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归途何在
时间:2019-04-13 09:30:52

  一顿听得薛蟠并宝钗都向往不已,也不知那“风吹草低见牛羊”是何等景象,末了宝钗叹道:“可见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确实是有的,若不是去经过见过,再不能说得这么活灵活现。”宝琴坐在旁边听了就笑:“可不是,当初我父亲带着阖家在西海沿子做事的时候,要不是亲眼见那些真真国的人,再想不到人还有黄头发绿眼睛的。且还高壮多毛,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一开始挺吓人,后来见多了才知原和我们无甚分别,一些聪慧的学起诗书亦不比咱们这边的人差。”
  薛太太只听了半句,满脑子浆糊就奇道:“怎么还染了色呢?怕不是在娘胎里吃了颜色膏子下去罢。”一句说得满屋子都笑起来,薛蟠嚷嚷着他这呆气是随根儿,叫媳妇拿眼睛瞪了好几下方才收敛。一家子总算重又团聚,直把前几日的晦气事抛诸脑后,再不去想。
  薛蝌既回了京,宝钗便把准备好的账目票子递出去,按着旧历去内务府交割。那边官员也没有不给脸面的,核对一番没有毛病便签了领银子的票子可去户部领。薛蝌拱手与人寒暄两句方才告辞,这票子也不急着领,可等家下急需时再提,或不是谁家也不存那么些钱在账上,不是明摆着招人眼么。他这边刚调转马头,身边忽的一个穿直缀管事样的人上来打了个千儿问好:“这不是薛二爷么!”薛蝌回头一看,坐在马上冲人拱了下手道:“原来是夏管家,也是今日来核账?”
  这夏管家便是桂花夏家的大管家,都是皇商,自然也与薛家认识。这夏家说来还不如薛家,当家的亦是早早走了,阖家竟一个男丁俱无,夏太太只得自己使唤伙计管事们扛起家业谋生。好在他们只管着宫中花木差事还算简单,因进得好桂花方才得了这么一个诨号。夏太太膝下只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怕家下生计叫族中夺了去亦不肯过继嗣子,就这么一年一年熬着。眼看着姑娘年岁渐长,便想着与她坐产招个夫婿进家里,又可操持生意又可防备养老。她想的倒是好,但又有一个,谁家好端端有志气的儿郎愿意与人做上门女婿去孝敬别人老子娘的?因此这几年也就只能绞尽脑汁的想了。
  夏太太天天在家里念叨这些,这些管家并管事的在外头也是绿着眼睛寻,恨不得看见略看得过去的青年才俊便往家里拖。今日见了薛蝌猛地灵光一现,就薛家二爷这样的上头又没父母人又能干,便不提那招赘之话,到时候还不是跟白得了半个儿子一般?因此平日无甚交情的夏管家忽的跟一簇火儿似的围上来讨好,只盼能把人请去,到时候管你愿意不愿意,大不了做个套儿叫姑娘与这人撞上。薛蝌这种君子正可欺之以方,反正商户人家得了实惠谁还在意那些个名声。
  哪知这薛蝌竟不上当。
  薛蝌倒不是有甚未卜先知之能,只因出门前答应了要早早回去。原因着眼看到了春天里,前几日又摊上这桩糟心事,薛蟠便想干脆全家到庄子上踏青游春松快几日,单等薛蝌这边销了帐便要出发。于是薛蝌不肯随意跟人去,好一番推诿方才扯开夏管家,忙催了马就跑。一路回了家,宝钗正和宝琴两个交代厨下带些甚么吃食,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准备好出门。此时国孝已近尾声,街面儿上早有人五颜六色的走了,毕竟不是正经主子,错不了那两三天,只别在家里放爆竹娶亲饮宴便是。去年宝钗在京城边上置了好几块地,有一处乃是带个大院子的,因此今日阖家便准备往那里去。薛蟠一早儿去鸿胪寺衙门点了个卯就早早回来,闲得冒泡儿直把林如海气得牙痒痒,最后谅其尚算在新婚里,还是随他去了。
  薛家便只留了大管家看门儿,带了二管家并伺候的人一路浩浩荡荡。不少京里人家也这个时候踏青游春往城外走,路上女眷们的车架一片香雾缭绕娇声细语,旁边卖水的小贩看得眼睛都直了,那斗里的水直灌到外面去还不知道哩。
  薛太太带了絮萦坐在前面车里,宝钗宝琴坐在后面车里,薛蟠薛蝌骑马在外面护着,一家人出了城门往东头去,过了皇庄再往下岔路略走几步便到了自家庄子。庄头忙领了一家老小上来见过东家,又留了老婆并小女儿小心伺候着,自己才颤巍巍退下。二管家指挥下人将主人家院子收拾了一遍,洒扫干净又铺设洁净被褥坐垫,好一番折腾才请了薛太太带着一群女眷下车进去。
  院门一关,外头躲着看热闹的乡里人家纷纷咂舌道:“果然是京里大户人家,那太太佛珠上串的珍珠珠子得有大拇指甲盖大小,旁人只怕都要密密藏起来,偏他家随便挂着当个玩意儿使。”又有媳妇子眼红道:“几位姑娘们身上衣裳花纹这辈子都没见过,若是能得穿一天这样的好衣裳,死了也甘愿。”正说到火热处,附近乡里有心的赵老婆子听说有京中太太奶奶们来此地散心,便带了小孙女过来想打点子秋风,见这好些人围着议论,忙先扯着嗓门儿把外头不肯走的俱给哄走,才提着一篮子新鲜瓜菜小心翼翼敲了门对里面守门婆子道:“老姐姐,咱这里现弄的极干净极新鲜的瓜菜尖儿,想着进给太太奶奶姑娘们尝尝,可能行个方便?”
  婆子不敢自专,忙叫她等着,跑进去回了二管家,二管家又问过薛太太意思。薛太太正想着找个积年老人讲讲趣事,听说外头有乡里婆子带了东西讨好,便命婆子带她进来,又转头对宝钗宝琴道:“知道你们不乐意听老太太磨牙,不如叫蝌哥儿带了庄子上逛去。带好服侍的人,再戴上帷帽打上伞,走一走晚膳也进得香一些。”
  宝琴坐不住,忙起身谢了就找帷帽戴,宝钗笑着与薛太太福了福,便带了她往厢房去。片刻之间打点好,果然又去磨了薛蝌带上几个丫头子前后簇拥着便往外面去。如今乃是芒种前后,春耕正忙,院子外面围着的乡里媳妇子早散了家去做事,田里也尽是青壮赶了牛,或不是人自己在前头拉了犁走来走去。
  上辈子宝玉抛家舍业走了以后,宝钗曾经服侍王夫人避居乡间过一阵子。薛蝌宝琴又曾是在外面走动过的,因此倒无人大惊小怪。只是跟着服侍的婆子不叫姑娘们往田边去,生怕撞上正在做活的农人衣衫不整不方便。
  既是如此,薛蝌便护着两个妹子随意走了走。春耕正忙,庄子上佃户们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少有几家开着门儿的门口石板上坐了四五老妪围着,手里边做针线便大了嗓门说些旁人家闲话。一见东家姑娘路过,老妪们纷纷压低声音小心嘀咕,生怕漏出去哪句粗的叫主子听了不舒坦,这一季的租子就要遭殃。
  因是自家庄子,婆子们便捡了个地势较缓土层干燥的小丘扶着姑娘们慢慢儿走上去,两边野花野草生得泼泼喇喇,踩过去也不见死,便是折了枝子说不得还能继续开。宝钗宝琴沿着缓坡往上走,走到顶上再往底下看,只见田地葱茏,杂花迷眼,颇有些许气象万千之慨。走了一会子,婆子便劝道:“两位姑娘,咱们且得回了,仔细晚上腿肚子疼。”宝钗也不与她为难,笑了点头,一行人又朝原路走回去。回了院子里,薛太太还坐着听那来打秋风的婆子讲古,婆子带的小孙女叫旁的媳妇子领在外间吃果子。
  薛太太听见两个女孩儿回来了,笑着喊她们坐近前道:“这是咱们庄子上一个积年的姥姥。”宝钗宝琴起身福了福,那赵婆子如何敢受这个?忙跳将起来避过去满口道:“了不得、了不得。老么咔嚓的怎么敢受姑娘们的礼!两位姑娘别是天上来的仙女儿投胎,神仙娘娘行礼且不敢接。”一篮子话说的薛太太眯了眼笑:“你别打那些花胡哨,她们年纪小,是该给有岁数的人弯弯腰,值当甚么。”宝琴又上来娇滴滴扶了婆子,赵婆子方才小心翼翼沾了半边凳子坐下:“今儿才让我涨了见识哩!世上竟还有这般、跟画儿里走出来一样的姑娘。”
  宝钗也笑着让,赵婆子方才安下心坐稳当,又拍了膝盖叹道:“前儿那边坡下面有个刘家的老婆子,说是与王家嫁到贾家的姑奶奶连了宗,上门好一番拜访。咱就想呢,咱们东家都是老天该叫享富贵的慈悲人儿,可惜平日里竟寻不着门路孝敬。此番太太奶奶姑娘们过来玩儿,好容易才是个孝敬的机会,因此上便把家里瓜菜都收拾出来进一进,能叫太太奶奶姑娘们吃个顺溜才不负它们来这世上一遭儿。”
  薛太太听了抚掌笑道:“这姥姥忒会说!”赵婆子举着个手竖着着急摆道:“不是说哩,真真就是这么想。太太道,家下厨房里天天侍弄瓜菜,都愿意拿那浑圆好看的吃了,岂知这瓜菜自己个儿不更乐意叫生得好的人吃了去?平白都是叫人吃,如何不选个心甘情愿的呢。”一番话说得屋子里各个笑得前仰后合,薛太太便叫厨下晌午就用赵姥姥弄来的瓜菜做吃食,又留赵姥姥用膳道:“且比比看和你家常味道有甚不同,可是心甘情愿叫吃的能不能更好吃点子。”
  絮萦忙笑着起身带了婆子下去厨房看看,宝琴又围着赵婆子叫她讲些乡里趣闻。这赵婆子颇为精明,知道如薛太太这般主母头一个爱听的便是积德报恩,因果不爽之类的,又有宝钗宝琴这等年轻姑娘爱听个寻得如意郎君之趣闻。因此下略想一想便讲道:“从我们这庄子往南,过了前面麻子屯,再往山里去,有山名万安。里头有个白龙潭,又名小南顶山的。山头半中腰有处朝阳洞的观里头,供奉了位无生老祖母。这老祖母可不一般,我们这方圆百里内但凡家里求子的,只管去。求了娃娃一路平安带回家,无有不灵验。我这里且有两个现成证例,一个是下头村里姓牛一户人家,二女儿嫁出去五年无所出。婆子家且不说,娘家妈急啊,便央了看客领着,又带了姑娘备上五色纸、元宝和四样贡品,起早摸黑走了三十里地过去,又爬了二个时辰的山路方才到得这朝阳洞,求了一个又干净又漂亮娃娃与她姑娘夹在胳膊下面,一路摔摔打打几经周折方才回了家。”
  赵婆子说道这里顿了顿又道:“按理说,这等大事谁也不敢轻慢,宁可摔了自己也不叫摔了娃娃呢,偏巧娘家妈心疼姑娘,回去时候路边搭了人家送菜的牛车一段。把姑娘送婆子家门口,下车时候不知怎么地这娃娃就地‘啪嗒’掉下去摔了个粉碎。那时候一圈子人脸都白了,心想难不成是这女孩子命中该着无子,说不得老祖母也不允她留个娃娃?”听得薛太太脸亦白了追问道:“那后来如何?”
  “太太道如何?”赵婆子挪挪腿道:“旁边陪着去的看客当时就笑了对娘家妈道‘还不快去请个郎中来瞧瞧,只怕你这外孙子已是送到了家哩!’,不等那娘家妈出声儿,做婆婆的先着急请了他们那里一个老大夫来看,诊诊腕子果真是有了的,再过上八个月就生了个白胖俊俏的胖小子。后来我们都说,那一路从万安山下来有多难,摔摔打打的偏巧肚子里娃儿就平安,到了家门口便进去,可见是有无生老祖母护佑。又有另外一家姓焦的老婆婆,本是好心与邻里家捎带请个娃娃,哪想进了村还没到家天降大雨,娃娃叫淋得面目全非,她想着这没法拿与人看啊,便在村口旁人家茅厕解手的时候把娃娃留下空手回去了。原想着无甚干系,偏巧那户人家媳妇子怀到七个月,肚子里娃儿莫名其妙就没了气息,这便是没把真佛送到西。我们乡里媳妇子大着肚子下地收麦的都有,哪听得都怀了七个月的活娃娃忽就没了呢。可见做善事也得有始有终才可。”
  她这几个故事讲得薛太太毛骨悚然,当下唤了二管家吩咐道:“回去以后备上纸扎供品,咱们也供一供这无生老祖母,少不得善事亦慎始敬终。”又闲聊了一会子,厨下过来报午膳得了,一家人才移步过去用膳。
  下晌薛太太歇晌的时候宝钗带了丫鬟来送赵婆子回去。因是家里来踏青散心的,没带甚东西,因此宝钗开了随身妆匣取了一百两银票子出来,又取了一套银头花银项圈把与赵婆子带来的小孙女戴着玩儿。媳妇子送她出了门道:“等太太奶奶姑娘们回京了你在上门去,必叫你吃个饱肚儿。甭说上面太太,就连咱们这些人都喜欢听你讲故事哩。”赵姥姥接了银票子忙掀了衣服往汗巾子里藏,又把小孙女头上坠的头花项圈摘了藏怀里,好生冲宅子里头磕了个头方才转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少两千字,明早补上啦
  补齐了。这两个小故事,是我婆婆给我讲的,还挺有趣。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第60章 [倒V]
  待送了赵婆子家去, 宝琴挤着宝钗就问:“不知道那婆子讲的可是确有其事?竟听着比真的还真。”宝钗就笑了与她道:“或不是村里传言,或不是事赶事寸到点子上, 总之这种玄之又玄的且不好与人分辨。譬如圣人亦有云‘敬鬼神、而远之’说得便是此事。也不知如何说明白,反正信不信但看个人, 就如两小儿辩日, 各有各的理。我只能说若是这命数都叫人定下, 人这一辈子还有甚可活的?那贫家儿郎竟也不必读书上进、进京赶考, 只守着几亩薄田挣饭罢了。”
  一通话说得宝琴笑起来, 姊妹两个便将此事抛诸脑后。薛家人在庄子上住了四五天,此时国孝也已过去, 眼看凤姐马上要出月子,到时候还得去亲戚家吃酒。薛太太便带了媳妇女儿回京,刚进家门果然又催了管家去寻万安山小南顶的朝阳洞供奉, 眼巴巴盼着今年里头儿媳妇能有好消息。宝钗劝了好几次,只说哥哥嫂子还是新婚,身体又都健壮,家里开枝散叶都是迟早的事儿,且不必如此急迫。薛太太苦笑道:“我何尝不知?只是看着旁人家里有娃儿落地,心里总不踏实罢了。你嫂子来家里,样样都好,只是怕年龄大了不好生养。哎呀,呸呸呸!”
  宝钗笑道:“哪有这样来?姨妈到四十岁上还养了宝兄弟呢,妈只管放宽心,这么急头巴脑的说不得还把我那小外甥吓跑了呢?”薛太太忙伸手拍她:“不行胡说。”拍完又心疼揉了揉道:“这当妈的就是闲操心, 明知道早晚得有,可是没见着孙子到底心里虚。我嫁进薛家这么些年,稀里糊涂日子过得都好。后来你父亲早早走了,磕磕绊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算把你哥哥和你拉扯大。现在又娶了好媳妇,再养下孙子,将来只给你寻个好人家,便可放心大胆闭眼见列祖列宗。越是想只剩这两件越是心焦,你这头纯是叫亲戚家连累了且不说,孙子却近在眼前的,未免心急办些糊涂事,你若是看着不对也早早提醒我。”
  宝钗点点头:“我知道妈多早晚心里只念着我们,可我们做子女的何尝不想着让父亲母亲多歇歇?与其火急火燎弄得家里急绷绷,不如闲散闲散,顺其自然便是。母亲且看好些平民人家,多少夫妇年轻时候急着要孩子,竟就是没得。后来年龄大了一死心抱了旁人养不起的回来做个螟蛉子,只道自己不能生呢,一放开却又三个五个的跟着来,想来这投胎的娃儿也在一旁看着,若是急功近利的人家他就不来,非要看阖家安泰上下和睦的才肯来享福。”
  薛太太便笑了拍拍她胳膊道:“可不是,那些小娃娃可得精细着养。像咱们家这样的,不说与他打个金摇篮,起码也要红酸、鸡翅,再下也得是南方进上来那种百年老藤糅的,方才不会伤了娃儿皮肤。这么一说家里甚么都没准备呢,竟还晚几个月才好!”说着母女两个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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