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不能死!——水墨染
时间:2019-04-25 10:27:30

  男子丰神俊朗,气质卓然。
  女子则秀美灵动,瑰姿艳逸,尤其走路时挪动的小步子,婀娜身段好似秋水盈盈,娇花照水。
  祁风不禁有些看呆,哪怕只是月余未见,身段竟又似长开了不少再回头看看赵芙雁,可谓一个如春花,一个如秋月,而这两个,最后都被祁苏给采撷了。
  在祁风兀自心痛的楞神之间,祁苏和楚娆相继落了座。
  祁广耀对上祁苏,之前吃过一个闷亏,现在流民虽未至,他这心里等得提心吊胆,面上却还得和他同桌而食,心情定然是不怎么好的。
  说话也连用来遮掩的最后一丝客气都不剩了。
  “苏儿,你架子倒是大,还要大伯等你才行么。”
  祁广耀的火没处发,语气带着凌厉,但祁苏闻言却只是垂眸低头饮了一口茶,他对大房一家早就没什么情谊,只是没有撕破脸罢了。
  他不喜吵闹,言语再是厉害,他却连回都不想回,也不屑回。
  楚娆若是以前看祁苏如此,只是觉得心有不甘,现在却是越想越心疼,祁苏寡言,就该被人这么欺负么。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伯父,您这话说笑了,本就定的是酉时,我们可没来迟——”
  “——姑父姑母,中秋佳节,芙雁这般一个人冒冒失失的来,还请姑父父母先介绍一下,不然芙雁真是不好意思呢。”
  楚娆和赵芙雁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是明着反击,一个是暗着解围。
  两人差不多时候说完,竟是不自觉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祁风见两人如此维护祁苏,眼里嫉妒地都快冒出火来,当然,一样不高兴的还有祁大夫人赵氏。
  赵氏算是疼爱这个侄女,毕竟芙雁从小进退有度,温柔大方,唯一差的便是庶出,所以她再喜欢也不能让风儿娶她为妻。
  但以前瞧着可人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为了区区祁苏,嫁都还没嫁过去呢,都要替人说起话了,那还有没有规矩。
  “哼。”祁广耀冷哼了一声。
  赵氏看了自己老爷一眼,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只能无奈解围道:“苏儿,这是我娘家的侄女,你以往也见过一面。”
  “我近几年腿脚不利索,都懒得出门了,也就芙雁常来宅里陪陪我,今日家宴就想着喊她过来凑凑我们的热闹。”
  祁广耀虽心中有气,但两个女娃儿争相说了几句,赵氏开了口翻了篇,正值中秋佳节,他便懒得再置气,只顾黑着脸吃了口茶。
  “嗯。”祁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坐在对过的祁玉婉听说过外面的传闻,知道芙雁喜欢祁苏,于是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芙雁姐姐,上次我就跟你说了,堂嫂也同你一般是个美人儿,你说你们两个谁更好看呐。”
  说完就笑呵呵地盯看着楚娆和祁苏的脸色,但两人神态自若,也看不出什么来。
  赵芙雁瞟了身侧的少女一眼,勾起嘴角只是笑笑,顺道看向楚娆,以微笑示意。
  赵氏剐了祁玉婉一眼,“小孩子心性,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快吃菜。”
  祁玉婉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夹菜不敢再说。
  宴席过半,祁苏是没怎么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房故意,桌上多是些鱼肉,样式肥腻,楚娆平日最爱吃食,都觉得有点食不下咽,更何况常年喝药,嘴中泛着苦涩的祁苏。
  大夫人赵氏见祁苏不怎么动筷,带着一丝真情实感地关切道:“苏儿,你是不是不爱吃这些?”
  “要不让厨子再做些素的?”柳姨娘跟在后头紧接着说道。
  柳姨娘虽为二房,却是由她主办的这次家宴。祁广耀的心思她最会揣摩,知道老爷心有不甘,是以故意弄这些祁苏不爱吃也不能吃的,好讨得老爷的欢心。但如今赵氏既然提起,她也只能装模做样似的关心一下。
  “不必了。”祁苏冷淡推拒。
  柳姨娘猜到他会这么说,她也就是客气客气,祁苏的性子谁都知道,清清冷冷地,不管好意还是歹意都不承。
  原以为这番客套话就算过去了,谁知楚娆笑嘻嘻开了口,“要啊,我想吃。”
  随后,楚娆不留余地地转而对赵氏说道,“娆儿谢谢大伯母。”
  赵氏对柳氏姨娘向来看不起,楚娆这一抬杠,隐隐给了她几分面子,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有点受用。
  “柳姨娘,你还不叫下人去安排。”
  “是,夫人。”
  柳姨娘没想到祁苏这个娶回来的小娇娘,竟还带着刺,虽则做膳食烦不到她手里,但看着楚娆的笑脸,心里就不爽快,气的没了食欲。
  一旁的赵芙雁此时正在吃鱼,听到楚娆这短短半句,嘴角微微扯了扯,这楚娆,还挺好玩儿的。
  等到新加的素菜盘子端上来,楚娆自己先夹了一筷尝了尝,清甜适中,这才侧头低声道:“祁苏,你再吃点,你吃的越多,他们心里就越不高兴呢。”
  楚娆一时顺手,替祁苏夹了几筷。
  祁苏看到碗里多出来的几颗菜心,神色莫名,犹豫了一下夹起来,咬了一口。
  一顿饭吃的不算热闹,但有祁玉婉在那儿叽叽喳喳的也不冷落。
  酒席快散之际,赵氏心中虽不赞成自己侄女如此不矜持,但毕竟答应了弟弟,总要来探探祁苏的口风。
  她放下筷箸,道:“芙雁,听你爹说,你在家时常喜欢读书下棋,可有寻了先生教?”
  赵芙雁知道这是赵氏再替她造势,笑道:“家里请了个女师,不过侄女愚笨,棋谱残局揣摩起来都不知要多少日才看完一本。”
  “倒是巧了,苏儿也是个喜欢下棋的人,你们两该是有许多话当聊。”赵氏往祁苏那瞟了一眼。
  赵芙雁也一并看向祁苏,眼里秋波盈盈,心悦之意,似乎遮都遮掩不住,当然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的这纯粹是堆出来的表情。
  一般男子,但凡有些意动的,此时都该接上一两句话头,可赵氏等了半天,祁苏竟是像没听到一般,视线不知落在哪,反正是没看向此处。
  赵氏咳了一声,不得已点明道:“苏儿,你自小下棋,若是有空,不如让芙雁常来请教请教棋艺。”这下他该是避不得了吧。
  祁苏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眸皱眉道:“我不是棋师,为何找我请教。”
  这一问,太过直白,赵氏有些不知如何作答,祁风心里更是咬牙切齿,他费心思想要的,人家还不领情。
  赵芙雁则一点都不在意地笑着解围,“姑母,我哪好打扰祁苏公子,不过我之前已见过了祁夫人,谈的甚是投契,以后说好要多活络活络的呢。”
  “哦?是么。”赵氏顺着台阶看向楚娆。
  楚娆现在是真后悔当初就那么应下,若说她现在还没听出来赵芙雁是在借着自己见祁苏的话,那她就是真傻了。
  可自己明明白白应下的,她能怎么办,只能一边点头,一边生着自己的闷气,万一祁苏真娶赵芙雁,自己不成了红娘了!
  赵氏一看楚娆点头,便以为她对平妻一事没什么意见,这就好办了,男子么,能多娶一房总归是不会拒绝的,怕的就是大房不懂事,吵得家宅不宁。
  “娆儿,你等会儿跟我进房,我恰好有话同你说。”赵氏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还亲昵地唤了楚娆一句小名。
  中秋自当赏月,但祁苏不喜在大房多留,往年也是用完晚膳便走,不过今次,楚娆竟是被赵氏喊了过去还没回来,祁苏只能站在厅外的树下等候。
  待看到楚娆出来之时,祁苏一眼就觉出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眶隐隐发红,似是哭过。
  但她抿唇不语,只跟着他身后往前走,一直走到花园中央的林荫小道上。
  月色皎洁,两旁冬青树偶尔斜插出几颗纯白的九里花,孤零零地又漂亮,又可怜,像极了楚娆现在的委屈样子。
  祁苏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向楚娆,“不高兴?”
  以他淡漠的脾性,能主动问一个人的心情,已算是非常了不得。
  但楚娆心里有事,暂且也想不到太多,只是垂着头道:“嗯。”
  “她说什么了。”
  楚娆垂眼绞着衣角,迟迟没有开口。
  赵氏找她说的,自然是娶赵芙雁作平妻一事。赵氏以为楚娆赞同此事,因此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隐晦,后来见楚娆流露出不愿的心思,便落了脸。
  讲了大半个时辰,从女戒讲到女德,字句之中都是责怪楚娆的不得体,楚娆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她娘亲都没这般教训过她,然后,她就不争气地哭了。
  被人说哭,这等矫情难堪的事,楚娆不想告诉祁苏,所以她只挑拣了一句说,“她说要你娶赵芙雁,我不愿意。”
  说罢,楚娆也不等祁苏回应,自顾地环上了他的腰,躲进了他的披氅里,用力地嗅了一口熟悉的冷香。
  “祁苏,我有些冷,你让我抱一会儿。”
  楚娆想好了,就算祁苏推开她,她也要继续抱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特别想窝进祁苏的怀里。
  然而祁苏僵着脊背怔忪了片刻,不但没推开,手还有些别扭地搭在她的肩,声音比往日竟是柔和上不知多少,“还冷么。”
  就是这么一个语气,楚娆眼圈又红了,她瘪着嘴埋进祁苏的襟领,含糊不清的字句一点点的从衣料里传出来。
  “冷,能,能不能多抱一会儿。”
  “好。”
 
 
第51章 
  中秋佳节, 夜半如墨的官道上, 零星地驶过几辆马车。
  其中一架尤其綴饰华丽,甚至张扬地在车身底部嵌刻了汉白玉雕成的图样,月色下发出熠熠光彩。
  马车内,书童墨宝看着外面天色,忍不住兀自嘟囔:“要不是少爷一定要临时在马车上镶那汉白玉,怎么会重的连马都跑不快,这么晚了还在路上。”
  “当初是谁说好看, 现在嘀嘀咕咕地敢怪我了?”楚绥闭眼靠着背后的绸垫,双腿修长地搭在另一边的空座上,神态惬意。
  “墨宝哪敢啊。”书童嘿嘿干笑了两声, 脸上没什么惧色。
  仆随主人,楚绥平日是个纨绔子弟, 待下人却不严苛,更不要说整日跟着他逃课的书童了。
  “不过少爷,咱们这次都没跟老爷夫人说一声就回去, 这么晚了,他们怕是睡下了吧。”
  “谁说我今天要回家了?”
  “啊, 您不是和书院老师说, 中秋佳节, 回去探亲,这才告了几日的假么。”
  “是啊。”
  墨宝凑近道:“那少爷是想?”
  楚绥睁开双眸,一记扇柄轻敲了下墨宝的头两下,“怎的这么笨, 离开广陵之前回家一趟不就好了。”
  “……”墨宝撇撇嘴,无话可说。
  突然,一阵马蹄嘶鸣,随之而来的颠簸差点让墨宝从马车里滚落出去。
  楚绥抓着窗棂,扶起身侧书童,皱眉对着车夫喝道:“怎么回事?”
  “少,少爷,不怪奴才,咱们,咱们被撞了!”
  赵芙雁从祁家走出来时,已至戌时。
  一路畅通无阻,本是平平稳稳,忽然马车似乎受到了惊吓似的,猛地一震,将赵芙雁从厢椅上推弄了下来。
  “小姐?小姐可还好?”丫鬟萤火心急火燎地扶起赵芙雁,上下打量哪里可曾伤着。
  赵芙雁揉了揉额角,拍拍裙摆的灰尘,“我没事,外头是怎么了。”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车又蓦地一塌,这下赵芙雁和萤火都站不稳了,只能互相搀扶着走下马车。
  赵芙雁下来一看,车轱辘已经损了两个,这还怎么能走。
  一旁的赵家车夫愁眉道,“小姐,咱们被对面的马车撞结实了,可怎么办哟。”
  “小姐”萤火声音颤颤的,害怕地扶向自家小姐的手臂,她看了眼四周,荒郊野外的,她和小姐两个女子总不能走路回去吧。
  “对面那架马车如何?”
  车夫眺了一眼,道:“小姐,夜色黑,奴才看不清,不过好似是没坏。”
  “可是他们撞上我们的?”
  车夫低下头,有些心虚,“是。”
  赵芙雁闻言,心中有了计较,但还是得先看看对面马车里是何人,要是女子,那就好说,要是男子,可别是不讲理的才好。
  赵芙雁酝酿了下自己要说的话,带着萤火和自家的车夫款步上前。
  也是巧,对面车里的人正好也下了马车,借着月光,赵芙雁看那身影该是男子,他的身材高大,殷红底五蝠棒寿团花的绵绸袍子,在夜色里显得张扬无比。
  男子一抬头,两人视线交错个满怀。他的肤色白皙如脂,比女子尤甚,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韵致,端的是俊美无俦的佳公子。
  可惜,赵芙雁却不怎么欢喜,这扮相一看就是轻佻的,夜半遇上了还颇有点麻烦。
  于是,她不动身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你们撞了我的车?”楚绥抱着手臂,褐色双眸掠过眼前的三人,最后停在了赵芙雁身上。
  “这位公子,我看应当是你们撞了我的车。”
  “哦?”楚绥往后看了一眼,回过来继续盯着赵芙雁。
  赵芙雁被人直勾勾地这么看着有些不舒服,借着夜色掩下情绪,冷淡道:“你撞了我们,我也不用你赔,我再花钱买下你的车,如何。”
  楚绥拿起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手心,脸上带着玩味笑意,“这位姑娘,明明是你们行错了边,怎么能算是我们撞的呢。”
  “这”赵芙雁方才倒是没在意。
  她四顾了片刻,又回身看了车夫一眼,车夫赧然低下头,他哪知道小姐会出来理论,还想蒙混过去免了责罚。
  赵芙雁现下知晓了自己这边理亏,但荒野之地,她这边两个女子,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只能放缓了语气道:“这位公子,此事是我这边的错,但望公子能体谅小女子夜半三更不方便,我愿以三倍之价,买你这辆马车,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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