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望着姑娘的眉眼,薄唇紧抿,往上拱了拱。手张开,干燥厚实的大掌在她的小脸上摸了摸,有粗粝掌纹带来的剐蹭感。
他咬牙低声:“老子吃醋了,你看不出来?”
江然心里“咚”的一声,热气瞬间往脸上涌,嗫嚅:“我又没跟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没说完打住了,因为又觉得委屈。明明他就在一旁看着听着,屋里静,说了些什么他听不到啊?现在来跟她秋后算账,找不自在?
不讲理嘛!
越想越气,江然鼓起嘴巴,瞪向叶斐。
姑娘小脸红润,两只眼里汪着两滩水,水灵灵的不含杂质,特干净。叶斐用拇指揉揉她的唇角,缓缓吸了口气。
真想现在就把她给订了!两人的合照贴到红本本上,钢印那么一盖,人就是他的了。
以前听说谁谁闪婚了,心里笑话那是俩傻逼,没想到如今叫自己挨上了。
报应不爽啊!
叶斐忽然勾唇微笑,大手在她脸上轻拍两下,说:“热搜就热搜呗,让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就跟谁还没点儿黑历史似的。”
江然一惊,脱口问:“你知道了?”
叶斐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躺这儿一天就快闲得开花了,不刷手机我干什么?就你那点事儿,不光在微博上有,天涯、百度贴吧都快刷漏了,我想不看见都不行。”
江然倒是没料到叶斐看到了。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女朋友之前那么浪荡不会问都不问一句,可她到这儿之后他只字不提,她以为他压根不知道。
这下江然是真的慌了,眼神闪烁地望着他,支支吾吾地问:“那……那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叶斐挑起眼皮琢磨了一会儿,点头说,“倒真有一个。”
江然不自觉捏紧了双手,巴巴地等着,就像等法官宣判。
长这么大她没这样害怕过,介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当初面对林尚俊的时候都没有过。她就怕他嫌弃她,说她不知检点,否定她。
叶斐故意拖了半晌,慢悠悠地说:“我就是觉得奇怪。”
江然用力咬住下唇,表情期待又害怕。
叶斐咧嘴笑,伸手过去,拇指摁着她下巴把嘴唇从她牙齿底下搓出来。饱满的唇瓣上那排咬白了的牙印瞬间充血变成深红色,他把指腹压在上面揉了揉,漫不经心地说:“你跟那帮人混了好几年,怎么连亲嘴都不会?
第二十二章
江然先是愣了,渐渐的眉间攒起个疙瘩。叶斐看她脸上神色愈发不对劲儿,曲起食指在她眉心一弹,打趣道:“想什么呢?”
江然被他弹得眨了下眼,细细的眉尖往前拱了拱,沉声问:“你怎么那么会亲呢?”
……
叶斐万没想到会给自己挖个坑。
苍天可鉴,他这个二十八岁高龄老处男的初吻给的是她。除了万子惠和叶湉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亲嘴?他想亲也得有人愿意让他亲吧?
他第一次亲她的时候也是毫无章法,弄得她一直哼哼着说难受。事后他痛定思痛,虚心向大张求教。全刑警队最会撩妹的人就是大张,大张长得其貌不扬,要是没几把刷子根本拿不下他家里那位漂亮的空乘老婆。
大张很够义气,全方位向他授课有关接吻技巧跟注意事项,顺便超纲教学了床笫之间的部分知识点。她说他技巧好,那是他聪明,一点即通。
可这事儿能说?
肯定是不能够!
说了他面子往哪儿搁?
叶斐在江然的红润的脸颊上掐上一把,眯缝着眼,神神秘秘地说:“你猜。”
江然噘嘴,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压着他的腕子下去,问:“你亲过安和白吗?”
“我亲她干什么?”叶斐脱口否认,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我没有!”
江然很不信任地瞟他一眼,转过身子去弄盒饭去了。叶斐只觉得自己挖那个坑的坑底又深了两寸。
“哎。”他叫她,端着讨好的笑脸。
江然不睬。
叶斐伸手去扯姑娘的袖子,江然胳膊一甩挣开,叶斐苦恼地挠挠头,刚好大张来了,叶斐灵机一动,指着大张说:“我真没跟她,不信你问大张!”
大张懵:“问什么?”
叶斐冲大张:“你说,我跟安和白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被叶斐这么一问,再看江然的态度,大张什么都明白了,拎着一袋水果走过来说:“那肯定,咱斐哥一向洁身自好。江小姐你别看他二十八了,他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别说谈恋爱了,他连女人的手都没……”
“行了!”叶斐低喝,大张一窒。叶斐冲他使眼色,大张虽不解可还是立刻转了话题,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桌上,说:“我买了点儿车厘子,待会儿你俩都吃点儿,补血。”
江然把饭菜摆好后站起身,冷淡地说:“我走了。”叶斐一把将她的手攥住了。
“干嘛?”江然瞪他,没好气地问。
“我真没有。”叶斐满面苦色,他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
“知道了。”江然嘀咕,想把他的手抹下去,叶斐非攥着不放,二人争执着,江然意识到还大张在场,难为情地说:“你能别闹了吗?”
“那你信不信我?”叶斐抓着她不放。
“我信还不行吗?”江然嘟起嘴巴,往大张那边瞟了眼,提醒他外人在场。
叶斐压根没在意那些,确认:“真的信?”
“昂!”江然点头,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生气?”
“不生气。”
“真的?”
“真的!”
叶斐还是不松手,江然扯了扯胳膊,叶斐拧眉,怀疑地问:“你别是诓我回头再跟我算账吧?”
一个大男人这么能磨唧!
江然着恼,抱起他的胳膊就咬。叶斐一吃惊松了手,两排牙印留在了腕子上。江然火大地骂:“你当警察当傻了吧?说了不生气你还想要怎样啊?!”
叶斐:……
大张噗地笑出了声,赶紧做作地咳了声掩饰,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
叶斐嘴巴动了动,冒出一句:“那你不吃饭了?”
“饱了!”江然扔下两个字转身就走,出了病房门听里面大张问:“斐哥,至于这么做小伏低的吗?”
江然站下了,侧耳听着。
“你忘了你媳妇生气的时候你什么德行是吧?”叶斐冷冷说。
“我媳妇再生气也不会咬人。”大张调侃
叶斐“呿”了声,懒洋洋地说:“得了吧,我知道你是嫉妒。”
大张赞道:“行,哥!论颠倒黑白我就服你!”
江然叹了口气,被搞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江然回家之后,半夜接到了边雨彤打的越洋电话。边雨彤在夏威夷度蜜月,跟国内有十八个小时的时差。现在那边天都没亮,她发现了国内的热搜担心江然受不了立刻打电话来问。
江然在卧室的阳台上,趴着栏杆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边雨彤。
“我觉得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边雨彤笃定地说。
“为什么?”江然问。
“你看,你妈妈拉你上热搜,影后突然蹦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人家一定会问影后早年干什么去了呀?做母亲的没有尽到养育责任,算是一个黑点。把你的黑历史爆出来,别人看了就会想,原来不能全怪母亲,这个女儿也有问题。而且这么一来话题的讨论度也有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做媒体运营,有话题才有关注度。”边雨彤分析一通。
江然思维渐渐明朗,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事儿就是一拨人干的。。”边雨彤说,“你想,就算有人故意黑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你翻出来吧?只靠宴会几张照片,警察也没那么快查出来你是谁吧?还把你初中时候的事情扒出来,这就更要时间了,很明显是知情人做的,还是对你非常了解的那种。现在网上除了你的名字外其他信息一点儿都没暴露,真是黑子的话,还不把你扒个底朝天啊?明显就是有人在自导自演。不是我说,你妈妈在圈子里可是大名鼎鼎的,这点小把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边雨彤是业内人,她的分析可靠性极高。即使如此,江然松了口气,可然后,心里又隐隐失落。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自己在里面跑了个龙套,像个提线木偶,掌控她的依旧是曾柔。
“我估计这件事还要炒一阵子,不过肯定不会牵扯到你。”边雨彤分析说,“要是把真你扒出来了,你妈妈的黑历史也捂不住。所以你尽可以放心,让他们闹去吧,你咬死了不承认就行了。”
“知道了。谢谢你。”江然疲惫地说,捏了捏眉心。
“谢什么?记得要爱我哦。”边雨彤调皮地说。
江然笑,听手机传来男人睡意惺忪的声音:“亲爱的,干嘛呢?”边雨彤说:“边去!我跟朋友打电话呢!”男人咕咕哝哝地说:“亲亲~”边雨彤嗯嗯哼哼地拒绝,一阵安静之后边雨彤轻喘着说:“可以啦,快走开!我电话还没打完呢!”
江然弯起嘴角,问:“我打搅到你们甜蜜时光了吧?”
“算了吧。”边雨彤哼了声,“甜蜜什么啊!累都累死了!到了这边后没一个好天气,整天下雨……”
边雨彤开始巴拉巴拉地讲在夏威夷的种种,江然下巴靠到胳膊上,趴在阳台栏杆一点点地听,心境渐渐明朗起来。
边雨彤生得妩媚性感,个性却相当男性化,对什么都很看得开。这些年要是没这个好朋友陪着,江然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细想想,叶斐跟边雨彤倒有不少相似之处。
一样的心大,一样的不拘小节。
“讲真,你也谈场恋爱吧,别总想着你林哥哥,他没你想的那么好。他要是个好的,就不会在你们姐妹俩之间犹豫那么多年。”边雨彤说。
“我谈了呀。”江然懒洋洋地说。
“真的?”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
“三年前?”
“那时候还没有。”
“那你说个杰宝!”边雨彤爆粗口。
“可我现在谈了呀。”江然看着远处,有条河,河上游船灯光璀璨,她笑得很甜
“当真?”
“他是个刑警。”
边雨彤惊呼:“乖乖!行啊!他对你怎么样?”
“特别好。”江然说,想了想,又强调,“特别特别特别好!”
远在医院病房的叶斐打了个喷嚏,大张忙问:“是不是觉得冷?”抓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不是。”叶斐刚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打住!”大张说,“一骂二想三感冒,就打两个喷嚏刚刚好,肯定是江然在想你呢。”
叶斐揉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媳妇教你的?”
大张嘿嘿笑,靠着床头问:“斐哥,你这么多年都不动如山,怎么突然被收服了?”
叶斐的手指头停在鼻子下面,琢磨了琢磨,放下手兀自笑了一会儿,问:“知道仙鹤报恩的故事吗?”
大张想了一下,说:“日本那个吧。救了一只仙鹤,仙鹤化成美女回来织布报恩。”
叶斐点点头,两条胳膊抬上去,枕到脑袋下头,含笑说:“三年前我捡了一只小鸟,现在她毛长齐了。”
大张一听来了精神:“还有这么一段?快讲讲!”
叶斐撩大张一眼,闭上嘴巴。
大张丧气地躺回去,可好奇心被撩起来了憋着着实难受,翻了个身,又翻一个身,不死心地做起来拐弯抹角地问叶斐:“斐哥,你出院打算干什么?”
“抽烟!”叶斐痛快地回答。
住院之后两天没沾着香烟屁股,快把他给憋死了。
“然后呢?你就不去找……”大张不死心地诱导。
叶斐冷哼:“管得着吗你?睡你的觉去!”
大张丧着脸躺回去了。
叶斐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暗红的舌尖伸出来在唇边滚了滚,眼底笑意渐浓。
三年前刚见着她那会儿,小丫头还是个漂亮的小少女,个子比现在矮半头。又小又软的一团,他都不敢伸手碰,怕给碰坏了。当时他身上有任务只能把她搁车里养着。小丫头一点儿也不闹,给什么吃什么,不给也不要,饿着蜷起来躲在后座。
养她到第五天,该回羊城复命了,小丫头还在车上不说话。当时他就想,要实在找不着她家,他就把这个小哑巴带回家养着吧,养大了之后……突然发觉接下来的想法很危险,他甩甩头。在这个时候她出声说:“我要去羊城卫校。”
当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声音跟人一样美。
现在想想,大概那时候他就被收了心,一直记挂着,才三年后在夜店,她还带着蕾丝眼罩的情况下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这人,敢想敢认,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至于出院以后,他先回家洗澡理发,然后嘛……他就去她那儿。
想这小丫头想得紧,他得好好解解这相思之苦。
第二十三章
热搜那事儿果然如边雨彤预料,第二天那些扒江然黑历史的热搜就撤了。热搜换成了“曾柔含泪提及女儿”“曾柔离婚夺子”。
曾柔在娱乐圈是极具话题性的人物,爱者恒爱恨者巴不得踩死她。粉丝在话题下面各种彩虹屁,黑子揪着她不养女儿的污点不放,网上掀起骂战,热度一直上升。
江然看了曾柔接受采访的视频,她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年少无知嫁人,后离婚夺子,无财无势的女明星被迫放弃抚养权。曾柔是吃准了江城礼那种身份的人不屑于搅这滩浑水,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然关了微博,轻舒一口气:曾柔的目的达到了,看来这事儿跟她是没什么关系了。
不久之后曾柔的经纪人联系江然说想见面聊聊,江然婉拒。现在这个状况她对曾柔的事儿敬谢不敏,不想多沾惹。经纪人便寄了一个Tiffany的钻石手镯到江然住处。
这是她这次事件的报酬吧。江然看都没看直接丢抽屉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