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很有压力。”孟觉明笑了一下。
舒格“切”一声，抽出自己的手放进口袋里，“看到没有，我追求者很多的，人家年轻又有钱。”
“知道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但你要是真喜欢姐弟恋的话，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舒格站定看着孟觉明，他身上的衬衣严丝合缝贴着肌肉，是跟耿迪完全不同的类型。他现在是个动不动就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常穿衬衣，只有真心笑起来的时候才有一丝少年气。
“我以前也帮人家给你送过情书，看过你跟别人……”舒格忍不住回忆过去，心里一阵烦躁，“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翻旧账，反正我也没这么好追。”
她继续往前走，口袋里已经藏了好几片扯下来的树叶。
“你同意让我追就行，剩下的，我慢慢来。”孟觉明紧跟上她，又说，“刚刚算是知道了你以前的心情。看着你同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年纪有点大了。”
“你本来就年纪大了。”舒格白他一眼，“你也没原来好看了。”
“是嘛。”孟觉明抿一下唇，“在你眼里，我以前很好看？”
“……”
孟觉明将舒格的双肩包挎在肩上，舒格想起里面的iPad Pro，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别再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我没你有钱，人情我还不起。”
“你长开了，比原来还要好看。当然，你小时候就非常可爱了。”孟觉明继续上一个话题。
“跟你没法聊。”舒格加快了脚步。
孟觉明再次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再挣扎了，我不想被路人当做是在拐卖儿童。”
“你才是儿童！”舒格气得踹了他一脚，“长得高了不起？”
如今舒格比原来长高了一些，孟觉明却更高了一些。孟觉明以前捉弄她就喜欢利用身高差，比如举着东西让她够不着，又或者很轻易就将她推远，防止她打他。
“咱们就先回到过去，好吗？”孟觉明回想着往事，又补充，“那既然现在是成年人了，尺度也可以大一点了。”
十指紧扣，舒格心飘起来。手背是凉的，手心是暖的，她的心脏在冷暖中跳跃。
孟觉明觉得舒格的手比他记忆中还要软，还要小。
“真不要脸。”舒格的手指始终不肯接触孟觉明的手背。
孟觉明只好换了手势，整个手掌裹住她的手。
“太热了。”舒格说。
“现在地面温度是14摄氏度，风很凉。”孟觉明手指拨弄着她的指关节，看着远处的霓虹，勾起了嘴角，“你家离学校太近了，以前总是觉得送你回家的路太短。”
他还想说，他很早就想牵着她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28
舒格挂上去的老房子一直无人问津，她将总价降了五万，仍旧如此。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她跟孟觉明讨论起这个话题，孟觉明说：“有内幕消息，说你家附近马上要建一个重点小学的新校区，建议你再等等，或者……留着学区房以后给孩子用吧。”
“什么孩子？”舒格瞟一眼孟觉明，他微低着头，眼睛里的光被路灯点亮着。她忍不住凶他：“你少盘算这些不着调的事情。”
“我姐为了绮绮的学区房花了多少心思你是知道的，咱们以后也总要为这件事情烦心。”孟觉明一本正经地说。
毫无意外，孟觉明被舒格用力推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舒格无语地说：“你现在反正娶不到老婆生不了孩子，等你孩子上学那会儿，绮绮肯定早就上完了小学，到时候你给你孩子用你姐的学区房不就得了。实在不行，就回虹城念书好了，你家又不是没关系，再不济，找我爸给你家孩子帮帮忙？”
“她那学区没你家附近的新学校好。”孟觉明眼看舒格又开始烦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帽子，“好啦，不说让你害羞的话了。总之我努力赚钱，霓城的学区房目前还算在我可承受范围之内。”
孟觉明话还没说完，舒格塞上了耳机，不再理他。舒格很后悔吃饭前跟他牵了几分钟的手。
走到一半，外面开始下雨。今年的春雨总是很温柔，雨丝淅淅沥沥，淋湿衣衫都难。今晚雨势却大，两人快步走进小区里，孟觉明撑开自己的外套遮在舒格的头顶替她挡着雨。
舒格曾经很贪恋孟觉明身上的味道，猜测他家里应该一直用一个牌子的洗衣液，他也始终只用一个味道的洗发水。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植物系的淡淡香味。亲密接触中，舒格打了个喷嚏。
孟觉明干脆将衣服全部盖在舒格身上，搂紧她往前走。
舒格一哆嗦，说：“你衣服要是淋湿了，就又要找理由去我家了。”
“就这么害怕我？”孟觉明问她。
“我朋友分析我的恋爱心理年龄应该只有十八岁，既纯情又作。你不想被我作死的话，就少粘着我。”
为护着舒格，孟觉明的身体压得很低，舒格说完话一偏头，看见孟觉明滚动的喉结和下颌骨，呼吸漏了一拍。
孟觉明侧过脸，按住舒格的头让她正视自己，说：“你不是说咱们俩没到恋爱关系嘛，你这句话暴露了你的真实想法。”
“我还有更真实的想法，想听吗？”舒格轻蔑地朝他一笑。
孟觉明喜欢看舒格笑，哪怕是不怀好意的。雨夜中，微弱的路灯下，她的脸嵌在他的外套里，格外动人。两人挨得太近，他很想凑过去吻她。
舒格看着孟觉明迷离的目光，早有防备，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嘴唇。孟觉明的吻就这样被她推开，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的手指上。
“少来这一招。”舒格顺势将孟觉明推远了一些，又说，“我总是想起你跟别人接吻的样子，这种感觉真是讨厌。”
孟觉明顿住了脚步，一颗心直往下沉，雨水落在他脸上，冰冰凉凉。舒格走得愈发快，她踩着雨水，又松开了他的外套，只差将衣服丢在地上。
舒格很快进了楼道里，孟觉明跟着进来后，她将他的外套还给他。见他脸色深沉，舒格放缓了语气，“你就别惹我了呗，免得我对你态度不好。”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雨滴急速落在水泥地面上，风一吹，水雾袭进楼道里，树上的落叶也跟着卷起来。孟觉明往里走了走，坐在台阶上避雨，他对舒格说：“你上去吧，这里冷。”
舒格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回头看孟觉明的背影，他陷在昏暗不明的灯光里，抱着自己的外套，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指合十，背微微弯着，脸色跟声音一样冷。
“你等着，我上去给你拿伞。”舒格见他这样，兀自生起了闷气，嘴里嘟嚷着，“本来就是你的错，多大的人了，别跟我闹情绪。”
“我可不敢。”听到这句，孟觉明冲她笑了一下，他站起来靠在墙壁上看着舒格，“虽然知道你会介意，可是还是想对你做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你越排斥我，我就越痛恨自己。”
舒格也靠在栏杆上看着孟觉明，她听着外面的雨声，理了理心绪，故作不经意地问他：“痛恨自己什么？觉得自己不纯洁了？”
孟觉明一愣，低头笑了笑，没接话。
舒格心中冷哼一声，转身往楼上走，“真是可笑。”她觉得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
孟觉明跟着她上楼，在她身后说：“当初不是我不想推开她，是我真的懵了。”
“我觉得那个画面挺美的，非常浪漫。”舒格耸了耸肩，又说，“上楼拿了伞就滚，我现在看着你就心烦。”
“那下次……我提前问问你？”
“不要。”
两人走到六楼，外面一声惊雷，风吹着楼道玻璃窗的缝隙，发出很尖锐的声响。孟觉明看着这恶劣天气，心却莫名静下来。
进门后，孟觉明将iPad从舒格的背包里拿出来，帮她贴膜和下载绘图软件。舒格看着他摆弄，撇撇嘴：“我不想画画了。”
“看过你画的小黄漫，总是觉得男主角很像我……”
“闭嘴吧你。”
孟觉明冲舒格招招手：“来，你试试。”
舒格坐得离他很远，懒声道：“不想动。”
孟觉明凑过去，将笔递给她，“试试笔刷？”
“说了我不想画。”舒格推开他的手。
孟觉明没办法了，问她：“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舒格将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递给孟觉明看，“一个小时后雨会小，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要回上海嘛。”
“你放心，雨一停我就走，我知道你紧张。”孟觉明自己试了试笔刷，又说，“还挺有意思的，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
舒格躺倒在沙发上，不想理人了。孟觉明也没再说话，看着舒格露出来的脚踝，拿了一旁的毯子盖在她的腿上。
墙壁上时钟的指针很快走到十一点，舒格侧头看向窗外，雨势终于小了。
孟觉明放下iPad，对舒格说：“那我回去了。”
舒格随意“嗯”一声，“路上小心，伞在鞋柜上，自己拿。”
“下周我再回来看你。”
舒格没吱声。
孟觉明却又走回来坐下，“挺不想走的。”
“不喜欢你粘人。”舒格说。
“想抱抱你。”孟觉明看着她，“可以吗？”
“不可以。”舒格摇摇手指。
孟觉明将舒格从沙发上拉起来，坐在沙发上拥住她，“别紧张，我心情和你一样。”
孟觉明将舒格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舒格的腿蜷缩在毯子里，手臂动弹一下，也被孟觉明也按住。她试图让他松开，动作变成了蹭来蹭去，她一紧张，说话声音就抖，“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
嘴唇被压住，轻轻地一下子，孟觉明很快放开她。
“就当我提前预支了。”孟觉明又搂紧她，靠在沙发上，让她听自己的心跳，“盼盼，在上海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像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收回。有了第一次，就会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真矫情。”舒格冷声道，“以前我一想到你很多第一次都不是跟我，我就很难过，这种心情你怎么也弥补不了。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我总是觉得你不属于我，就像是偷来的，抢来的……”
“怎么会呢。”孟觉明吻了吻舒格的额头。
“你对姜芮学姐也会这样吗？”舒格忽然很害怕听到答案或者听不到答案，她又急着说：“我不想跟你别扭着，可我绕不开的事情，怎么都绕不开。谁让你回来找我的，都怪你，这些事情我本来早就放下了的。”
“那我问你，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孟觉明问她。
舒格看着他的衬衣扣子，闻着他衣服上的味道，叹口气：“我也这么大的人了，会有欲望……你对我好，我会得寸进尺。其实我念着你的好更多一些，我也不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那……再试试好吗？别想别的事情。”两个人腻在一起，孟觉明声音很软很轻，他轻轻扳过舒格的肩膀，额头与她相抵，“很多事情，你得亲自验证，才有正确结论。”
舒格躲避着孟觉明的目光，想低下头，却被孟觉明抬起下巴。目光交织中，舒格虚了视线，睁不开眼睛。
孟觉明的唇瓣落下去一次，又收回。柔软相触，舒格手指微微跳动一下，她偏过头想躲，孟觉明与她十指相扣，咬住她的上唇。
另一只手扣住舒格的头，孟觉明辗转的唇瓣有明显的隐忍，他只是浅尝辄止。
“闭上眼睛吧。”他温柔提醒。
舒格不肯，手指乱动着，指甲嵌进孟觉明的手背里，她微微推开他一下，“讨厌你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孟觉明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她压下去，按在沙发上。
“别……”舒格捂住孟觉明的眼睛，“好晕。”
“我也晕。”孟觉明拿开她的手。
“别压着我，你好重。”舒格又说。
孟觉明只好坐直身体，将舒格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双手搂住自己的脖子，“这样好吗？”
舒格忽然掐住他的脖子：“你真的好烦呐。”
孟觉明笑起来，将她抱紧，“我心里很开心，真的开心。”
舒格也懒得再动了，枕在他的肩头，扯着他的头发玩，恨恨地说：“等我玩腻了，再把你甩了。”
“待会儿我走之前，你能主动亲我一下吗？”孟觉明提了个请求。
“不能，今天你已经透支了你的额度。”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孟觉明声音里有明显的克制，他突然反应过来，问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舒格坐直身体，抬起孟觉明的下巴仔细看着他。孟觉明肤色白，衬得唇色微红，舒格勾起一边嘴角，拍了拍他的脸说：“你想得美。咱们俩的关系我说了算，什么时候我高兴了，再说以后的事。”
☆、29
孟觉明半夜才走。舒格玩手机玩到天亮，脸和心始终滚烫着。
早上出门后她给阿群发微信，老实交代了自己和孟觉明的进展。阿群打了电话过来，两人一直聊到舒格进办公室里。
隔壁组的领导Aimee坐在舒格的工位上。她给舒格买了咖啡，看着舒格走过来，比往常任何一天见到她都要笑意盎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