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
他停顿了一会,低笑道,“怎么可能。”
宁准似乎,从他的眼神读出了点什么。
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现实。
他说:“春和表面大大咧咧的,其实她的内心很敏感,在你看来,可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足够能让她一个人难过很久了。”
他不会干涩宁春和的私人感情,只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觉得自己有权利,为了她的未来做考虑。
江诉的性子,阴晴不定,孤僻寡言,什么事他都放在心里,宁愿自我消化也不愿意告诉别人。
于是这一切在外人的眼中,就成了没原因的疏远。
宁准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每天过上猜忌的生活。
猜她喜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太累了,这种生活。
他只是,害怕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
仅此而已。
宁准举着酒杯:“来,再喝一杯。”
江诉无声的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
一杯,接着一杯。
直到那整瓶都见了底,他终于没忍住,去洗手间吐了。
整个胃都像痉挛了一般,他从隔间出来,扶着洗手池的边缘。
冷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缓慢的抬头,镜子也沾上了水。
镜子里面的人,脸色惨白,被醉意染红的眼角,以及,咬出血的下唇。
他轻呵一声,无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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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春和靠着馆陶给她走的后门,通过了初试。
复试的内容是随机的,让他们抽签。
宁春和拆开纸条,看着上面的人物二字,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他们是喜欢逼格高的呢,还是接地气点的?
顾季也得知她差个模特,第一个举手报名:“我长这么大还没给人当过模特呢。”
宁春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摇头:“你不行。”
顾季也不服:“我怎么不行了,我身高也够啊。”
宁春和安抚他:“你适合那种宫廷风。”
“皇上?”
宁春和摇头:“皇上身边尖着嗓子拍马屁的。”
......
宁春和象征性的想了想,一脸为难的拿出手机:“唉,只能麻烦六叔了。”
刚被言语伤害过的顾季也在一旁冷哼:“我从你脸上没有看出半点不好意思。”
宁春和羞涩一笑:“这么明显的吗?”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还没起床吗?”
可是都三点了啊,而且她早就打听过了,他今天没课。
于是锲而不舍的继续拨通他的号码。
铃声到了末尾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不舒服的低吟:“恩?”
宁春和忘了自己给他打电话的目的,担忧的问:“六叔您感冒了吗?”
“没有。”
她不信:“那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那边传来衣料碰撞时的细簌声,应该是他在穿衣服。
“昨天喝了点酒。”
宁春和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给您打电话。”
“恩。”
他挂了电话以后,宁春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感觉江诉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于是她问顾季也:“你六叔最近怎么了?”
顾季也被她问懵了:“什么怎么了?”
“我感觉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对我太冷淡了一点。”
......
“我六叔他对谁都那样。”
“不同的。”宁春和说,“反正我觉得他今天对我格外冷淡。”
她惊呼:“该不会是嫌我打游戏太菜了吧?”
顾季也白了她一眼,傻逼。
宁春和从他的眼里读出了点什么:“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我哪敢骂您啊,您就是我亲奶奶,我孝敬你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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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春和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回想,到底自己哪里做错了。
就算江诉烦她也该有个原因吧。
于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的黑眼圈格外吓人。
宁准看到后,吓了一跳:“你昨天出去做贼了吗?”
她精神恍惚的点头:“偷心贼。”
然后进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她洗漱完出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一半。
宁准是昨天凌晨回来的,吐了一宿。
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久,家里的酒气一天都没散。
她拖出椅子坐下,宁准问她:“听说你找到工作了?”
宁春和嘴里咬着面包片,专注的剥鸡蛋:“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呢。”
“混吃等死二十多年,终于学会赚钱了,可以可以。”
宁春和不满的捶了他一下:“你很烦。”
她下手还挺重。
宁准揉了揉自己被捶痛的胸口,笑道:“正好我要去上班,要送吗?”
她点头:“要送。”
“行啊,去哪?”
宁春和撕下面包边,塞到嘴里:“江诉家。”
宁准神情微变:“去他家干嘛?”
“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有点担心。”
宁准似乎猜出了点什么:“所以你今天这黑眼圈,是因为担心他才长出来的?”
宁春和不要脸的点头:“爱的印记。”
......
宁准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前天的酒真是白喝了。
自己在这替她担心,她倒好,反倒替别人担心上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得她自己想通才行。
宁准没打算去干扰她。
于是开车把她送了过去。
中途经过一个药店,宁准在路边停车,提醒宁春和:“你去给他买盒醒酒药。”
宁春和疑惑:“一天一夜过去了,他得酒还没醒吗?”
宁准无奈:“他喝了那么多,就算醒了酒,头也会痛啊。”
宁春和恍然,对哦。
不过......
“你怎么知道他喝了多少?”
......
宁准沉默得别开视线,看着窗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宁春和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满脑子都是她的江诉哥哥,下车买了药以后上来:“走吧。”
宁准开车把她送到楼下就走了。
宁春和走过去按门铃,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江诉过来把门打开,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亮,甚至连灯也没开。
宁春和闻到里面淡淡的酒味,过去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一点。
江诉眼底的倦色还很重,似乎是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一般。
宁春和问她:“头还痛不痛?”
他摇头,反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诚实开口:“担心你啊。”
宁春和进厨房,拿热水壶烧了壶热水,注入玻璃杯里,然后把醒酒药拆开。
听到她的话,江诉视线微垂,情绪,有一瞬的变化。
宁春和拿着冲泡好的醒酒药出去,递给他:“喝了以后会好很多。”
他没动,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着透明的玻璃杯里,浅棕色的液体。
以为他是嫌苦,不想喝。
毕竟这玩意儿是挺难闻的。
宁春和在他身旁坐下,柔声哄道:“喝了以后会舒服一点。”
指尖微动,他看着她,呼吸轻微的加重。
宁春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吃了糖以后就不那么苦了。”
江诉终于有了反应。
他接过她手中的水杯,仰头,一口喝光。
喉结滚动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宁春和看着逐渐见底的杯子,松了一口气。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说吧,什么事。”
宁春和觉得,喜欢上一个聪明人真是太惨了。
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你,一点情趣都没有。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说:“的确是有那么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想让你帮忙。”
他看着她,没说话,似乎在等待她的下半句,
宁春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最近投了个简历,不过人家面试需要放作品,您可以......”
“您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原来是这个。
江诉点头:“恩。”
宁春和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大半。
有那么一种人,你越是纵容她,她就越是得寸进尺。
宁春和就是这样一种人。
见江诉答应的爽快,她厚着脸皮问他:“六叔,您知道什么叫为艺术献身吗?”
他微抬眼睫,疑惑的看着她。
“就是......”
宁春和小心翼翼的问:“您愿意让我拍您的裸/体吗?”
第24章 醉酒
气氛似乎微微的凝固。
江诉动了动身子, 垂眸看她。
宁春和深知自己提的要求有多过分,缩着脖子小声说:“我刚刚开玩笑的,我怎么敢看您尊贵的**呢。”
虽然的确很想见。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响了一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 羞涩一笑:“我好像还没吃午饭。”
江诉卷着袖子过去把冰箱门拉开,里面只剩一些蔬菜和鸡蛋了。
他把冰箱门关上,转身看着宁春和:“出去吃吧。”
宁春和乖巧的点头:“好。”
“你在客厅等我一下。”
他说, “我换衣服。”
宁春和坐在沙发上,看着二楼的房门打开又关上,心痒难耐,她一点也不想在客厅里等他。
什么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的摸江诉的屁股啊。
丧气的往后倒, 却忘了这不是她家的沙发, 半个身子直接栽到了地上。
操。
她捂着屁股从地上坐起来, 眼睛都疼的冒出了泪花。
听到动静,江诉从房间里出来, 衬衣扣子还来不及扣完,领口松软的垂着。
他皱眉,走下楼, 边系扣子。
“怎么了?”
宁春和眼红红的:“摔了一下。”
他脸色微沉:“摔哪了?”
宁春和把手伸出去,因为惯性使然, 她摔下去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用手去撑地,结果把手腕给崴了。
这会又红又肿。
江诉眉头皱的更深,回房拿了药酒。
然后在她面前蹲下。
“手给我。”
宁春和听话的把手递给他,江诉将药酒倒在自己掌心,搓热以后, 他看着宁春和:“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宁春和吓的摇头:“不,我不想忍。”
她声音颤抖的嘱咐他:“你……你轻一点啊。”
“恩。”
他握住她的手,将掌心贴在她受伤的手腕上。
宁春和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疼到破碎的呻/吟:“轻点,疼。”
江诉动作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眼神有几分异样。
宁春和眼睛红红的,瘪着嘴。
他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
难得的慌乱,将东西收好:“你别碰它,明天就会好的。”
药酒里应该有薄荷,涂上去凉凉的,就是味道有点难闻。
宁春和把手缩回来:“喔。”
江诉把东西放下以后,看了眼她还红肿的手腕:“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宁春和摇头:“我有点想吃你给我煮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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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春和闲不住,在他进厨房以后,她也跟着进去了。
面很快就熟了。
宁春和光是闻着香味就觉得好吃。
她拍须溜马玩的贼溜:“六叔真厉害,什么都会。”
不过这招,在他这里好像不怎么受用。
宁春和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江诉,难免有些丧气。
看来倒追之路长路漫漫啊,
是谁说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那他们两之间的纱,估计还是特质的。
唉。
她用筷子戳开碗里的荷包蛋,蛋黄流出来,染上汤汁。
江诉手机响了,他和宁春和说了一声,然后出去接电话。
宁春和吃完面后,有点渴,走到冰箱旁边上下扫了眼,最后拿了瓶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出来。
都是法文,她也看不懂。
喝了一口,带点酒味,不过还挺不错的。
她又倒了满满一杯。
江诉接完电话进来时,被屋子里的酒气熏的皱了皱眉。
茶几上放着几个空了的酒瓶。
宁春和摇摇晃晃的坐在那。
江诉蹙眉过去:“怎么喝这么多。”
宁春和抬头,咧嘴一笑:“嗨,你认识我吗?”
话音刚落,她就开始了一间串的自我介绍:“我叫宁春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