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归途何在
时间:2019-04-13 09:30:52

  贾政并王夫人垂了眼睛默认此事,众人见贾家兄弟未有争执,便也认了此番分剖,略略用了几筷子就都想走了。薛太太正带了女儿过去与姐姐辞行,一进停灵的正房就见鸳鸯满脸泪痕抱着个匣子与人争执。措手不及之间那丫鬟一头就往老太太灵柩上撞了过去,宝钗离得近,下意识上前两步欲拦上一拦,一不留神叫她带了一下,一齐摔倒在地,周围婆子又乱哄哄上来拉住鸳鸯的拉鸳鸯,扶宝钗起身的扶宝钗,见着有外人进来鸳鸯挣开婆子们的手转身跪下就与史太君又是磕头又是哭。
  旁人看着不像,忙又劝她道:“听说老太太生前走的痛快不遭罪,难道老太太早先不疼你,你这又是何苦在身后闹她?”鸳鸯只管抱着匣子哀哀哭道:“我早早立誓管叫服侍老祖宗一辈子,眼下头七还没过,就已经有些腌臜人打上腌臜主意。逼急了不过一头碰死随老太太去,只叫这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宝钗叫人扶起来就站在她一旁,一边揉着腰一边道:“凭她谁打甚腌臜主意,这是甚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混闹。今日诸家亲戚都来与老祖宗送行,有甚冤屈只管说,我们都与你做主,莫折腾了,免得惊扰了老祖宗。”
  进来辞行的亲戚们纷纷点头应声儿,鸳鸯听见主持公道的人竟有这么些,一时也不寻死了,跪正了又朝史老太君灵柩磕了个头道:“老祖宗临走前放了我的身契,我父母早几年也没了,眼下除了兄嫂再无其他。偏可恨这个嫂子歪嘴斜舌的非来寻我说些怪话,只道是大老爷欲纳个妾室。呸!两位老爷都是赤诚忠孝之人,那会做出这等孝期淫、乱的腌臜事!还特特走到我面前说,定是叫外人买通了欲坏大老爷清名。”
  亲戚们闻言也都道这不可能,哪有老娘头七还没过就要纳妾的。再有鸳鸯姑娘乃是史太君身边最倚重之人,少不得也要做长辈看待,怎可如此侮辱,必定是下面人自己媚上不成想出的恶心点子。鸳鸯的嫂子原也在灵堂听用,见小姑子将事情弄大,只得遮着脸企图偷溜出去。哪成想偏就有人眼睛尖,看见她便指着道:“兀那媳妇子可是这丫鬟所说的腌臜人?”其他认得此人的婆子皆应声举证,贾赦尤其气急败坏叫人拖了她下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握拳与众亲戚道歉。
  宝钗站在一旁见鸳鸯眼珠子都恨红了,生怕她再想不开便出声儿道:“你如今既然已是自由身,可有地方去?”鸳鸯回头看看她,眼泪顺着脸颊砸下来道:“我原就是家里的家生子,老祖宗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老祖宗没了,我又哪有什么寄身之处。”宝钗便道:“你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哪有下人寻主子不是的道理?既如此,不如且先随我去薛家,我们家里供奉着牟尼院的老师傅,你只管去跟着她给老祖宗多多念上几卷经。”鸳鸯晓得好歹,薛大姑奶奶这已是出言欲救自己一命,若是不应约莫明日也必是一具殉葬的尸体了,当下先与贾母灵柩磕头,又转身与宝钗磕了个头道:“谢过薛大姑奶奶怜悯,别说跟着老师傅念经,便是跟着老师傅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与老祖宗守灵也愿意!”
  当下鸳鸯便将一直抱着的匣子打开与众人验看,果然是张身契并些许简薄赏赐。老太太死了才叫放出来的大太太邢氏讪讪道:“你这妮子心思也忒重,谁还怕你携带些甚么出去不成?”鸳鸯只冷哼了一声儿,规矩给贾老太太的棺材板子磕了头道:“老祖宗,我去与您念经去了。”说完起身站到薛太太身后,贾家自然也无人再去拦她。
  等薛太太与王夫人道了恼告辞出来,马车里就多了个人。鸳鸯顾不得其他跪了只与薛太太并宝钗磕头哭诉:“当日老祖宗前脚走,后脚大夫人就往停灵的床上不知寻摸甚么。那天下午家里东西就已经分完了的,他们竟然连老祖宗用的东西都不肯放过,非要分个一干二净方才称愿。那些所谓粗笨家具,俱是老人走时候躺过用过的,也不嫌晦气!”薛太太听完又气又怕,浑身直抖道:“你方才为何不说这些?”宝钗忙拦了话头子道:“她一个下人,如何能这么说主家,还要不要命了!再者如今贾家上下捉襟见肘,当然几两银子也要看在眼里的。”
  鸳鸯哭着道:“也就宝姑娘肯把人往好处想。大太太真真是个要钱不要脸的,穷疯了一样见着东西就往自己院子里搬。要不是二太太拦着与她吵了一架,管叫连老太太身子底下的褥子都敢动。”说着转向宝钗那边:“老太太早几日特特交代过要我去库里取了东西存在外头欲送与薛大姑奶奶,以谢当日提点之恩,总有三、五天,管叫有伙计专门送过去。我今日原是打算一鼓作气碰死随老祖宗去了的,也不知那边还有谁能好好伺候着……”说着说着便到了薛家门口,宝钗让莺儿白鹭陪着鸳鸯一块往老师傅住的静室去,自己又见过哥哥和嫂子,逗了逗小外甥,用了晚饭方才打道回府。
  果然,三日后鸳鸯求薛家派了两个伙计跟她去了趟外头,再回来两个伙计合力搬了个箱子送到沈家门上,门子不敢支应,忙叫搬进去禀告宝钗。宝钗出来见了是鸳鸯,便叫人奉茶留她坐着慢慢吃。鸳鸯哪里又敢拿大?亲自上前开了箱子与她看道:“这里面乃是几件东西。一个是和田玉的送子观音,一个是蕉叶冻的文王鼎,一个是上进的犀角杯,一个是全套足金累丝头面,还有一处宅子,京畿几十亩田地的庄子。”宝钗一一看过,单把宅子和庄子的地契取出来放到一旁道:“等姨父他们扶灵南下金陵后你且把这两样送去我姨妈处,想来这些是专门留给他们的,只碍着大老爷情面不好明着给,从我这里略略过一下手罢了。”
  头前那四样如今贾家都保不住,即便拿出去卖了也买不得好价格,还不如用来与人做脸面铺路,贾老太太为了孙子也真真的算计到了骨子里去。鸳鸯也知其用意,不得不陪笑着接过房契地契,宝钗又挥手叫白鹭开了妆匣取出三张两千两银票把与她:“这六千两算我买了前面那四样,银票乃是钱庄通兑的,到时候与文契一并送去姨妈处,也不枉老祖宗一片爱子之心。”这便是有几句气话在里面了,鸳鸯不敢强辩,磕头起来又福了福身,带好东西跟着伙计又回了薛家。只要贾赦还在京中,鸳鸯是万万不敢回去贾家的,只怕头一日人回去,第二日不是做了姨娘便是做了殉葬,旁人谁也懒得计较个丫鬟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  等过完年回头一并改了错别字和不合适的地方,每天都只有两个小时能坐着码字,白天还要去睿哥他爸的亲戚家去,天天上山下乡......
 
 
第97章 
  宝钗这头端茶送客, 待鸳鸯出去便命人将东西都送进库里随意丢着。如今贾家大房二房业已分家,他日贾赦贾政扶灵南下两家也不会再住到一块儿去, 必是先将家人存于京中, 等那边灵柩都送回老家家庙安放妥当再做打算。
  果然, 半个月后京中各家当铺子或是文玩店都收了不少已故贾老太太嫁妆里的物件儿,大多都是贾家大房老爷授意夫人邢氏出手,换得银票密密藏在身上预备着回金陵再行使用。王夫人因着有薛家前后赠与的万把两银子颇有底气,再加上毕竟情势比人强, 不得不默默憋着闷不吭声。等两位老爷一离京, 鸳鸯当天下午就登门将宝钗所托尽皆交予王夫人,王夫人立时带着儿子媳妇并庶子庶女从暂居的地方挪开,带着嫁妆细软搬进了贾母给的宅子里, 又慢慢将那个庄子的年例收上去略整了整, 眼看打算就在京中落脚并不愿回南边。
  这里也有个缘故, 她其实竟是不敢回南边。当初元春省亲前后家中银钱不济,王夫人为着女儿脸面便偷偷将老家金陵的几十亩祭田卖出去了一半儿。祭田乃是宗族立身之本,随便换了那户人家都不乐意摊上这样的当家主母, 平日遇上这种事叫抓住能安生得个院子叫关起来吃斋念佛到老都是轻轻饶过。她也不是真的败家, 只存着过后再赎买回来的想法才将地契典出去半数换得银钱以解燃眉之急, 岂知家中竟再没有银钱从容就手的时候, 自然这些祭田也就再也没能赎回来。
  可话虽是这么说, 家中老少爷们儿却又惯爱在旁人身上寻毛病,从不愿看看自己个儿有没有问题。此事一旦揭出来,如若王夫人就在眼前只怕跑不了一顿责罚, 索性干脆就不回去了,反正祭田也是公中之物,又由长房继承,多一亩少一亩二房完全不痛不痒,何苦上赶着去与人做出气筒!如今王夫人只管把住手里的银子,带着阖家老小低调度日慢慢儿消耗,便是贾政从南边回来也奈何她不得。
  暂且不说贾家日后生计,单说回宝钗这头。晚间沈玉回来时特特带了柳子安并柳湘莲,后面那两个见了宝钗头也不敢抬,只频频拱手道恼。宝钗不知其意,命人送上茶水后分了宾主坐下静听一会子方才明白事怎么回事儿。原来乃是柳子安央了沈玉叫柳湘莲暂且在沈家住上几日,估摸着里头还有些旁的内情,只柳湘莲自己憋着不肯说,宝钗便也不大问,就安排了个小厮与他,又让莺儿带着几个婆子将客院收拾出来给他住着。
  等再晚些众人纷纷吹灯歇下,沈玉这才小小声与宝钗笑道:“柳湘莲这几日犯了桃花劫,那姑娘着实厉害,要死要活的混不顾脸面非得嫁与他。柳湘莲不打女人,又看不上这样儿的,再者也不耐烦与她打麻缠,所以才想在咱们家躲上几日,回头再跟着二哥往平安洲去上几年娶妻生子再回来,也就好了。”宝钗听完便知道他说的那姑娘是尤三姐,这辈子她与其姐虽说名声尽毁,到底都逃了条性命出来,远远搬个地界重新过活未必难熬,但看能不能尽快决断。听得沈玉调笑般道出其中因由,只无奈道:“那柳家的两位爷都老大不小了,又都是有为青年,自然叫小姑娘们见猎心喜。再者,能把持住不坏他人名节乃君子之仪,又是二爷衙门里得力的帮手。既如此,只管安心在家住着,我这就让人与二哥捎句话,定能将事情安排妥当。”说着想到柳湘莲叫尤三姐烦的直往外头躲,也是无可奈何的好笑。
  自知其中缘由,此后宝钗也不多话,一日三餐衣物被褥紧着供应,又约束家下人无事莫往客院去,另一边与薛蝌去信解释一番,只等年后薛家商队北上便带柳湘莲同去。薛蝌自然愿意,前头那次遇上盗匪就是仰赖柳湘莲出手才平安归来,如今恩人遇上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劫难”,少不得也高兴帮他一把。
  安顿好柳湘莲之事便进了辜月,又是一年快到尽头,且得盘点家下这一年的收息。沈家几处老铺子早就一一调理过,生意立时有了起色,虽说不得日进斗金,至少净利比之往年同月翻了一翻。至于宝钗陪嫁的铺子仍是稳稳当当盈利,几位掌柜的越好时候一齐带了账本子上门听候主家吩咐。宝钗也不与他们客气,拨出一天专门盘点。
  等掌柜的们按时送账来,宝钗又忙得将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直响。一番计算后分出与哥哥薛蟠的干股叫白鹭送过去,特特命厨下预备席面儿留几位掌柜用过饭再离去。寂然饭毕,旁人纷纷告辞,只晴雯留下似是有事禀报。宝钗不为难人,上了茶看座,等她慢慢把话说清楚。只见晴雯捧着茶碗喝了一口,脆生生道:“大姑奶奶,前儿我在外头遇上了鸳鸯。她自己已拿了身契去衙门里换过,又不耐烦其兄嫂骚扰,我就留了她在铺子里住一住。我想着,早年在宝二爷身边时多得她照拂,如今她也出来了,又最是个眼神利的人,不如留下与我一起做事可行?”
  宝钗对鸳鸯本人并无恶感,亦知她是个能干的,当下点头道:“既然铺子把与你管,招甚么人也由你拿主意。只一个,她家的家事让她自己处理干净,若有闹上门的管叫五城兵马司锁去,也不要来我这里求情。”晴雯笑道:“这是自然,鸳鸯心里有数。譬如我哥哥嫂子那样的烂人,抓进大牢倒便宜他们,不要钱的饭吃个饱。”说着便定了雇鸳鸯过来帮忙,晴雯这才笑嘻嘻辞了出去。
  进到年底,庄子上的庄头押了田产进来,宝钗让老管家去管待一番又送出去。
  沈家在京畿的田地并未如同别家那般广种粮食,大多种的都是四季菜蔬,还有个果林。伺候的亦是积年老农,是以年年都足够家中嚼用,有多的也大多贩出去又换粮食回来,省了不力气。做这番安排的正是沈老爷子,别看老爷子在家里跟个小孩儿似的总为着多吃几口肉闹脾气,年轻时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京畿的田地地力簿不说,边界也不平整,东一块西一块的,半点不方便耕种,是以老爷子便定了一块地种某一种菜蔬,又留山边麻麻剌剌的地方种上各色果树。沈家并不同其他人家那般绞尽脑汁手段尽出只为将田地连做整片,又不曾与民争利巧取豪夺,自家腰板硬,背上不背黑,当差的子弟自然更方便做事。待仔细查过庄子进上的果子,牲畜并送进来的粮食,宝钗吩咐将鲜果分拨出些许,再配上自家厨房做的各种点心并了些攒盒出来,又请老爷子看过点了头,这才依着远近亲疏、高下尊卑赠与沈玉衙门里的上司及同僚们,以作年礼之资。
  这乃是沈玉成亲头一年,少不得京畿那边的远亲们都要上门认认沈家嫡支的新奶奶,是以还要预备待客所用之物。原本的客院眼下借给了柳湘莲暂住,虽说不好再来人扰其清净,然仅他一个又能占多大地方?最后宝钗与老管家商量了一番,便从客院里头再隔出来一个偏院儿,里外进出门口朝两边开,既不打扰暂居的客人,亦可安置远来的亲戚,两不耽误。
  过了辜月就是腊月,家家户户都得为预备年节忙碌,宝钗盯着家下将一年账目核算完毕,又将新的簿子分发下去,到腊八这一日收了签子,只叫掌柜们自己做主看着甚时候关门歇业各自回去过年。厨下从初七下晌开始择豆子,晚间点火,直熬了一夜熬出浓浓的腊八粥,早间起来一家三口用过饭便打发下人将收拾好的粥一一与各亲戚家分送一番——自家少不得也收了亲戚们送来的腊八粥尝新,这一日竟就喝粥了。
  到下晌时候,老管家带了个村汉打扮的人在外间禀报,说是沈家京畿远支的亲戚们约莫着过了小年后就要来家里,顺便连着年节一块过,一是见见新主母,二也是想见识一番京中繁华。这里头有一个远房的子弟预备着要下场考开春后的恩科,能在亲戚家借住也算是省一笔住店的花费。
  宝钗听了个大概,就叫老管家把人带到沈老爷子面前去说。家中一共就三进的院子,老爷子用一个,沈玉用一个,客院还隔了一半出来招待客人,亲戚们来多少,住多久,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这里头万一有半点没安排好全都是落埋怨的事儿。倒不是不欢迎亲戚们来小住,只不过大家原本谁也不认识谁,各人有个甚忌讳啥的也都不了解,人来了一见只给住半个院子,若是心大不计较的还好,运气不好遇上爱计较的解释不解释都不合适。
  那人不知就里,跟着老管家就去见了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抱着猫,窝在炕上眯眼睛听他说完,哼哼一声道:“老家打算来多少人?住多长时间?”那汉子拱拱手道:“不少人都想来看看二叔家的新媳妇儿,再有隔房三叔公家的老四春天要下场,林林总总得有七、八个。总也得等过了十五再回去吧,也长长见识。”老爷子就似笑非笑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儿道:“你们这是欺负我孙媳妇刚过门儿面子软吧?七、八口人从小年一直住到十五,连吃带玩都得叫人伺候着,还有个赶考的凑热闹?”来人站在地上弯腰搓了搓手讪笑道:“堂爷爷您要这么说不就没意思了么,家里客人多那是您老人缘儿好乡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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