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作为汉室的皇帝,既提防着刘氏诸侯王,又防备着外戚,作为帝党的臣子们,刘彻也不会看着他们结党,而后党同伐异。
  刘彻希望看到的,是各党相互制衡,逐渐走向他希望的局面。所以即便他一手扶持了卫青,公孙贺跟随他多年,公孙弘是他亲自敕封的汉室丞相,他也绝不会完全地信任他们,更不希望这些人联合在一起。
  谁能保证,帝党联合之后,还能完全听服于刘彻,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
  卫青已经不是刘彻一心一意扶持的人,就必须看清自己的位置。
  但凡是君王,绝不会乐意看着武将交情很好,或者文臣武将和睦无间的。
  站在苏碧曦的角度,她也希望将来托付太子的卫青,是一个不结党营私,不党同伐异的纯臣。
  如若到了最恶劣的地步,太子尚且年幼,她敢把太子托付给一个集声望权势门人于一身的武将卫青吗?
  只要卫青开始结党,必然是她首先要铲除的人。
  卫青自然听得明白苏碧曦的意思,缓缓点头,“卑臣明白了。”
  皇后这番话,可谓是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了。如今天下之间,若说谁最了解陛下的心思,那必然就是皇后。
  皇后肯提点他这一句,这番好意他感激在心。
  没有人有义务善待于你,作为从小受尽了白眼冷待的卫青,更能体会善意的难能可贵。
  “皇长女诸邑公主已经有十一岁的年纪,陛下跟我皆有意待诸邑公主及笄后,下降平阳长公主独子,平阳侯曹襄”苏碧曦站起身,和声道,“去病的婚事,你们也不要掺和,陛下定然会赐婚去病。”
  能够跟平阳侯曹襄结亲,是陛下嫡亲的外甥,实在是一门上好的亲事,卫青感激地就要跪地谢恩,却见苏碧曦倏地绽开了一抹极其柔和的笑容,看着练武场的月洞门处。
  着深褐色长袍,披着一浅黄色绣黄竹披风,腰间系了一个牡丹香囊的刘彻从月洞门走了过来,手臂上搭着一件灰白色斗篷。
  卫青立时叩拜行礼,“陛下万安。”
  “起来”刘彻走近他们,先是用手试了试苏碧曦手上的冷暖,将手上的斗篷给她系上,而后扶着苏碧曦的腰,“事情办完了?”
  刘彻虽然这么问,但是并没有打算给苏碧曦拒绝的机会,淡淡地扫了一眼卫青,“皇长女下降的诏命就会颁下,你们好生准备。”
  公主下降,规矩礼仪繁琐,需要准备的嫁妆更是从出生就备起,自然是需要细心筹备的。
  “卑臣谢恩。”卫青恭声道。
  苏碧曦今日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便依偎在刘彻怀里,让他牵着手,一手还揽着她还未显怀的腰肢向外走去,笑吟吟地娇声道,“阿彻,你怎么知道这时候来接我啊?”
  不早也不晚,时间刚刚好。
  刘彻看着她如花的笑颜,不自觉地将声音放柔,“这时候回去,正正好是你用晚膳的时辰。”
  她现下怀着孩子,每顿膳食都得他盯着,防着她总是不用不爱吃的东西,盯着她多用一些。
  苏碧曦出宫之前,刘彻就交待过她,晚膳之前必须回宫,绝不可拖到入夜。
  “哎呀,你还给我挑了一件跟你披风都绣了竹叶的披风。”苏碧曦笑得弯了眉毛,被刘彻牵着的手悄悄在他手心里划着。
  刘彻被她直白的话说得微微有些羞赧,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孩子看着了,尽会作怪。”
  他自觉要给腹中的孩子做出一个父亲的榜样,一言一行都十分注意。
  苏碧曦被他捏得直笑,一张芙蓉面上笑得越发绚烂,“阿翁关怀阿母,孩子只有开心的份,怎么就说不得了?”
  待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趁着刘彻不注意,苏碧曦飞快地亲了他的下巴一口,而后笑嘻嘻地抬头看着他。
  刘彻无奈地将逃开他怀里的女郎拉了回来,“仔细摔着。”
  若不是在外头,他都要忍不住好好收拾一通这个小混蛋了。
  池鱼思于故渊,倦鸟晚而归林。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随着夕阳缓缓落下,携手同归。
 
 
第327章 
  《山海经》有云,东海之内,北海之隅,有国名朝鲜、天毒。
  在周朝末期,周人迁居朝鲜,史称箕子朝鲜。
  汉初时候,燕人卫满率领千余人来到朝鲜,受到朝鲜王箕准的看重,被拜为博士。
  卫满利用被封赏的土地,不断招收从汉室迁移过来的流民,养兵守土。在时机成熟后,大肆散布汉朝要大举进攻朝鲜的流言。
  卫满因此上疏朝鲜王,表达自己想要勤王的衷心。朝鲜王信以为真,就准许了卫满的请求。卫满借此直接攻占王都王俭城,自立为王。
  朝鲜王箕准率领残部,逃亡到了朝鲜南部的马韩地区。
  卫满成为朝鲜王之后,一再派遣使节到汉室觐见,承诺为汉室的藩属国,为汉室镇守边疆,开拓守卫商道。言辞之恳切,礼物之丰厚,衷心之诚恳,实乃汉室当时藩属国之最。
  直到现在,卫满的孙子右渠继位,汉室内忧外患,更有匈奴虎视眈眈。朝鲜则依仗汉室的军事跟财务支持,不断侵略周边小国,领地不断扩大。朝鲜不再愿意向汉室俯首称臣,而是欺凌其他小国,也不再向汉室通商朝贡。
  朝鲜很大一部分大臣都认为,汉室打不过匈奴,每年向匈奴称臣和亲,那么朝鲜凭什么要向汉室这样一个弱者卑躬屈膝。就算是藩属国,朝鲜也要做匈奴的藩属国。
  一则匈奴离朝鲜,比汉室离朝鲜要远得多,即便朝鲜屈服于匈奴,匈奴也对朝鲜做不了什么。
  二则汉室积弱,近百年的国祚了,还要时常跟匈奴送公主和亲,送丝绸瓷器。即便朝鲜背弃了汉室,汉室也不敢如何。
  如果汉室此时向朝鲜发作,正是匈奴跟朝鲜合击汉室的好时候。而汉室要是反击匈奴,就更拿朝鲜无可奈何了。
  可是已经闭锁了跟汉室通商,不再向汉室朝贡的朝鲜,并不知晓这么些年以来,汉室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晴日,朝鲜王卫右渠在王宫接见以张次公为正使,辛元为副使的汉室使团时,虽然脸上言笑晏晏,言辞谦恭,心里却实在拿不定主意,汉室使团究竟是为何而来。
  朝鲜虽然不再对汉室通商朝贡,可是朝鲜在汉室是有暗人跟探子的。
  汉室这些年的红薯土豆玉米,乃至于棉花瓷器,新出来的纸,卫右渠皆是知晓,并且尽可能地把方子跟种子带回朝鲜。
  汉室跟朝鲜并没有明确的边境,更没有那么多的边境守卫。朝鲜人跟汉室人长相毫无二致,卫右渠自己就是汉人,在汉室做暗探实在是再方便不过。
  超出卫右渠想象的是,汉室手里有这么要紧的东西,种子跟方子,如何耕种,如何播种,竟然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样子,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带回了朝鲜。
  他们在嘲讽汉室人愚蠢的同时,心里还暗自感叹,幸好汉室愚蠢。
  想到这里,卫右渠朗声对着张次公笑道,“张大人远道而来,朝鲜与汉室一向和睦相处,实乃兄弟之邦。来,朕敬两位大人一杯,谨祝朝鲜与汉室此情永固。”
  朝鲜如今不仅官话是汉话,用的文字也是汉字,诸人出使到朝鲜,竟是没有一点感觉到来到了另一个国家,仿佛还是在汉室一般。
  张次公是此次出行的正使,见此便站起举杯,“谢大王,大王客气。”
  旁边的辛元瞧着仪表堂堂,流着美髯的卫右渠,心里暗自讥讽不已。
  朝鲜本是王侯,卫右渠不过是朝鲜王,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自称朕,还敢说跟汉室是兄弟之邦。
  明明是朝鲜背弃藩属国职责,如今反倒说跟汉室和睦,这个朝鲜王的一张嘴,可是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是活的啊。
  卫右渠的太子卫端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瞧上去与其说是一个太子,不如更像是一个书生。
  此时他也附和自己父王,举起酒杯,嘴角扯出一抹得体的笑来,“汉室立国七十余年,始终未能迎击匈奴。此番听闻汉室近来大胜匈奴,本宫仅以薄酒一杯,恭贺汉室大胜之喜。”
  这句话听上去没有半分问题,甚至是真心诚意地祝贺汉室,可是想想卫端的身份,跟前面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你们汉室地大物博,几十倍几百倍朝鲜不止,却连区区匈奴都打不过,俯首称臣了近百年,屡屡送宗室公主和亲。如今好不容易反击匈奴,不过杀了不到万人,就敢大肆庆贺,还封了张次公为万户侯,岂不是贻笑大方?
  卫端说出这句话,张次公但凡脸皮薄一点,就该羞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无地自容才是。
  谁知张次公眼睛亮得闪出了光来,一张嘴笑得根本见不到牙齿了,哈哈哈地应着卫端,“太子果然是个好人啊!俺……本候打仗打了那么久,几个月不能敞开肚子喝酒,大口吃肉。刚打完仗没多久就又来了朝鲜,就盼着多吃多喝了。有太子这句话在,本候就等在驿馆,候着太子的好酒好肉了!”
  卫端的脸都要被张次公这句话气青了,好歹记着现下是国宴,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闷声闷气地开口,“自是少不了君侯的好酒好肉。”
  他瞧着张次公一副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打扮,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油子。偏偏张次公又是汉室使团的正使,莫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朝鲜也没想跟汉室就此撕破脸皮,也不敢正面跟汉室作对。
  毕竟一旦汉室真得要除了朝鲜,后果如何是个傻子都知道。
  上首的卫右渠眼睛也睁大了,虽然不虞,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辛元则心里乐开了花,强忍着笑意,面色如此地欠身拱手向卫右渠跟卫端致歉,“大王跟太子见谅。君侯此次出征匈奴,歼灭了数千之众。冬日匈奴苦寒,将士缺衣少食,也是可叹。”
  辛元话都说成这样了,卫端莫非还能指责边疆将士吃不起苦,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辛大人所言甚是,将士辛苦,辛苦之极。”
  谁想张次公更是高兴了,径自来到了卫端的案几之前,“太子果然不亏为朝鲜储君,不像那些没受过罪的公子哥儿,本候就是觉得太子是个好的!本候手下现在好歹有个几千号兄弟,日日吃不饱饭喝不上酒,跟着本候跑了那么多地方,腿都快跑断了,太子可万不能让他们空着手走了啊。”
  卫端跟卫右渠听见这话,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便以为得知了此番汉室来使的目的。
  汉室反击匈奴,需要无数的马匹跟粮草。汉室经历七国之乱,又有黄河决口这样亘古以来没
  有过几次的大灾,根本供不上反击匈奴所需,合着这是来朝鲜打饥荒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是汉室有求于他们,他们凭什么就要答应了汉室的要求。
  此次汉室使团不过五百余人,能把朝鲜的天翻了吗?
  “君侯这话说的……汉室跟朝鲜本为兄弟” 卫端像是没领会到张次公话里面的意思似的,笑得一脸端方,“君侯且在驿馆好生休憩。正是夏日时节,冰雪化开,百花开放,且领略我朝鲜的大好风光。”
  辛元面上则愁苦了起来,“太子,我们自长安而来,已然走了不短的时日……”
  如若不是驰道修好了,再加上他们走了水路跟海路,他们还不能这么快来到朝鲜王俭城。
  匈奴每逢冬日必会洗劫汉室边境,此番又跟汉室有前仇旧恨,今年指不定会提前出兵也未可知,粮草马匹定是要早早地运回去才是正事。
  “辛大人哪里的话,使团远道而来,朕哪里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 卫右渠像是根本没听懂辛元的话中之意,“传扬出去,岂不是说朝鲜慢待汉室使臣?君侯跟大人且先安心在驿馆住下,好好休憩,在王俭城疏散疏散。”
 
 
第328章 
  朝鲜效仿汉制,官制跟汉室几近完全一致。
  朝鲜的丞相何瑞柏见自己大王说了这番话,自是要描补一二的,拂了拂自己的胡子,朗声笑道,“使臣自长安而来,距离王俭城何止千里,又是陆路又是海路的,着实不易,很是应当休憩一段时日才是。”
  尽管他们都不明白,为何此次汉室会派遣一个方才打了胜仗的将军跟汉宫的卫尉前来出使朝鲜。
  这在历来出使朝鲜的使节中,品秩已然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使团副使卫尉辛元本就秩中二千石,正使张次公乃是万户侯,是汉室里面的重臣。
  且不说朝鲜一向重视汉室使臣,就光是这两位的身份,就足够朝鲜举行国宴来招待了。
  可这两位是汉室天子的心腹,他们不远千里来到朝鲜,绝不可能只是空手而归,所图定然不小。
  思及这里,何瑞柏隐晦地向一旁的太尉使了一个眼色,而后热络地朝着张次公招呼着,“君侯人品贵重,又是能够匹敌匈奴之勇士,本官敬君侯一杯。”
  “丞相客气,过奖了,过奖了哈哈哈……”张次公的酒量就是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敌不过,一口将杯子里的没什么滋味的酒给喝了,随即迎上了朝鲜的诸多将军武将,大有喝个痛快的架势。
  张次公这么个豪放的喝法,辛元身为副使,却一点也不担心。
  他们家统领,虽然性子憨厚,可是正事上从来不含糊,他放心得很。
  正当辛元举起酒杯,想回敬朝鲜人时,却见朝鲜王卫右渠的嫡次子,太子卫端同母的亲弟弟燕王卫琦迎了上来。
  这个样貌俊俏,眼神却莫名有一股阴鸷气息的郡王虽然笑着,可并那么让人感觉到他的善意,“辛大人,小王仰慕汉室已久,恨不能亲赴泾渭学宫,成为泾渭学宫学子,得见大家们的风姿,可惜……如今得见使臣,见辛大人如此风仪,可见汉室的气象宏大,令人心驰神往啊……”
  “王爷谬赞了,愧不敢当,不敢当啊”辛元颇有深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尽管是朝鲜王嫡子,却仅仅被封了一个郡王位份,颇有战功,而没有丝毫封赏的燕王,笑得光风霁月,给人一阵如沐春风之感,“王爷若是屈尊来长安,泾渭学宫定然扫榻相迎,卑臣更是竭诚相待,必定让王爷宾至如归。”
  “辛大人这句话,小王可记下了哈哈……今日一见辛大人,实在是觉得相见恨晚,今日不醉不归” 卫琦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径直吩咐,“拿大的杯盏来,这个顶什么用。来来,辛大人,可要好生跟小王说一说汉室的气象,那泾渭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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