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归途何在
时间:2019-04-13 09:30:52

  探春趁着这会子就与宝钗挤眼睛道:“昨儿又闹了一场。早先咱们都还在园子里一块儿住着时候也没觉着, 到现在才看出来那袭人是个肚子里长牙的。昨儿一早湘云道是宝玉房里的账目拢不清楚喊了她去问,这一家伙查出来不少缺了坏了不知去向的,连太太也差点叫气出个好歹, 就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晌午用饭袭人就吐了, 宝玉傻不愣登喊了大夫过来, 一看说是有了三个多月快四个月的身孕,这会子也不计较缺了坏了甚,混是做个正经姨娘收拾了屋子供着。”探春一边说一边小心往湘云那边看了一眼:“她也是倒了霉, 嫁进来就没过上几天清净舒心日子。早年说不得还能和离出去, 如今太太既是厌烦, 又舍不得人嫁妆, 就是熬罢了。偏偏袭人是老太太赐的, 又是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宝玉,早先也还伺候过湘云几日,这会子越发乱作一团。”
  迎春也压低了声音道:“我听着史侯府上近来也不大好, 两位侯夫人都不怎么出来见人了。宝二奶奶心里也有数,恐怕放她走她也不会走。不然一个年轻的单身妇人,背后又无娘家支撑可该如何过活,光是门口转悠的那些无赖子就能逼死人。”宝钗只安静听着不说话,忽得把装了点心的碟子往前推推道:“尝尝?这是家下今年新想出来的点心方子,可还能吃得?”
  迎春探春就收了声从碟子里各自取了块点心堵住嘴,正吃着湘云可就不阴不阳笑着过了来:“宝姐姐,这么些日子咱们要么见不得面儿,见了也不得空说话,今日可不是好好的说些闲话。”探春就把脸往后头转了过去给宝钗翻白眼儿,意思就是“你看吧,就这样子。”
  宝钗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笑着与湘云道:“只管坐了说笑,站着干嘛?来家里就是叫你们来松快松快的,咱们往年在一处甚么话不说,今儿哪里就拿着个架子,怪叫人渗得慌。”湘云就坐下歪歪着喝了茶又伸手往碟子里翻弄挑果子吃。探春见了忙拉了迎春说是要去园子里逛逛,只留了湘云坐在宝钗对面儿。
  待她们出去,湘云扭头看着白鹭和惜春在另一角远远的说话,莺儿又出去送黛玉还没回,这才掏了帕子出来捂在眼睛上低头道:“前年去年还笑话上门打秋风的老嬷嬷跟个蝗虫似的吃的用的但凡给就敢伸手拿,如今一看竟还不如人了。好歹人家且都记着往自己窝里抿,好赖护住儿孙,我们这过得算甚么日子!”还没说完就呜呜咽咽音儿都走了,只怕是兜心窝子的话都无处寻人说,好不容易遇上个能安静听她诉苦的,便再也忍不住。
  宝钗亲自执壶与她倒了茶水,又把左手边的点心端过来也放在她旁边的矮几上,拿手支着头问:“那你想着该怎么办?何苦做那些怪模怪样出来与人现眼。日子总是人过的,只要有心定能想出法子叫自己舒坦。”湘云再把帕子挪开,眼圈儿红红的,倒是没见着眼泪,想来是怕脸上留了印子再叫人看见。她苦笑一下道:“我这日子真真是难得很。太太手里那些银子置办出家业不剩多少,余下的那都是老人家要留了办身后事的,我要是想着可成甚么人了?结果说了几次要简省些,偏生就被人当做心中藏奸生怕婆母抛费落不着家私,里外不是人。再有家下现在就在外头还有几亩地,又没个进学的男丁支撑,交完税再抵了役,还能余下多少?若是粗茶淡饭着过也不是不行,偏偏一家上下各个都是委屈不得的主儿。都成这样了,一天一天的还惦记着风雅,早上采露,中午摘花,到了晚间还得围炉煮个茶,没见进银子,只见往外出。昨儿早间看着账面实在不成了才想着将宝玉房里整一整,那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收好慢慢儿往外出手说不得还能再养上他几年,哪成想竟就少了十之二、三。真是养了个家贼,我原说谁管着就叫谁把东西吐出来,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气得罚袭人出去跪了一个时辰,中午人家就吐给我看。一说怀上了阖家上下顾不得追查失物,倒好像那才是奶奶,我就是个讨债的婆子。”
  宝钗坐着耐心听她说,时不时添些水,湘云就坐着继续说:“宝玉也是,既不念太太艰难,也不想着家中这些跟了他的人,一味还跟自己是国公府二爷似的日日坐在屋里不是吃就是玩儿,就窗户根底下养的两株刺玫都快叫他玩儿出花儿了。要他好歹念两卷书,不求封侯拜相,只考个秀才叫家里省下一年税金,这就甩了脸子‘嗐’了一声儿摔帘子去外间哭着闹着姐姐妹妹没完没了,好似我拿着刀要逼死他似的。”越说越委屈,便又拿帕子压在眼睛上。宝钗叹了口气,还是给她添了茶道:“宝玉也就罢了,哪一日不出些新鲜事儿浑身都不舒坦。只我刚才看着你又和林姑娘拌嘴,都不是小孩子,怎么还是好了恼、恼了好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头湘云才是真难受:“也不怕叫宝姐姐笑话,家里那个混世魔王整日里游手好闲看着甚么都是‘这个是宝姐姐都赞过好的’或不是‘那个林妹妹喜欢用’,要么一说他就是‘若是林妹妹再不会说些这个俗事’。两个人过日子,再能忍让也不能总这么着,谁受的了啊。合着我就是个多余的?再加上太太日日夹半拉眼角看人的模样,我也知道是委屈了林姑娘,可心头那股子邪火硬是压不下去,这日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过。”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饶是宝钗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头接,只得耐着性子哄劝她:“咱们这些青年姊妹,这辈子能好一回都是缘分,谁还知道下辈子谁认识谁?再有缘分有情分也架不住你这嘴巴上磋磨。人林姑娘又不该你不欠你,有火气该冲谁冲谁,甭到了外头也说话不过脑子。今后姨妈家里只得靠你一个支撑,眼下把路走窄了,今后怎么办?这日子过不得,要么离了,要么熬着。你要是能安排好后手我们都能帮着你想法子走,不然就只得老实留在贾家。说句不好听的,姨妈也是奔着六十去的人,还能为难你几年,经营好你自己的嫁妆,到时候全家指着你吃饭,看谁不舒服只管饿上两天,你再看听话不听话。”湘云叫她说得破涕为笑,红了脸边擦泪边道:“叫宝姐姐一说这些事儿就都不算事儿了。”
  宝钗笑着推了她一下道:“本就不是甚大事儿。还是那句老话,日子都是人过的,自己把心放宽,该吃吃该睡睡,且看谁笑到最后。”这时候白鹭才陪着惜春回来,宝钗打发她服侍湘云净了面,又开妆匣重新与她上妆,看看妥当了才喊婆子去园子里请了迎春、探春回来。
  两人在园子里逛了半个时辰,回来坐下就是喝茶吃点心,歇了好一会子看看天色不早就起来告辞。湘云这会子正常不少,叫探春见了长出一口气,趁着没人注意给宝钗福了福权作谢过,这才一块儿离了沈府。宝钗让白鹭去送客人出门,留了刚回来的莺儿在身边问话。
  莺儿行了礼,压低声音禀报:“找林县主身边的雪雁姑娘问了,宝二奶奶恍惚在县主面前抱怨了宝二爷与县主小时候的玩笑话,县主许是觉着不尊重就恼了,与咱们无关。”宝钗叹了口气道:“小时候平平都是一般的玩伴,如今忽的就分了个三六九等出来,心里不忿自是有的。人非圣贤,谁没点子说不得的小心思呢,浑是日子不好过给磋磨的才见谁都想怼一句,要是过的顺心谁不愿意做个周全人!”莺儿站在下面应了一句“谁说不是呢”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宝钗才不想管姨妈王夫人家的闲事,躲且躲不赢那个贾宝玉,谁会白给自己惹一身骚,不是吃饱了撑着么。她劝湘云也是劝得心累,嫁过去都一年了还看不清宝玉是个甚么样的人?你把他放心上,那就是给自己添堵。要换了宝钗自己,干脆高高兴兴叫袭人养着,顺手就卸了她的差事攥在自家手里。等孩子生出来抱到自己跟前,再把宝玉打发去跟她两个人玩儿去,好生把孩子教养长大,且看是谁没有下场。
  上辈子贾家又和如今不同,彼时贾史薛王四家几乎同时完了,连个能拉拔的亲戚都没,那些早年得罪过的人跟狼似的涌上来,别说宅子田地,就连女眷嫁妆都守不住,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在京中勉强过下去。那个时候才是难,娘家婆家都现等着花钱买命,又没有个人在中间帮着周旋,直陪得家业一干二净,大冬天围着羊毡咽酸虀。日子实是穷得狠了,姨妈王夫人身子不好吃不住惊吓困顿就去了,宝玉守不住跟着和尚道士跑了,宝钗无奈只得回了娘家与母亲哥哥挤。又有嫂子夏金桂日日在家中作妖,搅合的阖家难安,这才不得不又嫁了人寻条出路。嫁过一回的妇人再嫁,哪里还有甚挑头,连继室都做不得,只能勉强做了个京官的贵妾,哪里能想到转眼就叫给流放了呢。
  说起这贾雨村,宝钗自己心里也是堵得慌,这辈子连听也不想听半句。此人生得一副好相貌,看上去剑眉星眼、直鼻权腮的,端底是个端方君子的模样。听说他早年落魄时候倒还有几分骨气,然官场沉浮数载就全变了样子,说他忘恩负义、口蜜腹剑再不为过。这个人最是会反口咬早年襄助过他的人家,彻底让贾家反不得身的状子便是此人递上去的。可当初宝钗一直守在后院儿里,哪晓得外头的事儿,有媒人上门说京官大老爷愿意聘了她做贵妾,只想着能庇护母亲哥哥便就咬牙匆忙应了,一顶轿子抬走吃了酒问过下人才闹明白这到底是谁。
  贾雨村也是登上高位志得意满,飘着连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只想往后院里添上几个高门的女孩儿衬得门庭好看,便请媒婆子往京中落魄勋贵人家里随意跑去,撞上哪个就哪个。他也晓得祖上阔过与眼下无甚干系,那没毛病的人家且不会将姑娘把与他,专就寻访宝钗这样儿的,纳了做妾羞辱人也有个由头不是。
  两下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凑到了一块儿。
  如今宝钗想起来都替上辈子的自己憋屈,就这等人,家里还好好儿的时候莫说随意遣个媒婆子上门,就算正经带了四色礼请了官媒拜访也得拿鞋打出去,谁还把他当个人看。真是想一回胸口堵一回。
  她正蹙了眉气闷,就听厢房里萱姐儿又哭了要吃奶,苏嬷嬷没奈何只得抱着孩子出来。自打尝过亲妈的奶水,那聘来的奶妈子就成了孩子的粗使婆子。孩子也是精明的,一吃吃出味儿不对,旁人的奶便干嚎着再不肯用,一心一意要寻亲妈讨饭吃,硬是不肯放过。宝钗叫她磨得没办法,只得抱了萱姐儿往内室走,坐在床里面解开口子喂她。苏嬷嬷取出个小箱子,里面收的尽是尿布片子,单等着孩子吃饱了好替换。一般奶娃都这样,吃了奶过上一刻必然要拉尿,若不提前预备好,到时候管叫你一刻钟手忙脚乱一回,竟是片刻不得歇。
  娘儿们正忙,沈玉送了老爷子回正院歇下才回来,一见苏嬷嬷在屋里,先是与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就在熏笼上烤烤衣裳烤烤手,等自己身上热乎了才往宝钗身边凑。萱姐儿是个护食儿的,只觉着头顶上有黑影压下来便认作有人来抢饭吃,哪里管是不是亲爹,攥紧了劲儿猛吸几口,还要伸手摸着另一边拽住衣服方才放心。
  沈玉见着孩子就喜欢,一喜欢就想逗,伸了根手指过去往孩子小手里放。哪晓得大姑娘半点脸面也不给当爹的留,一手就给撒开了,还把脸往亲妈怀里又挤了挤,似是根本不想看见沈玉。沈玉大乐,非得把手指再塞进去,这下子萱姐儿可不乐意了,张嘴不管满嘴还淌着的奶汁子就哭,越哭越厉害。宝钗忙推开他抱着孩子起身一边走一边来回轻轻晃着安抚,就是这么着,萱姐儿还是哭着哭着呱唧一口把奶都给吐了出来,吐得宝钗衣襟上尽是奶块儿,连垂下来的头发上都泛着酸味儿。
  沈玉闯了大祸,忙不迭跑出去请了苏嬷嬷又过来看看,萱姐儿把奶吐完了又饿得慌,比刚才哭得又叫人心慌几分。苏嬷嬷一看,只把孩子小手抓起来给塞进她自己的小嘴里去吧唧,糊弄着叫她先不哭,又喊了莺儿白鹭打水服侍宝钗换了衣裳擦了头发。等这厢收拾停当了,才把萱姐儿抱过来换一边重新吃。
  这会子萱姐儿饿得狠了,叼住就使劲咽,没两下头上连汗都渗出来,一边吃一边还要委屈得直哼哼,小奶音软绵绵的一听就知道是吃了大委屈冲亲妈撒娇呢。这会子屋子里总算静下来,沈玉才擦擦冷汗从角落走出来。宝钗横了他一眼就把人往外赶道:“去去去,去你东厢翻话本子去,别往我们娘儿俩身边凑,不待见你。”
  沈玉嬉皮笑脸硬是往前挪了两步,倒是不敢再去逗萱姐儿了,只拱手唱个肥喏与宝钗道:“我给奶奶添乱了,还望原谅则个。”宝钗没好气道:“再不出去管叫你今天给我跪搓衣板子去!就是告到祖父那里也有理。”沈玉乱没样子左右胡乱作了几个揖,半句话没敢多说就屁颠颠跑了,真叫告到沈老爷子面前只怕跪搓衣板都是轻的,说不得要挨一顿家法。
  老爷子是真稀罕这个大孙女,要不是夫人早早走了直恨不得将孩子抱去自己院子里养。一天十几次的叫人来看也就罢了,连偶尔出去会会老友嘴里也尽是记挂着萱姐儿,唠叨得一些老人家见了他就想绕道儿。带着他那几乎快要成精的大黄猫也好往萱姐儿的襁褓旁边靠,好几回苏嬷嬷和奶妈子早上起来都发现猫儿就窝在萱姐儿身边打瞌睡,偶尔尾巴叫孩子拽几下也不恼,转一圈儿就又回来了,赶也赶不走。阖家说起这猫儿也都是奇,但见它从不冲孩子亮爪子也就不再特特隔开,由着它围着萱姐儿转。
  作者有话要说:  睿哥就是哭到吐,完全拿他没办法
 
 
第119章 
  家里一有了孩子日子就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第二年中秋,又是节庆又是萱姐儿周岁生辰, 沈老爷子这一年尽在书房里捻着胡子给曾孙女儿想名字, 甚么毛诗、离骚全拿来翻得稀烂, 回头还要嫌弃人先贤们用字用得忒繁琐。实是眼看就到正日子没法子了,才勉强从《说文解字》里寻了个“褀”字出来。旁人都说这个“褀”字不如留着给后来的哥儿用,姑娘家红香春玉或不是敏淑芳兰随便寻一个再搭上萱字也就罢了。哪晓得老爷子胡子一翘翻了个白眼儿道:“我乐意,要不是她亲爹占了避讳, 说不得给我曾孙女儿寻个瑾字来哩。”
  可不是么, 沈玉刚进衙门当差那年就加了冠,祖父想着孙子名字里有个玉,索性为了省事儿就给起了个怀瑾为字, 取其“怀瑾握瑜”之意。反正家里也没人喊, 做个锦衣卫也无甚相契到能互相称呼表字的狐朋狗友, 就这么着了。今日才叫老爷子深恨当初为何偷了回懒,转脸可把嫡嫡亲的大重孙女给坑了。
  姑娘家的闺名又与旁的不同。到了中秋这一日,一家大人早早起来祭祀先祖开了祠堂, 先紧着将小人儿的亲妈连着她自己添在族谱上, 又叫亲爹取一张照样式裁的上好大红洒金玉版纸出来, 工工整整将大姑娘的姓名生辰写在上头。这便是将来姑娘说亲下定时顶顶重要的庚帖, 轻易不得叫父母之外的人知晓。有那不晓事的糊涂父母一时大意将姑娘闺名八字流了出去, 这里头又凭空惹出不少公案。这样的事儿沈玉见得多了,轮到自家闺女头上自然加倍小心,将其密密收好藏在书房最深处。
  因着这孩子生辰占了个好日子, 家里干脆中午与她做了个抓周的小生日,晚上再阖家用赏月宴。外孙女的大日子,薛太太一早就拖家带口全把人给带了来观礼,带上刚从平安州回来的薛蝌,大小八位主子齐齐来沈家与姑奶奶撑腰。去岁边城几度都能听见外边儿蛮族马嘶人鸣的拼杀生,战战兢兢守到入冬,终究是守住了。雪后草原上冷得很,又极易出现“白灾”,那些蛮族也不傻,这会子全都缩回老巢猫冬去了,就这样凑合着熬过一年又一年。这里还有薛家的一件趣事,说二爷薛蝌带着伙计们往北出去了近一年,走的时候媳妇肚子只微微隆了个包,等回来一看,儿子都会爬了,如今人人都爱拿这个打趣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