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花无锡难过自己的心中隐隐有着愧疚之感,但是很快阿满就打消了这种感觉,她清楚地明白自己走这一步是花了多大的决心。
阿满轻轻抚摸着花无锡的额头说:“花无锡,你可千万别爱上我,你要的我——沐婉,给不起。”
第30章 梦里梦外是你
阿满醒来时,花无锡已经离开了,昨天阿满就在卧榻上睡了一宿,外面的卧榻确实没法和府里的相提并论,睡了一晚上觉着腰酸背痛的。
阿满伸了个懒腰,隐隐约约听到门口花无锡和小厮在谈论什么。
阿满侧耳伏在门上偷听。
花无锡问:“晏书怎么样了?他的伤好些了吗?”
小厮回答:“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我总觉得他恐怕是受了什么内伤,最近老是犯咳嗽。要不找个大夫来瞧瞧?”
花无锡停顿了一会:“内伤?难不成和别人打架了?可是寻常女子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打出内伤吧,谁会对一个这么英俊的男子下狠手,难不成他还有仇家?”
阿满听后,内心咯噔一下,晏书会受伤自己得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毕竟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还是得尽快让他离开。
安王府
昌平最出色的便是四季桂,一年四季都芳香四溢,而长得最好的四季桂都在安王府中。
周笙和周潇在院子里散步,闻着花香周笙心情大好,俨然忘记了前几日的不痛快。
周潇问:“皇姐,您在臣妹这里待着,朝中的事情可怎么办?”
周笙说:“你不必在意,玉芝是尚书令,也算是两朝元老了,能力也在他人之上交给她应该是无碍的。”
周潇又问:“可是朝中就她一人独大,臣妹是担心……”
周笙点点头:“朕明白你在担心什么,玉芝是玉衡的母亲,按道理她应当是当之无愧的丞相,只可惜始皇遗命不可违背啊。不过说句实在话朕还是很看重沐婉和何洁的,她们若是真的能相互搀扶共同进退,那样的话朝廷会很安逸的。”
周潇微微变了脸色,从前周潇也是向着何洁的,毕竟当年何洁为她摆平了不少烦心事,可自打昨天那件事情后,周潇的心里始终留下了一个难以抹去的阴影。
周笙看重何洁,那是不是意味着,何洁若是参自己一本,周笙也一样会选择相信?这样恐怕大事不妙,看来还是得尽快找到左相沐婉,起码还有个制约何洁的力量。
周笙看见周潇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何洁在房中已经待不下去了,她想要尽快回京。如今玉芝这个老家伙在朝中树立了不少的威信,而且左相沐婉出走,人人都在流传玉芝将会代替沐婉成为左相。
要是说沐婉是一头难缠的倔驴,那么玉芝绝对是一只等待时机的猛虎,一旦让她有翻身的机会,恐怕何洁苦心孤诣的一切都会覆水东流。
沐婉是不能再让她回来了,玉芝也不能让她有任何可乘之机。
何洁偷偷去找周潇,周潇刚回房间。
周潇勉强挤出微笑问:“何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何洁略带敬意地说:“安王殿下,臣拜托你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帮忙做到,如今玉芝在朝中独大,臣还是得赶紧回去。”
周潇自然之道何洁指的是什么,何洁走了周潇办事更加容易便说:“何大人放心,本王必然竭尽全力。”
何洁舒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安王了。”
周潇又问:“只是大人要如何离开呢?皇姐貌似没有这个意思啊。”
何洁有把握的笑着说:“这点安王放心,臣自有法子。”
是夜,
阿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还是很担心晏书的身体,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她自己也很难原谅自己吧。
阿满起身从布袋里取出一支短短的吹竹。
阿满走到晏书的房门口,将吹竹里的烟雾吹入晏书的房间。
这种烟雾,可以使人快速入睡,当然这也兴起的玩意儿也是花无锡调制出来的,本来是用来给他自己安枕的,却被阿满抢去了。
烟雾很快扩散在整个房间里,沐婉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晏书已然熟睡,但是阿满看得出来晏书消瘦清减了不少,本来在左相府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如今看上去又染上了憔悴之色。
阿满轻轻给晏书把脉,其实除了玉衡没什么人知道阿满懂医术的,而教会阿满医术的便是阿满的父亲,父亲出生医药世家,会炼制天下奇毒的解药,也因此得到了始皇的赏识。
晏书的气息确实是有些微弱,而且有人曾重伤过晏书,若是旁人恐怕早就死了,而晏书却又再一次挺了过来,到底是谁一定要治他于死地?
沐婉从腰间取出一瓶药,这药是阿满父亲炼制的据说能治百病,阿满虽然不信,但是玉衡的隐疾就是仰仗着这药,希望它能救助玉衡,也能帮助晏书吧。
只是这药丸要怎么让晏书吃下去呢?
阿满思考了一会儿,把药丸含在嘴中,轻轻俯下身,用手轻轻捏着晏书的下巴,晏书嘴唇微微打开,阿满附身亲在了晏书嘴唇上。
一丝丝冰冷的寒意席卷着阿满的大脑,阿满条件反射般的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晏书,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冰块僵硬而没有体温。
阿满不敢去相像这些日子里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阿满的舌头轻轻触碰着晏书的舌尖,快速精准的将药丸滑入晏书口中,药丸丝滑融化速度极快。要是阿满在迟疑一会儿这药恐怕就让自己吃了。
晏书身上的薄荷清香让阿满觉得有些恋恋不舍,这是什么时候开始,阿满觉着海棠花香不再是唯一了呢。
阿满轻轻拨弄着晏书的发梢,头发都这么乱,他是有多久没有好好梳洗自己了,是为了自己吗?想到这里阿满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这是晏书突然小声喊道:“不要走……大人……大人别走,您答应过我的,不会丢下我的。”
阿满有些心疼,阿满握住晏书冰冷的手,俯身在他耳边略带宠溺地说:“你放心,我不走,我会回来的,你要记得等我。”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将床铺上面容俊秀的男子唤醒。
男子的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还是在这里,还是没有遇见她,可是在梦中他似乎是隐隐约约看见了她,她还是老样子,就像是初见时那般温柔温暖。
他还听见了她的声音,她说她不会走,她说她会回来的。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他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了,起码在梦里她还是坚守着对自己的那一份也许只是无心的承诺,但是那样就足够了。
沐婉,我不管在别人眼中的你,是有多废柴,是有多绝情,那些统统与我无关,其实我只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好好的道个别。
安王府
一大早何洁便找到了周笙。
何洁面露难色地说:“陛下,臣家中的八夫侍生产在即,臣实在是十分担忧,可否……许臣先行回去探望。皇上放心,臣会派遣人马加紧寻找沐婉。”
周笙知道何洁地小心思,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朝中只有尚书令玉芝一人,她年纪大了朕也担心她的身体,你回去也好。”
何洁大喜过望,连忙行礼:“多谢皇上。”
周笙看着何洁离开的身影,仔细思考着这几天,御扇不见了,扳指也不见了,这府上是不可能有人敢偷去的,至于那一日在市井也有诸多疑点,但是能解释这一切的恐怕就是有人不希望自己找到沐婉。
周笙冷笑着,真可惜,她们越是不想找到沐婉,朕就偏偏要带她回来给你们添堵。
何洁一回到房屋里就开始整理行装离开,何洁又一次示意周潇,周潇略带敬意地送何洁离开。
何洁一走,周潇也舒了一口气,这货也是个大麻烦走了真好。其实周潇一直暗暗在打听沐婉的消息,甚至连沐婉母亲沐凉的坟墓都找到了,却依旧找不到关于沐婉的丝毫行踪。
要说如果沐婉真的来了昌平又怎么会不去见自己的母亲,起码也得去祭拜一下吧,可是几日勘察下来沐婉确实没有去过,当真这般狠心?那么沐婉来昌平的目的是什么呢?亦或者她根本没有来到昌平?种种猜测让周潇头疼得很。
周潇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觉着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自己,自己虽然觉着自己已经很谨小慎微了,但是毕竟贪玩惯了,有些事也没办法避免。仔细想来自己应该没得罪过沐婉吧,但愿没有吧。
周潇正烦心着,一个婢女跑进来对周潇说:“王爷,有消息说沐婉去过南塘庵。”
“南塘庵?那不是……看破红尘的女人才会去的地方吗?难不成沐婉真的这般想不开了?也是,这么多年还是单身一人,难保她真的……”周潇不多想立马赶到周笙身边告诉了她这一切。
周笙听后也是大吃一惊,沐婉出家?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难不成真的让何洁那家伙猜准了?可是细细想来不对啊,这南塘庵是前朝就已经存在的,沐婉为什么偏偏要去前朝的尼姑庵?
周笙立马转身对周潇说:“猜测无意义,你我同去,看看沐婉在搞什么名堂!”
第31章 离别殇秋
南塘庵
周笙看着南塘庵的光景对周潇说:“十年重见,依旧秀色照清眸。不过你应当是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呀才三四岁呢 。”
周潇好奇地问:“皇姐以前来过这里?”
周笙拉着周潇的手说:“何止是我,你也来过这里,想当初母皇征战四方,曾有一段时间居住在南塘庵。”
周潇不解:“母皇怎么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她是最不喜好清静的了。”
周笙微微颔首:“你说的对,也不对,母皇确实不喜静,她来这里是因为她有宏大的志向,是因为她身上背满了罪孽。”
周潇轻声问道:“皇姐是指,母皇曾来这里赎罪?”
周笙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南塘庵,并不甚大,与京城的报国寺无法相提并论,里面两株衰柳,影子被阳光映射在地下,碎阴满地,显得十分幽静。庵内梵音之声不绝,想是此中主人,正在那里做早课。
周笙和周潇不想过去打扰,便在门口看着每张僧尼的脸,没有一个是沐婉。
周笙和周潇面面相觑。
周笙问:“不见她在这里啊。”
周潇回答:“皇姐莫急,臣妹听说这南塘庵后面有一间僻静的小屋,专门是收留那些来往的路人。”
两人来到小屋,内光线很阴暗,窄小破败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周笙的注意,是一本书,书上积满了灰尘,周笙掸去灰尘,看见了书名《君策》。
周潇见了连忙说:“这不是当年沐凉重著的书吗?这本书本来是前朝年弃华所写,母皇十分喜欢便让沐凉重著,怎么会在这里?”
周笙翻开这本书,这是一本手稿,上面的字都是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至于是不是沐凉自己写上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为君者,必定唯爱一人,必定守国治家。
周笙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会儿。
周潇凑过来说:“这沐凉好生奇怪,明明抛弃了原夫,结果却还写下这样一番话,真是可笑。”
周笙不说话,只是默默收起了这本书,或许沐婉真的来过这里,也或许是有人故意引导自己到这里来,而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本书。
《君策》以前从来未注意到这本书,毕竟后来沐凉被贬连同沐凉所著的书也一律禁止售卖,周笙从前自然也是不曾读过。
周笙环视着这间小屋,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沐凉当初被贬恐怕就是在这里落脚的。
而这里又一度是始皇过世前常来的地方,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而引自己过来的人又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琼山山顶
银杏树叶飘洒在空中,覆盖在墓碑上,这里只有一座合葬的坟墓,墓碑上面刻的也不是名字,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长相守。”
陌路尽头,一抔惨淡暗白的骨灰,没能留住他们的诺言,也没能守护住他们的辉煌的过去,只是这样在悲哀的挽歌声中长眠于地下。
五年了,重新来到这里,没有第一次时那样难以忍受的悲痛了,沐婉的双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银杏叶。琼山,沐凉与乔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父亲乔安在山上采药,不小心脚底打滑差点坠落悬崖,是母亲救了他。
没有名字的墓碑,没有人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的爱情故事,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爱情故事曾一度成为满城笑柄。
“她们应该来了。”沐婉喃喃着,背后有着沙沙沙的脚步声。
沐婉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只见周笙和周潇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周潇抱怨着:“这山可真高,爬起来还真是要累坏人。”
周笙一眼就看见了墓碑:“长相守?这不是沐凉的墓地吗?怎么连个名字都不写?”
周潇摇着头:“不清楚,反正臣妹能确认这就是沐凉的墓地,话说她也挺会挑地方的啊,挑着么个偏僻的山头,要是旁人恐怕真的会找不到。”
周笙仔细打量着墓碑,上面没有灰尘异常干净,周笙环视四周,没瞧见人影,沐婉应该是来过的,何洁是有多不想让沐婉回来。
周潇也看着墓碑说:“皇姐,臣妹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沐凉那么绝情负了乔安,可现在臣妹倒是觉着不太对啊。”
周笙不说话。
周潇继续絮絮叨叨:“你说沐凉和乔安也算是门当户对,那辰艾算什么一个男奴而已,连着母皇都这么喜欢他。”
周笙皱眉问:“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臣妹就是好奇。”周潇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有些心虚。
周笙不依不饶:“周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就我们姐妹二人,你不用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