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神叨叨——词酒
时间:2019-05-04 09:29:11

  当初的那份悸动,能算是识人片面,不通情爱,瞎悸动了,但现在这份悸动与心跳呢?
  卫大丫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跳到白杨身上去了。
  “额……额……额……白杨同志,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一道题目不会,我们科的白庭生说你应该会,让我找你来问问。”
  卫大丫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争气地捋不直了。
  白杨听到‘白庭生’这三个字,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看向卫大丫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探究,他胡撸了一下短寸头,点头说,“你把题目给我看看,不见题目,我也说不准会还是不会。”
  卫大丫飞快地将手中的指伸到白杨身边,当白杨接过那张纸后,她又飞快地将手收回,恍若是触了电一样。
  从脖子到耳根,一寸一寸地变红。
  白杨看了一会儿题目,转身进营房拿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出来,他将步骤飞快地写到本子上,将那张纸撕下来递给卫大丫,“这题目中暗藏了不少玄机,需要将已知条件变上几变,然后就不那么难了。我把解题过程写在纸上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卫大丫刚脑补出一大串白杨给她讲题的杰克苏戏码,脸又红又烫,就快把自己给烧熟了,结果白杨就这样把她打发了。
  就好比是一个人正在原地**的时候,突然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透心凉,心飞扬。
  卫大丫闷着嗓子‘嗯’了一声,强迫自己赶紧回神,把白杨写在纸上的解题过程看了一遍,盯着刚开始那几个变化步骤多琢磨了一会儿,豁然开朗,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诚恳地向白杨道了谢,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白杨将卫大丫喊住,鬼使神差地问,“卫大丫同志,你是准备参加高考么?”
  卫大丫心乱如麻地点头。
  白杨又问,“准备考什么大学,什么专业?”
  “没想过呢,能考上什么大学就上什么大学,至于专业么,我想学做生意。”冷静下来的卫大丫说。
  白杨逆着日光咧嘴笑,“好巧,我也想学做生意,要不之后我们一起复习?遇到不会的地方也能及时交流?对了,卫大丫同志,我想考首都经贸大学,建议你也考这个大学,放眼国内,想学做生意,这个大学敢说第一的话,没人敢说第二。”
  花痴·卫大丫:“……”你能不能不要笑了?这样笑很容易迷死人,勾掉大姑娘小媳妇的魂儿的!
  内心吐槽白杨仗着一张脸就不厚道地随便撩人,嘴上却十分诚实地答应了下来。
  回采购科的路上,卫大丫若不是担心被人当成神经病,估计会高兴地在路上蹦个野生迪。
  就这样,卫大丫与白杨的互助学习小组就组成了,二人一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学习交流,多数时间都是卫大丫有想不明白的问题,白杨给她讲,只有极少数时候,才会出现一个卫大丫会而白杨不会的问题。
  两人都是青春正当时的年轻男女,荷尔蒙旺盛得不得了,一来二去,你来我往,就这样勾搭上了,遇上一个两人都有空的日子,这俩还会约着去看一场电影。
  不管那幕布上放的什么东西,只要同白杨坐在一起,卫大丫就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双脚就好似是站在棉花上一样,走路都轻飘飘的,大概刮一阵风过来,她就能迎风起飞!
  白杨与卫大丫的地下情进行得火热,采购科的白庭生却坐不住了,他心里酸的就好像是吃了一整筐老陈醋泡柠檬,看卫大丫的眼神都在冒酸气。
  卫大丫原本还算敏感,可自从同白杨谈了恋爱之后,她心里眼里除了白杨就只剩下工作与学习,哪里会在乎别人的眼光,故而白庭生冲她喷来的酸雾都被她自动忽视了。
  白庭生自己气了个半死,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卫大丫没有同白杨一起吃饭的空,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卫大丫,非要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卫大丫一脸别扭,“白庭生同志,你这是要干啥呢?如果我还是单身,那咱俩怎么坐一块儿吃饭都无所谓,可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同我坐在一块儿吃饭,这不是给我招误会么?”
  白庭生没好气地说,“放心,白杨不会吃我的飞醋的。”
  “啥?”
  卫大丫觉得白庭生一定认识了个假白杨,她说:“白庭生同志,我和你说,白杨那个人看似大喇喇,实际上可小心眼了,我就是同他们连的另外一个大头兵多说了几句话,他就缠着我问东问西问了好一会儿,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之后我换一个桌子去吃饭,我可不想再被他当成犯人一样审。”
  说这话时,卫大丫脸上满是夸张的嫌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卫大丫这是一边嫌弃一边享受,她就喜欢白杨的这个调调。
  白庭生被塞了一口老陈醋味的狗粮,越发心塞了。
  他拉着卫大丫来吃饭,原本只是想要谴责一下卫大丫的不仗义与不厚道,连自己朋友的墙角都会挖,可是对上卫大丫那干净坦荡的眼神,他憋到嗓子眼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让他怎么说?
  白杨是他介绍给卫大丫的,男俊女靓,性格一个爽朗一个闷骚,凑在一块儿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连他都觉得这两人般配,两人也彼此看对眼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他么?
  他是卫大丫的朋友,同白杨闹崩之后,同白杨连朋友都算不上了,他有什么资格与立场来指责卫大丫与白杨处对象?
  换个角度再想,他喜欢白杨,但白杨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白杨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想喜欢谁也没必要同他说……道理他都明白,可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那是他最喜欢的人啊,就这样被他亲手推给了别人。
  在卫大丫赤诚磊落的目光下,白庭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内心阴暗、行为卑劣的小丑,他抱着利用卫大丫去试探白杨的心思,让卫大丫接触白杨,想通过卫大丫来打听一下,白杨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他们俩闹僵的关系究竟有没有破冰回温的余地……这本来就是他的算计,算计失败,又能怪得了谁?
  白庭生不想再憋着了,索性一股脑都同卫大丫倒了出来,“我不是同你说过么?我喜欢一个发小,来部队也是为了追他的,那个发小就是白杨。”
  “噗!!!”
  卫大丫嘴里还未嚼碎的米饭喷了白庭生一脸,她被这话呛得直咳嗽。
  白庭生:“……”
  见卫大丫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来给他擦身上脸上的米,白庭生黑着脸接过手绢来,“不用你给我擦,万一你家小白杨又吃飞醋了,你该怎么办?”
  飞快地料理好身上的米粒,白庭生将手绢还给卫大丫,见卫大丫目光呆滞,脸上的神情就好似是被雷劈过一般,他没好气地说,“怎么?被吓着了?知道自己多不仗义了吧?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同我喜欢的人处了对象!”
  把心里憋着的毒气释放出来之后,白庭生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了,他又说,“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你俩就好好处对象,明白不?”
  “我这辈子算是掉进泥坑里爬不出来了,没道理将他也拉近泥坑来,这样对他不公平。我不是正常人,他是,卫大丫同志,好好对他。”
  卫大丫恍恍惚惚地回过神,直到此刻,她依旧无法接受白庭生喜欢的人是白杨这件事。
  “我吃饱了,先回科里去,你慢慢吃,好好消化消化这件事,别同白杨说。”白庭生端起铝饭盘就走。
  卫大丫味同嚼蜡地吃完饭,像是游魂一样飘飘忽忽地回了办公室,盯着书本上的文字看了好一会儿,那些字上面的重影才消失。
  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卫大丫觉得对白庭生有些愧疚。
  可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她觉得自己没错。
  处对象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没道理一方喜欢,另外一方就非要答应,不然就变成绑架了。
  再想想白杨,被自己的好朋友喜欢,还被好朋友质问着索要一个结果,那种感觉肯定很难过吧……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卫大丫强迫自己将这件事放在脑后,可是一看到白杨,她脑子里就会忍不住冒出白庭生同她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白杨’的情景,不得已之下,她同采购科的主任申请了出差,一连跑了十来个地方,花出大把的钱和票,这才将白庭生给她造成的心理压力排解了不少。
  何以解忧,唯有买买买!
  高考眨眼就到,白杨察觉到了卫大丫的不正常,索性赶在高考前带卫大丫爬了一遍部队后面的山,他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卫大丫。
  那是一个白庭生自我催眠、自我陶醉、自我沉睡、到现在都不愿意醒来接受现实、不愿放过自己的故事。
  站在山顶上,听着耳畔刮过的呼呼的山峰,卫大丫定定地看着白杨,原本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现在居然皱起了眉头,依旧好看,但有些让人心疼。
  “大丫,我不可能给他回应的,他喜欢我,不是我的错。我不想伤害他,已经躲开了,是他不愿意放过我。”
  白杨神情寡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纸卷烟来,叼在嘴里,就着火柴点燃,抽了一口,“他太偏执了,别人都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让他见了黄河,撞了南墙,他还是放不下,我该怎么办?”
  一抽一吐,纸卷烟上的红星明明灭灭。烟笼着人脸,就好像是人被藏在了雾霭中一样,让卫大丫一阵心慌。
  她伸手把白杨手中的烟夺了,掐灭后丢在地上捻了好几脚,然后把踩扁的烟头一脚踢下山去。
  “你说得对,之前是我走进死胡同里了,处对象是咱俩的事情,同别人没有关系。白庭生怎么想,我们终究是没能力顾及的。”
  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落地归位,卫大丫开始了管家婆模式,“白杨,往后不许抽烟,听到了没?你看看那些抽纸卷烟的人,好端端一口大白牙愣是给熏成了黄板牙,看着就难受,你能不能替你的牙考虑考虑?你抽烟的时候,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了么?”
  白杨乐了,“征求过了啊,我抽烟的时候问过它们,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吱个声,我便不抽了,结果它们都没出声,这不就是代表同意了么?”
  卫大丫翻了个白眼,“那是无声的反抗,懒得同你贫嘴!”
  ……
  时隔一年,又是一个七月底,卫大柱、谢玉书、卫大丫与卫二丫又回到了头道沟,不过这次回来的可不仅仅是他们四个,还带来了两个客人——白杨和谷硕。
  卫大柱一路上都在给白杨和谷硕打预防针,“我妈的脾气不太好,你们都是文化人,还请你们多担待担待啊……”这句话至少说了一百遍。
  谢玉书看卫大柱那紧张的模样,就想到前几年卫大柱脑子里的淤血散掉,带她头次回卫家的情景。
  那时候的卫大柱是怎么说的来着?他把卫老太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简直就是人世间仅有的好妈,结果一见面,卫老太就崩了卫大柱辛苦描好的人设。
  白杨和谷硕早就听卫大丫、卫二丫提过卫老太的光辉事迹了,心里对未来丈母娘这个人好奇得不行,早就想一睹卫老太的真容,只不过若不是这次上门有‘丑女婿见丈母娘’的一层关系在,他们俩绝对能坦荡大方地进卫家。
  白杨与谷硕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从部队到头道沟的一路上,两人一边看着沿路的风土人情,一边聊着国内的大环境,心态还算平和,但卫大丫与卫二丫就不好过了。
  卫大丫与卫二丫都是在卫老太那‘神威’下长大的人,知晓卫老太有多么倔,那简直就是慈禧太后再世,说话根本不容反抗的,姐妹俩惴惴不安地想,万一卫老太不同意她们俩相看中的人,那该怎么办?
  越是靠近家门,卫大丫与卫二丫姐妹俩就越是忐忑,心中那七上八下的兔子都快蹦跶抽筋了。
  沿着头道沟村的大路走,走到最后一个弯的时候,转过去便是卫家的大门。
  彼时的卫老太正在给种在墙根下的一排小青菜浇水,见院子里突然站了一群人,老太太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手中的水瓢掉在地上。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快开出花了,她越过卫大丫、卫二丫、谢玉书与卫大柱,脚步生风地走到白杨与谷硕身边,问,“你们俩就是杨柳同志和小米同志吧!来来来,欢迎欢迎,饿了没?渴了没?翠芬,烧菜做饭!春芽,和面蒸馒头!”
  卫大丫与卫二丫一人揪着卫老太的一个袖子,纠正卫老太。
  “妈,不是杨柳,是白杨!”
  “妈,不是小米,是谷硕!五谷的谷,肥硕的硕!”
  卫老太老脸一红,“嗨,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两个小同志别见外啊!”
  她转身就去催张春芽和姚翠芬,“喊你们烧水做饭呢,在屋子里磨蹭个什么劲儿?大丫和二丫的对象来咱家了,多整几道硬菜吃,不要怠慢了客人,明白不?”
  张春芽与姚翠芬正搓衣服呢,一听说卫大丫与卫二丫领了对象回来,妯娌俩把搓衣板一撂,三下两下就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给蹭干了。
  探头一看,果然见两个身材挺拔,模样俊俏的小伙子站在院子里,张春芽嘴里下意识地就迸出俩字来,“真俊!”
  卫老太把两个未来的女婿招呼进堂屋,亲自将自己新炒的米茶拿出来,用热水冲泡好,端到桌子上,让正在腌咸菜的李兰子去把在地头干活的卫二柱、卫三柱、卫四柱兄弟三个喊回来,她亲自去灶房指挥张春芽和姚翠芬做饭。
  关于白杨与谷硕的家庭背景,卫大柱早就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卫老太都能倒背如流了,自然不会再去盘问,她对这两个女婿都挺满意,只等着吃饭的时候再多观察几眼细致的地方,便能做决定了。
  “春芽,上次东征他们在山上掰下来的木耳还有吧,炖菜的时候记得放点儿啊!”
  “翠芬,泡好的黄豆还有不?我不管有没有,你给整一个炒黄豆,喜丫头不是鼓捣出一些豆芽来么?炒黄豆的时候记得也搁点儿豆芽!”
  “猪肉炒粉条,也给整一个!啥?没有泡好的粉,那现在赶紧用热水泡,先做其它的菜,最后做再炒这道菜,肯定能泡好。”
  “春芽,上次光明从河里捞上来的鲤鱼不是制成咸鱼干了么?在后院房梁上吊着呢,你去拿下来,炖个鱼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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