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撩人——斐妩
时间:2019-04-16 09:56:45

  “这是珩王殿下,你们快些过来见过。”
  梅幼盈、梅幼舒和梅幼岚便规规矩矩地上前来行了礼,随即又拘谨地立在了一旁。
  “我今日来贵府叨扰,又派下人从贵府借走了些梅花,这些薄礼赠给你家姑娘,还请你家姑娘莫要嫌弃。”他的声线低沉,说话看似客套,可却不会让人当真,反倒令人觉得受宠若惊。
  梅正廷忙表示出谦虚的态度来,便瞧见他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上前来,令跟随来的丫鬟每人手中都传了一个刻金托盘,而那托盘里又整齐的放着两样物件,想来一样是皇后所赠,一样是珩王所赠。
  那嬷嬷递来一个,梅家姑娘便按着次序来领。
  梅幼盈领来的是一只雕镂百福的金镯,还有一个则是一块通体无暇尚未打造的方玉,得了去,既可以雕佩,也可以做簪,那玉质地不凡,她自是欢喜收下。
  而梅幼舒想上前去的时候,梅幼岚则很不客气的越过她去。
  那老嬷嬷见状掀了掀眼皮也不多言,便直接从第三个对应着梅幼岚的丫鬟那里递来了托盘。
  梅幼岚则得到了一只金玉镶嵌的莲花步摇,以及一块同先前一样质地不凡的方玉……
  这样一来,她们便顿时明白了,想来这玉就是珩王赠的了。
  等梅幼舒最后一个上前去时,那嬷嬷便也拿来了第二个托盘。
  梅幼舒正要伸手去接,却见里头一样是个有樱桃般大的紫色珍珠颈链,以及……
  以及一本蓝皮黑字的《女诫》。
  梅幼舒下意识地抬眸朝那人看去,却发现那人也正看着她。
  对方的漆眸恍若深不可测,却隐隐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令她一时有些怔愣。
  她的耳边便立马想起一句极是熟悉的话语。
  “我念在你年纪轻轻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这一次,往后你若再犯在了我的手里,我必然会叫你受到应得的惩罚。”
  她登时便想起了对方是何人。
  原来……这人就是那个珩王殿下。
  “咳,舒儿不可无礼。”
  梅正廷在一旁提示,梅幼舒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将那女诫接过,朝对方轻轻一福,便也退到了姐妹的身后,她垂着脑袋,旁的人便再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了。
  待一家子的人将君楚瑾恭敬送走,旁人纷纷都将目光投向了梅幼舒身上。
  “为何珩王殿下偏偏送了你一本书,好生奇怪。”梅幼岚嘀咕道。
  “舒儿从前可曾见过那位殿下?”梅正廷问了一句。
  梅幼舒知道那日的事情不能说出,便摇了摇头。
  梅正廷想了想也是,比起其他两个姑娘,这个姑娘其实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都只呆在府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得到外人。
  “想来因为二姑娘与四姑娘都是嫡女,这才得了上乘的东西了。”旁边史嬷嬷说了一句。
  旁的人闻言便也就不再多问了,毕竟也就只有这一条是能解释得通了。
  待梅幼舒回去以后,将那书仔细打量着,心中却很是不解。
  然而当她翻开了书页的时候,她顿时变了脸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而那书也因她的动作而落在了地上,连带里面一张帕子也掉了出来。
  梅幼舒犹如见鬼一般看着那帕子,伸出手去往袖口里掏了掏,却发觉自己的帕子竟不在袖中。
  她明明记得这帕子一直都好好的收在了身上,莫不是没有收得好,自己也半点都没察觉?
  她顿时颦眉,脸色都白了几分。
  那帕子只在暗香园的观梅木屋里头拿出来过,可她分明记得那小屋里没有旁人,是以她那时候还解开了领子,露出了脖子擦汗,若是、若是那时候就有个人在,那……
  梅幼舒想到那人的表情,心底愈发不安起来。
  这时碧芙进来,见她东西掉在地上,便替她捡起,又问道:“姑娘怎么了,书和帕子都掉在了地上,怎么都不知道捡起来。”
  梅幼舒抬眸,柔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低声问道:“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赠我一本女诫?”
  碧芙低头看去,才发现那书果真是女诫。
  她迟疑地想了想道:“想来赠人东西通常都是旁人喜欢什么就送什么,或是旁人缺了什么,就送什么,难道那人是姑娘的死对头?不然他怎会觉得姑娘喜欢女诫这东西,或是……或是觉得姑娘缺少女诫上的管教?”
  梅幼舒闻言,眉头便蹙得更深,将袖子捏地死紧。
  “我是不是得罪了人了?”
  她这时又想到那人的目光,竟感到那般的穷凶极恶,他当时定时用一种十分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
  “姑娘得罪了谁,要不要紧啊?”碧芙也跟着她一道紧张了起来。
  梅幼舒委屈地摇了摇头,道:“不要紧的,我与他也不熟……”
  有了今日这一遭事情,便是往后再遇见了那人,那也定然是要躲得远远的。
  她对那人产生了固有的印象,便将他先前所有的神情都带入着想了一遍,越想便愈发觉得那人是个十分凶狠的人,那时候分明还很凶地警告了她一边,可她却迟钝的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想到这些,心里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幸好……幸好她与他都是不熟的。
  这厢梅幼舒好不容易明白了君楚瑾传递给她的满满恶意,而君楚瑾却在休憩中忽然惊醒,周身的冷气愈发得重了起来。
  老嬷嬷抬了抬头,便隔着轿子低声问道:“王爷可有事情要吩咐老奴?”
  君楚瑾没有应声,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小憩这片刻,竟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仍旧是那梅府的梅花林子,他便在那个木屋里观景,忽然有个姑娘推开了门跌到了他的怀里,用一双怯生生泪汪汪的杏眸盯着自己,他闭了闭眼,仿佛指尖都还能感受到那样软绵的触感……
  “微珀。”
  外头嬷嬷听见他的声音,便应道:“老奴在。”
  “你说那些惯喜欢以皮相来换得富贵的女子,是不是大都贪得无厌?”他垂眸,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老嬷嬷道:“若是为求安稳,自然回见好就收,若是贪得无厌,必然是得一想二。”
  君楚瑾听了这话,便觉得他今日待那个小姑娘还是太过客气了。
  单是警告,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只能盼着小姑娘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殿下,今日为何要送那小姑娘《女诫》?”微珀说道。
  君楚瑾唇线紧绷,随即道:“她一而再的落入我眼中,被我抓住把柄,我头次便已经放过了她,第二次加以警告,恐怕并不过分。”
  “是……”老嬷嬷含糊的应下,心里却并不含糊。
  这天底下不规矩的人多了去,难道王爷每一桩事情都要去管?
  只能说,这小姑娘倒霉,不仅投了一众男子的喜好,还投中了他们王爷的恶感,令君楚瑾竟能当面给她难堪。
 
 
第11章 
  “单说那珩王会送她一本《女诫》,你们竟真的就觉得他们之间会是一点关联都没有的?”
  郑氏转身缓缓坐在了罗汉床上,原先高兴的心情微微沉淀,心思也沉重了几分。
  这场宴席办的成功,她自然是高兴。
  但庶女竟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中有了小动作,这令她颇是烦躁。
  “母亲,你觉得她能同珩王殿下沾上什么关系,且不说她有没有这本事,就是有这本事的女子,我都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梅幼盈笑着说。
  郑氏见她并不当回事,只瞪了她一眼,道:“你自己是个心大的,我听闻你近来还对她多有照顾,又是何故?”
  梅幼盈听了这问话便默了几分。
  “盈儿,我是你的母亲,就算你再聪慧,可却没有我的经验多,你说与我听罢,若你有道理,我自然不会驳你。”郑氏循循诱导,知道这个女儿是个聪明且有主意的。
  梅幼盈见郑氏多半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便轻轻叹了口气,对郑氏道:“母亲,我想带着三妹妹一起嫁人。”
  郑氏眉头一跳,有些惊愕。
  “你这是想要她嫁过去做你家的贵妾?”
  梅幼盈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却仍旧点了点头。
  “你……”郑氏气得立马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梅幼盈。
  梅幼盈忙拉住她的手,在她发火之前道:“母亲先听我说,三妹妹是个迷昧无知的,我打出生便没有见过哪个男人是只有妻子一人的,哪怕是父亲,他也是在外面有人的,我真的不想往后为了这样的事情而操碎了心。
  若是可以,有三妹妹在,我们姐妹两个必然能把持住一个丈夫。”
  郑氏越看梅幼盈,便越像是在看个怪物一样。
  “我的盈儿,你怎么这般心大?你可知,她未来会瓜分去你一半的夫婿?”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母亲,你告诉我,若是日后我嫁人了,我的夫君可会一心一意不纳妾?”
  “你新嫁之时绝对不会。”郑氏说道。
  “那往后呢,我怀孕生子呢,我再能生,能生几个?若我生三个,夫君三年之内与我无缘,是否能为我守身,婆婆是否就满足家中只有三个孩子?连父亲这样的人,也是因为母亲只生下了一个儿子,才一直都对母亲寡淡的,不是吗?”
  梅幼盈一个又一个问话抛出,砸得郑氏头昏脑涨。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她没想过,自己平日里所作所为,在梅幼盈的眼里,那都成了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了。
  “三妹妹最难得的便是她不懂,她单纯,但以她的外貌,何愁不能留住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儿?
  而且她还是个好掌控的,哪怕日后生了儿子,我过到自己名下,带在自己身边,她又岂敢有二话?
  就算她到了最后开了窍,生出了私心,那时候也都晚了,况且她是真正柔弱的女子,她没有那个本事与家世与我来争。”
  与郑氏的震惊相比较,梅幼盈是十分淡定的。
  这一切早就翻来覆去在她心中推算过了。
  这于她而言都是再有利不过。
  郑氏想明白她的话后,竟隐隐觉得她是对的。
  “可是……可是于你而言,难道一点都不期待丈夫对你一人的宠爱么?”郑氏问道。
  梅幼盈笑了笑,说:“如何才算宠爱,我只要能嫁给我喜欢的人,让我日日都能看得到他,我待他好,他又为何会厌倦我,至少他这辈子都是我的,我也不阻挠他去旁的女子那里消遣寻乐,他便终究还是会敬我爱我,是我一个人的。”
  郑氏顿时哑然。
  “我原以为只有岚儿那个姑娘是我让操碎心的,可我没想到你竟这样懂事过了头,还将自己未来都谋划好了,你要我这个母亲还有何用?”
  梅幼盈又安抚着她坐下,道:“母亲,我告诉你这些便是不想叫你再为我操心,有时候,早些明白就不会撞的头破血流才回头对不对?”
  郑氏抿着唇,终是摇了摇头,“你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总之,那个庶女必是要防备着她的,往后家中府外再有什么聚会,还是将她留于家中,哪里都别叫她去了,照如今看来,我宁可背着一个不善待她的名声,也不想再给她机会去勾搭一些不该勾搭的人了。”
  梅幼盈听了这话也不置可否,但显然也是有些认可。
  与郑氏的出发点不同,她自然更想留着梅幼舒,利用对方擅于迷惑男人的外貌以及柔弱好掌控的性子为自己所用。
  母女俩交谈了这些话后,都有些沉默。
  然而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刻意而明显的咳嗽声,母女俩抬起头往那门口看去,却发觉门口立着一道身影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待了多久,又听了多少话去。
  郑氏眉心一沉,待那门推开,她便瞧见长子立在门口,而那特意咳嗽提醒她们的人正是从外面回来的史嬷嬷。
  “年锦,你站在门外做什么?”郑氏皱着眉道。
  梅年锦不答,唇角却噙着一抹笑意,目光沉沉地看着郑氏与梅幼盈。
  “往日在外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已经是大开眼界了,今日听得母亲和妹妹的对话,才让我明白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
  都是一个母亲生的,我竟都不如妹妹这样聪明,知道为自己谋划,还拿一个活生生的人来为自己铺路做棋子。”
  梅幼盈眉头微蹙,“哥哥说的什么话,我这也是为了三妹妹好。”
  “你与他解释做什么,这个不孝子恐怕早就忘记了谁才是他亲娘和亲妹妹了。”郑氏冷声说道。
  梅年锦道:“母亲,若这世上一切都只按‘亲不亲’来为人处世,以此来换种说法,我若不是你的亲儿子,恐怕你也早就对我不屑一顾了吧?”
  郑氏腾地站了起来,见那儿子还是一脸笑意模样,气得转着圈找东西,最终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朝对方砸过去,斥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那杯子滚到了梅年锦的脚旁,梅年锦见母亲暴跳如雷的样子,便敛去了笑意扬长而去。
  “母亲……母亲往日这样念着他,如今又对他发什么邪火?”梅幼盈连忙拉住了郑氏。
  郑氏道:“你都听听他说的什么话,生他这一个儿子,还不如多来两个你这样懂事的闺女要让我舒心。”
  “母亲莫要说气话了,哥哥他只是……只是受到了刺激而已。”梅幼盈叹息道。
  郑氏平静下来,顿时也懒得再开口。
  自打那年对方科举落榜,性子便愈发古怪了起来,好似中了邪一般,喜怒无常,假笑成性,不见他时郑氏也想念担心得慌,见着他了,她也倍感发憷。
  她这是生得什么孽障玩意儿?
  郑氏气得又摔了个茶杯,这才发了心里那口闷气。
  待梅府宴席过后只隔了没几日,京中其他府邸送来的帖子便也多了起来。
  便像是你来我往还人情一般,梅府大人有大人的应酬,姑娘们也有姑娘们的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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