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村里那条小路后,陆卫国又破又烂的裤脚被露水打湿了一大半。
女主可能察觉到她用劲大了,稍稍松开了一会。
还没到家门口,李静轻轻拍拍他肩膀,“卫国,我下来走吧。”
她还是有点烦恼的,万一他们的妈出来了,又要骂人了。
她打心底里不愿他家男人夹在中间难做。
陆卫国脚步不停,薄唇抿着,额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听了女主的话,他没放人下来。
两人之间的相处,一个只会妥协,一个只会索要,也难怪相处不好。
就算是为了她家男人好,也不能这样。
不过,原身又岂不是没错呢。
看来,他要让女主过好点,以免遭受日后的报复,以及不让自己愧疚,任重道远啊。
这时,陆卫国脑中忽然一闪而过神棍说的什么姻缘,他晃了晃脑袋,赶紧不想了。
远看着家门口越来越近了,她男人还没点动静,李静开始急了,“卫国!”
刚好远处也是一声大喝,“陆卫国,你还敢回来!”
陆老娘挑着一担簸箕,里面是拾好的牛粪,这一声大喝,引来了刚出门的几个妯娌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删了一下,改了一点,字数变少了,笑:-D
给你们比心心啊!么~
解释一下,其实女主并不是很怕婆婆,就是不想让她男人为难罢了,她她从小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还没来得及教她夫妻婆婆什么的相处之道,后面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6章 心塞
呦呵,老二家的正背着他女人呢!看看,这一双腿又不是走不了了。
两妯娌赶紧看她们老娘的脸色。
果不其然,陆老娘一张脸又黑又青,刻薄的驴脸拉得老长。
让人怀疑,她会立马抽出扁担一把抡过去。
孙秋月是当场唯一眼睛一亮的人,她端着笑容,关切地问,“二嫂,你伤口没事了吧?”
她也不知道人家伤哪了。
李静想到昨天早上少了一半的早饭,对着她笑嘻嘻的脸,喉咙里吞了苍蝇似的膈应,转过脸看都不想看她。
“老三家的你闭嘴,赶紧干你的活去!”
王春花当场一喝,灭了她找人干活的心思。
孙秋月悻悻地,在陈美丽鄙目光里,拖着把锄头装模作样地跟在她屁股后头走了。
李静歇了下来的心思,她趴在她男人背上,也看不清他男人的表情。
说实话,陆卫国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自从成年后他还没被人这么吼过,即使这个人是他如今所占身体的亲娘。
但他同时也是理性的,常年与设备的交流,他已经非常懂得隐忍脾性了。
到家门口的一段路程同样是难走的,坑坑洼洼的,陆卫国此刻低着头闷闷的,一声不吭,又瘦又黑的手臂绷得老紧。
跟原身面对陆老娘的时候很相似。
“老二,你聋了是不是,哎呦,我作孽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要媳妇不要亲娘的。”
这个罪行说起来就有点大了,原身最后哪次不是站亲娘这边的。
陆老娘扔了扁担,忽然就嚎嚎起来。
场面忽然间的失控让人瞠目结舌。
这是王春花哭诉的前奏,
往常,二儿子或儿媳不顺着她了,她就跟泼妇一样嚎两句,半点眼泪未流,接着就是往地上一坐。
了解原剧情后,陆卫国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操作,干脆利落地赖在地上。
陆卫国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地上不脏吗,三岁小孩都知道地上不能坐的吧。
王春花半闭着眼睛瞎嚎了一通,也没人陪她演戏,都快哭不下去了。
接着,一双破旧的鞋子停在她面前不动。
哭声戛然而止,
陆卫国镇定地说,“地上脏。”
王春花激动得鼻涕都嚎出来了,听完了这话,张大了嘴巴嚎也不是,不嚎也不是。
背上的李静也是错愕了,但是她很想笑怎么办。
烦,真的很烦,很吵,陆卫国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此。
比乌鸦的声音还要难听,真不是他陆卫国嫌弃。
“你!”王春花胸口狠狠起伏着。
比儿媳妇吹枕头风更难接受的是,儿子不吃她这套了。
王春花喉咙嗬嗬的,他儿子一张脸又黑又严肃,跟阎罗王似的。
陆卫国背着媳妇,越过她直直地就进去了。
陆家的房子主体是用泥和干草糊在一起建起来的,顶上有几片补了又补的瓦片。
而原身两口子住的地方,陆卫国视线一扫,靠近搭起来的厨房边有个小房间,是背对着阳光的,常年比较潮湿,要是没猜错的话,依据剧情里对女主所住环境的描写,应该就是那间房。
陆卫国抬脚进去,女主没说话,果然他是猜对了。
他进门的时候还得低着头,以免磕着了。
推开门,迎面一股发霉的味道。
陆卫国鼻子一皱,有点嫌弃。李静倒是一声不吭,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就满意了,她已经习惯了。
留在原地的王春花错愕了,几下从地上爬起来,他儿子真是不管她了
不行,肯定是李静那个狐狸胚子在他儿子面前说了什么。
王春花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眼珠子一转,跟了上去。
陆卫国还没将女主放下呢,原身的亲娘挤了进来,本就小的房间更挤了。
王春花的视线先是在儿子和儿媳妇的手上扫了一通,看见这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嫌弃地瞥瞥嘴。
她还以为儿媳妇会私底下缠着儿子买点吃的呢。
“老二,”王春花本来就没哭,眼角一点泪水也没有。
她干脆就不装了,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这两天耽误这么多活,正好,你三弟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刘大队长派下来的活还没干,十个工分不能浪费,你现在赶紧去顶顶你三弟的活,还来得及。还有你,老二家的,回来了就赶紧干活,我看你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王春花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腿上,一双算计的眼睛打量着,恨不得现在就赶他们出去干活。
李静本来就是扶着陆卫国才能坐下,听到这话,她抓着他男人的力道蓦地抓紧,脸色白了起来。
她男人的手臂抓起来比厨房里烧火角里堆着的柴杆子还瘦,这是干活累的!
“老三去干什么了”陆卫国并没有一口应下来。
他傻才会问也不问就答应。
李静看向他男人,对于他没有一口答应而疑惑却欣慰。
其实事到如今,陆卫国真想刨开王春花的脑子看看她在想什么。
对待原身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
陆卫国不知道的是,他快接近真相了。
王春花又是一梗,眼珠子都快瞪出了,“老二,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三去干什么,腿长在他身上,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知道。
不用她说,陆卫国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原身这个三弟弟,最喜欢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所谓的偷偷摸摸就是跟那些个狐朋狗友打牌喝酒,不玩个尽兴绝不回来的那种。
王春花总感觉自己被看破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有些恼羞成怒,“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妈就问你,十个工分在那里,你到底去不去!”
陆卫国的态度可是真惹着王春花了,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好啊,肯定又是老二家的说了什么。
她落在李静身上的目光要吃人一样。
陆卫国不落声色一挡,拒绝道,“我手臂也受伤了,干不了那些活。”
李静一听,吓着了,一抓他的手臂,又触电似的赶紧放开,生怕加重他的伤口。
王春花难以置信,“老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现在都学会骗你妈了”
陆卫国心想,要是现在受伤的是老大或者老三当中的一个,王春花早就哎呦哎呦地心疼着了。
“我累了,你先出去,老三的活我是不会去干的。”
陆卫国现在连称呼都懒得称呼了,他心累。
“老二!”
无论王春花说什么,陆卫国都不予理会,一个劲揉着手臂。
王春华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找她乖孙子孙女去了。
……
李静是真把她男人刚才说的话放在了心里,她一脸着急地移过去,说:“卫国,你咋受伤了”
陆卫国对着女主澄澈干净的目光,有点没办法解释。
他只好说,自己前些日子干活太使劲了,累着了,手臂使不上劲儿。
李静一听立马就信了,毕竟七八月的时候,他男人连着三弟的活一起干的,半道上中暑晕了,还是别人把他男人抬回来的。
李静擦了擦眼角,她不是第一次觉得她婆婆偏心了,同样是儿子,为什么这心要这么偏。
陆卫国要是知道女主的想法,肯定会安慰她说,极品的世界是没有为什么的,要不然他们就愧对了极品两个字了。
听不到院子的声音,估摸着王春花离开了。
陆卫国才敢把藏在口袋里的鸡蛋和剩下的十三块钱拿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除了这十三块钱和两个鸡蛋,他的资产还是负的。
让王春花还,那是不可能的,没看人家一回来提都没提吗?
陆卫国第一次觉得,有点心塞。
想他以前,一张卡在手里,上面的人时不时往里面打钱作为物质鼓励,他都不知道贫穷是什么。
光就吃饱肚子这一项,足够他愁的。
还有这破屋子,一股发霉的酸味,怎么住人。
第7章 鸡蛋
陆卫国皱着的眉头松开又皱紧,李静心里头也不好受。
要说前头她还有点想法,婆婆能从公中出点钱,减轻一下她男人压力。这回一闹,算是彻底死心了。
她心里堵得难受,她男人这么辛苦为了这一大家子,怎么就……
陆卫国蓦地站起,扰乱了李静的思路。
“卫国,”
陆卫国,“我去找大队长谈谈去。”
李静恋恋不舍,说,“那你早点回来。”
陆卫国脚步一顿,火速收回了视线,对于女主的关心,他还是觉得不适应。
大队长干的活相对要轻松,计计工分,再背着手在地里绕几圈看看有没有偷懒的。
村东头百年大树那头,村里的男人吆喝了一声,“大队长,陆家的陆卫星又没来干活。”
刘水来拿着本子,有点烦躁,笔头在上面敲了敲,问,“他又去哪了,王春花呢,问问他儿子怎么没来 ,工分还要不要了,年底还想不想分粮食吃饭了”
“大队长,王春花她也没来。”隔壁的施肥那群女人,其中一个竖着耳朵的妇女拨弄着草编帽 ,告了状。
刘水来合上计分本子,眉头皱地老紧。
“大队长,我们等王春花的牛粪等半天了,也不知道她挑哪里去了。”
“行了,我去看看去。”
也不知道这陆家这两人怎么想的,一天天的不干活、不下地。年底靠什么填饱肚子。
刘水来是真憋火了,为公家服务,这点觉悟都没有!
陆卫国拐进小路的时候,恰好看见背着手朝他走来的大队长,就是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
“刘叔,”陆卫国打了招呼。
“诶?”刘水来一看见来人,脸上的不快稍作缓和,“好些了”
“好些了,刘叔,我正好找你有事要说。”
刘水来心里明镜似的,不就是钱的事吗,但还是听他讲。
“叔,是关于我欠你钱的事。”
陆卫国直接进入正题,“昨天我心思正乱,也没具体跟你说还钱的事,叔,不满你说,我身上现在是一分钱没有。”
第一次欠人钱,一分钱没有还如此坦荡,陆卫国莫名有点脸红。
刘水来看他一个大男人头都快埋到地上了,有心想安慰他说不用急。
陆卫国打断,保证说,“叔,年前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年前是最费钱的时候,他家缺个一百来块,勉勉强强还能过个好年。
刘水来说不上信不信,陆家老二有这个心,他心里就熨帖了。
陆卫国接下来又给他写了张欠条,按着欠钱的流程来,干脆利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刘水来看着皱巴巴的欠条,想到偷懒的母子两人,再看看人家,暗自嘀咕,都是一家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收起欠条,他语气还是比较温和地问陆卫国,“你妈和你三弟去干什么了,地里的活也不干。”
陆卫国眉心一蹙,他也不知道。
刘水来没打算将这锅背在老实的陆家老二身上,他们又聊了几句,刘水来拍拍他肩膀,背着手走了。
……
村里的那棵标志性大树离知青院落不远,陆卫国揣着欠条,悠悠地迈着步伐准备回去。
想到女主叮嘱他回去那恋恋不舍的小眼神,陆卫国鬼使神差加快了步伐。
远远的,就有两三个知青成群结伴而来。
她们穿着打扮大致相同,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白汗衫加蓝色裤子,脸色又瘦又黄,好像跟原身媳妇长得也差不多。
陆卫国只不落声色看了一眼,埋头三步做两步往前走。
“陆卫国!”
有人忽然喊住了他。
喊住他的人叫孙志红,当初跟原身媳妇一起住知青院子里的,一张方形国字脸,细细一看,脸上……有点怪。
孙志红出门前特意往脸上抹了指甲盖那么点量的石磨面粉,再用路边的野花碾成的汁涂了涂两颊,眉毛用烧黑了的火柴头染了染。
为此,她觉得漂亮了不少。
孙志红和一同的知青说了几句,那些人先离开了。
她过来热切地问,“我听说李同志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