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吕文媗和吕渭两人连夜赶回徐州。
一路疾驰,吕文媗和吕渭没说几句话,吕渭是仆,不敢多话,而吕文媗并没有想问的意思。
第三日天微亮,徐州城城门大开之际,吕文媗和吕文媗顺利地进了徐州城。
吕谦的府邸在徐州城的东面,周围一片都是士族大户。
吕谦相对其他府邸,便是小家小户了。
吕谦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生意也不做了,每日都在府里头等着吕渭的来信,经过驿站传送,吕谦也是直到大哥大嫂已经遇难,只留下唯一的侄女。
吕谦虽然难过,但是还是极其庆幸的,庆幸侄女还在,那么和糜家联姻的事还是可以继续。
如今曹操声势浩大,徐州上下都已经做好了南迁的准备,糜氏是巨富,在南边本就有根基,而吕家没有,吕谦自然心里就有想法。
但是人一天没找到,他就担心一天。看得吕刘氏甚是不高兴,她有二女,这次若非年纪小,这样的好事如何能轮到侄女。
糜氏的主母,想想,吕刘氏也极其眼热,可惜了……
“家主,吕渭带着女公子回府了。”外面传来禀报。
吕谦立刻起了身。
他脸上激动,忙吩咐夫人准备周全,随后大踏步就去见侄女。
但吕谦看到吕文媗后,人有一瞬间的僵硬,一身游侠打扮,行走大气,跪坐休憩的样子也无任何士族贵女可言。
这样的侄女,吕谦有些担忧起来。
吕谦心里头明白,糜氏家主同意这门婚事,除了吕氏百年士族名声,就是侄女十分美貌,而且八字相合发现是难得的好运数,否则怎么都难以轮到他吕家,没落的士族,徐州城多得是,不知道多少士族贵女盯着糜氏主母的位置。
吕文媗认出了吕谦,记忆中的吕二叔待吕文媗还是极其不错的。
吕文媗学着记忆中的礼节见礼。
“叔父。”
举手投足,甚是大气端庄,虽后以前温柔贤淑不同,眼下这个也是很不错的,看得吕谦松了口气,徐州一路上不太平,这样子的装扮确实不错。
“孟县祖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媗姬你切莫伤心太过,有叔父在,定能照顾好你。”
吕文媗微微抬眼,看得出来,叔父的语气很是真诚。
“媗姬谢叔父。”
“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先下去梳洗打扮一番,再来叙话。”吕谦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糜氏的事担心媗姬的安危,现在人见到了,心诺了下来,他发现又没有什么话说。
吕文媗也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她没法像普通少女一样伤心哭泣。
她点了点头。
去了后院的吕文媗,已经被引到一个小院子里头,院子里头的布置,和孟县吕文媗的房间一模一样。
迎面看见二婶过来,她再次行了一礼轻轻地喊了一句。
初入徐州,吕文媗还是有些小心谨慎,免得引起怀疑。
“你叔父说了,但凡有什么需要都和我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吕刘氏说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吕文媗有些奇怪,因为平日里,这个二婶回孟县祭祖,二婶对她很是不错。今日态度微妙,也不知是为何?
“谢谢二婶。”
吕刘氏看着还挺乖顺的吕文媗,一时半会也不好说什么,
随意宽慰了两句,也忙不停地离开了。
吕文媗坐了下来,有侍女过来伺候,被吕文媗叫去了门外。
她闭上眼睛,精神力洒出,感应着外面的动静,确定二婶和二叔并没有发现异样,她才收了回来,随后梳洗过后,难得一身轻松地进入修炼。
直到二叔派人唤她,她才停下来。
吕谦日常关切一番,吕文媗暂时做回了原来的吕文媗,到也没出差错。吕文媗一直在等吕谦的问话,想来这段时间,他应该从吕渭口中知道她所谓拜师和杀人之事了。
然而,吕文媗一直在等着,她这个叔父根本没有提的意思。
“糜氏知你到了徐州,便有糜氏的女公子送了拜帖,媗姬明日可要好生招待。”吕谦突然说道。
吕文媗抬起头,这不过半日功夫,糜氏就派出人来了?吕文媗有些惊悚,这架势,似乎阿父逝去,这婚约竟是未曾消失?
第35章
吕谦见吕文媗惊奇的样子,他笑说:“糜家主并不在徐州城,糜氏的女公子主动送了拜帖,可见糜氏对这门亲事依旧看重,媗姬尽可以放心。”
吕文媗想了想,沉声说道:“阿父初丧,我如何能谈亲事?”
吕谦说道:“我吕家和糜家都非儒生,不守儒家的规矩,你阿父向来担忧你的婚事,再说,糜氏迎娶主母之事事关重大,如今曹操进犯我徐州,没有一年半载,你也不能过门。”
似乎见吕文媗不乐,心中叹她孝顺,便又继续说道:“叔父答应你,在你过门之前,让你结庐守孝。”
吕文媗说道:“既是要守孝,便是诚心,叔父,这亲事……我不想……”
吕谦不戴吕文媗说完,便起了身,他关切地说道:“媗姬,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吕文媗平静地说道:“叔父,既然阿父已去,和糜氏的婚约也未曾定下,便就此作罢。糜氏高门大户,我不便高攀,还劳叔父代之我和糜氏赔罪,便道我欲为阿父阿母守孝三年,就不耽搁糜家主了。”
看见叔父有些吃惊,她继续说道:“叔父,我心意已定。”
吕谦一听,三两步走到吕文媗身边,他沉声说道:“媗姬,你可知你阿父为何要答应糜氏的婚事?”
吕文媗回忆一下说道:“阿父言糜子仲俊朗文雅、才识过人,是为良配。”
吕谦点了点头,他说道:“如今天下乱象已定,徐州有陶州牧这等仁义之主,依然有诸侯无视天下指责而行不义之事,徐州不过一月,就有一半落于曹操之手,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我吕氏只是徐州不起眼的小士族,上无强军,下无买命财帛,在乱世和庶族一样宛如浮萍。”
吕谦说着说着有些感伤,然后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多少士族男儿化为尘土,士族女郎沦为女奴,你可知所以,媗姬你若无高门护着你,未来实难预料。若在太平之年,糜氏高门大户确非你良配,但这乱世,我与你阿父认为这糜子仲答应了婚事,是媗姬你的福气。”
吕文媗沉默了一会儿。
吕谦继续说道:“媗姬,你好生思量一二,若弃糜氏,若徐州城有一日城破,叔父护不住你。糜氏的声望就不一样,攻入徐州的诸侯依然会选择拉拢糜氏,待糜氏如座上宾,再不济,糜氏有养着上万门客,私军数千,这份实力足以护主离开徐州。”
吕文媗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桩婚事,不是糜氏求着吕家,而是吕家求着糜氏,并且生怕这婚事黄了,所以,对于糜氏的女公子上门来,吕家是非常惊喜的,这代表着吕家出了变故,糜氏的心意依然不变。
吕谦见侄女依然犹豫,他重新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若你早为糜氏主母,你阿父阿母想来如今也不会……”
吕文媗猛地抬起头,若是之前她还在想该如何回了,好给叔父一个交代,而他现在提起了她阿父,吕文媗问道:“叔父,我嫁了糜家,叔父也有依靠了,是吗?”
吕谦没有隐瞒的意思,糜子仲确实是人中龙凤,他有意靠着糜氏,但是也绝不是害侄女,所以,他坦然承认了。
随后说道:“媗姬,糜子仲是一良配。”
吕文媗说道:“叔父,你当从吕渭口中得知了一些事。”
吕谦听吕文媗这么一说,他有些无奈,他叹道:“原想媗姬知晓大局,叔父也就不提了,如今媗姬提起,你老实和叔父说,你不想和糜氏结亲,可是为了那位姓贾的寒门儒生?”
吕文媗感觉自己和叔父完全不是一个频道,她的意思,是想叔父知道了她一些出格的本事,如今听来,叔父竟然不在意这些,反而心思放在了郭嘉身上,甚至,还误会了什么?
吕文媗触及吕谦有些失望的目光,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她想说的事情:“侄女死里逃生,得了师父一身传承,师父归去,侄女便承起遗命,将师门学说发扬光大,此次侄女前来徐州,并非投奔叔父。”
吕谦的脑子突然有些混乱,侄女在说什么?明明每句话他都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这不能怪吕谦,吕渭和吕文媗回来,吕谦问吕渭一路是否顺利,吕渭自然将在何处遇到吕文媗的事情说了,那时候,吕文媗和郭嘉在一起,也看似是同行。
吕谦对于出现在侄女身边的寒门儒生格外敏感,对其多加询问,而吕渭也觉得说女公子杀人这事有些坏名声,所以就隐瞒了下来,只说遇见了女公子和贾先生的侍女在回徐州的路上。
吕谦细问了下那所谓的贾先生,得知是贾先生一身打扮是寒门出身无疑,这才造就了现在的误会,吕谦心里其实一直挂着这事,在吕谦心里,侄女只怕是被这儒生护着来徐州的,这一路上,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见侄女和吕渭回来徐州,而那寒门儒生没有跟来,只要侄女不提,他也没打算提出来。
可是侄女主动提了,吕谦当然得问几句,可是侄女和他说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师父?媗姬何来师父?”
吕文媗这才知道吕渭并没有禀报,她定了定心,将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说道:“师父擅长农医之事,对机关锻造也甚是熟悉,著《神农秘录》和《鲁班秘录》二书授予侄女,让侄女将其发扬光大。”
吕谦的嘴有些抽搐,神农秘录?鲁班秘录?
吕文媗见状,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桌子,随后吕谦就惊呆了,之间他桌上的茶盏突然不断晃动,在晃动得极其剧烈之时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这……这……
这是什么功夫?
但也就是这一手,让吕谦也不得不相信了。
“师父年事已高,时日无多,见侄女悟性和资质奇佳,就将一身功力传于了我,坐化成了仙,那位贾先生知晓后,说师父是天下相传的隐士。”
隐士!
吕谦心中一动,随后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这些话本才能出现的事,被她侄女遇上了?
隐士不过传了吕布七天武艺,就让吕布以勇冠天下,现在侄女告诉他,她得了隐士全部功力?
吕文媗没有再继续说了,她等着吕谦消化这些她编造的东西,这样一来,她日后武功高就不奇怪了,至于神农秘录和鲁班秘录,也是为了她日后打底,她弄出的粮食和一些医药,可以推说到神农秘录之中,而鲁班秘录,吕文媗这几天想了很久。
正如郭嘉所说,她自从威胁曹操一个诸侯后,就不应该再留下弱点,否则,将一切寄托于曹操的大度容人之上,也无异于火中取栗。
既然有了弱点,吕文媗也不想放弃,但是她可以保护这个弱点。
士族可以养私兵,她也是士族,那么她也可以,她知道很多武器,那么自然《鲁班秘录》就派上了用场。
吕谦慢慢消化了,这时候,他脑子里完全都是隐士弟子之事,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哪怕侄女是女流之辈,也多得是想拉拢她。
要知道她身上有隐士所有的传承,便是不能冲锋陷阵,难道还不能培养武将,只要培养十个武功只有吕布一半的武将,也足以让她侄女成为所有诸侯的座上宾。
再说……还有什么神农秘录和鲁班秘录。
吕谦当然明白神农和鲁班这两个名词代表的意思,神农百草,是药神,这个吕谦并不看重,但是鲁班可就不一样了,战国之时,鲁班弄出的云梯钩拒等多少攻城利器,还有各种磨碾和铲,这都是农事的利器,这本鲁班秘录,只怕也是各诸侯想得到的东西。
“媗姬,鲁班秘录可在你身上?”吕谦连忙问道。
吕文媗有些不开心,在她心里,鲁班秘录只是顺带的,神农秘录才是她的根本。
“两份秘录事关重大,师父怕我护不住,让我花了半月背下,就将一屋子的竹简付之一炬。他说,这两份秘录只可造福于百姓,若用于诸侯,便是天下大劫。”
吕谦顿时点头,果然不愧是隐士,心有天下,也考虑周到。
吕文媗继续说道:“侄女暂时不想考虑婚约一事,只想完成师父遗命,传承《神农秘录》,还请叔父见谅。”
古人从来都是死者为大,遗命大于天。
话说到这份上,吕谦也无可指摘。
第36章
自从和吕谦摊开说了后,吕谦没有再为难吕文媗。而是吩咐仆从,为吕文媗在徐州城外建一茅庐,以供她守孝。
既然以此为借口拒绝婚事,自然也要做到。
吕文媗当然答应。
只是,草庐未落成之时,糜氏的女公子过来拜见,吕文媗依然要以礼相待。
糜氏的女公子年纪比吕文媗还要大上两月,名贞。
糜贞和这个世界所有的士族贵女一样,举止优雅,从容端庄。她的一举一动,都极具美感。她说话轻声细语,饮酒喝茶,也都文雅之极。
吕文媗相陪小半时辰,竟然觉得很是疲惫。
和吕文媗疲惫不同,糜贞却是觉得轻松,吕氏的女公子果然如人所传那般亲切和气,温柔大方。更重要的,和她见面,吕氏也相当从容,无一丝巴结讨好,无论她说什么,哪怕有些试探,吕氏也是不动如山。
这让糜贞很是惊喜,吕氏若进门便是糜氏主母,主母有这份心性,自然对大兄大有好处,确认过后,糜贞就更和善了些。
原本糜贞过来拜见,也不过是礼数,大兄属意吕氏,她便不能慢待了去。这相处了小半日,倒是有意结交一番。
“明日陶州牧的二公子请徐州城内士族赴宴,媗儿可陪我一起去?”
吕文媗缓缓摇头,说道:“二叔已为我在城外结庐,我明日怕是要去城外为我阿父守孝,百日里不便过宴。”
糜贞一听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说道:“不知是城外何处?”
她想问清楚,然后要打声招呼,免得徐州有些人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