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我想汗阿玛和额涅如此安排,应该还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的吧——咱们要相信他们,你说呢?”松贞谨遵胤禛的提示,尽力对朝廷上的事情不做过多评价,见靖月一脸担忧,松贞便笑道,“退一万步说,倘若这策旺阿拉布坦真的冥顽不灵,不也有你家策凌这样骁勇善战的巴图鲁冲锋陷阵么?你怕什么?”
  “我倒不是担心将来必有一战,我只是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顿珠姐姐是不是有些不公平。”走到国子监门口,靖月忽然站下,若有所思道,“如果顿珠姐姐跟策旺阿拉布坦结为夫妻,他将来要是反了,顿珠姐姐该如何自处啊?”
  “那……你知道顿珠为什么会想到做第二个王昭君吗?”松贞对顿珠的事略有耳闻,见靖月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大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旋即对她耐心解释道,“我听你胤禛哥哥说,事情都是因为顿珠先前看上你锦书妹妹的舜安颜了,可是舜安颜拒绝了你隆科多舅舅的说媒,事情一下子闹僵了——”
  “所以……是为了避免和锦书妹妹尴尬,顿珠姐姐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听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靖月大惊失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见顿珠姐姐和锦书妹妹似乎不敢对视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我不知道的……”
  “顿珠虽然出身不错,可她毕竟没了丈夫,本身就要比咱们更自卑一些。”进了府门,在前院堆雪人初霁直往靖月怀里扑,松贞弯下身子对初霁笑道,“没礼貌,应该先做什么啊?”
  “给额涅、姑姑请安!”六岁的初霁向两位长辈行过蹲安礼,靖月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朝屋内走去。
  “因为她自卑,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才会想着委屈做妾室么?”靖月深受佟懿儿影响,总觉得一对男女应该一生一世钟情于一人,总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男人喜欢三妻四妾,又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会甘于委身做妾。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似乎有些懂了。
  “是啊……死过夫婿的女子,很多人会觉得她们不祥的,她们为舆论所累,往往十分愿意将就——因为如果她们不愿意将就,很有可能这一辈子就要守寡了。”松贞看着靖月怀里正玩着七巧板的初霁,不禁感叹道,“也许到了某一天,男子和女子真能平等相待吧,不知道孩子们将来能不能看到这一天。”
  “一定能的!”靖月回答得十分笃定,惊动了专心致志拼七巧板的初霁,抬头冲她露齿一笑。
  “哟,靖月也在呐——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晚膳时分,忙完一天的胤禛带着胤祥一道回府用膳,“今儿额涅特许十三弟在咱们这儿住一晚了,松贞你晚上预备一间屋子出来啊!”
  “哼,胤祥还真是胤禛哥哥的跟屁虫,到哪儿都粘着!”靖月见了这一对哥俩好,不禁打趣道,“回头娶了福晋,看你跟着谁!”
  “你们怎么老惦记我娶福晋的事儿啊?汗阿玛和额涅还没催我呢!”胤祥总是被人这样打趣,心里多少有些委屈,“我要跟四哥好好涨本领才是,不然有哪家格格愿意嫁给我啊!”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挺有自知之明的——成,冲着你这份觉悟,晚上你靖月姐姐我敬你一杯!”靖月被胤祥这样的理由逗乐了,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要是没有格格愿意嫁给你,你的婚事就包在你靖月姐姐身上了!”
  “长兄为父,这事儿还轮不到你呢!”胤禛拍了拍靖月的肩膀,冲她挤眉弄眼道,“我呀,真怕你给他找了个河东狮!”
  “嫂子你看胤禛哥哥他!”靖月虽然做了母亲,但在胤禛面前却难免还是要“原形毕露”的,不免反手就要去“追打”胤禛,幸好胤禛伸手敏捷躲开了,又有胤祥拦在前面,靖月只得气鼓鼓地干瞪眼道,“回头你也给他来个河东狮吼,让他瞧瞧咱们满洲的姑娘各个不是盖的!”
  “你嫂子用不着河东狮吼我也怕她——我怕失去她。”胤禛挽住松贞的手,眉眼之间似有柔情无限,“松贞你说,是不是?”
  “你也不怕弟弟妹妹们笑话你!”松贞的脸瞬时变得通红,伸手敲了敲胤禛的前额嗔怪道,“快别胡闹了,孩子们还在呢!”
  “靖月姑姑,什么是河东狮吼?我还没见过狮子呢!”初霁拉了拉靖月的衣袖,低声问道。
  “听说你阿玛出生那年洋人送给你汗玛法一只狮子,不过你阿玛估计都没见过——那会儿他比你弘音弟弟还小呢!”靖月知道跟小孩子讲河东狮吼的典故还是太早了,只弯下身子哄她道,“一会儿姑姑给你夹一个狮子头吃好不好?”
  “我不要,阿玛说狮子是神兽,我不吃它的头!”初霁一听,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跟小厨房说,不做狮子头了,咱们做大肉丸子!”靖月半天才会过意来,朝下人示意上狮子头这道菜时千万改个说法。
  因为这段小插曲,一屋子人都围着初霁玩起来,大家渐渐也都闻得到饭菜的香气。
 
 
第224章 智揽瓷器活
  “懿儿, 河道总督来折子, 说江南的河道已经全面疏通了!”康熙四十二年的元旦,康熙来不及换下一身大红色的吉服龙袍,兴致冲冲地往承乾宫来, “那根柱子上的三件事, 朕终于都完成了!”
  “懿儿恭喜皇上!”佟懿儿见康熙健步如飞地来到自己面前, 忙笑着起身行了行蹲安礼, 又从袖口掏出一方绣花丝帕替他拭汗, “瞧您, 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懿儿,你还记得当年你和子清一道陪着朕在乾清宫的大红柱子上写那三件事的情形吗?那会子朕也就跟靖月丫头一般大, 你比现在的胤祥还小呢!”康熙一面喘着气,一面握住佟懿儿的胳膊感慨道, “终于……终于达成所愿了!”
  “怎么会不记得?这事儿现如今想起来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佟懿儿将耳朵贴在康熙的心口,轻声说道,“一眨眼就是二十年,真是不敢相信。”
  “二十年前,朕记得朕的小表妹对朕可还颇有微词呢!”康熙伸手刮了刮佟懿儿的琼瑶鼻, 佯装不服气道, “现在怎么样?朕这个皇上还不赖吧?”
  “懿儿当初是有眼不识泰山, 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嘛!”佟懿儿俏皮一笑,离开康熙的怀抱, 红了脸走到炕几前拿起地上铜炉架子上烧着的奶茶替康熙斟了一杯, 双手奉上毕恭毕敬道, “请相公海涵则个!”
  “怪不得孔夫子过去讲,‘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朕让你这个小女子对朕真正心服口服,可是花了整整二十年的光阴啊!”康熙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出淡淡的几条鱼尾纹,一点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上面,使它们显得更加灵动,“不过朕觉得值得!”
  “懿儿从来没有不相信您,懿儿只是盼着这一天到来——纵然您是万众敬仰的皇上,要想成就一番事业,也绝不可能一蹴而就。”学习历史专业的佟懿儿当然不曾忘记自己的专业所学,现在跟着康熙走到今天,那些史书中闪现的哲理与智慧更加活灵活现地体现在了佟懿儿每一日的日常生活之中,使她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你能够选择朕,做朕的皇后,替朕生儿育女,替朕齐家,就足以证明你对朕的信赖——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朕的今天。”回首来路,康熙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有佟懿儿陪伴左右,看着佟懿儿依旧不减花容的面庞,他不禁深感欣慰,“承乾承乾,朕这个‘乾’终究还是要靠你这个‘坤’来托着才是啊!”
  “敢情您让懿儿住在承乾宫里是别有用心呐!懿儿领教了!”佟懿儿接过康熙喝完的茶盏仔细收好,被康熙这一番言论逗得忍俊不禁,“懿儿这才知道自个儿的责任原来这么大,早知道懿儿就不揽这个瓷器活了!”
  “现在朕就要用用你的‘金刚钻’,你帮不帮朕这个忙?”康熙忽然从背后一把拥住佟懿儿,贴着她的东珠耳坠撒娇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能撂挑子啊!”
  “唉……懿儿刚还想着,大过年的您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佟懿儿一早料到康熙对自己说那么多话是大有深意,心中早有预备。
  “这事儿还是你们家的事,所以朕非得拜托你不可。”康熙松开双臂,牵着佟懿儿的手并排在前沿炕坐了,拢了拢佟懿儿的鬓边碎发道,“你猜得出来是什么事儿吧?”
  “莫非……是隆科多和舜安颜叔侄二人的事?”听康熙说起佟家,佟懿儿便猜想康熙心中的石头定和隆科多、舜安颜的事有关了。
  “懿儿你说得不错——当日隆科多为了讨好伊尔哈福晋,要求舜安颜纳顿珠丫头为妾。这事儿现在是解决了,但是隆科多与舜安颜叔侄二人的梁子却就此结下了,同住一个屋檐下,日子久了总归不是个事儿。”佟佳氏是佟懿儿的娘家,也是康熙的母家,二人希望佟佳氏一门和谐的心情是一样的,“再有,朕当初答应了要把隆科多和李四儿生的孩子给你抚养,现在这孩子已经快半岁了,你也该把他接进宫来带了。”
  “明儿回门,懿儿就不带孩子们去了,免得应付不过来。您吩咐的事,懿儿一定竭尽全力。”即使康熙不提,这次回门,佟懿儿也打算着手办这些事,现在康熙说起来,佟懿儿也就更加心中有数了。
  “现在大伙儿都在说‘佟半朝’的事,佟佳氏一族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更得想法子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康熙顾念自己早逝的母亲,这么许多年来对佟家一直竭力回护,但是他的维护也不能没有底线,在触及底线之前,康熙还有佟懿儿这个“救兵”可以求援。
  “懿儿一定尽力而为,您放心吧!”尽管佟懿儿知道隆科多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现在赶鸭子上架,佟懿儿除了迎难而上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翌日一早,佟懿儿即在玉衡等宫人的陪伴下到灯市口佟府探望,佟国维夫妇、隆科多、舜安颜夫妇等佟氏族人在佟府夹道牌坊前迎接,见佟懿儿只身前来,一时面面相觑,颇觉诧异。
  “阿玛不必多礼,大家都进屋坐吧,外头天凉!”佟懿儿搀住佟国维的胳膊,将他往牌坊内引,其余晚辈与隆科多一道跟在后面,俱不敢出声。
  “隆科多,听说你的妾室李四儿为你诞下一子,抱过来给我瞧瞧?”佟懿儿扶着佟国维坐下,见隆科多俯首站在一旁不由发话,“可曾取了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犬子……犬子贱名玉柱。”隆科多碍于李四儿的刁钻脾气,自玉柱出生后一直拖着不肯进宫交给佟懿儿,今日佟懿儿回门探望父母,隆科多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了,忙吩咐手下传唤乳母抱着玉柱过来前厅。
  “玉柱。这名字真是不错——我要把这孩子带回去抚养,隆科多你不会有意见吧?”佟懿儿从乳母手中接过玉柱,拿着拨浪鼓逗得他呵呵直乐。
  “娘娘亲自抚养玉柱,是奴才一家人的福气,怎么敢……怎么敢有意见呢!”隆科多不知这件事对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但现在木已成舟,他也只好恭维道,“有皇上、娘娘教导,玉柱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你们既然信任我,那我就尽力而为,争取对得住咱们佟家的列祖列宗——舜安颜,你说我讲得可对?”佟懿儿将孩子抱回给乳母,转头面向站在隆科多身后不发一言的舜安颜,“你家的元芳有你玛法亲自教导,想必将来定能成器。”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一切都是为了佟家的香火传承。”舜安颜往前站了站,恭恭敬敬地回答佟懿儿的问题。
  “最近我听说,咱们家里似乎出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隆科多,是不是啊?”佟懿儿点了点头,旋即意味深长地望了望隆科多道,“你自个儿娶妾室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让人家也跟你一样呢?”
  “奴……奴才该死!”隆科多头皮发麻,立刻明白佟懿儿今日原是来兴师问罪的,赶忙匍匐于地解释道,“巴林来的福晋向奴才说媒,奴才也是敬重长辈,方才向舜安颜……哦不!和硕额驸提及此事,奴才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啊——”
  “好在现而今昭宁公主有了自个儿的归宿,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以后你们谁也不许提了。”佟懿儿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向隆科多嘱咐道,“咱们佟家名声在外,千万不能因为你的一己私利坏了我们家族的名声,记住了吗?”
  “奴……奴才记住了——”隆科多叩头如捣蒜,心中虽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却也只能顺着佟懿儿的意思答话。
  “舜安颜,既然你隆科多叔叔已经知道错了,那你打今儿起也别把过去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了——快去把你叔叔扶起来!”佟懿儿趁此机会赶紧给舜安颜递了个眼色,示意舜安颜赶紧趁此机会与隆科多冰释前嫌。舜安颜立刻心领神会,与锦书一左一右扶起隆科多。
  “叔叔当时只想着将来和巴林的伊尔哈福晋联姻有好处,没考虑到你和侄儿媳妇的感受,还希望你不要怪罪。”隆科多装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舜安颜哭道,“你们琴瑟和鸣,这是咱们祖宗庇护的好福气,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
  “叔叔不必自责,皇后额涅既然说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咱们就在玛法面前和好如初——之前舜安颜顶撞您,也是不够尊重长辈,请您包涵。”舜安颜自拒绝了隆科多的说媒之后,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曾与隆科多说话了。今天当着全家人,尤其是佟国维和佟懿儿两位长辈的面,舜安颜反躬自省,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不由红着脸自责起来。
  “阿玛您瞧,这下子这个年您总该过踏实了罢!”佟懿儿见佟国维眼眶渐渐湿润,不禁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宽慰道,“家和万事兴,这家里头有个磕磕碰碰,让懿儿来替您分忧,不是挺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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