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臣妾无能……教子无方,都是……都是自作自受——”和卓想想自己折腾的这两段人生,忽然觉得一切仿佛都是一场空。事到如今,除了尽最后的力量为胤俄提供一点机会以外,和卓已经走投无路了。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能左右的,咱们尽人事吧!”其实在佟懿儿看来,如果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给他们一个良好的环境是可以养出好孩子来的。但这是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近三十年的佟懿儿才懂得的理论。面对眼前这个古代社会土生土长的女子,佟懿儿也只能把胤俄如今的结果归因于命运。
  “如……如果有一天——”和卓被佟懿儿真诚的宽慰打动了,今日这一番谈心对和卓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这是多年来头一次,和卓把面前这个女子当做可以托付的人,“如果有一天臣妾走了……还望皇后娘娘看在多年姐妹的份儿上,尽力护胤俄这孩子一个周全……现在,只要他平平安安活着,还是皇上的儿子,臣妾也就知足了——”
  “妹妹说什么丧气话!你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了!”佟懿儿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恐怕更会影响和卓的情绪,便匆匆告辞。
  “给皇后额涅请安!”开春二月康熙一行便要起驾南巡,因胤礽与胤禛的福晋先后诊出有孕,康熙便允许他二人留在京城照看妻儿。现已出了十五,胤礽与胤禛二人来承乾宫向佟懿儿请安时,脸上俱是喜气洋洋。
  “这保成娶了福晋,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啊!”佟懿儿命宫人奉上茶水糕点,看着容光焕发的胤礽深感欣慰,“索宁身子还好罢?”
  “都……都挺好的,就是胃口不大好,吃什么吐什么。”这是胤礽第一次体验到即将成为父亲的滋味,他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掌,眉头蹙在一起,“太医说,索宁原本就是蒙古人,与京城的水土不甚相符,现在有了身孕人便更敏感了些,只怕要再过几个月才能适应。”
  “不妨事的,这种情况不是病。索宁的身子一向强健,等孩子生出来也就好了。”见胤礽如此着急,佟懿儿先是抿嘴偷笑一回,旋即笑向胤禛道,“回头让松贞多跟索宁说说,她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儿臣知道了。额涅放心,您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与二哥两家一定会相互照应。”胤禛起身略微欠了欠身子,算是答应了佟懿儿的嘱托,“您与汗阿玛这回会带着十三弟去探望佟国器大人吧?替儿臣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是啊……听佟世南来信说,他老人家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趁现在也该带你们十三弟去给老人家请个安才是。”虽然胤禛与佟国器并无交集,但依旧记着他对母亲的恩德,这令佟懿儿十分欣慰,“还有曹家,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你十三弟和我哪里还有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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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儿臣和二哥都还没机会去江南呢!您和汗阿玛第一次去的时候,儿臣就想去了!”胤禛原本想借此机会看看他在诗书里读过无数遍却始终无缘亲临的江南水乡,但松贞有孕的喜讯最终让胤禛再次与心心念念的江南失之交臂,“希望再过几年,儿臣能有机会亲眼去看看。”
  “得了吧,只怕你去见了那些江南的莺莺燕燕,弟妹就该吃醋了!”胤礽咯咯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胤禛的后脑勺打趣道,“我看你这么说八成是居心不良!”
  “二哥可别冤枉我啊!我……我喜欢的是江南的山水,可不是什么莺莺燕燕——”胤禛见自己被人“误会”,赶忙红着脸着急替自己解释起来,弄得满屋子人都笑了。
  “你二哥是跟你开玩笑呐,这都听不出来?”佟懿儿听胤禛一口一个“二哥”地喊着,是那样自然亲切,内心涌起一股非常美好的感觉。嘴上却不住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忒较真了,开不得半点儿玩笑!”
  “要么说汗阿玛这名字起得好啊,胤禛可不就是人如其名喜欢较真么?”胤礽见佟懿儿数落胤禛,忙趁机又贫嘴一回,“等咱们的阿哥格格出生了,都得找汗阿玛赐个名字!”
  “保成,你这第一个孩子是想要个小阿哥还是小格格?”佟懿儿抓了一把桌上摆着的东北松子仁剥了来吃,接着保成的话茬便往下问。
  “儿臣私心是想要个闺女的——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女孩子太少了,儿臣觉得靖月妹妹那样的就很好。”做了二十余年大清储君的胤礽自然知道身为爱新觉罗家的男子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现在的他如释重负,只想享受普普通通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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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夸我呀?”说曹操曹操到,胤礽话音刚落,就听见笑声爽朗的靖月一蹦一跳地往佟懿儿身边走来。她只略微向佟懿儿福了一福,便站到佟懿儿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向胤礽撒娇道,“方才我没听清,二哥哥再说一次!”
  “我是说——想让你二嫂生一个跟你一样的小格格!”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有靖月帮忙,胤礽与索宁的感情进展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对于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胤礽只觉得与一母同胞的妹妹没什么两样。
  “那还不简单,等她出生以后你让她天天跟着我不就成了?”靖月听了胤礽的话,心中越发得意,连连向胤禛挤眉弄眼道,“唉!还是二哥哥‘识货’,之前我跟四哥提议要带着初霁学功夫,他死活也不领情。我倒不知道谁才是我嫡亲的哥哥了!”
  “额涅,还是赶紧让策凌娶了这个疯丫头吧 !您瞧瞧她说的话,简直成何体统!”胤禛摇了摇头,忍不住摆出了长兄如父的架势,“我们家初霁可得做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才行!”
  “哼,迂腐的老夫子,我……我再也不理你了!”听胤禛提起策凌,少女怀春的靖月不免脸红,嘴上却不愿输了阵仗。
  “等咱们从南边回来,就预备给两位公主办喜事了——胤禛你急什么!”佟懿儿抬手拍了拍靖月的脑袋,用眼神示意她就此打住,“你们这兄妹俩也不知前世有什么瓜葛,从小到大拌嘴不停,今儿又让你们二哥看了笑话!”
  胤礽只是笑而不语,心中着实羡慕这样的兄妹情 。
 
 
第186章 康熙的秘密
  “懿儿, 太后额涅那边一切都好吧?”一路行舟至山东境内,康熙照例往河堤探视至夜方回。佟懿儿早已备好夜宵, 正在行宫门前迎驾。康熙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这次是头一回带太后额涅她老人家到南边来,朕真怕她晕船呢!”
  “靖月和锦书两个丫头一路陪着说笑,说是她老人家可高兴了。”佟懿儿牵着康熙的手进了行宫, 炉子上的火烧得正旺,她一面说着,一面替康熙宽衣解带, “这两日您视察河务,她老人家也可以好好歇息歇息了,一直坐船倒真怕她吃不消。”
  “那就好——懿儿, 今日……今日朕收到一封子清寄给朕的密信,着实让朕吃惊啊!”褪去沉重的龙袍, 康熙的身体松快了许多, 他在前沿炕上盘腿坐了,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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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是遇着什么好事了?”从康熙的面部表情看, 曹寅寄来的信里说的大概是个天大的喜事了,佟懿儿见康熙满面春风, 便也跟着笑起来。
  “他说,朕登基前的一个发小如今有下落了, 正在子清府上等着朕呢!”康熙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仿佛闪烁着七八岁孩子才有的兴奋神采。
  “发小?男的女的啊?”康熙尚未登基的时候, 佟懿儿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童佳意,这么多年以来,她很少听康熙提起自己登基以前的经历。她装作很吃醋的样子,伸出手指挑了挑康熙的胡须。
  “当……当然是男人了——朕小时候最不喜欢跟女孩子呆一块儿了!不信回头你去问子清他们!”康熙将右手举起一板一眼道,“你不信的话朕可以发誓——”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您接着说!”佟懿儿见康熙的求生欲如此强烈,也就不忍心继续拿他取笑了,“您那发小怎么着了?”
  “说来也是朕小时候不懂事……在宫外好好避着痘呢,偏拉着噶礼去街上逛,后来竟将他弄丢了——朕跟着子清一块儿被寻回去,听人说他被拐子卖了。 ”康熙说出这段离奇经历时,佟懿儿起初并没有太上心,只是在替康熙舒缓筋骨,听到噶礼的名字时,她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康熙觉察出来了,便问,“懿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您接着说。”佟懿儿清了清嗓子稳定情绪,心想或许这噶礼并不是她过去在历史文献中看到的那个大贪官,“懿儿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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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可能是听小舅舅提起过吧——当时朕记得小舅舅也帮着找过一段日子,可惜一无所获。”还好康熙并没有因此心生疑窦,只是继续说道,“后来才知,原来当日他被卖到了裕亲王舅舅的府上为他们家续香火了,现在世袭了养父的官职在江宁为官,子清与他闲聊方知是故人。”
  “这噶礼竟不知您做了皇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跟您相认呢?”听了这样离奇的故事,佟懿儿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生出一肚子疑问来,“而且……曹寅又如何认出他就是当年的噶礼?这么多年不见,相貌早已辨认不出了罢?”
  “当初为了保密,朕养在宫外一家姓完颜氏的官员府中时并未向那家的男女老少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汗阿玛的意思。所以完颜府上下人等只知是满洲亲贵的儿子寄养府上,并不知道是哪位阿哥——噶礼原是完颜氏的儿子,朕和子清都记得他手背上有个独一无二的胎记,像极了满文的字母a。噶礼走失之后他家人伤心了好久,朕当时虽然年幼,但也很是自责。”回忆尘封往事,康熙不由感慨万千,“只可惜抚养朕的那户完颜氏后来因苏克萨哈的连累而满门抄斩,朕都没有能力救他们……”
  “也就是说,现在噶礼是当初抚养您的完颜氏家唯一的后人?!”佟懿儿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掉这个很有些复杂的故事——当年的三阿哥与保姆、曹寅一道隐瞒身份寄养在一户姓完颜的官员家中,一日这家的儿子噶礼被拐子拐卖,现在方知他竟摇身一变成了康熙兄长裕亲王福全之舅的宝贝儿子。而如果不是被人拐卖,也许他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
  “是啊……这事儿原本朕打算在心里埋藏一辈子——这一家人是朕最亏欠的,只要想起他们当初的遭遇,朕就……”鳌拜力主杀掉苏克萨哈时,康熙没有控制朝廷的权力和实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应该保全的人家破人亡。这么多年来,康熙一直竭力避免自己想起此事。话没说完,康熙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奇里,别难过了……老天爷不是给了您一个偿还机会么?”佟懿儿起身搂住康熙的头,将下巴贴在他头皮上轻言抚慰道,“噶礼还活着,一切就还不晚,对吗?”
  “对……这一定是老天给朕一个机会!现在海晏河清,是朕可以好好治理国家的时候了——”佟懿儿的一番宽慰让沉浸于往昔岁月的康熙一时间重新获得了力量,“懿儿,谢谢你——你好久没有叫朕奇里了。”
  “噶礼认识您的时候您一定还叫奇里对吧?”佟懿儿现在与康熙并排坐着,靠在他的肩上听窗外江水滔滔,“懿儿记得您后来的名字是登基前取的。”
  “是啊……知道朕叫奇里的人其实还真没几个。”康熙的脑海中渐渐浮现童年时那些玩伴的身影,但他们的模样却很是模糊了,“朕记得噶礼这小子比朕小好几岁,总是跟在朕的后面叫朕‘奇里阿哥’,怎么也追不上朕。”
  “那曹寅呢,他又是什么样?”康熙的童年记忆里没有父母,所以那些陪他长大的玩伴便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记忆。佟懿儿已经渐渐忘记了噶礼大贪官的形象,仿佛也跟康熙回到了他的童年似的,“懿儿还记得从前都是他替您给我送东西,还女扮男装去见南怀仁神父——”
  “他啊,这么多年倒是一直没变过,朕托他办事也放心。”康熙盘了盘手中的佛珠,闭目沉思片刻方说出心中顾虑,“只是这噶礼……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若他是个能吏倒也不错,万一是个庸碌之辈,朕也不好随意升迁啊!”
  “曹寅是您一手培养才有今日,想来这噶礼也是要好好栽培的。”康熙的这番忧虑反而给佟懿儿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看来康熙很清楚,爱护发小永远大不过国家利益去。现在既然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让康熙给噶礼一个成长的机会也未尝不可,“等咱们到了江宁与噶礼见面到时候从长计议也不迟,您不必操心太多了。”
  “嗯,还是懿儿冷静——朕实在是激动得有些过头了,咱们好生歇着罢!”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康熙终于感觉一阵疲乏袭上全身,佟懿儿便亲自替康熙穿好鞋子,扶他一道歇息去了。
  “儿臣给宜妃额涅请安,启程的时辰到了,您请上船吧!”翌日一早,刚刚打扮妥帖的济兰便听见两位阿哥在身后向自己请安。和卓的缺席使胤俄与胤禟皆要在此行侍奉济兰一人,这给她带来的满足感不言而喻。
  “哟,今儿又是你们兄弟俩一道来啊——胤俄,贵妃娘娘可有信来?她身子如何了?”胤俄与胤禟一左一右搀扶着济兰从行宫往码头走去,一路上风和日丽,就像济兰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
  “回宜妃额涅的话,额涅她还在用药,太医说三月天暖了就可以下床了。”胤俄只觉得此次来江南或许可以物色一些美女回去侍奉,其他事情他倒是全不挂心的,回答济兰的话时,他却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袒露,只能装个孝子贤孙。
  “唉,贵妃娘娘真是可惜,这回皇上好不容易有机会带后宫女眷出来散散心,她却病成那样……”听传闻说和卓大概命不久矣时,济兰的心中其实颇有几分期待,但她深知“同情心”在紫禁城里的重要,眼角的泪水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为和卓而流,“不瞒你说,我原本都打算留下照顾贵妃娘娘了,可谁知皇后娘娘把永和宫那位留下了,说我应该跟着胤禟一道出来散散心。我实在是不敢抗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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