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人家——小树要长高
时间:2019-04-16 09:43:46

  “锦姐姐腹藏锦绣文章,能不能今日为阿璇和诗一首?”
  谭璇自觉脸皮厚的很,根本不把她的羞恼放在心上,方才灵感突发,下笔如有神助,做的画非常满意,打算珍藏起来,唯一遗憾的是缺首和诗,可惜自己的那些打油诗不登大雅之堂,恰巧遇见明锦,于是厚着脸皮央求。
  “可!”明锦见他面上汗水墨汁皆有,像个孩童求糖的模样,柔笑着颔首应允。
  喜的谭璇赶紧把墨画递给明锦,又狗腿似的亲手拿笔蘸好墨才交给她。
  “怎又成了‘日月散人’,之前的‘冬篱散人’不用了?”明锦观过画后,眸中闪过一抹赞许,可看着落款不是几年前的了,疑惑的问道。
  “锦姐姐竟还记得我曾经的小号!这不是他们几个都知道了吗,就另取了一个,姐姐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不然又得费脑子去想。”
  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突然有一日忆起古朝鲜有位著名的书画家的小号叫日月散人,便偷来一用,对明锦一口能说出自己曾经的笔名,谭璇非常惊讶。
  明锦不答他的问话,柔白素手接过笔,在落白处题道:
  “清影纵湖十里香,舟舸乱入丛中央,萦波田叶沾清风,水光秀色静年芳。”
  字迹是端秀圆润的小楷,十分漂亮。
  “锦姐姐好才华,若下场科考铁定能中个状元!要不要题上姐姐的小号?”读完一品,谭璇喜不自禁,灿然一笑。
  明锦本想摇头,可最终还是单提个锦字。
  谭璇满意的吹干墨汁,把墨画小心的夹在竹夹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呐,那首诗作者把宋代蔡松年的《鹧鸪天?赏荷》改动了下,表喷我。
 
 
第37章 
  谭璇把画放好后,转身见风姿玉立的明锦一直浅笑着在注视着自己, 微微有些不自在, 忙把散开的领口掩上,想起上次她生气之事, 于是略做犹豫道:
  “锦姐姐,上次我为你送衣衫的做法太过失礼, 惹了你生气。下次我定会注意分寸的。”
  “走吧,咱们去寻阿晔他们,马上要晌午了。”明锦听到其突然的致歉,愣了愣, 敛了浅笑,淡淡的扫他一眼, 说了句话便转身走开。
  被其突然的变脸弄的措手不及,谭璇连忙收拾好东西,追上已走出好几步的明锦。白痴也知道此时她不高兴了。
  “哎,锦姐姐,等等我呀, 天热日头毒, 晒伤了怎么办, 还是把斗笠带上吧。”追上明锦后,谭璇悄悄的观察着她的神色, 见其热的面色微红, 忙把手中的斗笠递给她。
  明锦忽然停驻脚步,侧头认真的注视着谭璇清亮的眼睛, 少顷,抬手接过他手中的斗笠,低头的瞬间涩然一笑。
  莫名的静默,让气氛有些沉闷。谭璇喏喏嘴,不知起什么话题打破沉默,见其这般模样,有些后悔刚刚多嘴说了那些话。
  不知怎么的,自己心中非常希望明锦是快乐的,面上常染笑,灿烂的笑、温柔的笑……,当然除了苦笑。
  “锦姐姐,再过月余我们便要回平江院试了,到时你与伯母一起回吗?”七月中谭璇需回平江府,想着明家人理当回府过仲秋节的。
  “恩,要回的。”微微颔颔首,轻轻应了句。
  “那之后可否还返回恩慈寺,香山最美在孟冬,到时满山的红枫,比这十里荷塘还要美上三分。”谭璇自然希望明锦能来江宁的。
  “我娘的身子经不起来回折腾,回平江后暂且出不得远门。”
  “哦~”听到她们回平江年前不会再过来时,谭璇心中生出浓浓的失望。
  明锦侧头见其一脸失落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莞尔一笑,柔声说:
  “这次院试你好好考,榜上取得好名次,今岁赶不上,还有明年呢。”
  “可明年乡试后,我将要前去京都大舅父那里备战会试,更是不成了。”
  当初已经说好,待乡试中举后,直接去京都田昀和那里,毕竟田府有两位进士可以教导自己,到时在香山书院已学得差不多,再待下去没有必要了。
  闻此言,明锦笑意更深,“那岂不是更好,不用耽搁,十六岁便是少年进士。”
  “哦,也是。”
  …………
  等寻到田文瑄他们,谭璇发现明锦竟让自己给哄好了,不再冷冰冰的。
  “哈哈……表哥,任谁见了你,都以为是农田里赤脚插秧的小农哥呢。”田文瑄见谭璇浑身泥垢,一身短褐,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谁见过这般清俊的农家小哥哥?”谭璇白他一眼,颇为自恋的反驳道。
  一旁的明锦笑瞪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阿璇,你太不厚道,独自撇下我们自己来畅快。晌午去农人家吃荷花鱼可没你的份!”船上的几人晒的面色通红,可心情却看着非常不错。
  “湖中多是船只,随便寻一家便能吃得上。”清晨时,谭璇婉拒了老伯的邀请,现今已至晌午,肚子真有些饥饿。
  不过附近有不少靠碧水湖为生计的农户,只要与银子他们,皆能饱餐一顿,说白了就是所谓的农家乐。
  最终几人在一农户家中畅饮畅吃一顿,回到了水深火热的书院中。
  垃圾情绪经过释放,谭璇又斗志昂扬的投入到紧张的功课当中,一直持续到七月中下旬,夫子便不再授课,言明离家远的童生们可以离开书院,前去应考了。
  院试是在平江府的贡院中进行,谭璇直接回到自家府中待考,不用再来回奔波折腾。
  因明家一家人要回府过节,此次是与他们一起的。
  “唉,这次考试咱们要在贡院中待上三日才能出来,吃喝拉撒睡在同个地方,还不能沐浴,这样的天真遭罪。”车厢里有些闷热,又晃的厉害,几人干脆不再看书,直接开始咵起天来。
  “别急着喊苦,明年乡试你还要在贡院中呆上九天六夜,那时才有得受呢。若此次院试受不得,等回到书院里,提前在寝舍里关起门适应几次。”
  谭璇对这些早打听清楚,三天对他来说不可怕,等明年乡试,得提前模拟体验一下。
  “阿璇,到时我和文瑄在你们寝舍里关起门适应可否?”王林听谭璇又歪起脑袋出主意,笑着打趣起他来。
  “那可不行,各人在各寝舍里。”自己的体味受的住,旁人的可不一定。
  “表哥,你不是说要尽量逼真吗,那时贡院中到处都是士子,什么味道没有?我与阿林才两个人你都受不了。”
  “你们把我往哪搁?”一直沉默着听三人讨论科举之事,明晔心中有些怅然,若是父亲好好的,那自己也是即将下场的芸芸童生中的一个,而今却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
  “阿晔,你当我们的主考官啊!”
  …………
  院试在八月初五举行,三天两场,正试与复试。
  谭璇回到府城家中时,离院试还有十来天。谭家人对此次的院试异常重视,田氏特意交代府中褚人不得大声喧哗,连小侄女悦儿也被大嫂带着去谭玠租住的院落暂住,以防扰着他。
  自从上次去碧水湖一趟,谭璇的心态已调整的非常不错,考前就是温书做题诵错题。根据院试的考试流程来调整自己的作息习惯。
  “璇儿,考篮的东西都备好了吧,还想想有什么遗漏的,趁现在还能添补上。”
  院试前夕,田氏再次来到竹院里询问淡定的幺儿。
  “娘,我都检查多少遍了,什么都备着呢。您若不放心,考篮在那里,您再仔细的查一遍。”谭璇哭笑不得的说,总觉得家人比自己还要紧张几分,田氏自觉不知,重复的话语不知说了多少遍。
  也知道大家希望这次他能中榜,明年与大哥谭玠同考乡试,若一起中榜再考会试,梦想着兄弟两进士的佳话。可科举这事谁能说的准呢。
 
 
第38章 
  整个平江府的童生一起下场考院试,人数可想而知。
  主考官为一府学政林胜英, 风评很好且办事活泛, 考虑到平江府的实际情况,用心制定很多措施。
  为避免造成拥挤, 发生意外,让衙役提前两天在守卫森严的贡院街外围红墙上张榜公示每个县童生的入场点名时辰。这样即方便众童生, 也方便了搜检的官兵与门监官。大大提高了入场效率。
  海门县距平江府不远,入场时辰很早,丑时末便要进场搜检,也就是凌晨三点。
  担心到了贡院环境恶劣无法补觉, 田氏叮咛完离开后,谭璇便早早的睡下, 睡前让脑袋放空,尽量不去想明日院试之事,很快进入沉睡中。
  华朝最出名的三大贡院,其中便有平江贡院,可容下场科考士子达万人。
  其所在的街道为贡院街, 两道相距一丈远的高高朱漆围墙把贡院与外界隔成两个世界。
  为防士子翻墙作弊, 两墙之间的间隙里植着荆棘树, 高大的内墙上方更是种着长满刺的仙人掌,攀爬着密密的刺篱笆, 且其中还有官兵持刀守卫, 防卫森严可见一般。
  开考的前三天,官府已在贡院街的外街鸣锣通告, 在院试期间,严禁百姓大声喧闹,即所谓的静场。
  因而谭璇到达贡院时,周围十分静寂,只有前来应考的童生及送行的亲眷的说话声,四周皆是手持火把腰挂大刀的侍卫。
  平江贡院在火光明灭的夜幕中显得十分庄幕,只见宽大的院门外墙两旁笔力遒劲的书写着:开科取士,为国求贤。高大的门头上方悬挂着乌木匾额:平江贡院。
  他与王林田文瑄入场的时辰不同,因而身旁一起的只有谭家子弟,其中包括谭璃和谭杭。
  “九叔,听人讲若倒霉分到臭号,即便有再好的才华也有不中的可能。”
  去年府试结束后谭杭自觉以自己的实力没法考入平江数一数二的香山书院,最终入了横山书院与谭璃等人在一处。
  两人虽近一年中接触较少,但毕竟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与冷傲的谭璃相比,他还是愿意与谭璇玩在一处。
  “大概是吧,大热的天在臭哄哄的茅厕旁做卷子,必定是影响发挥的。”县试府试自己较为幸运,没有在臭号旁。
  希望这次不要那么倒霉,仔细算起来,中臭号的几率还是不低的,每排考舍皆有两间茅厕,而每排不过大几十人。
  “孔夫子,请您保佑我不要分到臭号,回头学生多给您烧些香火钱。”闻此,谭杭脸皱巴了一下,双手合十向天拜了拜。
  “与其花那个功夫担忧,不如趁着这点功夫多看几页文章。”一旁握着书卷的谭璃听两人议论,皱着眉语气中带有训斥的意味。
  “七哥说的是,阿杭,别瞎想了。”出族学的谭家子弟几乎都不怎么来往,除了每年清明、冬至、年节等重要节日需得到谭家祠堂祭祀外。
  谭璇听到性情高傲的谭璃的话,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却没有像之抓紧时间看书。上次县试给他留下阴影,不会再在入场排队时拿着书卷看的。
  谭杭趁旁人没注意时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傲气的,再傲,名次还不是没有九叔靠前。
  童生分批进入考院,速度很快,他们仅等了一刻钟就排到了贡院大门前。
  交过文书,廪生指认后身份无误后,便开始了苛刻的搜检工序。
  从头到脚,从毛笔是否是实心的到检查砚台下方有没有印有小抄等等,皆一一详尽搜检。直到监门官点头才准许进入贡院。
  因承载着院试与乡试重任,平江贡院建的更为恢宏大气,一排排的考舍栉比鳞次的排列着,密密麻麻,但舍号和考生的位次排列方式同县府试一样。
  贡院四角有哨楼,上面有哨兵值守,一为监督作弊行为,二为发现火灾或士子们集体暴.乱等危急情况。
  除了哨楼,贡院大后方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望楼,上面有考官坐镇同是用来威慑应考士子的。
  考院中已有不少入场的童生,每排考舍前后皆挂着两盏照明用的灯笼,还有两口大水缸。
  有的考舍里光影摇曳,考生在清理考舍,有的没有灯火,或许在补觉或许还没到来。
  当谭璇拿到考牌,看到上面的数字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待找到自己的考舍果真被他猜中了,这次倒霉催的竟然是臭号。
  进了考舍,心中不断催眠,臭号又如何,自己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除了两个简易口罩,还拿了些上等的檀香过来,不信遮不住臭味。
  现在考生不多,茅厕几乎没什么异味,在不断自我的暗示中,谭璇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接下来开始着手清理考舍,有了前两次经验,手脚利索,很快完工。
  除了自己的行李,考舍里还备有一双不知经过多少人用过的被褥,散发出淡淡的脑油味。
  考篮里他自己备得有件厚夹衣,想着暂时用不着,便把被褥折起扎紧放在考舍的一角落里。
  时辰尚早,收拾妥帖后,吹灭蜡烛,便把作为板凳的厚实木板卸下来与桌案两相合一,搭着夹衣蜷缩在临时组建的木板床上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谭璇朦朦胧胧被人吵醒,丫的,这么早已有那么多人上茅厕,响声不绝于耳。
  睁眼一看原来天已不早,约莫快要正式开考了。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感觉浑身不舒服,做了几下八段锦里的几个伸展动作。
  而后走两步到茅厕解决生理问题,回来拿起棉帕子用手打湿擦了手面,喝口水漱漱口,摆砚研磨等待衙役发试卷。
  半盏茶的功夫,当望楼上的钟声敲响时,一队队衙役们捧着一摞摞试卷步履匆匆的走向每排考舍发放卷子。
  拿到试题,谭璇数了数页数竟比府试的还多了几张,将近三十张的试题,题量大的惊人,仔细检查有无漏印缺页后,才写上姓名籍贯及考舍号。
  按照以往的做题习惯,浏览试题后,本应是按照试卷上的题目顺序来下笔的。
  可稍一思索,说不得随着时间的延长,茅厕的臭味愈发的浓烈,碰到难度较大的题目思绪容易受阻,不容易做的出来。
  于是便趁着思路清晰,脑袋清醒,先做最难的经义题。
  “周礼言农政最祥,诸子有农家之学…………试陈教农之策。”题意明了,有关农事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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