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归途何在
时间:2019-04-13 09:30:52

  宝钗听哥哥吭哧吭哧好半天才把话说全乎,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上辈子哥哥薛蟠浑浑噩噩了一辈子,到头来终究连叫谁坑了去都不知道,亦分不清里外亲疏,乃至后来为妇人辖制彻底如同烂泥一般。现下再一看,除了有点子呆气简直不敢相信这原是同一个人,少不得缓了声音笑着对他道:“哥哥多虑了,若是不愿意一开始便不会点头应下,现下忙碌只是赶着早早要把铺子账目交割清楚。他日我出了门子也好利利索索与嫂子接手,总不能要她两眼一抹黑的受了那些下面人欺负。”薛蟠听了大喜,照原样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与妹子作揖谢她:“我替你嫂子谢你哩,也好叫母亲省些心,只是辛苦我妹子了。”宝钗只笑着拍了拍面前案上放着的算盘对哥哥道:“那你少不得与我打一幅新算盘,这旧的忒不济事,架子都有些散了。”
  薛蟠一听妹妹管自己要东西,别提有多兴得慌。一叠声叫人去外面寻上好木头,甚么小叶紫檀黄花梨,金丝伽楠阴沉木,哪个好哪个贵挑哪个,等买了一方不能再有的乌木回来又不好好用,偏吩咐铺子里的师傅给磨成珠子打了幅算盘,直叫几个掌柜的当笑话儿讲。
  因着薛沈两家定了六月初三纳彩,薛太太索性提前发了帖子告知诸亲友这一日家中要设宴款待上门来见人的女婿子,少不得各家夫人愿意带了年轻姑娘过来消散消散瞧个热闹。王家亦得了帖子,少不得要赶在宝钗纳彩也就是小定前将早先说好的一顷地赔礼给赔了。贾老太太受了请托,便与六月初一请近亲女眷来家小宴,美其名曰“消夏”,实则仍是为薛王两家牵线搭桥好叫亲戚们重归于好。
  到了六月初一上午,薛太太单只带了宝钗去贾家赴宴。母女俩一入席旁人便上来贺喜,直把宝钗臊得脸红放肯放她去下面寻了其他姑娘玩。今日赴宴的姑娘除了贾家两位并客居的三位外,亦有史家的,王家的几位,等到辰时三刻黛玉才姗姗来迟,一进来也只和贾家姑娘并湘云宝钗坐在一处,并不与王家姑娘搭话。
  此时凤姐还没出百天,也就开席的时候过来走了一圈略坐坐寒暄一番,便就借着孩子为由头转身回了东院儿。宝钗黛玉看这苗头不对,拉着探春往人少地方坐了问。探春只叹了口气,左右看看无人才张口道:“如今眼看家下经济一日不如一日,人人又都还是前头那副了不得的模样,是以才会如此。早先链二奶奶掌家时候月钱至多也就晚上个三、五天,现下一个月总要晚一半出来,还不叫问,一问且得不了好脸子。尤其东院那边,迟得厉害,采买的东西亦不中用。前几天链二奶奶因着小哥儿奶妈子月例叫扣了之事闹了好几场,说是要叫外头人也知道贾家克扣儿媳,逼着媳妇拿嫁妆银子自己养孩子,又道若是真叫自己养也无妨,管把孩子改了姓王便是。林林总总,只瞒着不叫老祖宗知道罢了。”黛玉听完皱眉点点手指便摇头道:“我姑且算了一下,依着外祖母家如此用度,必是早就入不敷出了。眼下立时悬崖勒马或可还有挽救之机,若还是仍如以往那般大手大脚,定会无以为继。”
  探春没好气道:“我亦知此事,奈何生为女儿身。若我为男子,必要出去闯荡出一番事业,开辟一片天地,总好过日日窝在这四角里头望天兴叹。”黛玉知她平日里尽吃些夹板气,且不与她计较,只正色道:“你如今可怎么办?四姑娘是那边东府里头的嫡姑娘,且不必替她忧心。你这头还是与以往一般?”探春坐了也不说话,宝钗看她眼睛下头一圈儿黑便知其日子难过,少不得岔开话往别处说些诗词针凿之类。过了好一会子探春才好些,轻轻叹口气与宝钗黛玉诉说难处:“我往往见园子里人人醉生梦死便脑仁子里都是疼的。旁人替他们急且急得要上房,偏这些太太奶奶们一个比一个悠闲,各个都伸手从公中往外掏了装自己口袋。这公中岂是个无底洞来的,叫他们这样造,待到明年怕是年都过不去。有心整治一二好叫家业奋起,奈何不在其位,又有林林总总人情牵扯其中,现下只得将我自己的院子理一理,就这还有下头家生子里得脸的人左右请托来我这里寻了告饶。上头母亲亦不知是何打算,今见宝姑娘这般嫁个清清静静的人家竟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绿了,叫我早早离了此处或可一展手段略尽一番胸中抱负。”
  这种事,宝钗黛玉谁也帮不上她,只能由其自己个儿慢慢想开慢慢熬着。姑娘大了定会说亲,探春又是养在王夫人膝下的,无论如何明面儿上亏待不了她,不然王夫人脸往哪里摆?不过早晚而已,宝钗只得这样劝慰她一番也就罢了。贾府积弊又岂只这一处?上辈子宝钗可是做了几日宝二奶奶名正言顺管家的,满府账本子上的各种亏空能把掌家人急疯,偏偏家下还养了不知多少家生子做二层主子。一说裁剪人手便有人寻了姨妈王夫人央告“家里从无卖人之旧例”云云,又有各个唯恐做错事糟罚是以干脆甚也不做,不做便不错,横竖你不能因为人懒就打杀了不是,是以明明养了不知多少下人,园子里仍是人手不够,再没办法提裁人之事。
  晌午宴罢,各家女眷皆坐在园子里赏花观景,有那些旧年庄子献上来的活物与姑娘们玩儿,倒也不落俗套。只薛家薛太太带了宝钗与王家陈太太坐在花厅里吃茶,王夫人陪了贾老太太坐在上首,外面丫头婆子站得远远地,只各家贴身大丫鬟留下服侍,也免得丢了哪家脸面。
  陈夫人勉强笑了命丫鬟取出一张地契赠与宝钗道:“舅妈家前日委屈你了,今儿少不得与哥儿给你赔不是。这是你舅舅意思,只说女孩儿嫁人手里头得有些东西才成,今后但求大姑娘念好勿念恶,咱们都知道你是叫那孽障连累了。”宝钗仍是一副敦厚样子,双手接了地契与陈夫人好生言语道:“咱们自是分得清舅妈舅舅实乃好心,只表兄行事无度罢了。我一个闺中女子,哪里能和外面走动的爷们儿口角分辨这些,唯有呆在后院随时守份,万幸如今也算皆大欢喜,自然不会因着表兄缘故就恶了舅舅舅妈。”陈夫人听了缓了口气,语气哽咽与她道:“还是我们宝姐儿明事理,比那孽障强出不知多少条街去。你既如此一说,舅妈这心里方才好受些。今后若是沈家苛待你总还有舅舅舅妈与你撑腰,且不怕他个从三品的官儿。”
  薛太太见女儿说不计较,自己便也就放开不计较。如今她看沈家看沈玉那是一万个顺眼,这后生又俊俏又殷勤,嘴甜不说一笑两只眼睛就弯起来,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再不担心宝钗将来如何,因此心里堵得那口恶气便也消了不少,不欲与娘家再撕掳。宝钗心下也知穷寇莫追之数,再不肯一下子将母亲娘家得罪死。嘴上逞了一时之快又怎样?你住在京里难不成就不指望亲戚扶持了。王家又没到气数已尽之时,何苦非把自己做个吃了大委屈再不肯饶人的模样。就王仁那张破嘴那副癞痢性子,迟早还有机会逮着他往狠里收拾,且不在乎早晚这一次。
  坐在上首处贾老太太并王夫人看薛王两家冰释前嫌面上亦觉得有光,老太太抚掌便对陈夫人赞宝钗道:“我家常常说,咱们家里头上下这些姑娘加一块儿也不如宝姐儿一个,又周全又稳重,再不肯失了身份,比一般侯门里头小姐还尊重几分。今日果然显出来了,若是换了旁人姑娘,少不得与你争个长短,你一个五十好几的人了难不成还与个年轻姑娘拌嘴不成?恐是要吃一肚子气家去。”陈夫人这会子脸上总算和缓了些,人也精神起来,笑了起身谢过贾母,又冲薛太太福了福。薛太太便起身与她还礼,薛王两家之事到此算是彻底翻篇儿,总之各家主母今后出去赴宴也能重新坐在一处,不必再扭脸谁也不说话。宝钗这边则是白得了一顷地两个铺子并一个温泉庄子,旁的倒还算了,只这个温泉庄子难得,京畿周围这些好地方早都叫勋贵宗室们占据了,轻易难得寻访到一处。早先各家迎接娘娘们省亲都没人肯拿出来市,如今竟阴差阳错得了一个,心下自然也是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一下看能不能双更......
 
 
第67章 
  过了晌午林家先来了嬷嬷并伺候的婆子丫鬟拥簇着黛玉先回去, 其后便是史家来人接了史湘云走,再后头陈夫人与薛太太一齐谢过贾老太太并肩带了各自女孩儿往外去。直到各家马车边上还站着又互相恭维了几句, 旁人家见了便知道再办筵席便可将这两家重新安排在一处坐。
  回去时候宝钗坐在车里直接把那一顷地的地契取出来交予薛太太,薛太太才不要姑娘东西, 两下里推拒一番只道回头再填进女儿嫁妆里, 转头又对宝钗道:“如今沈家简薄, 咱们又不可在嫁妆上添得太过, 这些将来能生息的东西正要多多备一些与你才好。”媒人来回跑了几趟早就把两家情况互相转诉过, 究竟什么章程薛太太心里已是有了些许眉目,只嫁妆一样确实不可与聘礼相差过大, 不然就要显得薛家以势压人了,于己家名声不利。
  她心下大概算了一笔账,亲儿子横竖是个不会算账的, 只老实在衙门里做他从五品的小官儿便是。儿媳妇或可是个聪明的,但内外家事繁重,哪里还舍得让她劳累,累坏了孙子可就没影儿了。又有宝琴薛蝌两个,宝琴到底要嫁出去也留不了几年,薛蝌灵泛可领商队往返各地与上头采买交差。这么一看家下在京中新开的铺子竟有些多了,不如仍照原话将女儿开的铺子尽数陪嫁与她,下头不走商的普通伙计也可安排过去。再有这一顷地一处庄子,添添减减底子便十分厚实,到宝琴时候家里一样将当初她父亲留下的东西也同样陪进去,就不显得厚此薄彼, 一碗水端得差不离儿。
  等母女两个进了家门儿,薛太太打发女儿回院子里去,又叫了儿子媳妇过来与他们商议。薛蟠从不愁钱用,也不管这个,母亲说一个便点一下头,果然把家下这两年新开的四处铺子尽数从本子上划出去,又有王家的两个一共是六个铺子,都在京中大街好位置上。絮萦也乐意把管不了的铺子都分与姑子好与自己省些事儿,干等着吃红利不比自己劳心劳力强上多少?了了这档子事儿,薛太太才有精神与儿媳妇商议后日小定之事。因是小定,来的都是各家女眷,因此只用正院园子开上八、九张席便尽够,也不必用戏子,只找个吹曲儿吹得好的班子即可。
  絮萦便叫管家开了大库取屏风出来备上,届时未嫁的姑娘们只坐在屏风另一面席上耍子,年长夫人太太坐在这一面正好看看薛家这新女婿子是个甚么模样,也好叫沈玉认识认识未来妻子家的亲戚们,免得将来出去闹笑话。又有之前薛蟠结亲筵席用过收起来的瓷器也正好拿出来再用,正是省了一笔支出。之前家下人叫宝钗清过数遍,不会做活的早早送回金陵叫他们领了身契并安家银子自去了,能留下的必是有几把刷子或可身兼数职,总之薛家上下除了薛蟠再没一个闲人。
  一番整治便到了六月初三一早,薛太太心里着急睡不着,寅初就醒了起来换衣裳,到卯正又喊了絮萦宝琴再往厨下一趟趟查看。辰时二刻沈玉带了两个小厮,也是自己拎着两只鹅笼子装了两只野雁一路“嘎嘎嘎嘎”从城西骑马到了城东。这会子不少带着姑娘的女眷们都已经来了,年轻女孩子们陪着宝钗坐在屏风后头的席上闹她,正热闹间一听说沈家子上门,立刻鸦雀无声都隔着屏风上格子缝隙往外看。夫人们自然见多识广不比她们容易害臊,只端着笑等着要看这毛脚女婿子。
  薛太太今日才换了身儿绛红大衣裳,头上用了几根珍珠簪子,见沈玉穿了吉庆长衫自己提着一对儿雁,后头一个小厮引着薛家下人抬了一箱八匹缎子,另一个小厮抱了盒子里面是八套首饰,又后面有人提了十个攒盒来,里面乃是十种吉利果子。这便是极重视的纳彩礼了,且又没有过了他如今官身品级。宝钗舅母即王家陈夫人起身一一看过,这才转身对薛太太点点头,意思就是这女婿大方敞亮,可以让他入席说话了。若是有那等寒酸的少不得这会子要吃一回女孩儿娘舅婶子的厉害,无非是表示这姑娘娘家有人,将来不能轻忽欺负了去之意。
  这时候屏风后头年轻女孩们偷觑着了沈玉模样,纷纷又转头去打趣宝钗,悉悉索索浅笑轻语,直把锦衣卫的从三品同知给盯得脸红脖子粗,手脚都都不知放在何处才是。各家姑娘里今日唯数黛玉湘云最替宝钗高兴,黛玉凑在屏风后面看了一会子,坐回位置上伸出两根手指头一笔画,嘴儿一抿笑道:“如今宝姐姐可算凑了一对儿玉人,再往后出了门子便是当家太太奶奶。过了今日便不敢取笑她,眼下赶紧先灌一盅出出气才是!”湘云便攀在边上应声附和,宝钗没奈何,拿了桌上蕉叶冻石的海棠盏浅浅抿上一口。
  待她放下酒盏,黛玉又不依,非得今日大喜的姊妹作诗一首才肯放过。此举得了大半姑娘们支持,便就又喊了小丫头子摆开桌案铺纸布墨。湘云定了韵脚格式,黛玉要了一张琴就坐在桌旁拨弄,只说若是一曲奏完诗还不得就要挨罚,众人都道甚好甚公平,少不得都摩拳擦掌等了要写上几句凑趣儿。
  宝钗推拒不得,洒然起身便拈了一支白云沉吟片刻,下笔写就一首七律,落笔之时黛玉的曲子还只奏了一半而已。姑娘们聚过来看,之间上好雪浪纸上墨迹英挺,气象万千,浑不似闺中弱质所书,先不论其诗句,只这字便已经占了魁首。湘云细细品读一番,立时技痒要了笔来在一旁续作一首。黛玉把琴扔在一旁看了也续上一首,其余贾家姑娘依序往下续,旁人家女孩子或有能接的,也有不少生怕词句拙陋出丑再不肯上前。此宴之后外面少不得知道贾家女儿善诗词且文才极胜,一些家下准备叫子孙读书的勋贵人家少不得动了心思,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外头夫人们听得屏风后面又是琴声又是叫好声又是吟诵声,自是纷纷微笑。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如今见这些小姑娘欢快玩耍,仿佛自己也回了当初闺中岁月,由不得不唏嘘。再转头看着沈玉眼神儿也软了,浑不似当初如同盯着蹿进羊群里的大尾巴狼似的狠盯着他。这边沈玉才悄悄偷空擦擦额头上汗水,心下暗想将来再有案子必不敢轻视这些当家主母们的手段力量。甭看她们一个个身裹绫罗歪歪着好似弱不禁风,真要狠起来光看着你就能刮下二两油。
  官媒人随着一同过来,忙赞了薛家又赞了诸夫人们,说到姑娘亦是一番好话不重样儿,这才把场面救回来。薛太太点点头,后面站了候着的婆子们上来接过野雁及其他色色礼事,薛沈两家小定便算是过了。之前两边已是换过信物,如今再拿出来与亲戚们看了一番,旁人只道薛家疼姑娘,沈家有传承,俱祝过一遍,小定之礼方才完整。又有薛蟠过来带了沈玉去外院用膳,正院才又成了女眷们的天下。
  待沈玉行礼退出去,各家夫人们过来与薛太太赞这沈家哥儿,有说一表人才的,有说年少有为的,总归嘴巴上的好话最不费事,都是张口就来的,直把薛太太听得乐了个无可无不可。里面夫人们继续说些家长里短、子孙杂事,屏风后头姑娘们自得其乐、风雅非常,真真如同锦上花开,金鳞得水一般。
  外头薛蟠拉了沈玉去外院坐席吃酒,喝了有没有二两便开始拉拉杂杂说些宝钗小时候之事,有些古早故事连宝钗自己亦记不得,偏他就说得惟妙惟肖:“我妹子小时候有段子时间与现在竟还不大一样,一股子火气见天催我上进。我父亲与我预备的书房都叫她穿了小厮衣服混进去翻个稀烂,把那些个经史子集俱倒背如流,且拿来臊我脸面,只说是功夫下到便连女子亦能书圣人言。又有那个时候,她每到春暖花开时候必要犯上一回咳喘,任你多高明大夫来了都不成。后来还是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上门打秋风时候留了个海上仙方,弄些个花瓣花蕊花蜜甚么的,又兑上各节气的东西,这才折腾出一坛子甚么‘冷香丸’,密密封了一罐子,一咳嗽便取一丸化开用,竟就好了。那和尚道士还交代我父亲打了个金锁,只说是要配个有玉的哥儿才是。也就那个时候父亲提了一斤金子出去,半斤打了金锁并项圈,又半斤打了对儿金钗。话说回来,老爹确实没白疼我妹子,当初他刚去做白事时候我还在外头与人争买丫头子,反倒是妹子在家里跪着守灵跪到昏过去高烧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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