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只好苦笑,一边笑一边说:“晚晚,我真没那个意思,我是想在车上聊一会儿,咱们再回家。”
付晚晚望着陆长安,好像在探寻他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在车上聊天?付晚晚在心中“哼哼”了两声,想,你骗鬼去吧!你刚刚那眼神,明明就是色.狼的眼神!
但她也不戳破,只是抬起头,将小小尖尖的下巴抬起,说:“那你说吧。”
我倒要看看你编什么鬼话骗我!
陆长安,由于被付晚晚误会,只好再次调整情绪,深呼吸,看着付晚晚,用及其低沉多情的语气说道:“晚晚,这次回家,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付晚晚听到这话,下意识躲开陆长安目光——陆长安的目光确实太过炙热,刚刚看着她的时候到不觉得,如今配上这番话,却让付晚晚第一次生出了“不忍见”的感觉。
她一面盘算着怎么回答陆长安的问题,一面在心里把陆长安形状的小人打了好几遍,你说这个干什么呀,还不如说要车.震呢!
付晚晚对陆长安总是说什么好好过日子的话,颇不以为然。她被陆长安宠着,已经习惯了,很有些恃宠而骄的傲气,然而她又懒,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深究陆长安对她的感情。
“说这个干什么呀,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在这一年内,我们是夫妻。”
付晚晚颇为不好意思地重复了上次“两方会谈”得出的结论。
陆长安听了这话,心下倒是安定了许多,他在刚上车的时候,很怕付晚晚就此跑掉——毕竟他请来那么多媒体,已然违背了婚前的承诺。
好在付晚晚并不在乎,并且自认为是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认为她已经色.诱陆长安在先,那么陆长安也是可以相应的做一点出格的事的。
陆长安猜到了付晚晚的想法,不禁一笑,他的晚晚,当真是有些孩童般的天真,讲究公平。
“那,说好了。”
付晚晚点头:“我还能反悔不成?陆叔叔,你也太婆婆妈妈了。”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身体前倾,离陆长安很近很近。
陆长安想,不是我婆婆妈妈,人在心上人面前,总会患得,也患失。尤其对象还是付晚晚这种飘忽不定、心大到可以跑马的人。
“亲一个?”陆长安看到付晚晚倾身过来,心里一动,说道。
他本来只是想过过嘴瘾,没指望那小没心没肺的能来真亲他。
可付晚晚眼珠子一转,当真扑扑到陆长安脸颊边,这吻来势匆匆,竟然还很用力。
陆长安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吻似的,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身体该怎么摆正,动也不动。
等到他反应过来,罪魁祸首付晚晚已经亲完了,一脸无辜地坐在后座上,对他颐指气使:“陆叔叔,开车呀。”
陆长安笑道:“走喽,回家!”
他心里美滋滋的,简直像掉进蜜罐里一般。
孰不知,坐在后座的付晚晚,心里也是同样的乐呵呵——刚刚那一吻,将她涂的大红口红沾到了陆长安的左颊。
付晚晚平日并不涂那么艳丽的口红,今日杀青宴,才画了比较浓的妆,没想到可以借机报复陆长安一小下,付晚晚生出了一种恶作剧的快感,一路上都是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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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别墅,陆长安去停车,付晚晚本想自己进去,这几个月她很是吃了点辛苦,又是拍戏,又是做.爱的,无比怀念自家那张大床。
可陆长安对她说:“等我。”
付晚晚心情好,便等了陆长安几分钟。
正是盛夏,太阳毒得很,陆长安出来见付晚晚当真听他的话,竟然站在大太阳下,动都不动,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感受。
付晚晚肯听他话,他开心得不得了;可她被太阳晒着,陆长安又觉得不忍。
陆长安从车库出来,快跑到付晚晚面前,说:“怎么也不知道去树荫下等,别是被晒傻了?”
付晚晚看到陆长安说话时,左边脸上好像有一块高原红,恼也不恼,只是说:“走吧。”
心想,等一会儿阿姨见到你,会不会笑呢?
想来她是不敢笑的,不知道陆长安什么时候会发现他脸上的吻痕。
陆家花园里种了各色鲜花,栀子月季交相辉映,争妍斗艳,陆长安爱花,付晚晚却不爱,到她手上的花,多半被养死,小时候付老先生常说她是“鲜花杀手”。
两人沿着花木梳扶的小路走着,陆长安竟生出了几分约会的感觉。
陆长安说:“晚晚,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你去我家,也是在花园里,我向你求婚。”
“嗯。”
陆长安没想到付晚晚竟然会回应他,赶紧说道:“那天,我其实还有话要和你说,只是你走的太快,我没来得及说。”
“嗯。”
陆长安问:“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付晚晚放慢了脚步,歪着脑袋和陆长安说话,她说话的样子,看在陆长安眼里,很有一些狡黠和明澈。
在他心里,付晚晚就是这样,心思纯明,她说话不好听,也从不为了谁说好听的话;知道就是知道,猜的就是猜的。
她不故作老成,也不假扮天真,像一碗清水,在很多人看来,未必好喝,可在陆长安这儿,却不啻于美酒琼浆。
陆长安说:“你说说,我看你猜得准不准?”
若是平时,付晚晚未必有心情搭理陆长安,可今天她自以为捉弄了陆长安,心里很是满足,便回答:“你要说你喜欢我。”
陆长安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他从来没想过,付晚晚竟然真的会猜准他四年前想要说的话。
她知道?她那时就知道我喜欢她,却装作不知道?陆长安的心一时冷一时热,冷她拒绝自己心意,热她竟然懂自己心意。
“唉,你那么震惊干什么?一般男生像女生求婚,不都是这个步骤吗?最后要说一句喜欢?难道我猜错了?”
付晚晚看陆长安那震惊的神情,不解地说。
——原来她不知道。陆长安心下释然,她是真的不懂,或者说,拒绝去懂。
“那天我还特意跑了呢,就怕你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假结婚搞得和真的一样。”
陆长安已经缓过来,便凑近笑道:“肉麻吗?我却觉得是有感而发。而且,到底是谁把假结婚搞得和真的一样,嗯?”
付晚晚最受不了陆长安提这个,她是占了陆长安便宜,她无法辩解,只好扁着嘴说:“不许提这件事了!——还有离我远点,热!”
付晚晚的话,是全然命令式的“不许”,听到陆长安耳朵里,却舒服极了。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病,他就喜欢付晚晚这么对他撒娇。
付晚晚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带了许多点撒娇和蛮不讲理,只是她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好。”陆长安举双手投降,“太太说不提,那我就不提啦。”
达到目的的付晚晚,心里很是受用,并不在乎陆长安叫自己“太太”还是“晚晚”,反正只是一个代称而已。
而叫了付晚晚“太太”的陆长安,心情却是大好,比起“晚晚”,他更喜欢叫她“太太”。
太太,他陆长安的太太,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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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别墅,阿姨早就候在门口。
付晚晚看到阿姨,笑得灿若夏花,不住地向阿姨跑眼神,示意她看陆长安的脸。
阿姨心领神会,向陆长安望去,果然见平时风度翩翩的陆先生,脸上赫然有一枚唇印,颜色鲜红,十分触目。
心下想笑——那确实和陆长安不搭调,却又不敢——她和付晚晚相处很好,但和陆先生却没什么深厚的友谊,只是碍着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且掌有任免大权,这才不得不屈从。
陆长安一进门便看付晚晚和阿姨在哪眉来眼去,心里好笑,也不戳破,直接去大客厅的沙发上坐了,阿姨跟上去问晚饭吃什么。
付晚晚被留在了玄关,心里好生不自在,哼,连阿姨都被你收编了,她不和我一起开玩笑,却问你晚上吃什么!
她自顾自地上楼,不在看陆长安和阿姨一眼。
阿姨做惯了保姆,生性软弱,如同墙头草一般,如今被陆长安重金利诱,深觉对不起付晚晚,望着付晚晚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
陆长安爽朗一笑:“阿姨不必叹气,我保证,五分钟以后,她就会下来,阿姨赌不赌?”
阿姨对陆长安,是有些怕的。——那夜付晚晚醉酒,陆长安的样子要吃人。
阿姨唯唯诺诺地说:“赌、赌什么?”
陆长安想了想,也没什么和阿姨赌的,便说:“就晚饭吧,你说晚晚会不会下来?”
阿姨看着付晚晚上去的楼梯想,付晚晚平日里总是躲着陆长安,今天一进门便上楼,而且她又惯常在白天睡觉,想来不到晚饭不能下楼。
便摇摇头说:“我猜不会下来。”
“好,我赌会。五分钟之内,晚晚要是不下楼,晚饭我做,阿姨你歇着。”
阿姨听了,心里有点惊讶,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陆长安,好像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他竟然有点和外貌不符的平易近人。
阿姨想,他和付晚晚,有的地方倒真是有点相像。
陆长安开着电视,正是暑假,电视上播放着大女主武侠剧,男一号正是林天桦。
陆长安看他说着悲伤的台词,生生看笑了。
他正笑着,“啪啪啪”的脚步声从楼上到楼下,由远及近,陆长安一转头,付晚晚已经跑了下来,到沙发旁边,喊道:“陆长安你竟然往我卧室放花!?”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气得两腮都鼓起来了,她说:“你不知道我养花从来养不活吗?”
陆长安,显示气定神闲地对保姆说道:“阿姨啊,我赌赢了,晚饭还是得你做!”
阿姨答应着出去了。
付晚晚看他们两个,想,怎么刚刚一会儿,竟然打起了赌?他们关系竟然这么亲密了?
那可是跟了我三年的保姆啊,陆长安你怎么这么能挖墙脚,说挖就挖!
陆长安向付晚晚招了招手,付晚晚忍着怒气过去了。
陆长安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付晚晚反正也累了,直接往他月退上一坐,刚一坐下,便听到陆长安说:“仙人掌,养不死的。”
仙人掌……付晚晚在心中嚼着这三个字,更恨了,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我竟然只能养仙人掌?
一瞬间,她都已经被气忘了向陆长安兴师问罪这件事。
陆长安在她坐上来之后便环住了她,此时带着笑意低声说道:“好啦太太,你看我的脸,有没有消消气?”
他侧过头,把左颊给付晚晚看——正是被付晚晚盖了红唇章的那边。
付晚晚看着自己的杰作,也不气了,笑道:“你都知道啦,阿姨告诉你的?——哼,你就知道收买人心。”
“这你可冤枉我,也冤枉阿姨了。你亲完我我就知道,还用阿姨告诉?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收买人心了?”
陆长安把付晚晚抱得更紧了些。
付晚晚本来很讨厌被这么抱着,但今天忙着和陆长安打嘴仗,也就不在乎这点小事了,她说:“好啊陆长安,你戏弄我!”
付晚晚想,他早知道被我捉弄了,却不说,一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害我白白高兴了这一路。我和阿姨的小动作一定也被他看到了,他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笑话我呢。
越想越气,付□□脆抬手,趁着方便,在陆长安月夜下抓了两下。
陆长安当场笑倒,付晚晚趁胜追击,把他压在沙发上使劲儿抓,陆长安又痒又想笑,还要控制自己的胳膊,不要伤到付晚晚,真是手舞足蹈。
陆家的沙发极宽大,足可容下两个人玩耍。付晚晚却嫌弃沙发已经不能显出她的威武,身子一侧,栽了下去。
陆长安眼见付晚晚倒下去,也忙一滚而下,以自己肉身作为垫子,防止付晚晚摔到。
两人在边的地下玩得不亦乐乎,保姆来问晚上吃什么——刚刚只顾着和陆长安打赌,倒忘了正事了。
谁知一进客厅便看到陆长安和付晚晚纠缠在一起,两个人在地上来回乱滚,付晚晚简直坐到了陆长安、身上,他们都气喘吁吁的。
保姆慌忙用两只手捂住眼睛,默默退了出去。
少儿不宜,老人也不宜啊。
那边厢付晚晚在陆长安几度放水的情况下,终于制服住了陆长安,她两手握着陆长安的手腕,问道:“服不服?”
“为夫服了。”
付晚晚满意了,忘记唇印和仙人掌的事,心里有点开心,她俯身,离陆长安极近极近,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陆长安。
随后,“吧唧”一声,又给陆长安右边脸上印上一道印记。
陆长安心里熨帖极了,想,如果能长长久久地这么过下去,那么被抓痒痒,被印唇印,都是求之不得的情.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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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桃在杀青宴第二天直奔付晚晚的别墅。
她不知道陆长安已经搬来和付晚晚同住,只当付晚晚还是和原来一样,自己一个人住,她甚至还想再在付晚晚这里住几天。——她实在不想回自己家,那里总让她想到林天桦。
虽然林天桦已经搬家了。
黄桃特意把时间挑选在下午,因为她知道付晚晚有白天睡觉的习惯,一般要下午三四点钟才能醒。
给她开门的是保姆阿姨,阿姨说:“太太和先生出去打网球了,黄小姐先坐,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黄桃震惊极了,反复确认:“晚晚和陆总……陆长安出去了?”
“是。”
“就他们两人?他们一起?”
“是。”
黄桃赶忙拦住阿姨,说自己等一会儿就行了,不要打扰他们。
黄桃十分清楚,付晚晚能和陆长安单独相处,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还是一起去打球,去运动!这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她坐在沙发上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付晚晚和陆长安就回来了。
付晚晚穿一身白色运动服,长发高高扎起,额角上还有汗珠;陆长安穿了和付晚晚款式相同的运动服,只是颜色不一样,他穿的是黑色的。
付晚晚累得气喘吁吁,一进门就吵着要喝冰水,陆长安却一点都没有疲惫的表情,他只是看着付晚晚,笑说:“冰水太凉了,阿姨拿常温的水。”
二十四年单身狗黄桃的内心,一阵波动,等到付晚晚看向自己,说“黄桃?你来啦。”的时候,黄桃已经确定,心里的那阵波动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