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归途何在
时间:2019-04-13 09:30:52

  宝钗听完就瞪了她一眼:“你如今年龄大了, 叫我纵得越发不听管教。早先嘴巴就不大修德,现下连亲戚太太家里也敢编排,再借你个胆子怕不是甚么话都敢胡沁!”白鹭自小性子就野, 人也泼辣, 不然不能帮着亲爹在铺子里管账, 从十来岁上跟了宝钗这么些年, 除了苏嬷嬷还在的时候吃些教训, 也有好久没让人数落过。今儿一听宝钗这么下脸子,背后猛就出了层冷汗,家里家外无人不高看一眼, 连自己个儿都不晓得骨头轻了几斤几两。叫主子冷眼看了这许久才点破,想来也是越了界了。
  白鹭当下就跪了,红着眼圈儿半句不敢求饶。宝钗叹口气道:“前几日莺儿的娘上门过来与我说起她的婚事,虽说那边叫我回了,可是这边也有个看好的,能说合的来说不得明年就出门子。你要比莺儿小几岁,有甚打算没?你爹在薛家的铺子里总有几个熟人,可有看着好的?”这意思就是不打算再贴身的用了。白鹭“唰”一下眼泪就往下流,又不敢叫嚷,只磕了个头上气不接下气儿的说不出话。
  宝钗见她吓成这个模样,约摸着是吃了教训了,这才叫起道:“起来坐着回话,哭甚么?难不成是急着恨嫁急得?”白鹭听完“噗嗤”一声儿破涕为笑,忙起身捡了个秀墩坐下,手脚都拘起来道:“回奶奶,我爹早几年就给我说了人家,是原来薛大管家的内侄,父母都没了,只上面有个姐姐嫁了铺子里的伙计。我这不是还当着差事么,就没过礼,打算等回过您请了示下再说。”宝钗就叫她说了名字,往娘家去了封信问问,过了没几天薛大奶奶来了信儿说这后生是个稳当的,一直在采买上做个小管事,这几年并未见过差错。
  问准了情形,宝钗这才那莺儿白鹭都叫到面前:“你们两个都跟了我这么些年,无论如何不能叫你们没了下场。我这里一样的嫁妆与你们备了两份儿,略略能看得过去。莺儿这边找了赵掌柜家的长子,将来也是要接他爹的差事继续在铺子里做事,今后成了家还能回来给我做个管事。就是白鹭,说的小伙子是我娘家那边的,要么你过去,要么他过来,总不能叫两口子两边跑。别提大嫂,就是我这里也说不过去。怎么个章程你们自己回去想,回头只把结果告诉我。”莺儿立时就应下,又说起要提小丫头上来先调、教着,以免后头不就手。倒是白鹭没有一口说准,过了两三天才回来道:“我家里与那边说了,让那人过来。他们家去求了大奶奶,说是身契甚的都预备成了,只您这儿点头便叫人过来先寻个差事做着。”
  宝钗喊了老管家来安排一番,隔天薛家便发了大管家内侄的身契并铺盖包袱过来,仍旧叫他在采买上做事,单就管着内眷脂粉布匹,正好有薛家旁的管事盯着,跑不了大褶。
  等再隔了年过去,家下先是把白鹭嫁了出去,三朝回门再回来,宝钗便提她在内院儿做个内管家。沈家原本的老管家年纪都快和老爷子差不多上下了,见天这么里里外外的跑也不是事儿,前后院子分开也好,能叫老人家好歹歇歇。再者白鹭泼辣,说话也硬气,帐头比一般的账房先生还清白几分,用着反倒比做贴身丫鬟还顺手几分。又说到莺儿,嫁了赵掌柜的长子,就是宝钗放在外头的一双眼睛,这不是打小一块儿的情分也信任不到这个份儿上。
  两个丫鬟前后脚差了一个月嫁出门儿,连一向不管后宅事儿的沈玉也听了消息,回来笑嘻嘻埋怨宝钗:“我那长随盯着奶奶身边的几个丫鬟不知盯了多久,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甚时候便宜他一回?”宝钗就笑道:“这都是他们自己亲爹妈给看的亲事,看好了来回我,我就只出个嫁妆银子便罢,哪里就管得那么宽。你身边儿的人有看好的只管叫他们托人来与我说,难道养一窝子嫁不出去的老丫鬟脸上就有光了?”两口子说笑了几句,宝钗身边换了丫鬟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几天沈家后院儿多了个叫人喊做“薛管家”的媳妇子,外头晴雯鸳鸯见了莺儿也高兴,只一个劲儿问些小儿女间的私房话。
  又过几个月,忽的一天从薛家那边来了信儿,说是薛太太病了,要叫大姑奶奶回去看看。宝钗唬了一跳,忙不迭叫驾车就往娘家赶。沈玉正好在家,一听此事也着急,先一步往外头去催下人,紧赶慢赶一刻钟不到就抱了萱姐儿往城东薛家走。
  等到了薛家门口,大管家在外头站着迎娇客,宝钗下了马车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哪有当家太太病了大管家还在外头优哉游哉站着的?薛家的大管家那是办老了事儿的人,再不能如此。果然,大管家上来打了个千儿道:“辛苦姑奶奶并姑爷跑这一趟,方才太太确实有点子不大舒坦,但这事儿吧,又没办法在外面张嘴说,您还是进来坐着一块儿听听。”
  宝钗和沈玉互相看了一眼,虽说满腹狐疑但还是抱着孩子往里间走。大管家就在前头引路,走到薛太太所居的正院就见薛蟠、薛蝌都在,宝琴也和絮萦岫烟坐在一处看两个小侄子玩耍,听见丫鬟通报说是大姑奶奶回来了,都抬头看过来。絮萦起身上前从宝钗怀里接了萱姐儿过去,稀罕得不得了,看着也不像是家里出了甚事的模样。薛太太坐在主位上正盯着身边丫鬟给下头这三个小东西剥橙子,瞧神情半点看不出“方才确实有点子不大舒坦”的模样来。
  等小孩子们都抱着又香又甜的橙子啃,薛太太才坐正过来淡淡道:“姑爷也好,儿媳妇也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儿喊你们回来,主要也是个家丑不外扬的打算。毕竟叫下人传话这话谁知道传多少家出去,旁人不要脸,薛家还要脸呢。”说着似是不满的往外看了一眼,一屋子丫鬟婆子匆忙悄没声退下去,等门都关上了,薛太太才说:“你们贾家姨妈不大好了,说是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不论之后外头街面儿上传出甚么话,没牵扯到薛家的就当东风吹马耳,牵扯到薛家或不是杨家、邢家还是沈家,只管大耳瓜子打上去!”
  宝钗听得稀里糊涂的,赶忙先出声问道:“姨妈怎么就不好了?前儿不是还精神十足的准备给孙子抓周么,里外里的您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薛太太这才吸了口气,仔细一看这是气得手都有些抖了。
  薛太太端茶抿了一口,再放下才压住火气道:“还不是那个孽障!”忍了又忍忍不住伸手往旁边小几上拍了一掌下去:“贾家今儿清早来了个婆子一路哭上门,说是他们太太不好了。当时就把我唬了个头晕眼花,我还只当是老姐妹到了大限,哪知转头有婆子塞了个银瓜子那人就把原原本本都吐出来。竟是宝玉哽着脖子与他老娘闹将起来,生生把我那老姐姐给气撅过去了,再醒过来手也抖了嘴也歪了。”这话还是不清不楚的,好在宝钗早知晓母亲一着急上火说话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忙耐心帮着她捋:“先说说宝兄弟一向孝顺,这次为何与姨妈闹?”薛太太脸上一白:“说实话,这里头也有你姨妈不地道的地方。早年她们那院子里不是叫赶出来好些丫头子么?有几个都是宝玉身边伺候的,连身儿衣服都没叫人带,几个大姑娘就这么扔出去,想来不会有甚好结果。也是孽缘,刚出年节时候宝玉去外头玩儿,刚巧在街上撞见一个名叫麝月的叫她男人拖去往楼子里卖了还赌债。宝玉就傻乎乎上前拦人,花了钱不说又租了房子把人悄悄安置在外头,安置着就安置到人房里去了。这几日你姨妈张罗着要给孙子抓周,不知怎地风声就传到那个麝月耳朵里,这就挺着肚子上门打算仗着孩子进门儿。门子把消息报给你姨妈知道,人是先接进去了,没出五日呢孩子掉了。就为了这,那麝月要死要活,宝玉因着她与你姨妈吵闹几场,连剃头做和尚的话都说出来了,如何不叫当妈的心寒?”
  宝钗听完又道:“既然来人说不好,赶紧请大夫看看才是,好歹能挽回多少是多少。大夫说了甚?”一提到这个,薛太太更气了:“宝玉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体体面面,一到节骨眼儿上就糊涂得紧!我也是这话呢,结果一问来人?说是宝玉叫吓得跑出去躲在早年相好的一个戏子家里去了,现在这个姓胡的大夫还是云丫头使了银子出去请来的。要不怎么说,毕竟大家子出来的孩子,再怎么样教养品格儿都在那里放着,断不肯放着老人不闻不问。”她说着后头就忘了前面刚刚埋怨过宝玉的话,一屋子坐着的小辈们只得互相换换眼神,谁也不敢提醒她。宝钗权做没听出来亲妈前言不搭后语,只端着茶杯慢慢道:“就是说,宝兄弟在外头养了约莫半年的外室,昨儿又为了这个外室和姨妈闹,把姨妈气坏了,这才叫人上门报了不好?”
  薛太太点点头,接着道:“我想着,明儿去看看你姨妈,你去不去?”
  既然说是人不大好了,亲戚该去还是得去。薛太太转了话风道:“你大嫂子见天丢了扫帚拿锅铲的忙,就叫她在家里歇歇。蝌哥儿家的好似又有了,另外琴姐儿也不方便过去,你要是不忌讳就咱们娘儿两个一块儿搭伴儿去。”好歹也受过贾家恩惠,甭管这恩惠大小,哪怕就算是只吃了碗饭呢,看在长辈面儿上也不能假装没听见。宝钗就应下:“成,明儿一早我先坐车过来,咱们请了许老大夫一块儿往姨妈家去看看。虽说一事不烦二主,可是这胡大夫并不是咱们常供奉的那位,手段如何也不晓得,还是劳烦许老大夫一趟,好歹得个准话心里也踏实。”
  其实是觉着薛太太这个状态不大对,再怎么样也是当了一辈子主母的人,年轻时候且不得这样,怎么年龄上来了连话也不会说了呢?宝钗暗道早早带了大夫先来给亲妈诊一诊,平安无事最好,万一有个甚么家里也好多安排及个人手专门儿照顾小老太太。
  于是赶着回去先派人往许老大夫的医馆去了话,第二日一早果然早早套车去接了老大夫出门,前后两架车又往薛家去。
  许老大夫也是薛家的熟人,既然来了,少不得顺便给薛家主子们请个平安脉。薛蟠薛蝌身体都好,絮萦岫烟叫平日多用些滋阴的银耳百合粥,宝琴得了个甜汤的药膳方儿,独独到了薛太太这里,许老大夫隔着纱帘两只手都诊了诊,末了道:“老夫人都好,就是有点子五内郁结,这也是老人家常有的症候,照方吃上几剂,平日里孩子们多往老人身边儿热闹热闹。”等拐出来才对薛家一众儿女道:“上了寿数的人,慢慢儿都会有点子糊涂,多寻些事与老人家做,一操心或不是能好一些儿。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顺着点儿。”
  薛太太还不知道自个儿就成了儿女眼里那容易碎的瓷器,一叠声喊了车把式套车出去,好歹赶在巳时前到了贾家门口。如今的贾家也就是个京里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临街前后措的宅子,外头赁出去做了门面收租子,后头隔了个院子,再往后有道门,进去才是娘儿们平日呆着的地方。
  一进去,就看见二门边乃是袭人穿着家常旧衣仍是一副下人打扮的站在一旁迎客。薛姨妈就站住脚,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道:“这谁家也没叫姨娘出来迎客的,还要不要脸面?不想与薛家做亲了不是?”说着转身就想要走,旁边贾家其他下人忙福身的福身,拦人的拦人,赔笑的赔笑,湘云身边的大丫头翠缕此时也在,只勉强笑道:“委屈姨太太撞见这么个人。”转头交代身后婆子:“还不赶紧把姨娘请下去,家里还不够丢人的。”
  袭人跑出来必是有所求,哪里肯就叫这么糊弄过去,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就想往前扑。薛家跟来的下人哪里就叫她称愿,扶了薛太太往后一让,贾家的婆子就手驾着胳膊就往后头跑。跑远了还听得袭人哭求说要求与孩子母子团圆的话,薛太太一脸淡色道:“先去看看你们太太,这规矩上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管,就叫你们奶奶自己看着办。”嫡母抱了庶子去教养,说破天去也占着道理,谁也不愿意花功夫去听个妾叫冤枉,就这么罢了。
  等进了正房,王夫人躺在床上,背后垫着几个迎枕好叫人能坐着见客。薛太太一见姐姐成了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就哭了出来,王夫人听得声音掀开眼皮见是妹子来了,往后头又看见宝钗穿着家常素色衣服亭亭玉立,虽说不是遍身绫罗,但明眼的也能看出日子顺遂不愁生计,心下一悔眼中也滴下泪来。
  薛太太伸手拉住王夫人,哽哽咽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王夫人此时难得清醒,看了看宝钗又看了看一直立在床边侍疾的儿媳妇,又啊啊了两声,意思便是求外甥女儿帮着多看顾看顾,两家的情分也就到这里了,再往下一代怕是连玩儿都玩儿不到一处,等老人们都走了也谈不上亲戚不亲戚。
  宝钗转头看了湘云一眼,又冲王夫人点点头,便是应下这事儿了。王夫人回手攥住妹妹的手,眼睛下头的泪痕就越来越显眼。
  等薛太太看了王夫人往后数上两日,贾家便有下人上门报丧,说是他们太太晚间儿去了。等到王夫人丧事都了了诸亲友也没见着宝玉露面,再往后恍惚听说这人疯疯傻傻叫一僧一道夹去了,只有一直在外四处游历的贾政说是遇上过一回,茫茫大雪里就再没见过。旁人只道他这是气死了亲妈生怕遭人唾骂躲了出去避风头,唯有宝钗知道这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122章 
  自打王夫人老了以后宝玉跑出去便全无踪迹, 家里既报了官也找了外面有本事的团头儿们花钱寻人,仍是音信杳然, 过了两年连官府也不耐烦查了, 就将卷子直接归档锁进库里权当人已经没了。反正怎么着都找不着, 又没路引又没户籍,荒郊野外指不定甚时候就叫野兽拖了去。又不是甚高门大户,不过普通人家,谁又有那个心思与你慢慢找寻呢。
  头里王夫人还在的时候湘云就借着姨娘不得教养主子的由头将孩子抱到自己房中, 后来婆婆没了, 丈夫也跑了,背后又有薛大姑奶奶撑腰,阖家上下谁不看其脸色过活。没得几个月便翻脸将袭人身契寻出来扔还与她, 又叫取了五十两银子并一匹布包好便打发姨娘出了门。正是十冬大腊时候, 外头还下着雪, 袭人在外头拍门板拍得手都紫了,还是旁边邻居不忍心看她活活冻死才开了条门缝露脸出来劝道:“大姐,您还是带了东西家去吧。孩子跟着正头娘子不比跟着个姨娘有前程?您带了孩子又怎地, 人不人鬼不鬼的, 又是何苦?这番作态, 就算遂了愿只怕将来哥儿还得回头埋怨。”叫人这般埋汰一番, 袭人方才没奈何往娘家去了。
  过了约有半个月, 街坊邻里间的小话便传出来,里外里都不住口的夸湘云厚道:“又与她养了孩子,又给她留了条前程活路。再嫁一家不比苦守着这里强出百倍?顶门撑户的男人必是不回来了, 可怜正头娘子守着婆婆灵位走不得,倒好心叫姨娘自去寻生路,多好的人!”自有婆子将这些话传给湘云知道,彼时宝二奶奶抱着怀里还不晓事的养子便落了眼泪。这里头若是没有沈家并薛家的人刻意操作,再不能得这样一个体面名声。清白名声一立起来,等闲人都不敢往门上欺负,又有些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日夜刻意从外头巡街路过,就连想臊皮刮油水的浪荡子并闲汉也没了。好赖外头还有自己的嫁妆铺子和田产,王夫人撒手的时候也留了东西,如今打起精神整顿经营一番,手里又有儿子又有票子又有院子,过得比宝玉在家里时还潇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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