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晚晚把双手放到两只耳朵上, 摇头说:“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陆长安,当真是拿付晚晚无法了,打也打不得, 骂也骂不得,说更是说不听。只好搬起脸孔,双臂抱于胸前,说道:“还想不想拍电影了?”
拍电影,曾是陆长安和付晚晚亲近的唯一借口,他曾经不屑于拿电影要挟付晚晚什么,对付晚晚的拍摄计划言听计从,投钱更是绝不含糊。
但如今,陆长安想,既然两人已经籍着电影,有了更深入的关系,那么相处的模式,自然也不能同以前一样。所以他搬回家中,又来与付晚晚剧组同住,共同“研究”电影内容,他很想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丈夫。
只是付晚晚似乎想得和他不太一样。
竟然偷偷跑了出去,告诉蒋牧之都不告诉他,这让陆长安既失望又懊恼。
失望懊恼之余,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不爱我,她虽然和我有了实际意义上的夫妻关系,却还是不爱我,还想和从前一样。
陆长安如何能同意?
“晚晚,我们现在,毕竟和以前不同。”陆长安说。
付晚晚这回倒是听到了,只是双手仍旧没有拿下来,还是放到耳朵旁边,说道:“有什么不同?”
这还用明说吗?
陆长安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付晚晚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眼睛本就大,瞪大了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说:“陆长安,你是想对我负责呢?还是要我负责?”
说完,不等陆长安答话,直接说道:“你是不需要对我负责的,我们再混一年,便到了约定好的五年,到时候离婚,你单身也好,娶徐小姐林小姐都好——你不用解释,我自然知道你们是纯洁无瑕的关系,我只是举个例子。”
看陆长安把话咽了回去,这才又接着说:“到时候我怎么样,你也同样管不着。”
陆长安的脸色变了又变,付晚晚的话只能用绝情来形容,或者绝情也未必准确,因为她对陆长安,连有情都谈不上,绝情就更无从说起了。
陆长安心中一凉,面上却没显现出来,他沉吟良久,才说道:“那在这一年里,我们还是夫妻,是不是?”
付晚晚想了想,这个自然是抵赖不掉的,点点头说:“是。”
“那好。”陆长安笑了,“在这一年里,我要求你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不算苛刻吧?”
付晚晚眨眨眼,说:“不算。”
“很好,那在这一年里,你不许不告而别,可以吗?”陆长安循循善诱,他现在唯一所持的,便是结婚前的五年之约,与与一纸婚书——尽管这婚书在付晚晚那好像不起什么作用。
付晚晚想了又想,觉得陆长安实在是讲道理的人,他说话全是商量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逼迫之感,于是欣然点头:“可以。”
陆长安,在得到这句承诺之后,终于一扫连日来的阴霾,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抬臂将付晚晚揽入怀中。
付晚晚枕在陆长安宽阔的胸膛之上,想,看陆长安笑得像个狐狸似的,怎么感觉把自己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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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阔别三天的酒店,刚一出电梯,就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倚在墙角抹眼泪,听到他们脚步声,马上跑远了。
付晚晚只当是剧组的员工,受了委屈,无处发泄,躲起来哭。
待到回到房间,陆长安才悄悄说:“我看刚刚那人,好像是黄小姐。”
付晚晚屁股刚坐下,马上又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当即站起来,要去找黄桃。
陆长安拦住她说:“现在过去,黄小姐可能还没哭完——她发现有人通过,是不会再在走廊哭了,多半回房还得接着哭,不怕她不好意思?”
“也是哦。”付晚晚点点头,想到黄桃天生要强,在她面前一向只说喜事,不谈忧愁,就连说和别人一夜.情,都是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出来的,想是不愿别人见她脆弱的一面。
想到这儿,不禁感慨起陆长安的细心来,说道:“你这么为女生着想的嘛!”
陆长安觉得这话好像是夸他,又好像是暗指他对不相干的女人多情。只是心里知道付晚晚应该不会是第二者。
到了晚间,付晚晚才去黄桃的房间。
黄桃一见到是付晚晚,立刻飞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说道:“想死我啦!你跑去哪了?”
付晚晚把这两日的见闻说给黄桃听,还特别强调:“我发现一家路边摊的烤地瓜特别好吃,改天一定要请你吃!”
她不觉得请朋友吃路边小摊有什么不好,黄桃听着,也不觉得不妥,二人一拍即合,决定杀青之后去买它十个,放开肚皮吃。
付晚晚见黄桃虽然强自欢笑,但眼皮是肿的,眼下是青的,不由得一阵心疼,握着她的手问道:“我离开这几天,你很累吗?”
“我?不啊、不累。”黄桃摇头,说道,“陆先生停了剧组的工,我现在又没通告要赶,多自在快活!”
“哦,对了!”付晚晚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一拍大腿,说道,“我上次设计,激发林天桦对你的愤怒,现在已经快要杀青了,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还是那么冷。我要找个时间和他说,这事都怪我,何你没关系。”
一提起这个,黄桃就有些受不了了,她把头搭在付晚晚的肩膀上,说道:“借你肩膀靠一靠——你不必去说了,我已经和他没任何关系了。”
她神情落寞,说出的话也是无比的落寞。
付晚晚一惊:“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已经和他说明?”
“嗯。我之前想,他不会演戏,全凭一股愤怒在坚持,我不能和他说破,如果说破,恐怕这戏又要卡住了。”
付晚晚听她言语之中全是为了戏,心想,没想到黄桃这么敬业。
“最近要杀青了,我想以后我们也不一定要机会合作,索性在杀青之前说开,不管他怎么看,反正我确实是……确实是有一点喜欢他。”
说着,有又是欢喜,又是忧伤地“唉”了一声。
付晚晚听黄桃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想来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不然她不会直言“喜欢”。
“就在你走的那天,咱们收工早,我就去找他,把我和蒋牧之还有你当时的谈话说给他听。他一开始不信,但我劝了几句,他也冷静思考了一会儿,有点相信了。说等你回来,要来问你。”
付晚晚听到这,喜不自胜:“那太好啦,说开就好,我这就找他去,说都是我逼的你。”
付晚晚慌忙要走,却被黄桃拽住了胳膊,说:“你别去!他现在谁的话都不信了。”
“怎么会?”
黄桃咬牙说道:“你走的那晚,陆先生发疯似的去找蒋牧之,蒋牧之吓坏了,不敢一个人睡,跑我房里来了。我本想让他睡客厅,谁知道话还没说上几句,我又听到了敲门声。”
付晚晚觉得陆长安真不地道,睡觉是一项多么高尚的事业,怎么可以随便打扰呢?
黄桃接着说:“我从看竟然是林天桦,当时慌了手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就怀疑我和蒋牧之,如今看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定更加生疑,之前的解释也都白费了。”
付晚晚听黄桃这么说,点点头,这个场景实在太容易叫人误会。
“我让蒋牧之躲到卫生间,没我叫他不许出来,这才给林天桦开了门。可林天桦那天,却非要用卫生间——”
黄桃说到这,忽然不说了。
付晚晚已经猜到几分,问道:“后来蒋牧之被发现了?”
“嗯。”黄桃说,“林天桦还打了蒋牧之一拳,唉,可怜的导演,现在右眼还是乌青的。”
付晚晚想黄桃心可真好,自己受了委屈,姻缘都要被拆散,却还有功夫关心蒋牧之的可怜不可怜。
一想到黄桃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当时自己出那个主意的缘故,心中便不是滋味,说道:“黄桃,我再去找林天桦说说,好不好?”
黄桃非常坚定地摇头:“他现在谁也不信,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去了也帮不了什么,那些话我早就和他说过了。”
心里却想,付晚晚行事鲁莽,在陆长安面前自然鲁莽也成了天真,可在别人面前却是未必。
万一林天桦把她当成自己的同伙,说了什么话得罪她,可就不好了。得罪付晚晚,可就是直接得罪陆长安,林天桦还要在娱乐圈里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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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晚晚回来后,电影照常拍摄,不出一周便全部杀青。
这部电影本来就没做前期宣传,拍摄期间也禁止探班,众人都以为杀青宴也不会有什么人关注。
蒋牧之、付晚晚、黄桃等人都是这么想的。
谁知杀青宴那天,来的记者把酒店围得密不透风,蒋牧之和付晚晚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招惹得到这群媒体。
蒋牧之,由于被林天桦给一拳打中了右眼,最近都是戴墨镜的,他拉着付晚晚的胳膊,问:“你找来的?”
付晚晚瞪他:“不是。”
“哎——说的不是你,是你家那位!”
付晚晚想,陆长安在剧组,顶多算个吉祥物老板,编剧的家属,他请这些媒体来干什么?
只见陆长安西装革履,面带微笑,步如春风,从门口进来,身边的记者自动让出一条路,以便拍摄陆老板的风姿。
付晚晚看着看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想,陆长安还是蛮帅的嘛。
待到陆长安走到她跟前,她才发现不对,陆长安已经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陆长安,搂着付晚晚,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一贯的从容,对媒体说:“这部电影的编剧正是陆某人的妻子,还望各位媒体界的朋友多多支持。”
说着,早有工作人员给记者送上红包——不是纪念品茶叶等小玩意,是真真正正的红包!
一边发,工作人员还一边补充说“辛苦了辛苦了!不成敬意!”
付晚晚看了看热热闹闹的媒体,再看一眼揽着她的,意气风发的陆长安。
心里却想,这陆长安莫不是脑子让驴踢了,把我是他老婆的事告诉媒体?不知道这是违背约定的吗!
她一边朝陆长安挤眉弄眼,一面气咻咻地哼哼,陆长安只是回她以深不见底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
扮猪吃老虎!
付晚晚忽然想到这个词。之前付晚晚是陆长安妻子的事,只有圈内人士知道,还是因为石守峰的寿宴上,陆长安要解救付晚晚和黄桃,这才把实话说了出来。
如今却是要闹得天下皆知,等今天的娱乐新闻一出来,明天付晚晚走在路上,那便真的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付晚晚气得直跺脚,陆长安只好把头低下,贴着付晚晚的耳朵说:“没办法,电影拍的时间太久啦,你老公没钱喽。把我们是夫妻的消息卖给媒体,省一省宣传费。”
付晚晚一听,火气登时消减了七分,陆长安给电影投了五个亿,中间更是随便停工,要付的违约金都是好大一笔。如今没钱了,利用炒作来省钱,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付晚晚小声问:“你穷啦?那我和蒋牧之的钱都不用给了!”
陆长安心里一暖,心想我媳妇还知道给我省钱呢,笑意越来越深。
他一这么笑,付晚晚总觉得有点不怀好意,遂把头转过来,不去看他。
不转过来还好,一转过来,只见一名工作人员正将红包分给面前的记者。有记者手快,已经拆开看了,发出惊喜的声音:“嚯,还真是现金,一千块!”
付晚晚眼睛一转,草草看了今天媒体的数量,再乘以一千。
她翻了个白眼,想,我和蒋牧之的钱还是要吧,还得多点要着,他这也没穷嘛。
第23章
陆长安明摆了要让他和付晚晚的夫妻关系天下皆知, 付晚晚明白这一点, 很想用“婚前约定”来反驳他。
但一想到自己好像也没怎么遵守约定——和陆长安保持纯洁关系,便只能“忍气吞声”地看着陆长安在她面前表演了。
并且深深地觉得陆长安这人有点小心眼, 自己强迫他发生了一点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就这样报复,哼!
杀青宴林天桦没有出席。
杀青宴结束后, 陆长安亲自开车载着付晚晚回家,付晚晚坚决不坐副驾驶, 一溜烟地钻进了后座。
一边钻一边说:“你酒后驾驶, 我可不敢坐前面!”
陆长安无奈地笑:“我真没喝酒——我就做你旁边, 喝没喝你还不知道?”
付晚晚刚刚宴会上只顾着伤心买醉的黄桃,那顾得上陆长安?
她眼皮一垂,不管陆长安,自己安安静静地做好, 关上车门, 就等陆长安发动汽车。
陆长安也坐上了驾驶位, 却是迟迟没有发动汽车, 他微微侧头, 看着后面坐着的付晚晚。
付晚晚的外貌和坐姿,很给人一种乖巧听话的错觉,可只有陆长安知道,这个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儿,是多么的气死人不偿命,多么的千万人吾往矣。
“怎么不开车?”付晚晚等了半天, 都还没有一点开车的动静,问。
陆长安的眼睛乜斜着,带笑不笑的,说道:“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付晚晚抬头,看着陆长安。
陆长安的眼睛也正看着付晚晚,他笑了。
付晚晚忽然觉得笑无好笑,陆长安看着自己这感觉,怎么这么怪异?
果然,陆长安说:“想在车上……”
付晚晚抬手像陆长安做了个“停”的姿势,说:“行了你怎么那么黄.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还想玩车.震?——我和你讲,我不同意!”
付晚晚一口气说了许多,几乎称得上连珠炮一般。
听完这话,陆长安瞪着一张无辜的细长眼睛,笑得连眼角都弯了。
“晚晚,你以为我……你以为我要……”陆长安又好笑又好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震”这个词,对于陆长安来说,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在付晚晚面前。
付晚晚理直气壮地点头,并且非常坚定地说:“你的眼睛,满是淫.邪之气。”
陆长安摸了摸眼睛,想,付晚晚怎么不能想我点好呢?我的眼睛明明是眼中含情,怎么到她眼里,竟然成了淫.邪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