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看着付晚晚,眼睛细长,眼角微挑。
在付晚晚看来,那眼神很是是不怀好意。
陆长安说道:“晚晚想知道,为夫做给你看。”
做给我看?付晚晚还在发懵,陆长安的身影已经笼罩在她眼前了。
第24章
陆长安栖身上前, 付晚晚笼罩在他巨大的阴影之下, 眨着眼睛,问:“怎么做?”
陆长安被这话逗笑了, 轻轻抚住付晚晚的脸, 俯身在她眉心处亲了一下——正是他每天都要送给付晚晚的早安吻。
“哦,原来你要白日宣.淫。”付晚晚笑嘻嘻地说。
黄桃和林天桦重归于好, 付晚晚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好友恋爱, 付晚晚也为她高兴, 心情很好。
见陆长安这般, 只当他又帮了自己一个忙,来索要报酬了。
她懒洋洋地在床上伸展四肢,做出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之后就着这个姿势, 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 完全是任君采撷的架势。
付晚晚的头枕在枕头上, 脖颈修长, 她对着咫尺之内的陆长安, 坦然说道:“淫吧。”
……
事毕之后,陆长安本想抱着付晚晚耳鬓厮磨一番,付晚晚却推开陆长安,说:“热不热呀,我要出门!”
陆长安停住了动作,问道:“去哪?”
付晚晚很诧异地看了陆长安一眼, 她刚刚明明感觉到陆长安的情绪由高变低,现在好像有点生气的模样。
她努力地在陆长安脸上找出他生气的证明,可一点都找不到。陆长安的笑还是那么风流潇洒,眼神看起来依旧真诚无比。
付晚晚想了想,如实说道:“去蒋牧之那儿。”
“电影的事?”
“嗯。”
付晚晚起身下床,第一脚踩下去竟然有点虚浮,她恼羞成怒地想,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被陆长安榨干!
陆长安怎会没看到付晚晚虚浮的脚步,她都差点跌倒。
陆长安在付晚晚后面,本拟伸手去扶,在手堪堪触到付晚晚身体的时候,却停住了。
顿了顿,随后收回了手。
她未必需要我扶,我扶了,她也许反而会生气。
陆长安这么想着,不但收回了手,心情也有些自怨自艾。——事实上当他听到付晚晚要去见蒋牧之的时候,心情就已经不是很好。
只不过陆长安喜怒不形于色,以付晚晚的神经敏感程度,纵然感觉到,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付晚晚梳妆打扮一番之后,去了蒋牧之的住处。蒋牧之和剪辑师就一个片段留与不留,几乎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付晚晚作为女士,似乎带有调节的天职,二人都把求助消息发到了她这里。
付晚晚只好硬着头皮去打圆场、做调解。
尽管她本身也不精于此道。
付晚晚终于将两位说动,剪辑师表示可以再给蒋牧之一次机会,蒋牧之哼哼地表示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付晚晚的劝解下,两人达成共识,合作完这回,再也没有第二回!
付晚晚想,也挺好的,起码能把《红白之间》合作完成。
末了,蒋牧之狠狠地调侃了一顿付晚晚,说你现在是“贤妻良母”啦,“豪门太太”啦,和以前比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付晚晚很无奈地表示我已经结婚三年了,再和你认识之前就已经结婚了好么!
但对于第一句,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付晚晚不觉得贤妻良母是一个贬义词汇,只是和她很不搭调而已。
忙到天色漆黑,终于把这个片段剪完了,蒋牧之说出去玩,付晚晚摆摆手,表示自己这个贤妻良母要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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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良母,付晚晚一路上品味着这个词,越想越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这个趋势,只是自己不贤也不良,妻子倒是做了一个月,母——糟了,还没吃药!
在和陆长安的性.事中,由于第一次来得匆忙而突然,两人并没有做任何防范。然而付晚晚虽然行事冒险,心思却很细腻,做完之后及时吃了事后避孕药。
后来次次如此,付晚晚认为是自己强迫了人家,故而不想对陆长安作出要求,只是每次事毕之后,自己悄悄吃药,防患于未然。
只是今天这场白日宣.淫来得突然,而后又忙着去见蒋牧之,竟然忘记吃药,要不是蒋牧之那句话,付晚晚到现在还想不起来。
付晚晚拍了拍脑袋,付晚晚啊付晚晚,做了一个月的妻子,当真把脑子都做傻了哟!
她心急如焚,只想要老李快点开,回去赶紧吃药。
到了家,付晚晚除去一身懒病,理都没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长安,直奔上楼,进入自己房间,打开床头柜,寻找避孕药。
打开柜门的一瞬间,付晚晚傻眼了,原本应该放避孕药的位置空空如也,避孕药竟然不翼而飞!
付晚晚有点心惊,她飞速下楼,想让老李现在去买。
直到她下楼的时候才发觉,今晚屋内灯光和往常不一样。以前陆长安喜欢灯火通明,每到夜晚把灯全部打开,付晚晚嫌弃刺眼。
今天却幽幽地只开几盏壁灯,发着昏黄的光。
付晚晚回来时行色匆匆,没有发现,到现在才觉出不对劲儿。
到了一楼,阿姨不见踪影,只有陆长安坐于客厅沙发之中,沙发又宽又大,他坐在上面,映着昏沉沉的光,无端地竟有几分威严和肃穆。
付晚晚下楼的脚步略停了停,才走下最后几节台阶。
她好像有点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拒绝去想,而且理所应当地认为,陆长安不会那么做。
付晚晚走到陆长安面前,终于能够看清他的面容。
陆长安的脸上无喜无怒,抬着头,细长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付晚晚。
付晚晚问:“李叔呢?我想让他帮忙买点东西。”
陆长安说:“不必买了。”
他声音很哑——付晚晚听过他这种声音,语气很硬——是全然没有用到过付晚晚身上的语气。
付晚晚有点气:“什么不用买了?你知道我要买什么?”
不买弄出人命怎么办啊。
陆长安看着付晚晚,直到这时,付晚晚才注意到陆长安的眼睛,他的眼角竟然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
付晚晚心里很不以为然,并且觉得陆长安有点胡搅蛮缠。
就在她快要失去等待的耐心的时候,陆长安抬臂,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药瓶,说道:“在这里。”
付晚晚顺着陆长安的手指看去,只见白圆的柱体小药瓶立在茶几上。茶几上的其他东西——果盘、装饰用的水晶白马,都被拂落在地。
下楼的时候,付晚晚就疑心她的药是不是被陆长安拿走。
但付晚晚认为,陆长安虽然非常流氓地霸占了她的半间屋子,但对于彼此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心里还是明白的,他不可能随便动付晚晚的东西——就如同付晚晚去他书房会先敲门一般。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给对方一点尊重不好吗?!
付晚晚没想到,陆长安竟然会动自己的东西。
避孕药被付晚晚放到床头柜最下端的深处,如果不是特意去翻柜子,是绝对找不到的。
付晚晚原本只是心惊,怕自己真闹出人命;现在却是心凉,和自己朝夕相处一个月的枕边人,竟然乱动自己的东西。
在她以为他不会的情况下,杀伤力更加加倍。
付晚晚气到不想说话,“你凭什么动我东西?”、“你竟然动我东西?”这类的质问,付晚晚都把他们咽了回去。
只当我识人不清,付晚晚很是怨怼地想,都怪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她饱含屈辱和辛酸地弯腰伸手,去拿避孕药。
指尖刚刚触碰到药瓶上端,忽然感觉一阵风过,药瓶被吹落,滚到茶几下面的地板上。
付晚晚很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她保持着拿药瓶的姿势,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陆长安。
哦,原来不是风吹落的,是陆长安,他伸手拂落的。
他的力气太大了,速度太快了,让付晚晚来不及看清,只当成一阵清风。
还不如是风呢。付晚晚恨恨地想。
她直起身,歪着头,很冷静地问:“陆长安,你干什么?”
付晚晚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冷静,气与恨都快把她的身心占满了,但她就是不想在陆长安面前表现出来,好像一表现出来,她就输了似的。
她不想输给陆长安。
陆长安冷声说道:“难道不该我问,你要干什么?付晚晚,你一直背着我吃避孕药?”
亏我还以为,你和我做.爱从不防范,是不介意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和付晚晚一样,陆长安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惊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对付晚晚的一天。
你要避孕,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们明明可以戴套。
陆长安一直认为,付晚晚无论说话有多直白,多难听,只要是真话,他就爱听。哪怕她把得意、狡黠、算计,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可他接受不了付晚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个人的事,她不和自己商量——甚至陆长安不用她和自己商量,她只要告诉自己就好:“喂,陆长安,我不想要孩子,我吃避孕药了哦。”
那样,陆长安绝对会主动戴套,不会要付晚晚吃可能对身体有害的避孕药。
付晚晚怎么都可以,只是不可以不对陆长安说真话。
这是陆长安的底线。
陆长安这话,却把付晚晚问笑了,她带着假笑——面上笑容怡然,笑意却未达眼底。
付晚晚悠悠地晃着脑袋说道:“哦,原来我要做什么,都要告诉你陆先生。是这样吗?”
陆长安最受不了她假笑,他的付晚晚,他的太太,从来不用对任何人假笑,从来不用用虚伪的装饰来掩盖内心的想法,为什么她要对着我假笑?
陆长安看着付晚晚的笑,觉得心都跟着付晚晚的笑容,纠在一起了,一纠一纠的疼。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尤其是在这么暗的灯光下,付晚晚没空欣赏他的表情。
付晚晚蹲下身,在地下捡起药瓶,刚要拧开,陆长安突然冲过来,一把将药瓶抢了过去。
付晚晚哪里比得上陆长安的力气?而且陆长安又用了巧劲儿,攻付晚晚于不备。
付晚晚本来就是蹲着的,药瓶被陆长安抢走了,她浑身的力气也泄了,有些颓然地坐在地板上。
她不想和陆长安动手,即使陆长安抢了她的药瓶,付晚晚也笃定,就算她现在把陆长安揍成猪头,陆长安都不会还手。
只是付晚晚忽然觉得很无趣,特别无趣,她连和陆长安说话都不想说。
陆长安攥着药瓶,也跌坐在付晚晚旁边,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付晚晚看,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付晚晚盯出个洞。
他们坐着,在暗处喘息,都把锋芒留给了对方,伤口留给自己。
半晌,陆长安一闭眼,再睁眼,他缓缓把拿着药瓶的手送到付晚晚面前:“你吃吧,以后,我戴套,你不必吃药。”
付晚晚看着面前的药瓶,以及攥着药瓶的大手,那手竟然是颤抖的。
付晚晚却想,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
她没有接药,只是双手支地板,慢慢起身,向楼上走去。
走了几个台阶,头也不回地说道:“阿姨,这屋子太暗了,把灯都开开吧。”
保姆阿姨一直躲在餐厅的角落里,听着二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吵架,心脏病都吓得快犯了。
听到付晚晚的吩咐,连忙小跑着去开灯。
灯光亮起,付晚晚眯了眯眼,适应了新的亮度,这才缓缓上楼,她一阶一阶地迈步,缓慢而有序,神情是少有的庄重。连背影都多了几分端庄。
但陆长安并没有看她,他不敢看。
陆长安将手里的避孕药看了又看,最后扔进垃圾篓里。
这一夜,陆长安睡在书房,没有回卧室。
付晚晚坐在卧室的床上,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两人都一夜未眠。
第二天,陆长安有公事出门,若是以往,陆长安会拿着领带,叫付晚晚为他打领结,虽然付晚晚十分不热爱这项运动,并且手艺也堪忧,但打成什么样,陆长安并不在乎,他只觉得这是两人的情趣。
而且他觉得付晚晚也是这么认为的。
每次给陆长安打了一个难看的领结之后,付晚晚都会笑得很开心,像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
而今天,陆长安沉默着出门,没有通知付晚晚,只是嘱咐阿姨给她煲汤喝。
就在陆长安出门的那一刻,付晚晚从保险箱里,拿到了她的身份证。
付晚晚一向稀里糊涂的,身份证、银行.卡这类东西,她从不在意,也不晓得放在哪里。
反正有陆长安帮她管着,付晚晚过得无忧无虑,好比一个孩童,她不为钱犯愁,父亲和陆长安从来不亏待她;就算没钱,一个烤红薯也吃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但昨晚发生的事,让付晚晚从内心里觉得,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付晚晚是一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她小时候用过的玩具,两个哥哥都不敢碰;住的房间,哪怕是她父亲,也不能随便乱进。
在外人看来,付晚晚的性格中,很有“独”的一面,好像她刻意要和别人划清界限,心里看不起人一样。
其实她虽然有时过于冷漠,但心里却并不高傲,很多行动和言语,只是个性使然。
她不喜欢别人住在自己房间,但既然自己先破坏规矩——睡.了陆长安,那么陆长安耍赖要住进来,付晚晚也不觉得不妥,她做了让步。
付晚晚,自认为是很讲公平的。
她可以接受陆长安分享她的卧室,不代表可以接受陆长安动她的东西。
如果陆长安是无意看到,付晚晚也不会觉得被冒犯;但那药付晚晚放得极其隐蔽,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是决计找不到的。
更何况,就算是偶然发现,付晚晚想,他也不该那样指责我,好像我吃避孕药犯了那条天条一样。
我自己的事,我还做不得主吗?
陆长安动付晚晚的东西,已经触到了付晚晚的逆鳞;他以此质问,更加触碰到付晚晚的底线。
付晚晚非走不可。
和上次出走不同,这回付晚晚精心制定好路线,收拾行李,临走时,她又特意回到卧室,把平时喝水的杯子带上。
那淡蓝色的玻璃杯上,印有机器猫的卡通图案。
保姆阿姨在厨房为付晚晚熬着山药炖鸡汤,又滚了一滚,保姆想,是时候叫付晚晚起床了,现在喝正是时候。
却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四年的女主人,付晚晚,已经踏上了远行之旅,没能喝到她煲的最后一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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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正在召开会议,讨论“盛世长安”影视的发展计划,宋明理和林林萱儿坐在他的两侧,俨然是两个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