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一脸无语,“你老是和祁苏比什么劲儿?”
每年都如此,升一次官就要去祁苏那晃动一圈,得了几句楚娆的赞美,才美滋滋地回来继续当官。
“怎么不能较劲?有我和你这样坚实的后盾,他才不敢对娆儿不好啊。”
林湛讪讪,“我倒是希望他对娆儿不好……”
“嗯?”
“没事。”林湛转移话题道:“柳州的赵姑娘你准备如何?”
“什么准备?”
林湛气的发笑,“楚绥,你流连花丛,别说看不清赵芙雁的心思,她喜欢你,你不早知道么,我以为你喜欢她才救,不娶?”
“嗯,是挺喜欢。”楚绥话锋一转,“喜欢就要娶么。”
林湛这下明白了,说打底,还是不够喜欢。
能让楚绥紧张的无非是楚娆和家人,他对男女情爱之事自来看的比常人洒脱,思及自己,林湛甚至有些佩服他。
“无论如何,你也给她一个交代,这样拖着,媒人都不敢上门,你也不看看赵姑娘都过双十了。”
楚绥闻言,蓦然想起那抹清丽的身影,没有再回应。
***
柳州街道熙熙攘攘,开设有一家书斋。
书斋的主人似有背景,因此从来没有地痞流氓滋事,平和安静藏书颇丰,故吸引了众多读书人前去租书。
赵芙雁撑着下巴,坐在木柜台后,手上虽抵着一本账册,心绪却不知飘向何处。
算一算,上次见他似是半年前了。
楚绥从李耳顺手里要了她,旁人闲言碎语不断,但她却无比庆幸。
如今的日子是她在扬州赵家时梦寐以求的,不必担忧被送去哪个恶心男子的床上,和萤火过着小日子,宁静安逸。
只不过,贪心不足,她时常会想起他,或者说,她总是想他。
“小姐,您发愣什么呀。”
萤火正在理书,抬头就看到主子一双美眸盯着账册发呆的模样,好奇问道。
“没事,算账呢。”
“小姐去后院想吧,抛头露面对小姐名声可不好。”
赵芙雁笑笑,“从扬州传到柳州,我哪里还有好名声。”
萤火急道:“那是他们不知道乱说,小姐明明清清白白的!”
别人不晓得,她还不晓得吗?她家小姐这一路过来,哪来他们口中的不堪浪荡。
“小姐,其实那个朱公子人也挺好的,虽说因为守孝年纪稍长几岁,但容貌和人品都还不错,家里也富裕……”
萤火和赵芙雁主仆二人一路共过患难,说起这话真心实意的,并不显得唐突。
赵芙雁没有生气的表情,只是轻声打断,“萤火,朱公子很好,只是我不想嫁。”
朱公子家境富庶,只有一个通房,她见过画像,是个长相温柔的男子。这般条件,她都想不通媒人为何会找上她。
换做以前,她定然一万个愿意,但现在,她梦里都是那个人的虚影,要她怎么应下。
赵芙雁很明白,她是配不上楚绥的,以前配不上,现在更甚,但心里能藏一个人,好像也是件开心的事。
萤火看着赵芙雁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究没提。
……
黄昏时刻,小铺将要关店,赵芙雁准备帮手递上木质插销,突听得身后浅浅脚步声。
下意识回眸,手上的东西‘嘭’的掉落在地。
对面的男子,绛紫色的常服勾勒出长身玉立,俊秀的眉眼带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除了楚绥还能是谁。
“楚——大人,您怎的有空来了。”
楚绥站在原地,薄唇微勾,“不欢迎?”
“自然没有!”赵芙雁急忙回道。
楚绥看她慌忙的神色,笑了一声,“去泉州港岸,途经柳州,正好来看看你。”
“嗯……”
“陪我走走。”
语罢,楚绥旋身大步走出檐下,赵芙雁给了萤火一个眼神,就急匆匆地赶了出去,跟在他身侧偏后一点,不近不远,满眼都是他宽长的袖摆飘洒。
“最近在柳州过的如何?”
声音由前传来,赵芙雁将他的声音刻在了心里,然后才细致答道:“挺好的,李公子娶到了王小姐,我上次还去吃了喜酒,他们很高兴呢。”
“哦,他倒是痴情。”楚绥往后瞥了一眼,“你呢,我听说有媒人上门了。”
赵芙雁点点头,“嗯,我推拒了。”
“为何,朱公子还不够好?”
“就是不想嫁了。”赵芙雁答完,猛然抬头,“你……”
“嗯,那媒人是我寻的,朱公子也是我替你挑的,应当和你的心意。” 楚绥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上她愕然的视线,“所以,到底为何不嫁。”
“我。”赵芙雁说了一个字便止住,一个过了双十的庶出女子,名声极差,说喜欢上了当朝尚书。
这种话,她再没脸皮,也开不了口。
赵芙雁不开口,楚绥却低头闷笑两声,姿态随意,“赵姑娘,你喜欢我,是也不是。”
“啊?”
楚绥的话,像是一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掷出圈圈涟漪,赵芙雁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是,喜欢。”
“有多喜欢。”
“许多。”
楚绥终于敛起神色,凝眸望向眼前的女子,他的食指挑起赵芙雁的下颌,神态是难得的认真,“我对你,尚算喜欢,却未及娶你的程度,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赵芙雁呆立当处,他说什么,他对她有些许欢喜么,至于后面那句,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喜欢么?”她忍不住又问一遍。
“嗯。”楚绥收回手,垂眸应道。
男女之事,本就来去凭心,他已然将话说的清楚,至于赵芙雁如何决定,是她的事。
“回去吧,马车就在街角,你不必送了。”
楚绥说完,没有等赵芙雁回答,径直往对过行去,转身之际,手袖忽然被小小的力道扯住。
“楚绥,我,我能不能等。”
楚绥眉梢一扬,“嗯?等什么?”
“等你,何时再多喜欢我一点,等不到也没关系……”
对面一直没回,赵芙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着袖袍从手里被抽走,她泄了气。
失落之下,耳边却突然响起楚绥带着笑意的声音。
“原来当真这么喜欢我啊。”
“那就,等等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