气,“以儒家经学、礼义为标准的升官办法及补官条件,先用背诵儒家经典多者。这岂不是在说,要用儒学作为选官的标准。所有学习儒学的人,才有希望做官。久而久之,天下之间,还有何人不学习儒学?”
  苏碧曦蓦地回首看向刘彻,眼眸里有着不容错认的执着,“天下人都学习儒学,固然有益于大一统,有益于汉室江山稳固。可是阿彻,天下人都被困于儒学,只有儒生方能为官,只有学习儒学才能入学。且不说儒学并非万圣绝学,现下这些儒生们继承的远不是孔子当初传下来的儒学,董仲舒更是自己开创了自己的儒学。天下之人,皆以儒学来衡量他人,久而久之,能走的路只会越来越窄。一个帝王,拥有一群脑子里只有男女授受不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蠢货为子民,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吗?”
  既然她来到了汉朝,就绝不会坐视所谓的三纲五常就此成为世人的道德标准。
  做妻子的,凡事都要听从丈夫的;做子女的,凡事都要听从父亲的;而做臣民的,凡事都要听从君王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