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深碧色
时间:2019-04-16 09:48:57

  云浓想了想,如实道:“方才她们聚在一处,说那位怀昭郡主如何如何不好,可巧你高声唤了我的名字,让她们受了惊,是以将怒火发作到了你身上。三姐姐若是怪我,还请明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徐思蕊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被噎的哑口无言。
  “再有,我也想问一问三姐姐,”云浓似笑非笑道,“你方才隔着大老远质问我在听什么时,是怎么想的呢?”
  她可不是好糊弄的傻子,徐思蕊分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倒好意思来怪她,也真是奇了怪了。
  说完,云浓便转身准备离开。
  自打香料之事后,她就知道这位三姑娘是个出了事,就要把错处推到旁人身上的性子。她也懒得在这里辩驳,左右债多不压身,想记恨那就记恨着好了。
  但云浓没料到,徐思蕊竟上前来攥她的手,像是疯魔了一样。她侧过身去,想要将徐思蕊推开,原以为得纠缠一番,却没想到只一碰,徐思蕊就跌倒在地,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你……”云浓目瞪口呆,“你疯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有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浓冷漠地“哦”了声。
  她少时养在皇后宫中,各式各样的勾心斗角不知见了多少,可谓是“闻弦音而知雅意”,如今只看个大概,就知道徐思蕊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只是不知这位上前来的公子是谁?又能否看出个所以然?
  云浓对此倒没有抱什么期待,毕竟这世上的男子,大都是傻的,看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心就先软了,哪还有多余的理智去想旁的?
  徐思蕊半伏在地上,衣裙沾了土,显得格外狼狈,她眼睫带泪看向云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实在是我见犹怜。
  云浓却压根没有上前扶的意思,顶着那公子质问的眼神,好整以暇地看着徐思蕊。
  这种戏码,需得有人配合才行。
  若是有个侍女或嬷嬷在一旁,徐思蕊便只需要楚楚可怜地在那抹眼泪,控诉地看着云浓,至于旁的就交给侍女来讲。奈何众人来梅园时,谁都没带侍女,如今她也只能撑着站起来,自己演完这台戏。
  徐思蕊原本的眼泪是装出来的,可等到她狼狈地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衣裙,又看了看云浓艳光照人的模样,竟真觉出几分心酸来,哽咽道:“你怎能如此?”
  云浓不耐烦道:“我怎么了?”
  徐思蕊愈发地委屈了:“今日是楚老夫人大寿,你即便是看不惯我,也不该在这里发作……”
  “你还知道今日是老夫人大寿?”云浓嗤笑道,“三姐姐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着,她便转身要走。
  徐思蕊还没说什么,一旁那位公子却是抬手拦了她:“你就想这么走了?”
  云浓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此人身形高大,剑眉星目,样貌倒也不差,只是皱着眉头,眼神也颇为不善。
  “宴席就要开始了,我若不去让侍女拿衣裙来给她换,难不成她要这副模样回缀锦阁去?”云浓被这事烦得厉害,也没什么好脸色,“我若是不走,该做什么?公子有何高见?”
  这话一出,徐思蕊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就算她能把错处都推到云浓身上去,也丢不起这么大的人,毕竟旁人再提起此事,未必会记得是谁推了谁,只知道徐家的两位姑娘在楚老夫人大寿上失仪。
  她方才见着三公子,一时冲动,便想着要报复云浓,如今方才意识到将自己也坑了进去。
  另一边,楚三公子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他只是恰巧碰着这事,怕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还影响到祖母的寿辰,却没想到才说了两句话,就被云浓给怼了回来。
  楚玄宇被噎的无话可说,磨了磨牙,挤出句:“你自便。”
  云浓瞥了眼忐忑不安的徐思蕊,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甩手走人了。
  徐思蕊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几乎疑心云浓会将她留在这里不管,好让别人看她的笑话。她一想这情形,眼泪就当真快要落下了,咬唇看向楚玄宇:“公子,我……”
  楚玄宇并不常与姑娘家打交道,一见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便觉着又是头疼又是无奈:“怎么了?”
  “我怕她未必会带话给侍女……”徐思蕊拭着泪,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只看着他。
  楚玄宇听出这话中的未尽之意,想了想方才那姑娘张扬跋扈的模样,心中也觉着她说不准真能做出这样的事,便说道:“你先到梅园的暖阁中稍作歇息,我这就差人去替你传个话……贵府是?”
  徐思蕊跟着他绕过梅林,观察着他的神色,轻声道:“是徐家。”
  楚玄宇先是点了头,走了几步后方才回过味来,倏地停了脚步,脸色很是一言难尽:“那方才那位是?”
  徐思蕊憋屈了这么久,便是为了如今,自然不会帮云浓瞒着。
  她垂下眼,叹道:“她算是我表妹,前不久才回了洛阳……让公子见笑了。”
  楚玄宇不放心地又追问了句:“她可是姓谢?”
  徐思蕊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公子怎么知道?”
  楚玄宇脸色愈发难看了,冷笑了声,没再答言。
  徐思蕊被云浓气了这么久,如今才总算是心气顺了些,垂首掩去脸上的笑意。
 
 
第8章 
  云浓回到暖阁后,随即将此事知会了吴氏。
  吴氏变了脸色,立即遣侍女取了替换的衣裳去寻人,而后又向云浓道:“今日是楚老夫人寿辰,断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明白,并没向任何人提起,”云浓喝了口酒暖身,而后道,“只是三姐姐怎么做,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吴氏蹙着眉:“等回去后,我自会将此事回禀老太太,由她来决断。”
  不多时宴饮开席,云浓与徐思怡坐在一处,偶尔聊上几句,百无聊赖地将这酒宴给打发过去。及至午后,众人纷纷告辞散去,云浓原是准备随着吴氏离开的,结果竟被嬷嬷给拦了下来,说是老太太想再见见她。
  吴氏觉着这是个好兆头,让她好好奉承老夫人,好将这门亲事给彻底定下来。云浓未置可否,毕竟这门亲事到底要不要定,还得等她见了那位楚三公子,看看究竟合不合眼缘才行。
  楚老夫人待云浓称得上和善,问了她许多,几乎让云浓有些受宠若惊。
  “三公子来了。”门外有侍女回禀了声,随即打了帘子。
  云浓先前倒是已经料到,老夫人特地将她叫过来,应当就是想让两人见上一面,但她没料到的是,楚三公子竟然会是梅园中那位。
  是巧合?还是徐思蕊有意为之?
  云浓心中更为偏向后者。她先前还纳闷,为什么徐思蕊突然发疯,如今倒是明白过来了——徐思蕊这是自己不痛快了,就想着毁了她的亲事。
  楚玄宇倒是知道了云浓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现下会在这里。
  两人目光相对,皆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些嘲讽的笑意。
  不过两人倒都不约而同地没提梅园那件事,毕竟今日是老夫人寿辰,提那些事就是添堵了。
  老夫人倒是有心撮合,可是还没说两句,门外的侍女就又通传,说是太太来了。
  云浓来楚家前,已经被吴氏按着讲了楚家所有的关系,知道这位是楚玄宇的生母范氏。她不吭不响地坐在那里,听了会儿,倒是看出些眉目来。
  这楚家,应当是老夫人想践行婚约,可范氏这个当家主母却不乐意,一听闻老太太让她与楚玄宇见面,便立即来盯着了。
  看明白这点后,云浓也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她回洛阳这么久楚家却没问过半句了。
  这亲事还是算了吧。
  范氏不乐意,嫁过来也是找罪受,更何况她还把楚三公子给得罪了。只是这退婚之事得让楚家主动提,再有,徐思蕊这笔账她算是彻底记下了。
  云浓不动声色地琢磨了会儿,而后寻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云浓循着来时的路,从花园穿过,结果途经水榭的时候,竟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顾修元。
  他乍一看神色如常,但云浓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一眼就看出他应当是喝了不少酒,八成是快醉了。
  这就有些稀奇了……
  要知道顾修元这个人一向自持,除了被她灌醉过两次,这些年再没醉过。
  云浓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微微侧身,避让开来。
  两人擦肩而过,云浓略微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却觉着手腕一紧。
  离得近了,她能清晰地嗅到顾修元身上的酒气。
  顾修元低下头看着她,声音低沉:“你是什么人?”
  顾修元的声音压的很低,若不是腕上的触感,云浓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她错愕地抬起头,对上顾修元晦明不定的眼神:“什么?”
  两人离得极近,云浓只觉着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般。有那么一瞬间,她疑心顾修元是认出了自己,可随即又否定了。她紧紧地攥着手,竭力让自己的反应更为自然些。
  顾修元的目光定在她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上,神情似是怀念,又带着些说不出的意味。
  见他不答言,云浓试着想要挣开:“你醉了,我去找侍女来。”
  可两人之间力量悬殊,顾修元不肯松手,她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想了想,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可是楚老夫人的寿辰,公子便是真醉了,也不该在此处失态。”
  云浓的声音与先前大不相同,带着些吴侬软语独有的软糯,威胁的话说出来也损了气势。
  顾修元恍惚了一瞬,随后勾了勾唇,话音里带上些嘲讽:“论及手段,你比你那表姐倒是强了些。”
  这话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云浓压根没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颇为茫然地看着他。
  顾修元松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腰间的香囊勾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这香料又是哪来的?”
  云浓对顾修元的脾性算得上熟悉,饶是如此,也愣了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早前徐思蕊曾经问她要了些香料,想要借机接近顾修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触怒了顾修元。如今顾修元发现她用的也是这香料,便觉着她跟徐思蕊是一样的心思。
  至于顾修元为什么会知道她与徐思蕊的关系……想来应当是那日金玉楼之事后,他因着柳氏脱口而出的“云浓”二字,让人去查了她的身份。
  理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云浓先是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香是我自己调的,”云浓向后退了两步,垂眼道,“许是凑巧,让公子误会了什么?”
  “凑巧?误会?”顾修元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未置可否。
  云浓低声道:“我到洛阳没多久,许多人都不认得,若是无意中冲撞了公子,还望明示。”
  按理说,她不该知道顾修元的身份,所以便咬死了不认。
  她垂首看着地面,敛眉垂眼,看起来一副温顺的模样,与当年的怀昭郡主相差甚远。
  顾修元并没全然信她的话,但也知道此时此地,自己如今的举止已经算得上是出格。按理来说,他如今该轻描淡写地说句误会了,然后让她离开才对。
  这大半年来,想要攀上他的姑娘不在少数,可谓是用尽了手段。更有甚者,还有人寻了与怀昭郡主相貌相仿的美人送给他充作婢女……他将那婢女留在了身边,可没过几日,却又觉着厌倦无趣,将人给打发了。
  纵然样貌有七八分相似,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韵却是怎么都学不来的。
  可眼前这位谢姑娘,明明就只有那么一双桃花眼与云浓有些相仿,但却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方才那个错愕的眼神,抬眼间,似乎是与他的记忆重叠。
  再有,自云浓去后,他已经许久未曾闻到过这香料的味道了。
  先前徐思蕊的所作所为,让他着恼,可如今对着这谢姑娘,却并没有那种被冒犯的感觉,甚至让他生出“似是故人来”的错觉。就算明知可能是有意为之,但却生不起气来,就像他一贯对云浓那般。
  顾修元顿了顿,开口道:“你随我来。”
  说着,他向水榭走去,脚步略显虚浮,的确是醉了的模样——
  若是理智还在,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云浓有些懵,愈发看不懂顾修元这是怎么了。明明她都做好准备,像徐思蕊那般被发落一通然后狼狈离开了,结果一晃神,他非但没动怒,居然还要她随着到水榭去?这是想做什么?
  “这……只怕不妥吧。”云浓虽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公子若是有什么事,还请明示。”
  她这竭力想要撇清关系的模样不似作伪,这副小女儿情态又像极了云浓,顾修元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回过头来看向她,连带着态度都显得温柔了些:“你过来,将这香料的方子写给我。”
  原来是要借用水榭中的笔墨?云浓莫名松了口气。对她而言,只要顾修元没发现她的身份,也没迁怒,那就再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然而等她研了墨,提笔欲写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了。
  旁人不认得她的字迹,可顾修元怎么会不认得?字迹这种东西,根底并非是一时就能改的,何况以他二人相熟的程度,不管她怎么写,顾修元都能认出来的。
  笔尖蕴着的墨滴在花笺上,随即晕开,成了一片刺眼的污渍。
  “怎么了?”一旁看着的顾修元见她突然愣住,疑惑道。
  云浓缓缓地放回笔,转念间,心中拿定了主意,向顾修元笑道:“这香是我费了好大功夫调出来的,岂有白给人的道理?”
  这解释倒也说得通,顾修元长眉一挑:“你想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就是。”
  云浓将信将疑:“多少都可以?”
  顾修元颔首道:“是。”
  “容我再想想,”无论如何,云浓都不可能在他眼前写这方子,故而只能拖着,“敢问公子姓甚名谁?等我想好了,自然会让人送方子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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