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说完这句话,她拉下脸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她那满脸的不信任伤害到了文致炜,他说:“我是你哥!难道还会把你卖了?”
“那谁说的准?你去拿,我在停车场等你。”
常悦的地下停车场有三层,而文致炜停着的地下二层稀稀落落只停了几辆车,看着挺冷清。
“你知道吗?这里,一年半以前,有个人从七楼跳下来,嗯,你懂得。”
“我不懂,你快去快回。”听完他这一席话,停车场原本的冷冷清清也渐渐变了味,林声久只恨自己没有驾照,不然早开车跑路,才不管这个不靠谱的二哥。
他继续说:“你有辟邪的玩意儿吗?不行你网上搜索一个符,应下急。”
应你个鬼哦,林声久双拳握紧,道:“拿完东西就下来,对吗?”
果然怕鬼特性十来年都不变,文致炜有点小得意:“对,走走走,待在这有什么意思?”
一道门,把安静的走廊和包厢内分成了两个世界,里面喧闹,吵嚷,震耳欲聋。
林声久低着头跟在文致炜身后进门,入目就是一片笙歌燕舞,她不适地戳了戳二哥的后背,提醒:“快拿东西。”
孰料一位看不清脸的墨镜男径直走过来把二哥给搂走了,边走边说:“是不是得罚一杯?”
林声久震惊于这种场合竟然会有人戴墨镜,等她想拉住二哥已经来不及了,满满一杯酒啊,就那么灌下去了,二哥真是豪气...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她捏紧手机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与这儿格格不入。
“只能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出去了。”
文致炜还没彻底喝昏头,他惦记着一旁的林声久,略微客套了几下就想遁走。
“可以了啊,画给我。”
“你妹妹呢?”墨镜男——刚做完眼部手术的单宁问。
“那边玩手机的那个,是不是比你前女友强一百倍,昂?”
女孩眼睫低垂,半倚在沙发上,神态娴静,一缕碎发掉了下来遮住莹润的脸颊,半遮半掩更让人想要窥清她的样貌。
身旁不知哪个兄弟来了一句:“天仙算不上,顶多是个小仙女,Will亲戚滤镜够厚啊。”
“破嘴闭不上就捐了。”单宁心直口快。
文致炜挑眉:“抢我台词?得,我去趟卫生间,你看好我妹妹,别让这群人接近她,回来之后就把画给我,我妹妹九点之前要回去睡觉的。”
说罢,他走到林声久跟前,半蹲下:“我去卫生间,马上回来,你乖乖的,除了那个戴墨镜的,谁都不要理,更别出去,这里乌糟糟的。”
乌糟糟的地方也是你带我过来的,林声久嗯了一声:“知道了。”
门被阖上,又忽的被重新打开,文致炜还是不放心,他退了回来,道:“要不你和我一块去?”
“你有猫饼吗?男女有别啊大哥!”
“二哥!”文致炜纠正。
“?”林声久催促道:“你快点去吧。”
神清气爽,文致炜回到包厢。
“哎哟...”黑黢黢的,一不留神踩到块玻璃渣,“谁干的?艾玛我鞋!单宁你怎么了?装什么深沉呢?”
单宁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谁知道抽什么风?文致炜喊:“小久,咱们回家。”
一回头,角落里一个人也没。
“我妹呢?”
坐在单宁身边的女生,印象里叫做微微,她弱声道:“有个小哥哥把她带走了。”
文致炜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瞎啊!”他伸出一脚就往单宁身上踹。
作者有话要说: 撒狗血大户,明天双更或者直接更个小肥章。
第55章 QI
“看个人都看不住!”
文致炜又急又气失去理智, 被身旁兄弟七手八脚地拉住, 那一脚也没踹到实处, 即使单宁坐在那纹丝不动,好像等着他去揍一样。
“Will, 别动手, 有话好好说, 你妹妹是自愿走的,Daniel没拦住。”
“对啊, 能让常悦经理点头哈腰的人, 我们也不敢拦啊。”
三言两语拼凑出他去卫生间这段时间里包厢里的状况, 文致炜明白是冤枉了单宁, 四肢还被这些人牵扯着,他喊:“放开我!”
揉了揉肩, 文致炜划开手机, 里面倒真是有条未读微信,来自三分钟前:“我先回家了。”
真是个乌龙,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单宁...”
单宁仍垂着头,文致炜啧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微微坐过去, 他占据了原本微微的位置, 用胳膊肘撞了单宁一下:“对不住啊兄dei,我这不是担心我妹出事么。”
周围人七嘴八舌替单宁说话:“Daniel急得差点跟人打起来了。”
“我说这玻璃渣怎么还没来人收拾下。”
“就是,你看单宁什么时候和人急过眼!”又有人附和。
“单宁, 哥,别生我气了,我错了,这样,那画你留着,你眼神不好,什么时候看够了什么时候给我,成吧?”
单宁依旧冷冰冰的,不以为然:“画在车上,一会拿给你。”
“这样,你不是喜欢我们家阿姨做的本帮红烧肉么,明天我让她做满满一大盆,赏个脸呗。”
“OK !”
*
华灯初上,云麒大厦总经理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文致晖接过助理晋如递上来的文件,翻看了一眼,“我拿去给祁总签字,你身体不舒服,先下班吧。”
“文哥,祁总的行李箱。”
“我去拿吧。”
临时收到一次重要会议的邀请,今晚他要和祁总一起赶赴邻市参加,晋如作为助理,还没来得及去替祁总取出差用的行李。
文致晖轻叩门。
“请进。”
“祁总,新任法务总监的人事任命书,需要您这边签个字。”
祁总简单问了几句,签上名字,他将签字笔放下,问他:“文秘书,昨天拍卖会上拍的玉山子放哪儿了?”
玉山子雕工绝伦,精巧夺目,是昨天在慈善拍卖会上所得,因工作上还有旁的事,他没有来得及参加,是晋如随行。
“暂时放置在保险柜中,需要拿过来摆上吗?”
“放在这做什么,你派人送到荔园去给祁直,就说是新年礼物。”
“祁总,不如我送过去吧,正好代晋如替您取下行李。”
“可以。”
晋如有孕在身,文致晖和另一位助理分担了她的部分工作,这点祁总也了解。
荔园别墅是祁总的房产之一,位于Z市名山吴山的半山腰上,这里和文家在桑坪路的别墅唯一不同的,这里有价无市,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入住的地方。
安保也自然尤为缜密,文致晖早已习惯,佣人透过监控确认过来人信息,接他进来。
穿过长长的庭院,佣人信口和他闲谈:“半天没人来,本来准备让司机把行李送过去的。”
“交给我吧,对了,夫人和少爷呢?”
“夫人出去了,少爷在书房,我去通报一下。”
文致晖点头,“麻烦你了。”
祁直在父亲的书房呆了一整天,直到佣人过来敲门。
“少爷,文秘书来取老板的行李,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一个人来的?”
“是的。”
祁直将笔记本电脑阖上,站起身来,问道:“有说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
祁直出了书房往自己房间走,“请他去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门廊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呈U字型摆放的皮质沙发,暗色花纹地毯,茶几也是沉稳的墨黑色,同祁总办公室的风格如出一辙。
佣人请他坐下,适时奉上茶水,道:“少爷马上下来。”
“好的。”
这其实是文秘书工作以来第一次来荔园别墅的会客室,平日里他只负责工作事宜,其余事情,祁总有两位助理足够应付了,如非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他是没有必要过来的。
“文秘书。”祁直平时在家很随性,佣人见他时他还穿着卫衣,现在见客已经换上正式衣衫,衣袖平整,裤子笔挺。
“祁直少爷,是这样的,祁总昨天在慈善晚宴上拍下一座玉山子,和田籽料,扬州玉雕大师卢从锡晚年封山作品。”文致晖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打开扣锁,山子玉质白润,油性十足,莹润光辉触手可及。
祁直赞道:“挺不错的,是块好料子,寓意也好。”
镂空雕的五子登科,寓意事业有成,人生美满。
“祁总说送给少爷您作为新年礼物,另外,这是鉴定书和养护手册。和田玉的硬度虽高,但这座山子工艺特殊,小心养护避免碰撞,才能长长久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直总觉得文秘书那句长长久久别有深意,他抬起头,正好撞入文致晖含笑的双眸。
两相对视,祁直道:“多谢文秘书提醒,我会好好照顾TA的。”
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文致晖将玉山子连同盒子交到祁直手中,说:“我还要送祁总去机场,就不多叨扰了,茶很好喝,谢谢招待。”
“辛苦了,我送你。”
别墅大门自动合上,送走了林声久的大哥,祁直回到房间,转眼就收到了林声久的微信。
等你下课:【小直哥哥,在忙吗?】
Q:【还好,怎么了?】
等你下课:【我要被我二哥卖了救命呐!】
等你下课:【他把我带来常悦了,我想回家,哥哥...】
祁直轻笑出声:【课课,你这个语气,可不像被卖的样子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去车库取车出门,常悦是个有原则的地方,但他对林声久那个因为玩乐而懒得去接妹妹的二哥没有什么好印象。
等你下课:【你可别冤枉我,我虽然想来,但前提是和你一起,我二哥那帮朋友,一个都不认识,总觉得毛毛的。】
他在车上抽空回道:“别乱跑,我马上到。”
林声久捏着手机随时汇报:【我二哥去卫生间了,是不是我太自恋了,总觉得有人看我,想溜。】
刚把微信发出去,祁直的电话打了进来,林声久看到熟悉的备注,语气轻跃:“哥哥。”
“报房间号。”祁直言简意赅。
“3216。”
“一分钟,等我。”
常悦这地方,尝了鲜,林声久是再也不想来了,的确就像祁直所说,和外面的KTV没有什么差别,可能是二哥编的跳楼故事让她发慌,才会浑身不自在吧。不管二哥了,本来她就不是自愿过来的。
身侧柔软的沙发微陷,墨镜男端着一杯酒坐了过来。“我是你二哥的朋友,我叫单宁。”
墨镜男长得端端正正,脸上覆着的大黑超都挡不住那张俊俏帅气的脸,但嘴角一挑,看起来就像个浪荡公子哥,还是很不好惹的那种。
林声久往沙发外侧挪了下,和他拉开距离。
“我在家也是行二,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喊我二哥。妹妹,怎么称呼啊?”
谁是你妹妹?林声久默默在心底吐槽。
单宁说话尾音总爱上挑,这是他个人的小习惯,可这个习惯在林声久看来就略显轻佻,她心底涌上一层反感,看在是二哥朋友的份上,随意编了个名字糊弄他:“我叫文三丫。”
说罢又把单宁递过来的酒杯推开,“我二哥不让我喝酒。”
文三丫?单宁倒是不知道文致炜什么时候多了个亲妹妹,有意思。
“三丫啊。”这个称呼一出口,单宁是什么绮思都没了,来日方长,得,他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真像文致炜叮嘱地那样好好看着他妹妹,只不过,此“看”非彼“看”。
果然,“文三丫”生气了。
怪不得刚才林声久总觉得有人看自己,这果然不是自己自恋,她不安地紧紧抿着唇,脚也渐渐向门边挪。
正在这时,一束光从廊外直劈开门,微微刺目的光亮映在她的脚上。
林声久一仰头,看到来人是祁直,激动地喊:“直哥!”
祁直向她伸出手,林声久顺势拉住他借力站起身来。
“你二哥呢?”他问。
“去卫生间了。”
祁直身后还有个国字脸笑得和善的中年男人,林声久并不认识。中年男人是常悦的经理,祁直对这里面的路况不熟,临时抓了这个人过来带路。
“我们走吧。”
“好啊。”
二人离得很近,在单宁看来极为亲密,这让他不免想起刚才林声久躲他的小动作,包厢里吵吵嚷嚷也听不清他们嘀咕了些什么,这让他有点不爽。
他站起来拦住二人去路,看着林声久,笑道:“三丫妹妹,等will回来再走也不迟啊、哦,这位是?”
“这位是云...”国字脸经理倒是很主动,只不过还未介绍完,就被祁直阻了下来。
“你好,我是祁直。”
单宁爱玩,经常来常悦的人不说全部也能认识个九成九,而面前这个让经理都点头哈腰的男人,他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单宁。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单宁将目光移至二人牵着的手当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林声久还懵懵懂懂,捏了捏他的手臂想要早点离开。